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威廉《迟暮鸟语》的生态批评观解读
2015-03-18□文晴
□ 文 晴
后工业社会的迅猛发展,对自然环境的肆意掠夺和破坏引发一系列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而科学技术对社会和自然界日益广泛的人为干预和改造,如克隆技术,颠覆了传统伦理道德,引发人们对伦理秩序的恐慌。学者对这些矛盾给予了广泛关注,使探讨文学与自然环境关系的生态批评思想大热,在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中都可见其身影。凯特·威廉的科幻小说《迟暮鸟语》正是以科学幻想的形式讲述了地球环境恶化,人类为了延续后代制造出克隆人,因此引发了更多人与自然矛盾的故事。《迟暮鸟语》由生态危机而起,也正如它的名字取自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一句话“荒芜的歌场,曾是鸟儿啁啾的地方”,极为传神地表达出书中人类社会繁华尽逝后的萧瑟与荒凉。这样一部描写人类末世文明的生命挽歌,是对人类盲目重视工业发展漠视生态环境最终埋下恶果的预言书,将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充分展现,其中的生态批评观可见一斑。
一、以生态危机为题材的生态环境批评
《迟暮鸟语》中有很多对自然环境描写的篇幅,按时间推移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在自然人主人公戴维的回忆中展开,对曾经祥和的自然进行了描述。“那个时候,高耸的大树下雾气缭绕,凉嗖嗖的,它们下面是一丛丛小树,向天空张开枝丫,仿佛想抓住透过大树冠射下来的每一缕阳光。阳光透入处金光闪烁,往昔的阳光,柔和的阳光……”第二类是对毁灭前环境恶化的描述。“污染扩散的速度快得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大气层的放射性比广岛还严重,水旱灾害爆发的次数也是空前的,地球上每一种该死的蛋白质植物都染上了枯萎病……”第三类是末世之后,克隆人对他们所遭遇的前人类留下的环境的描述。“到处是被焚毁和被洪水冲垮的房屋沉船和倒塌的桥梁,把河道变成了障碍重重的迷宫,大堆大堆的钢筋混凝土上常常爬满藤蔓,树木扭曲的不成样子,放射性污染……”
第一类环境描述伴随着戴维的一生,旧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时光时常令他魂牵梦萦,这是人类对生生不息的家园的共同眷恋;第二类环境描述表现出人类对生态环境不可逆的破坏,预示人类将葬送在自己手里;第三类环境描述以克隆人的视角出发,反思人类末世后的一片荒芜与悲凉。三类环境描述多为清冷意象,在凯特冷峻的笔锋下交织在一起,一方面表现出对人类赖以生存的大自然的敬爱之情;另一方面,凸显了其对生态环境破坏的警示意义。
二、由克隆技术引发的生态伦理批评
在《迟暮鸟语》中,由生态伦理引发了自然人与自然、自然人与克隆人、克隆人与自然三方面的生态伦理矛盾。
(一)自然人与自然的伦理矛盾。工业文明创造出大量的物质财富,同时也消耗了大量自然资源,造成一系列生态问题。人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导致人自身也遭受伤害。按凯特的观点,这最终会导致人类的灭绝。《迟暮鸟语》一书中第一部分“迟暮鸟语”就描述了人与自然的平衡关系被打破导致自然“报复”了人类,人类的生理结构不再适应恶化的环境,人类丧失了生育能力,自然人完全消亡。
(二)自然人与克隆人的伦理矛盾。自然人与克隆人的伦理矛盾出现在第一部分后半段。萨姆纳家族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成功克隆出了克隆人。克隆人大批量的出现,引发了幸存的自然人的恐慌,称克隆人为“非人类的畸形儿”。克隆人也将自然人视作异类,克隆人具有自己的种族意识,他们与自然人实行“种族隔离”。克隆人种族也有他们自己的伦理观,他们群居,奉行男女乱交,这一切被鼓励,因为他们自然受孕能力很低。“维系一对男女的纽带在他们中根本不存在,像牲口一样随意交配……”作为最后一代自然人,戴维对他所创造出来的克隆人并不满意,克隆人由于基因的选择具有更高的学习工作能力,但在伦理方面,他们是反人类的。人类究竟是如克隆人自己所言进化到了一个更高的种族,或是一种物种多样性的丧失和人类文明的退化?基于人类种族延续的初衷创造出来的新人类是否还是人类?戴维带着对克隆人的迷茫和愤怒试图毁灭克隆人的家园未遂,最终被克隆人放逐永远离开了河谷。自然人与克隆人的矛盾以恶劣的自然条件下自然人不得不让步于克隆人告终。
(三)克隆人与自然的伦理矛盾。克隆人与自然的伦理矛盾最先出现于第二部分“谢南多亚河”。克隆人社会出现了资源枯竭、设备短缺的问题,他们开始向外寻找物资。群落派遣一些克隆人踏向从未涉足过的自然。向来过着集体生活的克隆人初次进入自然界,没有他们的兄弟姐妹们的陪伴,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孤独,而面对“无声胜有声”的大自然,蛮荒突兀的景象让他们惊慌失措。克隆人出生于冷冰冰的实验容器中,他们丧失了人类的自然属性。他们不具备感受自然的能力,更不能利用自然。这次旅行以几个克隆人精神失常告终。但这次旅行同时促进了两个克隆人的觉醒,他们获得了脱离种群感受自然的壮美、自主思考的能力。这是一种超验的思想,是美国文学的一种传统,正如美国学者爱默生所言“我们看到自然美丽有如我们美丽自身和本性,相信你自己的思想,相信你的内心深处,人能超越感觉和理性而直接认识真理”。而这两个克隆人的转变引发了克隆人种族的不满,维系克隆人种族的集体主义最终使他们同样被放逐,两人自由地回到自然中生活。这是对克隆人命运的一个伏笔。至此小说进入最后一部分“旋转时间的静止点”,写被放逐的两人的孩子马克继续留在克隆人群落发生的故事。这是一个克隆人基于爱自然生育的男孩,他是独立的个体,具备人的自然属性,遵循自然人的伦理观,某种意义上他是克隆出的新自然人。他与克隆人的矛盾表现在他反对克隆人种族对人体个性的压制。在他初尝性爱欢愉后,他发现自己心爱的克隆人姑娘麻木地同其他异性克隆人群交,使他倍受打击。马克由此带走了一些具有生育能力的姑娘离开了河谷。二十年后,马克回到河谷,这时种种迹象表明克隆社会已经消逝不见。马克懂得其原因,克隆人一旦资源枯竭或受到恶劣自然的破坏,没有自主能力的他们必死无疑。而马克带走的姑娘和他们随后自然生育的孩童已经组成了一个新的自然群落。他们每一个都不一样,他们是新的拓荒者。毕竟,“历史上几乎每个美国人都是以某种开拓形式开始其新生活的。”自然人、克隆人与自然三者的矛盾,最终以克隆人回到自然,开始“五千年的野蛮时代”告终。
三、结语
科技给人类赖以生存的动力,但人类最终还是要回到自然中去汲取养分,自然界才是人类根本的归宿。凯特·威廉正是所持这样的生态批评观,以科学幻想的形式,对人类现实的脆弱进行了冷峻的批评,“通过想象异类生命与人交往中可能出现的种种伦理困境与两难反思人的生命究竟为何”,这些都给后工业文明发达背后潜藏的生态危机敲响了警钟。
[1]凯特·威廉;李克勤译.迟暮鸟语[M].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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