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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性别的内涵和歧视——英语词汇的一种女性主义解读

2015-03-19何昌邑刘开富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2期
关键词:英语词汇妇女话语

何昌邑,刘开富

(云南大学滇池学院,云南 昆明650228;楚雄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云南 楚雄675000)

“女性主义人类学的发展呈现很多阶段,其主要变化可以简述如下: ‘发现’男性的偏见,使女性凸现,性别关系作为基本的概念前提而呈现。虽然这三个阶段互相有联系,但是把重点从妇女转移到性别暗示做了一重要的反思,不仅仅与人类学理论有关,而且更广泛地与科学理论有关。”[1](P51)语言映射的社会内涵反映了特定社会的构成、特点、价值观和动态机理,与该社会性别紧密联系。一般认为,动物分为雌雄两性,人类也不例外。人类出生时就被赋予“性别”,如婴儿被问及的第一句话常常是“男的还是女的?”人的生物性和社会性导致生物学和社会学上的性别区分:sex (性别)和gender (社会性别)。除其生物基因外,社会性别的产生是一系列社会因素导致的结果。正如Lorraine 正确地指出:“人类的性别身份是社会和社区构建的产物:没有任何个体能不要周围的人的支持和帮助而能够构建和保持一种身份。为了保持人类的性别身份,我们需要认识和确认我们大家相互依赖的关系和满足自我策略的需要,不管其形式如何。”[2](P202)

英语国家的社会、历史、文化对其词汇的构建和发展有很大影响,而部分英语词汇隐含着社会性别内涵和歧视,揭示着其社会、历史、文化特征和价值标准,而部分有关女性的英语术语体现了女性的社会地位和身份,也表征了妇女怎样看待自己和在社会中的角色定位和内涵,同时体现了妇女和男人使用语言的不同习惯,以及这些习惯对妇女产生的影响。

一、表征妇女的从属地位

社会性别的确立是多数人进入一特定社会的前提条件和身份需求,而社会性别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Lorraine 认为:“性别身份是表征自己的一种方式。通过为自己贴上‘男人’或者‘女人’的标签,我设计出我的文化和语言给我提供的一系列可能性。如果我遵循传统套路,我创造的自我依赖于提供给我的机会。如果我更胆大一些,超越了传统套路,就会给我的文化或者语言增添一个男人或者女人可能成为什么的新机会。对自己全部生活或者生命意义的关注意味着创造自我和为我所用的对世界的理解。在我们的社会中,性别身份是自我表征的一个关键要素,是指导我们行为的一个稳定和重要的特征。在自我构建的过程中,我们根据自己的性别调整自己的方向。因此,当我们想知道自己怎样选定方向时,性别是一有意义的特殊因素。由于性差异导致取向不同可能使我们更深入了解主观性怎样成为可能。”[2](P17)

部分英语词汇体现了妇女的弱势地位,对妇女寻求社会身份产生影响,因为这些词汇倾向于把妇女定义为男性的附属物,表征在添加或者改变后缀上:waiter (服务员)→waitress(女服务员),shepherd (牧羊人)→shepherdess (牧羊女),prince (王子)→princess (公主),poet (诗人)→poetess (女诗人),patron (赞助人)→patroness (女赞助人),lion(狮子)→lioness (雌狮),host (主人)→hostess (女主人),hero (英雄)→heroine(女英雄),heir (继承人)→heiress (女继承人,god (神)→goddess (女神),author (作者)→authoress (女作者)。

以上词汇的后缀暗示,在许多情况下,妇女是男性的附属物,其存在是依附男性的。而不少英语词汇更是体现了男女的不平等。如一般认为,man/woman 是对应词:

1. Women,like man,must strive for freedom. (FWF)与男人一样,妇女必须为自由而奋斗。

2. Women lives longer than man in most countries. (DCE)在大多数国家,妇女比男人寿命长。

但是,很多例子表明了man 更宽泛的不同含义:

1. Man is mortal. (OSD)人终有一死。

2. Every man must follow his own beliefs.

(FWF)每个人都得遵循自己的信仰。

3. Marxism places man in the center of its philosophy. (Fox)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是人。

4. What wonderful things man has achieved!(ELD)人类创造了多伟大的奇迹啊!

5. Man must change in a changing world.(DCE)在一个变化的世界里,人(类)必须改变自己。

6. The newspaper took a poll of the man in the street. (DAI)报纸对普通人进行了民意测验。

以上例子表明,man 的定义比woman 宽泛,而man 的含糊属性导致其词义既可能有性别属性也可能没有。Man 的复杂性使女性发现她们处于一极其尴尬的语言困境中,因为她们发现自己既被定义为man 又不是man;准确地说,因为man 这个词既指男人也指人类,如果妇女被归属在这一范畴之下,她们就失去了独立妇女的“语言学身份”。如果不被归属在这一范畴之下,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她们就会被排除在man (人类)之外。总之,这些例子表明women 从属于man 的特征;在构建自我的过程中,妇女首先得根据自己的性别调整自己的人生取舍,而类似man 这样的词汇内涵有时使她们处于两难困境或者影响她们的决策;当然man 的内涵也映射出夏娃是亚当的一部分的宗教底蕴和男权话语长期的主导地位。

二、表征对妇女的性别歧视

部分英语词汇常承载着明显的社会性别底蕴,在一些性别对应的名词中这一特征特别明显。这些词表面上是同义词或近义词,但指女性时含有性别暗示。如master 和mistress 都指拥有某些东西 (某些人),常常可以理解为“主人”。

1. He tried to order me about,but I soon told him he was not my master. (Eckersley)他试图支使我,但是我很快就告诉他他不是我的主人。

2. Mr. Carey said he was at last master in his own house. (Maugham)凯里先生说他最终成了家里的主人。

3. She felt she was no longer mistress in her own house when her husbard’s mother came to stay. (DCE)在她婆婆来后,她感到自己不再是家里的主人了。

而以下例子的性别内涵不同。

After his wife left him he began seeing another woman, who soon became his mistress.(DCE)在他妻子离开他后,他就开始与另外一个女人约会,很快这个女人就成为他的情妇。

Sir/Madam (先生/夫人)似乎是对应的两个词,但是后者也可能指妓院老鸨。Schulz(1975)在对英语词汇的研究中,发现有500多个词与“妓女”近义,但只有65 个与“男妓”近义。[3]由于男权主义话语的影响,英语中对妇女有贬义的词汇和短语比贬低男性的多很多。而且历史证明,不少词汇的发展或者延伸义也带有男权主义色彩。如“hussy”源于古英语的“huswif”,原指“主妇”,今天多指“荡妇/贱妇”;“spinster”原指“纺织女”而不是今天的“老处女”。

“gentleman/lady”是另外一对例子。 “lady”从前多为褒义,常与贵族或者高贵有联想,而今天常常有其他隐含之义,如在Arthur Hailey 所著的《大饭店》 (Hotel,1966)中,保安队长奥格尔维在敲诈克罗伊顿公爵时说,

“you drove there in your fancy Jaguar,and you took a lady friend. ”(你是开着你漂亮的美洲豹牌跑车去的,还带着一位情人。”而“lady of easy virtue”, “lady of pleasure”, “lady of the evening”都是指“妓女”。但是“gentleman”至今还多为褒义,虽然有少数的搭配有贬义,如“gentleman of the road”(强盗,推销员,流浪汉),但语气比“lady”弱得多;又如“man in the street”指“普通人”,而“woman of the street”是指“妓女”。

对妇女的性别歧视在词典中也不乏其例,就是著名的兰登词典和钱伯斯词典也不例外。

1. The woman is fickle. (RCD)妇女变化无常。

2. Woman is an unpredictable creature.

(Chambers)妇女是无法预料的。

三、英语词汇性别歧视的社会内涵

有人认为,语言因社会需求而产生,因此语言映射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其相互关系是一种表征关系,本应该客观地反映其内在的价值观、态度、偏见等等,这是该社会所固有的,语言本身不会影响社会进程和人际关系。但是实际上,语言不仅反映社会现实,而更重要的是帮助构建和强化了其中某些意识形态。带有性别歧视的词汇对社会和使用者都会产生影响和后果。由于某些词汇带有性别歧视,这些术语会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这会使使用者,特别是新的使用者用这类术语来解读其内涵。比如woman 一词,如果强化了其“性对象”的含义,所描述的妇女就带有贬义;如“After six months at sea,the first thing Bill wanted to do on leave was to find a woman. ”[4](P479)(在海上呆了6 个月后,比尔休假时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女人。)

在20 世纪70 年代,女性主义语言研究关注的是会话中男性的主宰地位和女性的从属地位,其中R. Lakoff 的研究引人注目。她举了个典型例子以区别男女对同一件事情的不满[5](P10):

1. O dear,you’ve put the peanut butter in the refrigerator again. (哎,亲爱的,你又把花生酱放进了冰箱。)

2. Shit,you’ve put the peanut butter in the refrigerator again. (他妈的,你又把花生酱放进了冰箱。)

通过比较,Lakoff 认为第一句是女性话语,由于使用了O dear 显得更客气和温和,而第二句开首的Shit 带有极强烈的骂人或者抱怨的味道,很不尊重对方。通过研究,她认为:“如果容许某人表达情感,最后他/她做到了,别人很可能认为他/她是拥有权利的真正的个体……一位妇女学会的“正确”行为会阻碍她被别人认真地视为个体;而进一步把其视为对一位妇女来说是“正确的”或者必要的,正是因为该社会并不认真地把她视为个体。”[5](P11)Lakoff 总结出女性由于其从属地位而使用了更多的温和话语或者模棱两可的语言、附加疑问句等。

20 世纪80 年代以后,国外不少语言学家从不同角度对Lakoff 的研究提出了批评,因为她的研究主要局限于中产阶级白人妇女,而且由于社会的发展和女性主义的影响,男女地位也在发生改变。Tennen 认为男女运用不同的言语和文体在很大程度上与她/他们在社会上属于不同的性别群体有关,妇女在总体上更关注在自己的群体中建立融洽的关系,希望交谈能顺利进行;而男人更关注确立自己的社会地位,谈话的目的之一也是想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6]。Coats 认为应该对某些关键词如“合作原则”、 “流言蜚语”等重新定义,这样的研究会得到不同的结论。[7]Cameron 认为不能忽视社会中存在的不同的权利关系,因为“权利关系构建了我们所知道的社会性别差异。”[8](P438)而且在分析权利与话语的关系时,Cameron 提醒研究者不要以点概面: “研究社会性别结构层次时,不能把它视为肯定会呈现在话语的表层特征上,而在特定的会话中,谈话者可能会或者可能不会把其视为是与理解话语有关的信息。而且需要强调的是,如果假设社会性别和权利是有关联的,其体现的形式受制于特定的语境和与特定的社会关系形态有联系。无论在政治术语的构建中可能起到多大作用,全球范围内男性占主宰作用而女性居从属地位的假设太泛,不能对特定语境中的话语做出特定的推论,因此将其用于话语分析是不充分的。”[8](P452)

在认可女性话语研究的价值的同时,有些语言学家以及其他有关学者都开始注意到不应该过分强调女性主义或者两性划分,否则会走向偏颇,“假如对语言和社会性别感兴趣的女性主义者无意中强化了社会性别的两极分化和男女根本差异的神话,这将令人啼笑皆非。由于接受了生物学上的男女二分法和强调语言会反映这两个范畴,语言学家可能就在强化生物本质主义,即使他们强调语言与社会性别一样是习得的行为。”[9](P18)

特别从20 世纪下半叶开始,同性恋逐渐获得了部分社会话语权,其话语分析对传统语言学有关性别的两分法提出了更大的挑战,Mills 注意到:“对男女同性恋语言和同性恋理论的研究使社会性别和语言研究者对似乎已无争议的术语‘woman’或者‘women’提出质疑。”[10](P140)Wittig (1992),Leap (1995)和Queen (1997)都以更开阔的视野来研究有关的女性/同性恋话语和其体现的社会性别特征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就。

四、结语

词汇是语言的建筑材料,表征了语言蕴涵的社会价值观和丰厚的历史文化内涵。传统的英语词汇和语言研究皆关注阴性/阳性和男性/女性的两分,虽然也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未能全面客观地揭示其蕴涵的社会性别内涵和性别歧视;在拒绝追随趋达同一﹑提倡多向论辩的新世纪,在那不断深化的质疑中,语言学家应该在更开阔的视野中以多元方式来追溯妇女的从属地位和男权话语长期占主导地位的原因,特别是女性主义语言学对该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冲破了人类性别两分的羁绊,引领我们更客观地逼近人类社会性别划分的缘由及其语言表征的特质。

[1] Howell,S. and M. Melhuus. ‘The study of kinship;the study of person;a study of gender?’In Gerdered anthropology,Teresa del Valle. (ed. ). London:Routledge,1993.

[2]Lorraine,T. 1990. Gender,Identity,and the Production of Meaning [M]. Boulder:Westview Press.

[3]Schulz,M. 1975. ‘The Semantic Derogation of Woman’ [A]. In B. Thorne & N.Henley (eds. ). Language and Sex:Differences and Dominance [C]. pp. 64 - 75. Rowley:Newbury House Publishers.

[4]Adams,K. and N. Ware. ‘Sexism and the English language:The linguistic implications of being a woman.’[A]In J. Freeman. (ed. )Women [C]. 4th ed. pp. 478 -91. California:Mayfield Publishing Company,1989.

[5]Lakoff,R. Language and Women’s Place [M]. New York:Harper and Row,1975.

[6]Tannen,D. 1991. You Just Don’t Understand:Women and Men in Conversation [M]. London:Virago.

[7]Coats,J. Woman Talk [M]. Oxford:Blackwell,1996.

[8]Cameron,D. ‘Is there any ketchup,Vera?:gender,power and pragmatics.’[J].Discourse and Society (4).

[9]Bing,J. and V. Bergvall. ‘The question of questions:beyond binary thinking.’[A]In V. Bergvall,J. Bing and A. Freed (eds. ),Rethinking Language and Gender Research:Theory and Practice [C]. London:Longman,1996.

[10]Mills,S. ‘Language’[A]. In M.Eagleton (ed. ),A Concise Companion to Feminist Theory [C],Oxford:Blackwell,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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