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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权制下的女性悲剧
——女性主义视角下的《湘妃怨》解读

2015-03-18谷显明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尧帝舜帝男权

谷显明

(湖南科技学院 中文系,湖南 永州 415199)

男权制下的女性悲剧
——女性主义视角下的《湘妃怨》解读

谷显明

(湖南科技学院 中文系,湖南 永州 415199)

湘妃,名曰娥皇、女英,本帝尧之二女,舜之二妃。肖献军先生在其对湘妃研究的基础上,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湘妃怨》。小说以湘妃与舜帝爱情故事为原型,通过湘妃与舜帝的爱情故事,对湘妃形象进行了再现与重构,展现了一个逐渐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里,女人被动卷入政治纷争,最终沦落为斗争牺牲品的悲剧命运,展现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父权制文化的反抗。

肖献军;《湘妃怨》;女性主义;男权制;女性意识

湘妃,名曰娥皇、女英,本帝尧之二女,舜之二妃。相传舜帝南巡时为百姓操劳过度,不幸病逝于苍梧之野。二妃获悉舜帝去世噩耗,悲痛万分而没于湘水,遂为湘水之神。 然二位帝女自与潇湘结下不解之缘后,便以湘妃意象频繁出现于后世文学作品中,并以舜妃形象为后人所称道。在我国很多古典文献中,如记录上古之事的《尚书》、先秦史籍《山海经》、儒家著作《孟子》等,都有对其故事的直接记录。在这些儒家经典著作中,湘妃一直作为一个道德楷模而受后人所敬仰。如刘向称其为“元始二妃”,最先提出二妃以帝舜妻子的身份成为为妻的典范。

始以文学意象将湘妃由历史带入文学的是屈原的《湘君》、《湘夫人》,由此便形成以湘妃意象为核心的文学专题,湘妃也便成为文人笔下寄托情感的理想对象。如刘禹锡《潇湘神》中的“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高骈《湘浦曲》中的“虞帝南巡去不还,二妃幽怨水云间”;施肩吾的《湘竹词》中的“万古湘江竹,无穷奈怨何”等。这些文学作品借二妃与帝舜之间所发生凄婉的爱情故事,倾吐作者内心的伤感与哀愁,赋予了湘妃意象更多的情感因素和悲剧意味。

最近,肖献军先生在其对湘妃研究的基础上,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湘妃怨》。小说以湘妃与舜帝爱情故事为原型,通过虚构初识、下嫁、迫害、摄政、禅位、投江等情节,展现了娥皇、女英二妃被动地卷入政治漩涡中,而最终沦落为斗争牺牲品的悲剧命运。本文试图从女性主义视角对小说进行解读,分析作品所蕴含的女性主义思想。

女性主义诞生与20世纪六七十年代,至今仍在深入发展之中。女性主义与西方的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密切相关,而世界妇女运动发端于19世纪后半叶,历时约70余年,“一战”时达到高潮,进入20世纪后妇女运动进入理论发展,女权主义由此产生。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西方第二次女权运动的高涨直接引发了女权主义文学批评。其代表人物是英国的弗吉尼亚·伍尔夫和法国的西蒙·德·波伏娃,这两位女性主义批评家无论从思想观念还是批评实践方面,都为女性主义批评开拓了方向。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方法立足于女性经验和女性审美视角对文学现象和文学批评进行重新阐释和再批评。从女性主义视角来看,我们不难发现《湘妃怨》展现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对父权制文化反抗的女性意识。

首先,展示了对父权制的反抗。在传统父权制社会观念中,男性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受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女性则处于从属地位,只能在男性制定的体制内活动。如此一来,女性成为父权制下男性的附属品,其主体性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致使其人性无法得到正常的彰显。在《湘妃怨》中,上古之时正处在父系氏族社会形成时期,部落首领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帝尧统治后期,天下水旱交替,唯有择德才兼备之人,才能以服民心。而帝尧之子朱丹不肖,遂不能委以重任,为了能保全自己,于是便想出将女儿下嫁给舜的政治谋略。面对尧帝的这种做法,一向温顺的娥皇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第一次和自己的负面发生顶撞,“你们别叫我,你们最好出去!这件事件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其言语显得冷峻和决绝。由此可见,作者笔下的娥皇具有独立的女性意识,她向至高无上的男权社会提出了反抗,不愿让自己成为一个对权力制衡的政治筹码。然而,尧帝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更使出“苦肉计”惩罚儿子朱丹,以借此逼迫娥皇就范。当娥皇看到哥哥将面临灾难之时,她依然是一个吃软不吃硬,“既然父皇都舍得自己的儿子,做妹妹的有什么舍不得自己的哥哥呢!”最后,在女英的毛遂自荐之下,才最终答应下嫁之事。另外,在小说的第五章《禅位》中,当舜帝仿效尧帝将女儿下嫁禹时,葵比则表示强烈反对,并对舜晓之以理,最后在舜的坚持下不得不采取离家出走的方式,宣示对男权制社会的抗争。

其次,展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在传统的男权社会中,女性被界定为“第二性”和“他者”,并要求女性依据男性的权威规定来约束和规范自己的行为。在《湘妃怨》的第一章中,帝尧带来大臣及家眷来到汾水河畔祭祀,当娥皇、女英看到重华在鼓瑟演奏乐曲时,便从内心生发出朦胧的爱意,这是少女自我爱情意识的觉醒,而且这种初识的爱情深深在埋在了两位少女的内心深处。当娥皇得知尧帝将自己下嫁重华时,她从内心深处回忆起了五年那个弹五弦琴的少年。而且女英作为妹妹更是胆大妄为,主动提出要同姐姐娥皇一同下嫁“我们的夫君”。由此可见看出,无论是娥皇,还是女英,她们对爱情的追求是自由的,而且其下嫁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的。她俩化装成普通人家女子进入重华家,彼此之间生活一段时间,感情水到渠成后再下嫁。由此可见,他们的婚姻建立在坚实的爱情基础之上,而不同于传统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再次,展现了女性特有的智慧。娥皇、女英作为女性,她们敢于冲破社会角色的藩篱,凭借自己的智慧、毅力和努力,化解了一次又一次危机。当重华的父亲妫剬派重华去拜访岳父时,她们不但机智地化解了使帝尧计划露陷的危机,而且让妫剬觉得儿媳妇通情达理。后来,在舜遭受继母壬女一次次谋杀和陷害时,娥皇和女英依然机敏地予以化解。如她们用特制的衣服,使重华从火海中死里逃生。不仅如此,她俩凭借自己的智慧帮助重华赢得了民心。如聘请流民帮助收割麦子,并以给一半粮食作为报酬,不仅解决了当地百姓的不少困难,也解决了粮食贮藏问题。后来,在二妃的建议下,重华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历山开垦出来,建成为一个规模不大但样样俱全的小镇,从而为重华在冯诸地区获得了民心。从流民事件到火灾事故,从开垦历山到治理雷泽,她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使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

由此可见,作者颠覆了父权制中男尊女卑的性别秩序,解构了男权中心主义思想观念,塑造了娥皇、女英这两位充满智慧、富有思想的女性形象,并通过这一形象证明女性不是男性的附属品,而是具有自主权的独立个体。

然而,作者在《湘妃怨》中展现湘妃聪明机智、勇于抗争的同时,也表达了对湘妃悲剧命运的哀叹。娥皇、女英作为尧帝的女儿,就决定了她们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样,而不得不被卷入政治纷争,并最终沦落成斗争的牺牲品。

其一,二妃的下嫁是政治制衡需要。小说在第一章《初识》里面,尽管通过娥皇、女英与重华的初次见面,传达出帝尧二女对重华的爱慕之意,并为后来的下嫁做了铺垫。但在第二章《下嫁》中,尧帝为了自己的政治考虑,选择将女儿娥皇下嫁重华。而对于娥皇来说,尽管是十二分的不情愿,但也只得服从。因为在尧帝看来,她们的婚姻只是权力制衡的工具而已,通过将女儿下嫁给重华,以降低传位给舜的风险。因此,这正是二妃悲剧命运的最直接原因。在此可以假设,如果尧帝不将娥皇下嫁给重华,就不会造成二妃的悲剧命运。

其二,二妃的生育是政治斗争结果。娥皇、女英下嫁给重华后,因被灵恝控制的壬女在背后使坏而导致娥皇终身不育,女英尽管因对药物敏感而勉强怀孕,但商均却智商不高而不能堪大任继承父业。对此,娥皇、女英便暗地为重华纳妃,安排侍女葵比与重华圆房,并生下女儿霄明、烛光。舜帝便想效法先帝,将禹任命为摄政王,并将霄明、烛光下嫁给禹。然而,这一做法却遭到了葵比的强烈反对,最终导致葵比带着女儿不辞而别,在这种情况下舜帝不得不选择南巡。由此可以假设,如果娥皇、女英不因壬女所还而有生育,她们的儿子就可以继承帝位,也就不会发生葵比与女儿霄明、烛光翻船溺水,舜帝客死他乡,二妃投江殉情的悲剧。

其三,二妃的殉情是男权社会使然。从整部小说来看,无论是娥皇、女英的下嫁,还是其所遭受的迫害,甚至于最后的投江殉情,其命运沉浮都是男权社会在主宰着。从娥皇、女英的下嫁来看,她们本可以选择自己幸福的婚姻,即使她们如自己所愿嫁给重华,如果不是尧帝让重华继承帝位,她们也可以像平常人一样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从娥皇、女英所遭受的迫害来看,她们所承受的迫害来自与部落的政治斗争,她们被动地承受着,有的迫害甚至连她们自己也不明白,像她们被壬女在背后暗下药物而导致不育;从娥皇、女英追寻舜帝结局来看,因为舜帝的出巡,她们不但失去了依靠,而且还遭受禹的种种猜疑,并承受不可预见的风险,在这种情形下不得不选择追寻舜帝。当得知舜帝客死他乡时,她们便陷入绝望之中,进而投江自杀。在我看来,不是她们对舜帝的痴情所致,而是最后的希望破灭后的无奈选择。

综上所述,《湘妃怨》重点落在“怨”字上。小说通过湘妃与舜帝的爱情故事,对湘妃形象进行了再现与重构,展现了一个逐渐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里,女人被动卷入政治纷争,最终沦落为斗争牺牲品的悲剧命运。我想这也正是这本历史小说的写作初衷吧!

(责任编校:张京华)

I247

A

1673-2219(2015)06-0034-02

2015—03—23

谷显明(1976—),男,湖南永州人,副教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永州地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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