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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抒情诗歌中的支配性男性气质研究

2015-03-17杨升华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5年7期
关键词:叶芝支配气质

杨升华

(西华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2)

叶芝抒情诗歌中的支配性男性气质研究

杨升华

(西华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2)

叶芝早期诗作和诗人本身呈现出非常明显的女性气质,但叶芝中后期的诗作有意无意地建构支配性男性气质。其原因可归结为受到尼采有关身体的颠覆性思想的影响和多年向莫德·冈求婚未果的心灰意冷。他在抒情诗歌中,表现出两种建构支配性男性气质的典型方式。一是对英—爱贵族男性支配性地位的推崇;二是对女性的异化或物化。

支配性男性气质;叶芝;抒情诗歌

一、引言

国内外以往对叶芝抒情诗歌的研究大多关注叶芝的神秘主义、象征主义,沿袭了思想内容∕艺术特征的二分法,这方面的研究取得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与此同时,许多叶芝研究者们从叶芝诗学观、哲学思想的构成和作品母题等方面探究叶芝诗作的思想内涵和艺术特征,其研究成果也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值得注意的是,抒情诗歌具有非常明显的女性特质。诗人相当数量的抒情诗歌作品都是围绕女性展开的,其中最富盛名的诗歌关注的多为女性诸如莫德·冈,妻子,莎士比亚太太和疯珍妮等等。国内外学者们曾广泛关注过叶芝抒情诗歌中的女性特质以及其笔下的女性空间。但需指出的是,文学作品中的男性气质解读已经成为文学批评热点,为重释经典提供了新的路径。叶芝抒情诗歌中的男性气质或多或少的被一些批评家忽略了。本文试图另辟蹊径,从20世纪末兴起的“男性气质”研究角度切入,深入研究叶芝在抒情诗歌中的支配性男性气质的建构,从而以更新颖的视角发掘叶芝诗学理论的深刻内涵。

二、支配性男性气质

美国社会学家R· W·康奈尔所著的《男性气质》一书开启了男性气质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之前的男性气质研究可以分别从生物学、心理学、人类学、历史学、性角色理论这5个学科进行理解。生物学主要关注天生的生理差别对两性社会行为的不同影响。研究者们认为男性气质所具有的更进取、竞争、好斗、暴力的特性是由生理决定的。但是生物决定论有其局限性,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某种生理差别必然会导致某种社会行为。心理学对男性气质的研究和精神分析学密切相关,但精神分析学家们在男性气质研究上持有不同的观点。整体而言,精神分析学家们对男性气质的论述视角比较单一,仅仅关注心理学层面的内容而忽视了社会文化的影响。人类学则注重在不同文化中考察男性气质的差异和由不同环境所决定的行为的差异。历史学考察在社会文化变迁中发生变化的男性气质。性角色理论强调社会塑造男性或女性,使之同他们的生理性别相结合。根据这一理论,男性气质是文化建构的,是特定环境中的特定角色。[1](P67~68)

康奈尔认为男性气质具有多样性,将男性气质的几种关系归纳为支配性、从属性、共谋性和边缘性四种。根据R·W·康奈尔和J·W·梅瑟施米特的观点, “支配性男性气质”这一概念的提出让男性气质研究才具有了真正的社会学意义。所谓的支配性男性气质是被父权制文化所称赞的男性气质,是“性别实践的形构,这种形构就是目前被广为接受的男权制合法化的具体表现,男权制保证着男性的统治地位和女性的从属地位。”[2](P106)这样一来,支配性男性气质在社会生活中居于领导地位,从女性的从属中获利,与男性超越女性的地位相连接,而其他三种非支配性男性气质则逐渐被边缘化了。支配性男性气质概念的提出逐渐取消了依据白种人的、中年的、中产阶级的、异性恋的男人来定义的男性中心,男性气质类型是多元化的,在阶层、时代、民族、社会文化的影响下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不同阶级的、不同种族的、不同年龄的、同性恋的男性之间的差异受到重视。虽然不同的男人建构了不同的男性气质,但支配性男性气质占据着主流地位。康奈尔指出,“在当代欧洲和美国社会,突出的特点是异性恋男性处于统治地位而同性恋男性处于从属地位。”[2](P107)在西方白人社会里,少数族裔男性具有边缘性的男性气质。这样一来,当代西方社会的支配性男性气质是由白人、异性恋、青壮年和中产阶级男性建构的。这一男性气质是在社会和历史框架下形成的,20世纪90年代之后,此种理论成为男性气质研究的主流。

三、叶芝抒情诗歌中支配性男性气质的建构

1. 对英—爱贵族男性支配性地位的推崇

支配性男性气质是一种社会文化建构,与具体的文化语境密切相关。文学作品是男性气质观念的绝佳载体,从中可以洞悉男性气质的信息。叶芝大量诗作都表现出对英—爱贵族男性支配性地位的推崇,表达出支配性男性气质的观念,尤以他的大房子诗歌为最。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释梦时曾指出,“通常人体的一种典型的象征是房子。”[3](P131)符号学对男性气质有这样的定义:“阴茎是男性气质的的首要标志。”[2](P93~96)叶芝在大房子诗歌中创造性地延伸了大房子的丰富内涵,在大房子空间表征中凸显英—爱贵族支配性男性气质。大房子里的“一柄不朽的剑”与叶芝的大房子即塔堡本身成为叶芝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绝佳载体。

《内战期间的沉思》中躺在桌子上的“一柄不朽的剑”是日本外交官佐藤纯造赠送给叶芝的礼物。佐藤赠送的剑是日本贵族男性在家族内世代传承的神圣物品,被赋予了较强的日本贵族男性气质。此剑传递到叶芝的手上,同样被诗人赋予了特有的英—爱贵族男性的支配性男性气质。叶芝曾在给莎士比亚太太的一封信中谈到“他的日本长剑就是他生命的象征。”[4](P278)这把古剑“依然快如剃刀,依然像明镜一样,不曾被几个世纪的岁月染上锈斑”。[5](P564)诗人用这样的诗句表达出一种坚定的信念:作为剑的重要象征意义,具有支配性地位的英—爱贵族男性气质不会被岁月“染上锈斑”,不会随着大房子的衰败而走向没落。

叶芝对英—爱贵族男性支配性地位的推崇在塔堡诗作中得到进一步深化,尤其在《血和月》中,叶芝宣称这座高耸在爱尔兰乡间的古老而黝黑的塔楼就是诗人自身的象征,其棱角分明的垂直性外观也是英—爱贵族男性气质的“一座强大的标志”,占据着支配性地位。塔堡的旋梯将十八世纪的英—爱男性精英们如哥尔斯密、贝克莱和柏克等人与象征具有支配性地位的英—爱贵族男性气质的塔楼紧密联系起来。支配性英—爱男性气质的贵族式高傲由此可见一斑。随着叶芝神秘主义象征体系的充实与完善,塔堡成为螺旋的重要变体,其承载的支配性男性气质在螺旋的运行过程中得到进一步呈现。《幻象》中的螺旋被叶芝绘成两个相对交叉的锥体,一个锥体的顶部抵着另一个的底部。作为叶芝神秘主义象征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主要载体,两个相对交叉的锥体既确立了男女性别关系中的位置,又体现出男性和女性的实践活动对身体的经验、历史进程和文化发展产生的重要影响。螺旋旋转运动中,一个锥体的横切面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旋越大,而另一个的横切面则越旋越小。当一个锥体的横切面旋转缩小成一点,而另一个锥体的横切面旋转扩大最大时,此时螺旋开始改变运动方向,历史便出现一次大的变动。旧秩序崩塌,新秩序建立。这种新旧轮换的周期大约为两千年。在叶芝诗作中,诗人借海伦和基督的出世来表现由螺旋锥体的相互交错以及旋转运动所引发的历史文化发展进程。这一进程中新旧秩序的更替都直接受制于占统治地位的男性气质的支配性力量:丽达被化身天鹅的宙斯诱奸生下海伦,开启人类历史的混乱与灾难。而圣母玛利亚被化身鸽子的上帝昭示生下基督,为人类带来救赎与希望。生活在世纪之交的叶芝将螺旋锥体运行中的男性气质支配历史进程的力量延伸到以自己为代表的英—爱贵族男性身上,对基督教神秘主义的所谓“千年盛世”说深信不疑。诗人“狂妄地认为,新的救世主将在爱尔兰出世,而他自己则扮演着类似先行者圣约翰的角色。”[6](P80~81)在叶芝看来,面对爱尔兰旧秩序的崩塌与新秩序的建立,英—爱男性气质的支配性力量始终在爱尔兰历史进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爱尔兰的政治和文化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些作用与影响在爱尔兰新旧秩序的更替中闪耀着持久的光芒。

2. 对女性的异化或物化

叶芝早年性格内敛,郁郁寡欢,具有非常明显的女性气质,而诗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对象莫德·冈信念坚定,勇敢刚强,积极投身为争取爱尔兰独立的革命之中,具有非常明显的男性气质。他们二人的性格出现了错位。叶芝在几次求婚未果后深刻自省并极力确定自己男性的权威,参与或组织金色黎明秘术修道会、爱尔兰文学协会、爱尔兰文学剧院、1798年起义纪念委员会、爱尔兰参议院等社团和机构的活动。身为诗人的叶芝在中后期诗作有意无意地通过对女性的异化或物化将女性身体欲望化和变形来建构支配性男性气质。

叶芝在中后期诗作摒弃了浪漫化的女性人物描写,女性被异化为沉溺于性欲的形象。《所罗门与女巫》把女性欲望身体展现得淋漓尽致。“伟大的所罗门在我怀抱里面”、“灯油和灯芯烧成一体的时辰”以及“我们所卧之处压倒的草叶”等诗句直接描写了所罗门与示巴的性爱过程并影射诗人自己和其妻乔芝。叶芝在诗作中借示巴的语言“月亮每分钟都变得更狂野”、以及“啊!所罗门!咱们再来试一次”。将女性身体欲望化和女性沉溺于肉欲大胆而直白地展现出来。诗歌《美人鱼》也非常露骨地体现了这一点。此诗直白地描写了身体的亲密接触、令人窒息的欢愉状态和沉入深水的意象。这些都是女性欲望身体叙述的典型表现。尽管美人鱼的“情爱冲动”会有溺亡的危险,但已被诗人异化的美人鱼毫无顾及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即使与情人双双赴死也在所不惜。“疯珍妮”组诗可以算是叶芝异化女性彰显男性气质的典型代表。《疯珍妮在最后审判日》直接描写了珍妮赤裸的女性身体,充满诱惑和欲望,展现珍妮任凭肉欲的需要而生活。《疯珍妮论上帝》中,珍妮的身体“像条道路,任男人们经过,”带有非常明显的性暗示。

叶芝在诗歌中物化女性身体也是诗人建构支配性男性气质的重要方式,被物化的女性主要是乔芝和伊秀尔特·冈。《记忆》、 《一个傻子的两支歌》和《野兔之死》诗歌中的乔芝被变形为猫,伊秀尔特·冈被变形为兔子。并且叶芝在诗作中认为猫和兔子这二者都仅仅仰仗于诗人自己来“得到学问和保护”,正如诗人“仰仗天助”一般。诗人赋予自己等同于上天的地位,通过变形的女性身体的柔弱和无助来表现自己的支配地位,彰显叶芝极力推崇的男性气质。诗歌《瑞夫驳斥帕垂克》进一步印证了这一点。叶芝在诗行中宣扬“男性的三位一体”是男人、女人、孩子(女儿或儿子),女人和孩子从属于男性且仅是男性一体中的两位,男性的中心地位得到突出展现。诗人在诗作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消减其身上的女性气质,让自己变得主动、果敢和阳刚。这些都是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特征。

四、结语

男性气质研究者康奈尔从社会学的“形构主义”出发,在种族、阶级、文化等语境中对男性气质进行动态考察,宣称“性别的常识性知识绝不是恒定的,而是在不断变化的实践中的理性认识”。[2](P105)鉴于男性气质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康奈尔将其划分为支配性、从属性、共谋性和边缘性四种。支配性男性气质在社会生活中处于领导地位,其他三种男性气质处于被支配、被边缘化的地位。作为诗人的叶芝性格内敛,诗人早期诗作和诗人本身呈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女性气质。尼采有关身体的颠覆性思想和多年向莫德·冈求婚未果的心灰意冷让叶芝开始深刻内省,表现为诗人有意无意地在中后期诗歌建构支配性男性气质。其中,对英—爱贵族男性支配性地位的推崇和对女性的异化或物化是叶芝在诗歌中呈现的两种典型方式。

[1]方刚. 当代西方男性气质理论概述[J]. 国外社会科学, 2006, (4): 67~72.

[2]康奈尔, R·W·男性气质[M]. 柳莉译. 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3.

[3]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导论演讲[M]. 周泉等译. 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2000.

[4]Jeffares, A. Norman. A New Commentary on the Poems of W. B. Yeats[M]. London: The Macmillan Press Ltd., 1984.

[5]叶芝. 叶芝诗集[M]. 傅浩译. 石家庄: 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2.

[6] 傅浩. 叶芝[M]. 成都: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99.

2095-4654(2015)07-0077-03

2015-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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