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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区域群体投资与迁出地产业集群升级的关系研究

2015-03-18

经济研究导刊 2015年20期
关键词:集群升级群体

黄 宾

(浙江水利水电学院 经管学院,杭州 310018)

引言

20世纪后半期,以资本为纽带,以全球价值链主导下的产业垂直分解和地域集中为体现,生产方式、贸易过程和人员流动等产业组织内容均呈现出不同以往的特征,世界经济格局由此发生深刻变化。与此相伴的是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的日渐增多。日资光机电企业集中投资浙江平湖,奥康集团携配套企业投资重庆璧山……不断涌现的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及其与产业集群升级之间的复杂关系,正逐渐成为政策制定者、企业管理者和理论研究者的关注重点。顺向思维惯性使得这些关注更多聚焦于投资指向地(迁入地),相比而言,迁出地却少有问津。然而,对迁入地产业集群产生重要影响的跨区域群体投资,其自身投资的规模、质量和持续性等关键因素,却又强烈依赖于迁出地产业集群,因此,迁出地与群体投资之间关系应该是研究的前提和基础。笔者在清晰界定跨区域群体投资内涵基础上,深入研究其与迁出地产业集群升级之间的互动影响机理和作用传导机制,弥补该部分理论研究空白,为今后系统研究群体投资与迁出地、迁入地集群升级三者间关系奠定基础。

一、跨区域群体投资的内涵界定

虽然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已远非个案,但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却不多见,仅在模式总结等方面有部分文献[1]。究其缘由,跨区域群体投资与企业迁移、产业转移、产业集群迁移之间的内涵界定模糊是关键,因此,首先要清晰界定各类迁移行为。

虽然目前对企业迁移尚无公认的定义,但将其视作企业由一个区位向另一个区位的转移过程,是被绝大多数研究者所接受的定义。类似定义还包括企业经济活动在空间上的再配置[2],企业经营活动的区位再选择[3]。不论定义如何不同,总的来看,企业迁移被普遍认为是企业微观层面的迁移行为,既不强调宏观产业层面,也不强调是否有聚集现象伴随。

产业转移是指在资源供给或产品需求条件变化后,某些产业从一国或地区转移到另一国或地区的经济过程,是对产业构成要素的国际或地区间移动的描述[4]。虽然产业转移是大量企业迁移的结果[5],但与企业迁移相比,产业转移关注的层面更宏观,范围更广阔[6]。需要说明的是,产业转移和企业迁移都不强调产业聚集。

包括吉敏在内的一些学者将产业集群迁移定义为一个地区产业集群通过其中的主导企业带动,整体迁移至另一个地区[7]。蒙丹将其具体定义为,一群原来在地理上集中、关系密切的企业群体,整体搬迁到另一个地区,企业的网络关系保持不变[8]。可以看出,以上定义强调两层含义:在迁出地已经聚集和整体性迁移。前一层含义的“已经聚集”容易理解,只有这样才能称为“产业集群”;后一层含义的“整体性”表述却过于绝对。Sammarra从集群迁移规模和程度的角度,将其分为复制性迁移和选择性迁移[9]。前者即为整体性迁移,后者是指集群中某些价值链环节外迁,如生产,而另一些环节则保留在原地,如设计、研发和营销。由此可见,集群迁移不仅包括整体性迁移(对应迁出地产业空心化问题研究),还包括部分性迁移(对应迁移带动迁出地集群升级问题研究)。鉴于以上分析,在Porter关于产业集群定义的基础上,本文认为产业集群迁移是指在某一特定领域内相互关联的、在地理位置上集中的企业和机构集合,将产业链中某些或全部环节外迁的过程[10]。

与产业集群迁移属于同一概念范畴的跨区域群体投资则是指在某一领域内相互关联的企业和机构集合,集中投资于某一地理区域内的过程。跨区域群体投资和产业集群迁移都是产业转移的特殊形式——强调“产业聚集”的产业迁移,区别在于,前者只强调产业在迁入地聚集,而后者则强调产业在迁出地已经聚集(表1)。对于整体性迁移,两者基本类似,只是关注重点不同;对于部分性迁移,两者存在较大差别,此时的跨区域群体投资(一般是成熟或标准化产品生产过程中部分环节的集中转移投资)在“产业集群形成”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11],也可被认为是“产业集群形成”的重要形式,但是并非“产业集群转移”。

表1 产业集群迁移和跨区域群体投资对比

由此可见,跨区域群体投资的聚集要求只针对迁入地,不针对迁出地,因此其形式可以是原来分散各地的关联企业集中投资于某地(由分散走向集中),如2001年北京首信诺基亚移动通信有限公司与包括北京京长科国际电子有限公司、三洋能源有限公司等在内的15家分散于国内外各地的移动通信设备配套厂商一道,投资兴建了北京星网工业园;也可以是原来已经聚集某地的关联企业集中投资于另一地(由集中走向集中),如2003年浙江温州的奥康集团携已经聚集于温州鞋业工业园中的温州长城鞋材、裕华鞋业等8家配套企业,集中投资重庆市璧山县,打造“中国西部鞋都”;还可以是原来已经聚集的关联企业,会同分散各地的另外一些关联企业,到另一地集中投资(兼有以上两种形式),如2004年浙江宁波的奥克斯集团组织已经和还未聚集在一起的10家空调配套企业,集中投资建立了南昌工业园。

二、互动影响机理

如前所述,跨区域群体投资的迁入地只有一种情形:集中,而迁出地情形较为复杂:集中、分散或两者兼有。正因如此,迁出地视角的跨区域群体投资研究目前仍是空白。虽然迁出地会出现多种可能情形,但产业实践发展和理论研究的主流与趋势都集中在产业集群化。因此,本部分基于迁出地视角,主要讨论跨区域群体投资与迁出地产业集群升级之间的互动影响机理(图1)。

互动机理遵循“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影响过程→迁出地产业集群升级→进一步升级要达到的目的→跨区域群体投资”的循环逻辑,即实施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后,在迁出地产生相应影响,进而实现迁出地集群升级,而集群进一步升级希望达到的目的,又影响接下来的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其中,行为影响过程由两个递进的子过程组成:群体投资对迁出地企业经营产生直接影响,大量企业影响的累加又会在集群层面上产生相应效应,这是量变过程;不同的集群效应导致不同的集群升级结果,从而实现迁出地集群升级目的,这是质变过程。下面对各主要部分做进一步讨论。

图1 跨区域群体投资与迁出地产业集群升级间互动影响机理

按照目的不同,群体投资可分为4种类型:寻求资源型、寻求市场型、寻求效率型和寻求战略资产型。寻求资源型是指由于在迁出地缺乏集群发展所需的关键资源,包括矿产、农产品、非熟练廉价劳力等,而产生的以寻求关键资源为主要目的的群体投资行为。前述的奥康集团案例以获取西部地区的大量廉价劳力为目的,属于寻求资源型。寻求市场型是指迁出地市场已相对饱和,但由于贸易障碍存在或运输成本过高而又很难开拓目标市场,因此产生以接近目标市场、绕开贸易壁垒、降低运输成本为主要目的,集中投资于目标市场的行为。前述的北京首信诺基亚案例以瞄准中国市场为主要目的,属于寻求市场型。寻求效率型是指由于迁出地集群的要素成本缺乏比较优势,集中投资于具备优势的地区后,可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还可能由于某个集群的产业环节进一步专业化,与其他地区的同类环节集中后形成新的集群,以获得规模经济或范围经济效益。以下两个案例均属于寻求效率型。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由于劳动成本缺乏比较优势,日本的电子和汽车组装业以寻求效率为目的集中投资东亚,保证了日本同类产品的全球价格竞争优势。随着产业环节发展不断细分,工业生产的重要一环——模具生产,逐渐从各自产品生产链中分离出来并集中,形成了以浙江黄岩为中心的专业化模具产业集群,涵盖模具设计与生产、设备制造与修配、人员培训与组织等诸多领域,涉及2 000余家企业和5万余名从业人员,多个产业链的整体效率因此得到大幅提高。寻求战略资产型强调通过群体投资的合力,获取技术知识、学习经验、品牌商标、管理专长和组织能力等战略资产。区别于前3种类型低层次的集群生存特征,该类型体现出高层次的集群发展特征。20世纪90年代开始,以获取关键技术为主要目的,韩国的三星、LG等企业集中投资美国的高清电视、光学半导体等产业,快速获得了战略性资产,提升了集群网络的整体实力。

跨区域群体投资在迁出地最直接的影响结果出现在集群企业层面上,包括获得低成本的关键生产要素、企业产能扩大并获得规模效益、生产成本下降、劳动生产率提高、转移低效益环节并专注于高效益环节、获得核心技术和战略资产等。

企业层面上影响结果的累加,逐渐在产业集群层面上产生三个效应:迁移效应、关联效应、竞争与示范效应。迁移效应体现在集群内不具比较优势的环节向外迁移并再次聚集后,利用当地要素的成本优势或同类环节的聚集优势,对迁出地集群升级做出贡献。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迁移后沉淀要素得到释放,用于迁出地集群其他优势环节的发展;二是投资收益回流迁出地,用于改造整体产业集群。关联效应可细分为前向关联效应和后向关联效应。其中前向关联效应是指集中投资于集群产业链的下游环节,通过需求由下而上对其他环节产生影响。具体分别体现在量和质两个方面:一是需求的增加刺激迁出地扩大集群规模;二是高标准的需求促进迁出地集群提高整体层次和开放度。后向关联效应是则通过对上游环节的集中投资,使迁出地摆脱资源束缚,专注于下游环节的专业化。竞争与示范效应是指迁出地引入先进的技术和管理后,在集群中产生的竞争和示范作用,或者由于新集群中同质化产品竞争引发的强烈创新意识。

Kaplinsky等人基于价值链,将产业集群升级结果概括为过程升级、产品升级、功能升级和链的升级[12]。其中,过程升级是指在集群价值链中引入了新的生产组织系统或新技术,从而提高投入产出效率;产品升级是指集群企业的产品线变得更为复杂,研发出了新的产品,提供了比竞争对手质量更好的产品;功能升级是指在同一集群价值链中,由附加值较低的功能向更高附加值的功能攀升,比如,由生产制造功能攀升到研发、品牌等功能;链的升级是指所由所在集群价值链升级至新的、价值更高的相关集群价值链。这四种升级结果层次由低至高,但不论何种结果出现,即认为产业集群获得升级。

三、作用传导机制

(一)寻求资源型

产业集群发展过程中,一般会遇到由于关键资源短缺造成的集群发展瓶颈问题,在高耗能、资源依赖和低端制造业产业集群中该问题尤为突出。有效解决的方法是在资源丰富地区集中投资,以转移集群产业链的上游环节,由此引发寻求资源型跨区域群体投资。这是集群发展的早期阶段,为突破关键资源束缚而采取的常见的群体投资行为。由于迁出地集群获得关键生产要素,解决了资源瓶颈问题,上游产品成本也随之下降。集群效应体现在:(1)集群要素获得释放并用于上下游产业链的过程协调、新产品的开发等;(2)充裕资源保证迁出地可以集中发展下游专业化,集群的产品更优质,集群的功能更集中。

目前,我国东部沿海地区一些严重依赖资源的低端制造业集群正面临日趋严峻的资源瓶颈,原材料、能源、土地、廉价劳力或严重匮乏,或成本高企,亟待集群转型升级。考虑到生产设备及人力资本专用性、沉没成本、产品短期内仍有市场需求等原因,采取集群上游企业集中投资于资源丰富地区的方式,转移产业链上游的资源环节,迁出地则保留中下游环节,以渐进迁移方式避免迁出地产业空心化并导致集群衰落,要素释放和专业化也为集群向更高层次升级提供保障。

(二)寻求市场型

考虑到运输成本及贸易壁垒,集群企业倾向于抱团投资到主要目标市场,产生寻求市场型跨区域群体投资。在集群发展的规模扩张阶段,产品已经标准化且市场扩大受阻时,这是常见的群体投资形式。集群效应体现在:(1)迁入地投资收益回流并用于新产品研发;(2)需求变化影响迁出地集群规模、层次和开放度,集群自我调整组织过程和产品以适应需求变化;(3)同质化产品的竞争促进迁出地集群升级产品,并最终可能将自身定位于研发、品牌等总部功能。

我国一些已经成熟的集群,如家电、摩托集群等,进一步发展需要规模化的市场做支撑,多数集群因此瞄准庞大的海外市场。集群一般采取到主要海外市场投资建厂的方式绕开壁垒,降低成本。迁出地集群生产并出口关键零部件,迁入地组装完成后就地销售。迁出地集群因为投资收益回流、市场规模扩大、需求层次提升、功能从新定位等赢得升级机会。

(三)寻求效率型

当寻求资源和市场的集群外延式发展红利逐渐消失时,就进入集群内涵式发展阶段,最常见的就是寻求效率型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集群效应体现在:(1)迁出地要素资源释放并用于改造和更新低效过程和产品;(2)迁入地的高效要素收益保证迁出地集群升级资金;(3)迁入和迁出地的要素效率差异是迁出地集群过程、产品和功能升级的重要推动力。

目前,我国江浙、广东等经济发达省份的大部分产业集群正遵循全球产业转移的“雁阵理论”,以寻求效率型跨区域群体投资为主要形式,由集群龙头企业携主要配套企业集中投资到要素效率更高的地区,如我国中西部地区。在获取更高要素边际收益的同时,积极升级改造迁出地集群。

(四)寻求战略资产型

长远来看,集群持续发展必须依靠战略资产,而得到战略资产的方式包括内部培育和外部获取两种,外部获取过程就是寻求战略资产型跨区域群体投资。集群效应体现在:(1)直接获得战略资产,使得原计划用于培育这些战略资产的要素资源得以释放,再加上战略资产的投资收益,可共同用于改造集群过程和产品。(2)不同的战略资产可能分别产生前向和后向关联效应,不仅能产生前三种类型的集群升级,还可能由于得到新的品牌或渠道而获得链的跃升。(3)引入新的管理所产生的示范效应会在集群中溢出,引发集群的过程和产品升级。

全球经济危机的持续蔓延使得很多欧美公司出现严重经营问题,对战略资产严格把控的局面开始松动,这对一直以来渴望获得包括技术专利、管理经验、品牌商标、渠道网点在内的战略资产的我国企业而言无疑是重要机会。我国同类企业可以抱团投资于这些欧美公司及其所在产业链环节的关键企业,以群体投资合力赚取战略资产效益。

需要指出的是,同一个集群可以兼有多种群体投资形式,譬如浙江绍兴的袜业集群,在集中投资上游棉纺企业寻求资源的同时,也可以到我国中西部、东南亚各国集中投资建厂寻求效率,还可以并购欧美品牌寻求市场和战略资产。同一种跨区域群体投资行为也往往兼有多种目的,譬如前述日资光机电企业集中投资浙江平湖,既有寻求市场也有寻求效率的考虑。

结语

随着我国产业聚集和开放的程度不断扩大,外向转移成为常态。孤立和分散的转移行为很难生存,取而代之的是抱团群体投资形式。在我国外商投资地位逐渐被对外投资所取代的趋势背景下,又因与“腾龙换鸟”的转型升级命题紧密相关,迁出地产业集群升级和跨区域群体投资之间的关系尤其受到关注,值得进一步研究。

[1]徐维祥,彭霞,张荣.跨区域群体投资模式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05,(2):37-43.

[2]Pellenbarg PH.et al.Indusrial Location Economics[J].Cheltenham:Edward Elgar Publishing,2002:110-148.

[3]白玫.企业迁移研究[D].天津:南开大学,2003.

[4]王忠平,王怀宇.区际产业转移形成的动力研究[J].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1):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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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蒙丹.全球价值链下中国产业升级的战略转换[J].经济与管理,2011,(4):8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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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Kaplinsky R&Morris M.A Handbook for Value Chain Research[R].Report prepared for IDRC.2001:117-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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