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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功夫论视域下的李贽哲学思想

2015-03-19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李贽哲学思想真人

李 栋

本体功夫论视域下的李贽哲学思想

李栋

本体功夫论是我国宋代出现的一种独特哲学思想,是直承儒家心性论的演变结果。以本体功夫论的视域去解读李贽的哲学思想,旨在理清李贽“童心”为本体、“真人”为功夫,即本体即功夫的哲学内涵,由此而揭示出李贽“真人”功夫是通过其“成吾”践行和“贵己”思想具象地表达出来的,并且以“真人不死“的生死观诠释了自己“童心”本体与“真人”功夫的完满境界。

李贽;本体功夫论;童心;成吾;贵己;真人

冈田武彦就指出:“在研究一个人的哲学思想时,要把他的体验移入自身,然后设身处地加以体验的方法,而不仅仅是在科学的实验中弄清楚他的哲学思想。”[1]能否做到体验的方法,首先在于研究其思想时采取了何种话语体系。所以,本文旨在将研究对象放入中国传统哲学特有话语形态中,探讨李贽的哲学思想。无疑,在明代理学中,这一话语体系最为典型的范例就是本体功夫论的视域。

一、“童心”与“成吾”

“童心说”是李贽哲学思想的核心所在,也是其功夫的根据所在。李贽言:“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初矣。”[2]李贽对“童心”所作出的定义是“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对“心性”的规定重在考察其自然本真的状态,是自我哲学思维凝练的结晶。可以说,“真”是李贽所追求的人性自然之“真”,人的社会生存之“真”,是一种道德范畴意义上的“真”。岛田虔次就总结为“童心说是心学的逻辑终点”。[3]李贽将“童心”升格为本体地位,从而构建起了自我功夫所致力的逻辑起点和目标基础。

“童心”的本真自然状态,在对“外”过程中,首先面对的就是“假”。在李贽的视野中,“假”首先来自于“闻见之知”。李贽称世间儒者都是“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由《六经》《语》《孟》而得的闻见道理,在儒学学者这里并未得到自我的德性之知的澄然自现,而是被蒙蔽起来,丧失“童心”“真心”的存在状态。

为维护“童心”不被蒙蔽,从而实现“童心”澄然觉明的状态,李贽指出首要功夫就是“成吾”,而非儒家原有的“成圣”。“成吾”就是保护“童心”,使“童心”长期处于自我的保护之下不被闻见道理而改变。李贽的“童心”本体要求圣学必须使人真正成为“吾”,具有主体自觉性,“成吾”是求得“自我”独特性为第一位。由“童心”本体而发的“成吾”功夫首先要突破的就是“成圣”体系和在社会中的至高权威。李贽反对当时道学家“矮子观场,随人说妍,和声而已”[6],认为那是一种偏离圣人之本意的,“千篇一律”的尊孔的“舍孔子无足法”的愚昧表现,从而造成“先臆度而言之,父师沿袭而诵之,小子朦而听之,万口一词,不可破也,千年一律,不可自知也。”[6]的为学求道局面。由此可见,李贽“童心之真”在拒斥“假”的路向上,首先发难儒家典籍之闻见,而后扩向儒家的“成圣”体系和“假道学”的社会。“成吾”首要的起点就是“自立”,只有“自立”才能保护“童心”,实现“成吾”功夫。他说:“既无以自立,人无以自安,在乡无以安乡,在朝廷无以安朝廷。”[2]李贽是将原有儒家的“成圣”入径打破,另辟蹊径,构建了自己一套“成吾”的功夫路向。

李贽并不排斥“成圣”的目标,他说:“唯三教大圣人知之,故竭平生之力以穷之,虽得乎应心之后,作用各各不同。”[4]但是,这一目标显然归置到了“成吾”之后。不难看出,李贽由“童心”本体起源的功夫论,要求追求人的自然本真就必须突破原有的“成圣”功夫体系,在“成吾”先行的条件下,保持“童心”不被磨灭的功夫,才可能为求得“圣域”打通路径。

二、“童心”与“贵己”

李贽的“童心”自然人性论是对“童心”的本体升格,不仅要求保持“童心”要通过“成吾”之功夫到达“成圣”之目标,而且直接在他的现实生活中演变为一种“贵己”思想。前文已经说明“真”是李贽对“童心”的本质属性的规定,那么“私”就是这一本质属性的具体展现。“夫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5]626把“私”作为心的具体展现,为其“贵己”思想奠定了理论基础。

李贽将“私”作为“人心”之“真”的具体展现,并在圣人与众人之间都有着很强的现实考量,“虽大圣人,不能无势利之心,则知势利之心,亦吾人禀赋之自然矣。”[7]就此而言,“私”的定义是以人的自然之性予以规定,有着很强的自我意识。但是,切不可将李贽对“童心”之“私”庸俗地理解为一种自私自利。李贽所言“私”绝不是以自身的一己之利为目的性的欲望,而是高于其层次之上的、着眼于个体生命的归依。

李贽将“私”作为人自然性情的展现,肯定了人对于自我欲望的实现和个体自我发展的追求,“一人自有一人之用”,肯定了每一个体都有自身存在的价值,直接指向其“贵己”思想。李贽的“贵己”思想主要体现在其自信、自是、自得、自适、自乐的“为学求道”的功夫路向上。

“岁壬申,楚倥游自下,……试看自信与自是有何分别?余骤然应之曰:‘自以为是,故不可与入尧舜之道,不自以为是,亦不可与入尧舜之道。’”[2]“自信”是“心之所向”的前提,唯有所信,才能有所向,所信者往往是“求道”心切者。如何求得“尧舜大道”,就是要继“自信”之后调适“自是”的方法——“自得”。李贽曰:“各务以自得而已矣……不问在家出家,人知与否,随其资性,一任其道。”[2]在李贽看来,“求道”之本心,无非就是以自信的念想,在不断地为学功夫中日进精深,不必拘泥一派而心有所忌,使“童心”丧失。而自得的标准就是“自适”,他说:“士贵为己,务自适。”[2]“自适”是“自得”之学合乎“童心”的要求;是“不必矫情,不必逆性,不必昧心,不必抑志,直心而动”[2]的自我之本真、“童心”的外在展现;是“人人生治”的具体外化。“自适”的主体感受者是“吾”,只有在“成吾”的功夫中才能“自得”“自适”,而“自适”之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成吾”功夫的效用体现,有着不离彼此的体用关系。

李贽充分肯定“吾”的主体性,重在能够自喜自合,暝契心意,不会造成“闻见道理”蒙蔽“童心”的恶果。“求学闻道”的最终境界就是“自乐”,“大凡我书皆为求快乐自己,非为人也。”[2]李贽所著《焚书》《藏书》皆是求学自乐之,针砭历史,直抒胸臆,虽视为“异端”,仍不改初衷,盖以为是“自乐”而已,正是“我以自私自利之心,为自私自利之学,直取自己快当,不顾他人非刺”。[2]

三、“童心”与“真人”

李贽“童心”为本体的哲学思想最终归依于“真人”的人生境界。他把“道”作为超越三教各自所向往的境界而予以规定,作为“道”的“童心”本体,既是“道”的现实基础,又是“道”在人身上内化的表现,而“真人”目标的实现成为两者之间能够打通的功夫意义所在。

李贽的“童心”而发、功夫所向,皆为做“真人”。李贽“求学问道”的践行则是他“真人”境界的渐修壮举。“真人”在李贽的功夫体系中有着两层内涵,一是由“成吾”功夫和“贵己”思想所致,而引起的做“真人”的日常生活的修为;二是由“童心”而发,在现实中求得“性命下落”的超离生死的“真人不死”的超越境界。

李贽一生大多数时间忙于家事政务之中,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其苦于求道的践行精神。“吾所谓穷,非世穷也。穷莫穷于不闻道,……吾闻亲师人士所都,盖将话而学焉。”[2]李贽恐惧的是一种“不闻道”的生活,所以在其“上失亲养,下绝子嗣”,面对无常变幻的世事,从“师无所定”到“初入王门”再到“三教融合、悟得自证”,都体现出求道的强烈愿望和在世俗中保持“童心”不被泯灭,修炼“真人”的大功夫。李贽的功夫正是“大道”之本,超越三教之界,所追求的是“儒、道、释之学一也,以其初皆期于闻道也。”[4]真正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做到“真人”,就是要“不庇于人,”[4]不再以丧失童心,不再以自欺欺人的面目秉行所谓的“圣人之德”。“真人”功夫就是对礼教社会日益腐朽的拒斥,并且以内向自觉(童心)与外向推致(真人)两个方面印证功夫的日常生活意义。

“真人”的功夫意义还体现在李贽的生命终极目标上——“真人不死”。人类活动往往不单是具象的表现在其实践活动中,而且更加深刻地体现在内在生命中所孕育的终极目标之上。在他看来:“凡为学皆穷究自己生死跟因探讨自家性命下落,……无他故焉,爱性命之极也。”[4]1学者要以探究生死之道为终身志向,去窥破生死之真妙而不落于“凡夫”“愚夫”的“爱己之身”。

李贽探求“生死之道”的功夫,是自由灵动、不拘一派的践行。其由王学走向泰州学派后致力于佛学,又不拘泥于佛学,形成了自己独特“生死观”,这也是“成吾”功夫和“贵己”思想的集中表现。李贽所追求的“真人不死”成为其生命不朽得以实现的最后归依。“真人不死”的境界是李贽生死实践的真实感悟,“真人不死”的境界源于王学又出于王学。李贽在研读佛典时体悟到:“圣人唯万分怕死,故穷究生死之音,直证无生而后已。”[2]只有“出离生死”苦海,方才到达“真人不死”的圣域。李贽“真人不死”的功夫,直接决定了他不怖死,而且理性地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和地点——自刎于诏狱。李贽的死亡选择宣告了他寻找自我安身立民之道的圆满,以“将头临白刃,一似斩春风”的坦然心态接受了超离生死的生命结点。

可见,李贽的“真人”功夫是“童心”在具体情境中自觉展开的过程,并不是一种客观而抽象的推理过程。自然,李贽之死完全是为了彰显自我“童心”的本体意义,在个体的生死体验中转化出一种超越个体的生死价值,并且身体力行地将“真人”功夫以“死亡”实践的方式体现出它的境界。

项目名称:本文是江苏省2013年度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项目(CXLX13-852)与苏州科技学院2013年度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项(SKCX13S-044)《成圣与真人——李贽异端思想新探》课题研究成果

[1]冈田武彦.王阳明与明末儒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李贽.焚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3]岛田虔次.中国近代思维的挫折[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4]李贽.续焚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5]李贽.藏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郭一鹤

B248.91

A

1671-6531(2015)01-0006-02

李栋/苏州科技学院教育与公共管理学院在读硕士(江苏苏州21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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