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视域中的不可靠叙述*
——以《了不起的盖茨比》为例
2015-03-18李树欣
李树欣
(哈尔滨师范大学,哈尔滨 150025)
【责任编辑王松鹤】
认知视域中的不可靠叙述*
——以《了不起的盖茨比》为例
李树欣
(哈尔滨师范大学,哈尔滨 150025)
不可靠叙述是当代西方不同叙事学流派争论的热点问题。本文通过对《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不可靠叙述的分析指出,只有辨明叙述者、隐含作者以及读者在认知框架和伦理观念方面的差异,才能对不可靠叙述的形成及功能意义作出全面的判断。
《了不起的盖茨比》;不可靠叙述者;认知框架;隐含作者
自从布思(Wayne C.Booth)在《小说修辞学》(TheRhetoricofFiction)一书中首次提出“不可靠叙述”概念以来,它已经成为叙事学研究中最具争议性的话题之一,因为文学叙事中的不可靠叙述不仅涉及叙述者对隐含作者预设规范的偏离,同时也包含持有不同价值观念的读者对叙事话语多种解读的可能。之后,众多研究者从修辞性叙事和认知叙事研究等不同角度完善不可靠叙述的相关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对经典文学作品中叙述者可靠性的修正性研究,美国现代小说的经典作品《了不起的盖茨比》(TheGreatGatsby)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评论者们都一致认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整体叙事“新颖、不同寻常、优美而简洁,并有着复杂的布局”(Bruccoli 1985:5),但对这部小说的叙述可靠性却持有截然相反的看法。以布思为代表的多数研究者认为,叙述者尼克·卡罗威是可靠的,“作为詹姆斯所描述的‘透明反映者’,年轻的尼克是事件的不可靠见证者。(但)事实上,年长的尼克提供的引导是完全可靠的”(Booth 1983:176)。与之相反,厄内斯特·洛克里奇和伊丽莎白·普雷斯顿等学者坚持认为,尼克在道德标准以及价值观念方面存在局限,“他的判断和阐释不能被信任”(Lockridge 1987:163),因而是不可靠的。实际上,这一问题的争论根源在于双方对不可靠叙事的判断主体持有不同的看法。前者认为,应该从隐含作者的创作意图及规范出发来分析叙述者是否与隐含作者保持一致;后者强调,只有依靠读者对文本潜在叙述规约的阐释和整合,才能对叙述可靠性作出判断。不过,这种理论上的分歧并不意味这部小说的叙述可靠性问题就此陷入无法识别的困境,因为无论是隐含作者的潜在规范,还是读者的主观阐释都以文本的客观存在为基本前提。因此,要找到小说叙述是否可靠的确切答案,必须首先明确文本内部的叙述规约和认知框架,即通过对文本中叙述声音、叙述视角以及话语修辞手段等文本信息的全面分析来衡量隐含作者、叙述者与读者在观念、情感、伦理等方面的一致性程度,这样才能对小说叙述的可靠性作出准确判断。
一
《了不起的盖茨比》采用第一人称回顾式叙事,故事的记录者尼克·卡罗威回忆自己在1922年夏天的所见所闻,重点讲述故事主人公盖茨比通过非法手段积累财富以求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却最终失败死亡的悲剧。由于叙述者尼克同时也是故事中的次要人物,因此在小说的故事层面和话语层面中同时并存着尼克作为“人物自我”和“叙述自我”的两种不同功能,而它们之间的变动关系直接影响整体叙述的可靠性。对于这一点,詹姆斯·费伦曾进行过详细的说明,“由于特定的叙事可能要求有一个同故事叙述者,使其各种功能随特定叙事进程的变化而变化,因此,这个叙述者可以在不违背模仿常规的情况下,在极不可靠、具有有限特权的可靠和具有权威性的完全可靠之间徘徊”(费伦 2002:83)。也就是说,要想甄别尼克的叙述是否在“事实/事件轴”、“价值/判断轴”和“知识/感知轴”这3方面存在偏误,就有必要综合考察他作为人物和作为叙述者的不同功能在叙事进程中的发展变化以及它们之间的分离/聚合关系,以此来判断他是否因为自身的主观性而影响小说整体叙述的可靠性。
在小说的一开始,尼克以谨慎旁观者的人物身份自居,把盖茨比视为住在隔壁豪宅并经常举办晚会的陌生邻居,其叙述内容主要集中在“客观报道”周围人物对盖茨比巨额财富的种种猜测上。由于此时他的人物功能与叙述功能完全一致,尼克在叙述时始终保持有距离的旁观者立场,即使是在描述有关盖茨比“罪恶”历史的对话场景中也绝不增添任何主观性的猜测或议论。例如:
“你也住在长岛那边吗?”她问道。
“我住在西卵。”
“是吗?我大约在一个月前去那里参加过一次晚会。在一个姓盖茨比的男人的家里。你认识他吗?”
“我就住在他隔壁。”
“噢,他们说他是德国威廉皇帝的侄子或是外甥之类的。他所有的钱都是打那儿来的。”
“真的?”
她点了点头。
“我怕他。我可不愿意惹上他。”(Fitzgerald 2003:36)
在这段对话中,作为叙述者和谈话参与者的尼克始终处在摄像式的外聚焦视角,通过没有任何附加从句的自由直接话语来展现对话场景,不仅将所传达的信息限制在人物的对话本身,而且排除有关思想、情感的其他信息。除如实记录这些没有事实依据的无端猜测外,即使是对那些存在明显事实漏洞的信息,尼克也保持新闻纪实般的实事求是,完全从外围来观察被叙情境及事件,努力将叙述调节的程度降到最低以维护自己旁观叙述者的客观立场。例如,当盖茨比第一次向尼克描述自己的身世时,他伪称自己出身于中西部的豪富之家并因此拥有巨额财富,尼克随意问道,“中西部什么地方?”,“旧金山”,“哦,是这样”(Fitzgerald 2003:70)。事实上,稍具常识的人都知道旧金山位于美国的西部海岸,很显然盖茨比编造的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但即便在此种情形下,尼克仍然没有进行直接评论,这种冷静客观的叙述态度不仅完全符合他此时作为旁观者的人物身份,也帮助读者在叙事的初始阶段建立起对尼克叙述可靠性的信任感。然而,到小说的第四章,叙事进程出现突转,尼克得知盖茨比那些看似不可理喻的荒唐举动完全是出于对以前女友黛西的一片深情,斥巨资购买豪宅也只是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海湾对面黛西家码头上的那盏绿灯,“盖茨比在我眼中有了生命,忽然之间从他那空虚的奢华宫殿中挣脱出来”(Fitzgerald 2003: 85)。随着尼克的人物身份从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转变为盖茨比的同情者和支持者,他的叙述方式开始偏向于介入性的主观叙述,对被叙事件进行更多的主观调节并将叙述重点转移到对盖茨比人生追求的阐释及其价值判断上。
在小说中,理解盖茨比人生追求的关键情节是他在梦想再次破灭之际向尼克讲述的真实经历,但尼克在进行转述时没有遵循此前一直坚持的客观再现原则,而是通过视角以及叙述声音的越界对这段自述进行“改写”。在小说第六章中有这样一段描写,“……五年前的一个秋日夜晚,落叶纷飞的时候,他们走在街上,走到了一处没有树的地方,人行道被月光照得发白……透过眼角的余光,盖茨比看到一段一段的人行道真的组成了一架梯子,通向了树木之上的一个神秘地方……接着他吻了她。他的嘴唇一碰,她就像一朵鲜花似的为他绽放,理想的化身就此完成”(Fitzgerald 2003:118-119)。在这段由尼克转述的话语中存在3个不同的叙述层次:观察者先是从故事外的全知视角对情境和事件进行全景式描写,接着又转向故事中人物盖茨比的内视角,用侵入的方式描写他的所见所感以及心理活动的细节。最后,叙述视角又从盖茨比的体验性视角转到旁观者尼克的外视角,由他完成对盖茨比爱情观的评论。通过观察视角的灵活变换和最大限度的叙述控制,尼克巧妙地将读者对盖茨比爱情经历的理解限定在他所诠释的范围内,盖茨比梦寐以求某种“广大、庸俗、华而不实的美”,并把黛西视为这种美的现实化身,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她以至于酿成最后的悲剧。除了对视角进行调整以外,尼克还选择既浪漫抒情、又略带伤感的叙述声音,这不仅有别于他之前那种冷漠客观、暗含嘲讽的叙述方式,也与盖茨比过分字斟句酌、故作文雅的叙述声音毫不相同。这种偏重于内在情感表现的叙述声音不仅恰切描绘盖茨比充满激情却注定失败的爱情追求,也与尼克对盖茨比从怀疑到信任和赞赏的情感转变相一致。从叙述性质上来看,尼克叙述方式的转变是其人物功能超越叙述功能的体现,即他作为人物的情感判断和认知框架改变他最初的叙述态度和立场,从而促使他不断超越第一人称观察者的有限尺度进行越界叙述。于是,随着这种人物功能对叙述功能控制的不断增强,尼克在接下来描述盖茨比的死亡真相时对关键信息进行不充分的解读和判断,并由此改变小说的整体格局,而这一存在缺陷的叙述行为也使他从可靠叙述者转变为不可靠叙述者。
在小说第八章中,尼克根据自己的想象和事后推理讲述盖茨比的死亡“真相”,他将汤姆与黛西夫妇二人视为谋杀盖茨比的幕后真凶,相信他们出于私心将威尔逊太太之死嫁祸给盖茨比,结果导致盖茨比被前来复仇的威尔逊误杀,威尔逊也在事发现场开枪自杀。可是,在这种看似合情合理的叙述中却存在非常明显的漏洞,“管家——他是沃尔夫山姆的一个手下——听到了枪声,事后他只能说他并没有多想。我从火车站直接开车前往盖茨比的房子,匆匆忙忙冲上前门的台阶,才第一次惊动了房子里的人。但是我非常肯定他们当时已经知道了”(Fitzgerald 2003:172-173)。威尔逊没有见过盖茨比,更没去过他的家。那么,他怎么可能在如同城堡一般豪华的盖茨比别墅的泳池边直接找到盖茨比?盖茨比家中的仆人都是黑帮成员,他们不仅没有注意到威尔逊的闯入,甚至对枪声也无动于衷?而且,尼克在4年之后重新回忆当时的情形时仍然非常肯定那些仆人在他进门前就已经知道盖茨比被杀了。更让人费解的是,既然尼克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并通过自己的叙述传递这些信息,他为什么仍坚持让读者相信盖茨比是被威尔逊误杀,他对叙述信息进行有意曲解或错误判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尼克之所以会做出错误的叙述判断,就是因为作为故事中人物的情感及伦理原则控制他对事实真相的阐释和评价,“具体的叙事文本清晰或暗暗地建立起自己的伦理标准,以便引导读者做出特定的伦理判断。也就是说,就修辞性伦理而言,叙事判断是从内向外,而非从外向内做出的”(费伦等 2007:373)。在尼克此前的叙述中,他将盖茨比描述成一个在唯利是图的浮华社会中仍保持纯真梦想的真诚追求者,这一具有明显价值导向的叙述暗含尼克对盖茨比的支持和赞赏,因为与周围那些在装腔作势和谎言庇护下生活的人物相比,盖茨比更接近尼克渴望的理想生存状态。正是为了维护盖茨比在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形象,尼克有意忽视他因从事非法交易败露而被黑帮灭口的可能,通过插入对威尔逊车库事件的全知叙述形成汤姆、黛西夫妇出卖盖茨比并致其被误杀的不准确判断,从而将盖茨比最终定格为在与虚伪社会对抗过程中失败的悲情英雄。尽管这一结局更加符合尼克“人物自我”的情感逻辑,并深化盖茨比梦想破灭的悲剧意味,但就叙述逻辑而言,尼克违背他作为见证人-叙述者的模仿规范,在知情/感受轴和伦理/评价轴上对事实进行错误的阐释和评价,并因此破坏小说内在叙述的可靠性。
二
尽管文本内部的叙述矛盾和不一致是识别不可靠叙述的重要标志,但这并非一种纯粹客观的事实判断,而是带有主观色彩的价值判断。其中既包含隐含作者的观念预设和价值标准,也受到读者阐释框架的影响。因此,要对不可靠叙述作出全面评估,除了对文本内叙述的不可靠因素进行深入分析以外,还需要进一步把它拓展到小说意义生成的动态进程中来把握,“不仅要看叙述者的规范和价值标准与整个文本(或隐含作者)之间的差距,还要看叙述者的世界观与读者或批评家的世界模式和规范标准之间的差距,而这些规范标准又是变化着的”(费伦等 2007: 89)。
“隐含作者”是阐明不可靠叙述创作动因的关键所在。作为真实作者的“第二自我”,隐含作者强调使某一具体作品得以存在的写作主体,代表整部作品的预设规范和价值标准。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隐含作者菲茨杰拉德主要通过对叙述者的精心设计和潜在控制来实现自己的创作意图,而他的这种主观预设成为识别小说不可靠叙述的另一重要途径。在小说创作初期,菲茨杰拉德将叙述者设定为等同于他自身的全知叙述者,但在几经修改之后,他选择从第一人称旁观叙述者尼克的角度来讲述故事,这一叙述方式的重大调整使隐含作者的声音不再直接出现在小说的叙述表层,而只能通过叙述者尼克来讲述故事。但这并不意味菲茨杰拉德就此将尼克完全视为自己在小说中的可靠代言人,他反而巧妙地运用隐含作者对叙事的全方位控制对尼克自身的伦理位置提出质疑并动摇后者作为叙述者的可靠性。
在隐含作者的暗中操控下,读者很容易就辨识出尼克的实际行为和他所坚称的高尚道德观念之间存在断裂,其中最典型的例证就是他与女友乔丹之间的交往。在和乔丹的一次偶然对话中,尼克借助有关驾驶安全性的隐喻解释自己的诚实原则,他理解的诚实并非美德范畴意义上的表里如一,而是任何不被发现或揭穿的谎言都可以被视为“诚实”。这种言行不一的矛盾不仅暴露出尼克价值观念的缺陷,也进一步证实其叙述的不可信,因为“个人化叙述者无意中的自我揭发是不可靠性的必要条件之一”(Zerweck 2001:156)。可见,从尼克所处的伦理位置出发可以更清晰地识别他叙述内不可靠性的无意识动机。在对盖茨比的叙述中,尼克的焦点一直集中在对他浪漫爱情梦想的正面描绘上,可事实上盖茨比重新吸引黛西注意的唯一手段就是他的巨额财富,而这些财富完全是他与黑社会头目合作的非法交易所得,但在尼克错误的道德原则投射下盖茨比的这些罪恶勾当被视为获取成功的必要手段,甚至在盖茨比被杀之后还将他刻意描述为被利己现实扼杀的理想主义者,这种存在缺陷的价值判断也表明隐含作者有意让读者认识到叙述者自身价值观念的含混性,从而为甄别尼克的不可靠叙述提供更有说服力的判断依据。
在对不可靠叙述进行判断的过程中,读者的阐释框架也同样重要。当文本或语境信号向读者显示叙述者有可能不可靠时,读者会依据自身的生活经验或价值观念、社会历史语境的变动以及掌握的文学规约等参照框架对叙述者的话语进行“解码”,通过叙述话语的隐含意义来推断事件的真相或超越叙述者的认识误区对自相矛盾的叙述加以修正,在破解文本中的叙述矛盾或歧义的同时达成对作品主题的深入理解。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尼克的不可靠叙述大多集中在对盖茨比人生理想的阐释以及相关道德评判上,读者根据小说内的叙述情境和隐含作者的叙事预设可以清晰地辨识出这些不可靠叙述除了与尼克的个人情感倾向及伦理立场相关以外,更主要的是和小说表述的美国梦主题有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因为小说中的不可靠叙述有意凸显盖茨比个人梦想与实际境遇之间不可弥合的断裂,由此使这个极具典型意义的个体悲剧与美国一战前后急遽变化的社会历史文化语境联系在一起,“对美国理想进行最具有历史性的自我反思并考察为使历史事实服从神话信仰而多付出的社会代价”(Rowe 1988:100)。
从读者阐释的角度来看,小说中盖茨比个人理想从萌生到最终破灭的过程不仅折射出美国现代文明转型时期的现实困境,也展现出美国传统自由梦想在物质利益至上的资本势力压迫下渐趋衰落的历史进程。在盖茨比最初的人生规划中,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懈努力就有可能成为自信、自立的成功者并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这种将成功与自由联系在一起的观念正是传统美国梦的精髓。之后,他又把获得黛西的爱情视为成功的具体目标,因为他认为这种跨越阶级及财富界线的爱情能够使自己获得更为纯粹的幸福,这种具有强烈情感意味的人生梦想体现出盖茨比作为西部自然之子的纯真理想气质。然而,黛西和汤姆结婚的消息使盖茨比认识到,在这个资本的时代中只有财富才是获得爱情和成功的可靠保障,于是他前往纽约重新追求梦想的过程就成为被物质主义的现实风气腐蚀并不可遏止堕落的过程。随着盖茨比沦为冷酷金元势力的帮凶,曾经的爱情梦想也在现代资本力量的侵蚀下蜕变为浮华空洞的财富幻梦,甚至在经历了被黛西再次抛弃的痛苦之后他最后挂念的仍是在底特律的非法生意,这充分说明盖茨比并非尼克所诠释的为保全理想而被外部势力摧毁的悲情英雄,而是被功利主义彻底俘获的时代投机者。在小说充满讽喻意味的结尾中,伴随着盖茨比个人悲剧的落幕,新大陆的自由神话也被资本时代的冷酷现实彻底击溃,“于是我们奋力划行,小船逆流而上,却不断地被推回到过去”(Fitzgerald 2003:193)。
“叙事尤其是文学叙事是多重交际的行为,同时涉及我们的阐释能力、伦理价值、情感反应以及审美感知。”(尚必武 2010:154) 通过对《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不可靠叙述的分析可以看出,不可靠叙述的辨识和判断过程是隐含作者、叙述者及读者之间交互进行的多重交流过程。
尚必武.修辞诗学及当代叙事理论——詹姆斯·费伦教授访谈录[J].当代外国文学, 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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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NarratorialUnreliabilityfromCognitivePerspective—A Case Study ofTheGreatGatsby
Li Shu-xin
(Harbin Normal University, Harbin 150025, China)
Unreliable narration is a central issue in contemporary Western narratological study.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unreliable narration inTheGreatGatsby, this paper expounds the key to the judgement of unreliability is to identify the cognitive and ethical differences of the narrator, the implied author and the reader.
TheGreatGatsby; unreliable narrator; cognitive frame; implied author
定稿日期:2015-04-27
H0-05
A
1000-0100(2015)05-0146-4
* 本文系黑龙江省社科基金项目“20世纪美国都市文学研究”(12C042)和黑龙江省人文社科研究项目“20世纪美国文学中的都市形象研究”(1252b004)的阶段性成果。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5.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