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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字中类化结果研究

2015-03-19杨淑茜

湖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理据构形古文字

杨淑茜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类化现象是指字形在相互影响下,某些字把它们所共有的特点推及到别的字身上,使被影响的字也有相同的变化,从而增大汉字的趋同性。王力、赵诚、刘钊、张涌泉等都从不同的角度对类化现象进行了描述,但是目前学术界对类化的关注仍停留在现象的表层描写而缺少对结果的关注。汉字产生以来,简化一直是汉字发展演变的主要趋势,根据我们的分析发现,因为简化而产生的类化仅占极少数,很大部分的类化是因为添加饰笔或偏旁而成。因此对于类化结果的探讨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我们从淘汰、分化、理据重构、系统优化的角度来考察古文字中类化的结果,从而更系统更全面认识类化。

一、类化结果遭到淘汰

赵诚先生(2005)曾指出“古汉字的每一个体系的横断面都可以按照形体划分为若干类,如类类、类等,但是任何一个古汉字体系又有不少的散兵游勇,这样势必会影响汉字系统地规范化,因此需要以类相从,按照类的关系发展演变。”也就是说适度的类化有利于促进汉字的系统性,但在类化的过程中存在一味的追求类化而忽略汉字自身发展规律的问题,即过度类化。在甲骨文和金文时期均出现了过度类化的现象,而过度类化的结果因不符合汉字的发展规律而在汉字发展后期遭到了淘汰。在甲骨文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过度类化的现象,如:

由于书写工具的进步和书写方式的革新,同样的现象在金文中更为常见。在金文时期,顶部添加“”和添加底座“”是两种影响最为广泛的类化方式,因此由此而形成的过度类化也最多。

“可”、“天”、“不”、“鬲”、“方”等字都因类化而在顶部添加了。毫无表意功能,并且使字形看起来更为累赘,属于过度类化的范畴。

因增加底座“”形成的类化:

无论是甲骨文时期还是金文时期都有因为类化而添加了羡余部分,造成了汉字形体的累赘。这些过度类化的结果属于古文字的增繁,由于不符合汉字形体演变中从简的主流趋势,违背了经济化的原则,因此最终被淘汰。

二、类化引起分化

类化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过程,在字体固定之前,原有形体和发生变化了的字体有一个共存的阶段,即互为异体字。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些异体字无非两个出路:淘汰其中的一个或均承担记录词语的功能分化为两个字。林沄先生(1986)把分化看做汉字形体演变的三大规律之一,并且把分化的方式分为两类:一种是利用原有字的异体,一种是增加偏旁。在类化的过程中分化为两个字的现象就是林沄先生所讲的利用原有字的异体而形成的分化。这种现象在甲骨文和金文中均有出现。

1.白、百

2.母、每

3.史、吏

4.聿、尽

5.令、命

在甲骨文时期“令”、“命”为同一字“”,一直发展到金文时期才出现“”。《说文》:“令,发号也,从从卩”,“命,使也,从口令。”从字义上来看,“命者,天子之令也”;从字形上看,“命”是由“令”加“口”得来的。无论是字义还是字形二者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因此这里我们认为“命”是有“令”分化而得的。

经过以上分析“白”、“母”、“史”、“聿”、“令”等字在类化后,原字和类化后的字互为异体字,为了适应文字记录语言的需要,二者均承担了记词功能,从而形成了分化。因此在类化的过程中会产生分化。

在汉字发展过程中一个字分化为两个字或多个字是很普遍的,随着社会的发展产生了很多的新词,为了适应记录的需要我们需要不断的造新字。但是如果不加节制的广造新字无疑会加重我们的记忆负担,引起书写的不便。因此在原有字的基础上分化就成了有效的方式。

三、类化引起理据重构

王宁先生(2002)(原版)提出理据重构的观点,她说“形体因为书写而变异不能与意义统一时,在使用者表意意识的驱使下,会重新寻求构意去与它的新形切合,或附会它的意义去重新设计它的构形”。根据王宁先生的观点,形体变异是导致理据重构的一个主要原因。在古文字时期,汉字形体常常不固定于一,尤其是类化引起了形体的改变,当汉字形体变异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原始的构形理据往往会受到破坏。当变异后的形体不能反映原始构意的时候,我们只能寻求新的理据以求得形体与构意的切合。如:

“东”受类化的影响在空白部分增加了饰笔“”。在添加饰笔之前“东”的构意是两头扎紧的口袋,但是类化后的已经不能再反映最初的造字理据,因此许慎在《说文解字》里把“东”解释为“动也。从木。官溥说:从日在木中。凡东之属皆从东。得红切。”因为理据重构“东”由原来的象形字变为了会意字。类似的情况还有“周”等字:

“周”受“湄”、“遣”、“稐”、“启”、“聿”等字的影响在底部增加了。“周”字原作,其构意为界划分明之农田,其中的小点像稼禾之形,随着形体的演变,小点消失,并且增加了底座,这个时候的字形已不能反映原始构意。因此《说文》对“周”的解释为:“周,密也,从用口”,造字理据发生了变化。

构形理据的重构对于汉字形义系统的进一步完善具有重要意义。由于汉字是表意文字,追求汉字的理据是我们普遍的心理。在类化的过程中造成了大量汉字的形体变化,当类化后的字和原来的构意不像适应的时候,就需要重构汉字的理据以实现汉字形义的统一。同时理据重构有利于我们更好的理解字形,易于识记,符合我们据形识义的心理。

四、类化促进汉字构形系统的优化

类化作为古文字阶段常见的一种现象,这一现象的产生其目的是使汉字易于识别、便于记忆,以便更好地作为汉语的书写符号。因此,这一现象的出现大多是因为人们的需求。类化不仅造成了汉字的分化以及理据重构,但它更多的促进了汉字的系统性。这一结果主要体现在“左形右声”格局的形成上,如:

“枚”、“栕”、“休”等字都通过“木”位置的固定而形成了“左形右声”的格局。从“彳”的字也体现出了明显的“左形右声”的特点:

在甲骨文时期就已体现出“左形右声”格局趋势,除了从“木”、“彳”的字,从“女”、“イ”、“阝”等的字也都逐渐固定位“左形右声”的模式。“左形右声”作为汉字最主要的结构类型之一,它的形成标志着汉字构形系统趋于成熟与完善。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发现汉字构形系统虽然是一种客观的存在,有着自身的发展规律,在一定程度上这一系统的演变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但是,汉字作为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是我们使用的一种工具,其构形系统的优化除了自身的要求以外,还会受到人们要求的影响。王立军老师曾指出:“汉字字系统优化是指汉字系统通过自身调节和人工干预,使其内部结构及外部效用都达到最佳状态。依靠自身调节的优化称作自然优化,依靠人工干预的优化称作整理优化。”类化所造成的“左形右声”的格局是人工干预优化汉字系统的重要手段。所以类化促进古文字构形系统的优化,使得汉字系统不断地规范化以适应人们的需求。

五、结语

经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古文字的类化结果影响是多样化的,虽然有些类化结果遭到了淘汰,但它依然从分化、理据重构的角度不断优化汉字构形系统。在探求类化结果的同时我们发现了分化、理据重构等重要现象,因此,研究类化现象的结果有利于我们对古文字形体演变规律进行多方面地把握。另外,清楚的认识类化现象的结果有助于我们正确的解释古文字。如“东”,因为类化而发生了理据重构,我们如果不知道类化这一结果的存在,就无法理解“东”这个字的字义演变轨迹。目前学界对类化现象还缺乏深入的讨论,对类化结果的探讨就更少了,本文从淘汰、分化、理据重构、系统优化的角度讨论了古文字中的类化结果,希望能对相关问题的讨论起到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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