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城乡理论与中国化城乡关系实践
2015-03-17漆文娟张继红
漆文娟,张继红
马克思主义城乡理论与中国化城乡关系实践
漆文娟1,张继红2
(1. 西北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兰州 730030;2. 天水师范学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甘肃天水 741001)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中的城乡关系理论,是当下中国城乡一体化发展的理论资源。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城乡关系由对立走向融合,只能在废除了私有制的更高社会形态下真正实现,而生产力的发展是实现城乡融合的根本动力。这一理论将为分析新中国初期城乡关系的产生、推动当下中国城乡社会转型提供有效的理论支撑,也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当代价值。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城乡关系;城乡融合
中国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出现于19世纪中期。如今,城市与乡村已经构成了当今中国社会两个不同的生存空间。由于中国传统社会的农耕性质,中国传统文化中并没有孕育出具有生产性和消费性的城市文化,城市和乡村由对立走向融合将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作为指导我们国家路线、方针、政策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蕴涵着一系列城乡关系的理论,如果能够正确梳理出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城乡关系,准确辨析其与中国当下的城乡社会化进程之间的关系,这将为当下中国的城市化进程提供有效的理论支撑。
一、马克思恩格斯的城乡关系理论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9世纪中期就提出了一系列有关城乡关系的理论,在其著作中,城乡关系的论述尽管分散,但其体系和观点仍清晰可辨。
(一) 理论起点及哲学背景
马克思和恩格斯探讨城乡关系的理论,散见于《德意志意识形态》《哲学的贫困》《共产主义原理》《共产党宣言》《论住宅问题》《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资本论》和《反杜林论》等一系列经典著作当中。比如,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对一般意识形态,特别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批判中,指出了费尔巴哈形而上学哲学观点的缺陷,并以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工论述了城乡之间的过渡及其关系:“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乡村的分离。城乡之间的对立是随着野蛮向文明的过渡……城乡之间的对立是个人屈从于分工、屈从于他被迫从事的某种活动的最鲜明的反映,这种屈从把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城市动物,把另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乡村动物。”[1]这是马克思、恩格斯比较明确地论述城乡关系的内容,并明确地说明城乡间的对立是由于“分工的不同”这一根本性因素决定的;关于这一判断,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作了进一步阐释:“文明时代巩固并加强了所有这些已经发生的各次分工,特别是通过加剧城市和乡村的对立(或者是像古代那样,城市在经济上统治乡村,或者是像中世纪那样,乡村在经济上统治城市)而使之巩固和加强。”[2]也就是说,在对社会分工和私有制分析的背景下,马克思和恩格斯以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工来谈论城市与乡村的分离,并指出这种对立是社会文明过渡的明显标志,即因为分工的出现,使个体的人屈从于某一空间和某一种劳动。在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基础上,城乡的分离走向融合将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这是马克思主义城乡对立关系理论的哲学背景。
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对社会形态的终极预设就是消灭剥削制度,实现人的全面解放,使人成为不受任何外力“奴役”的动物,最终实现共产主义。但是,在迈向这一最高理想社会形态的过程中,因分工引起城乡之间的巨大差距是横亘于共产主义道路的巨大障碍,所以,消除城乡差距便成为他们共同的理想。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一文中说:“由社会全体成员组成的共同联合体来共同地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通过消除旧的分工,……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1]308-309可以看出,马克思和恩格斯讨论城乡之间的对立关系并不是就分工而谈分工,就城乡而谈城乡,而是将这一关系置于最高的社会理想形态中,从而也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以及科学社会主义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进一步完善,其中有关城乡关系的理论阐述也渐趋清晰。
(二) 理论焦点和理论发展
在谈及城乡关系时,马克思、恩格斯主要以城乡对立关系为出发点来谈论城乡的分离,即城乡之间的分离与对立的讨论是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的焦点问题,而这种分离既是对立阶级的分化,也是社会空间的分离。就前者而言,占有不同社会生产资料和社会资源的阶层之间出现的利益对立必然引起城乡关系的变化,甚至分离,即“一个民族内部的分工,首先引起工商业劳动同农业劳动的分离,从而也引起城乡的分离和城乡利益的对立”,[1]147-148这种对立在同一个民族内部主要体现为分工的不同与利益的争夺。就后者而言,“随着私有制,特别是不动产私有制的发展而逐渐趋向衰落。……一些代表城市利益的国家同另一些代表乡村利益的国家之间的对立出现了。”[1]148-149所以,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资产阶级使农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3]从社会空间的角度来看,马克思、恩格斯将城乡之间的对立和分离放置在不同利益集团对空间资源的占有和掠夺来考虑,虽然一部分农民从农村进入城市后“脱离了愚昧落后的状态”,但他们在城里的生存状况却越来越困难,他们与资本家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显,城乡间的对立从阶级和空间两个方面越来越趋于尖锐化,可见,城乡之间的分离与对立阶级的产生触及到了城乡对立的根源和本质。
由上述分析来看,城乡之间的差别是工业化及其社会分工引起的利益分配和空间差距,一方面,城市与乡村的对立是历史发展的产物,也是社会文明化的结果;另一方面,城乡社会的对立,使得人的自由发展受到自然空间和上层建筑的限制,使人成为屈从于城市、乡村或某一制度的不自由的动物。这绝不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指出“乡村农业人口的分散和大城市工业人口的集中,仅仅适应于工农业发展水平还不够髙的阶段,这种状态是一切进一步发展的障碍”,[3]243但这又是人类社会从低级走向高级的必然阶段;同样,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中探讨如何解决住宅问题时指出:“社会革命将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住房)呢?这不仅要以当时的情况为转移,而且也同一些意义深远的问题有关,其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就是消灭城乡对立。”[4]很显然,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消灭城乡对立”的观念,其实质就是城乡融合,旨在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消除城乡二元空间里的对立关系,实现城乡结合,最终达到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看法,资本主义制度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私有制和阶级对立的问题,因而“资产阶级解决住宅问题的办法显然遭到了失败,由于碰到城乡对立……从而可能着手消灭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已达到的极其尖锐程度的城乡对立时,才能获得解决。资本主义不能消灭这种对立,相反,它必然使这种对立日益尖锐化。”[4]174
所以,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城乡对立的消除只有在更高的社会形态下才能够得以实现。在《再论蒲鲁东和住宅问题》时,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消灭城乡对立不是空想,不多不少正像消除资本家与雇佣工人的对立不是空想一样。消灭这种对立日益成为工业生产和农业生产的实际要求。”[4]215因而在他们看来,在未来的社会形态中城乡对立的格局将会消除,而这种社会形态就是社会主义以及更高阶段的共产主义社会。他们在《德国农民战争》中指出“虽然(空想社会主义者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这三个人的学说含有十分虚幻和空想的性质,但他们终究是属于一切时代最伟大的智士之列的,他们天才地预示了我们现在已经科学地证明了其正确性的无数真理。”[5]因而,在社会主义社会消除城乡对立是有其非常合理的社会理论和哲学基础的,但这需要一个相当长的历史过程。
二、中国化城乡关系的融合与实践
由上文分析可见,在城乡关系的融合与发展理论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并不悲观,他们认为城乡对立和城乡分离在更高的社会形态中是可以消除的,也就是说,在一个相对理想的社会形态里,如果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达到一定的高度,城乡差距就可以被消灭。
(一)新中国初期城乡关系的历史背景
新中国成立之初,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不协调,造成了严重的城乡差距。建国初期,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急于追赶甚至要超过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从而搞轰轰烈烈的工业大跃进,炼钢、开厂、开矿等,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并非剩余劳力)从农村进入城市,成为“工人”,在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上,他们均超出了纯粹意义上的农民。此后的历史证明,在当时落后而脆弱的生产力基础上搞工业大跃进,只能让土地撂荒,工厂倒闭,甚至全国的经济陷入瘫痪。于是,国家从制度的层面限制农民进城,但由于当时城乡之间劳动、生活方式的差异,以及城乡基础设施配备的悬殊,使得失业工人并不想回农村,这给城市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粮食、住房、就业这三大难题最终导致了限制“盲流”的政策,以及阻碍今天城乡融合进程的“户籍制度”的出台。[6]此后,“城乡互动关系进一步被历史性地制约和遮蔽,20世纪50-70年代,中国社会对城市、城市文化表现出相当消极的态度。城市与乡村关系没有突破此前的城乡隔绝与城乡对立。”[7]
尽管我国社会主义在建设中也出现了城乡的差距甚至对立,但是对于“城乡融合”这一问题的提出,无论是从制度的建立还是从生产关系的形成与发展来说,调整和改善城乡关系,最终实现城乡一体化既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又有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保障,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具体体现。
(二)近三十年中国城乡关系的调整实践
新时期以来中国对内改革的政策中,比较突出的问题是城乡分割的“户籍制度”如何改革,城乡经济如何共同发展。可见,城乡融合既是社会主义改革的结果,又是社会主义进入共产主义前的必经阶段。新世纪以来,城乡生活水平虽然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之间的对立问题也得到了初步的缓解,但城乡之间的根本问题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这既是制度变革的滞后,更是城乡融合的复杂性所致,诚如恩格斯在写给奥倍倍尔的信中说到的城乡分离:“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分离、工业区和农业区之间的分离己经达到这样(飞速发展)的程度,以致现在只是发生一些缓慢的变化。”[8]现阶段由于我国农村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还不够高,城市和农村在生活方式上还有很大的差别,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农村还明显落后于城市,又如教育、交通、医疗、社会保障等方面更是如此。因而,在农村,物质生活和基础设施得不到真正的提高,必将引起城市和乡村发展的不和谐。如果不能解决城乡发展中的对立与分离问题,无论哪一种制度,无论什么民族,都会造成社会的混乱。
因此,当前中国的发展,必须是以发展生产力为基础。“人类社会拥有极其丰富的生产力,这些生产力只要合理地组织起来,妥善地加以调配,就可以给一切人带来更大的利益”,[5]612且“有计划地尽量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1]208以破除城乡二元结构的对立,实现城乡融合,这就是我国逐渐调整和改善城乡隔绝关系的历史背景和社会语境。新时期以来,中国共产党和国家领导人特别重视在发展经济的基础上改善和协调城乡关系,并逐渐提出了户籍制度改革、城乡协调发展、建设新农村等科学发展的观念和政策,从邓小平到江泽民、再到胡锦涛、习近平,几代国家领导人都致力于对内盘活城乡关系,大力发展经济,以推进城乡经济协调、快速发展的思路。
当前,我国在城乡关系的协调发展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城乡之前的人口流动、物资交换、文化交流也得到规范化的制度保障,但是我国的城乡关系矛盾仍然较突出。这种矛盾的显现正是中国社会现代转型过程中的典型特征,比如旧的“三农”问题得到了初步的解决,但新的“三农”问题又不断产生,特别是华生、徐宏源等经济学家关注的农民的身份认同问题,土地的流转、资本下乡等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和城市化社会转型的新问题;另如贺雪峰教授提出的“即使目前已经进城的农民工也不能算是真正融入到了城市。不是农民工没有城市户籍,这与户籍无关,而是因为农民工缺少在城市完成劳动力再生产所需要的稳定的收入来源。”[9]这些问题的解决不但需要切合当下中国现实制度的引导,更需要生产力的大力发展。所以,在发展经济的基础上不断推进乡村城市(镇)化进程,已成为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选择,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在要求。马克思曾在《政治经济学批判》中说:“中古代(日尔曼时代)是从乡村这个历史舞台出发的,然后,它的进一步发展是在城市和乡村的对立中进行的;现代的历史是乡村城市化”。[10]马克思在这儿明确地提出了城乡社会发展的路径是发展农村落后的经济,而农村经济的发展首先要靠科技的推动,即从人力耕作的传统农业发展成为机械化的现代农业。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的第二代领导人邓小平曾提出以农业为国民经济的基础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等观点,正是基于马克思的这一观点而提出农业发展的动力源泉所在。
所以,对于当前中国的社会发展状况来说,一个和谐社会的到来必须建立在城乡关系和谐的基础上,因为城乡关系是当下中国最为重要的社会结构形态。实践也进一步证明,我国农村的发展在党和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已初步取得了良好的成果,“农村义务教育经费保障制度、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的建立,极大地改变了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状况”,[11]使城乡发展差距有所缩小。“新三农”问题的逐渐解决,必将进一步破除城乡二元结构的对立,最终达到城乡的融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这也是社会主义社会优越性的具体体现。但所有这一切并不能一蹴而就,城乡关系的真正融合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正如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指出:“历史的进程并非是那样绝对的。德国为了建立城乡分离这第一次大分工,整整用了三个世纪”,但只要“城乡关系一改变,整个社会也跟着改变。”[1]157
总之,马克思和恩格斯有关于城乡关系的论述,对我们认识城乡对立、城乡融合以及城乡空间资源的共享等方面都具有积极的作用,尽管我们“不能要求马克思为解决他去世之后几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因为二者所探讨的是两个不同的社会语境、不同的社会性质之下的城乡关系,但是其中涉及的城乡关系问题具有共通性,如果我们以联系的而不是孤立的、以发展的而不是停滞的眼光看待马克思主义理论,通过合理的阐释和客观的辨析,为我们今天正面临的城乡社会转型问题寻得理论依据,这正是马克思主义能够中国化的一种体现,也应该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题中之义!
[1]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1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2: 184-185.
[2]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4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 165-166.
[3]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1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 276-277.
[4]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3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156.
[5] 马克思,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2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 635-636.
[6] 张玉林. 流动与瓦解: 中国农村的演变及其动力[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2: 4-12.
[7] 张继红. 新世纪文学与新文学传统. [J] .当代文坛, 2015(1): 33-37.
[8] 马克思, 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36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74: 251.
[9] 贺雪峰. 借土地流转进村的外来力量,会改变村庄共同体原有的认同与秩序——访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贺雪峰教授[J].商务周刊, 2008(5): 50-52.
[10] 马克思, 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46 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480.
[11] 顾海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研究[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4: 102.
(责任编校:贺常颖)
Practical Study on Chinese Urban-rural Rel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xist Theory
QI Wen-juan1, ZHANG Ji-hong2
(1. School of Marxism, North- 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y, Lanzhou, Gansu 730030, China; 2. School of Literature & Culture Communication,Tianshui Normal University, Tianshui, Gansu 741001, China)
Marxist theory not only concerns with the political economy and the scientific socialism, but also is theoretical resources of integration of urban-rural development in contemporary China. Based on the literature review, the present paper objectively explores historical generation and philosophical background of Marxist theory, it further analyzes essential connections among urban-rural relations, private ownership and social divisionwhich shows, according to Marx and Engels, that urban-rural relations from opposition to integration could be achieved only in the higher-level social form where private ownership is abolished , whil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roduction force is fundamental driving force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This theoretical analysis provides generation of early urban-rural relations of new China and contemporary Chinese urban-rural social transformation with effective theoretical support, which also reflects the contemporary values of Marxism in China.
Marxism; Marxism in China; urban-rural relations; urban-rural integration
F 291.3
A
10.3969/j. issn. 2096-059X.2015.01.020
2096-059X (2015)01–0105–04
2014-12-10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3BZW120);西北民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Yxm2014101)
漆文娟(1982-),女,甘肃天水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及规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