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湖南刻印医籍研究
2015-03-17吴娅娜阳春林向陈湖南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湖南长沙410208
吴娅娜,阳春林,向陈(湖南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湖南长沙410208)
理论研究
晚清湖南刻印医籍研究
吴娅娜,阳春林,向陈
(湖南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湖南长沙410208)
晚清时期,湖南各地出版机构和个人雕版刻印了大量医学书籍,尤其以方药、疫病以及传统畅销类医书多见,也包括部分清代湖南医家的学术著作。医籍刻印不仅适应晚清湖南社会各阶层对医学文本的需求,也扩展了地方医家学术成就的传播和影响力。
晚清;湖南;医籍;雕版刻印
〔Abstract〕In the late Qing Dynasty,a large number of medical books were engraved by variouspublishing organizations and individuals that mainly include prescriptions,pestilence,traditional best seller medical books and part of Hunan doctors'academic works in Qing Dynasty.The published medical books not only adapted to the demand of very level of Hunan society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but also expanded the local doctors'academic influence.
〔Keywords〕late Qing Dynasty;Hunan;medical books;engraving print
清代晚期,随着出版业的快速发展,医学书籍的数目和质量均远超前代。《中国医学通史》近代卷记载:“1875-1911,这其间出版的中医书籍大幅度增长,以上海、津京、广东、湖北、湖南、四川等地为代表的民办和官办书局,竞相出版各类医书。”[1]就湖南而言,已知的各类出版机构刻印之医籍就有数百种,湖南成为近代中国重要的医籍出版地之一。
1 出版地与年代相对集中
通过对现存医籍的调查发现,晚清湖南出版的医书主要集中于邵阳、长沙两地,相合约占总量之八成。清代邵阳地区雕板书业发达,书肆林立,刻印销售医书是当地许多书坊的主营业务之一。经纶堂、经元堂、陈氏三味堂、经国堂、澹雅书局、富记书局、汉文书局、学库山房、益元书局、维新书局、详隆书舍等书坊刻印中医学书籍均占较大比例,如经纶堂已知的73种刻书中,医书有13种;经元堂已知的53种刻书中,医书占13种。长沙(包括今长沙、湘潭等地)作为一省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出版来源更为丰富。三大官办书局(湖南书局、传忠书局、思贤书局)以及刘培根堂、章经济堂、遐龄精舍、曾郁文堂、王换鹅堂、惜阴局、黄进修堂等诸多书坊均有医书刻印。私人刻家如著名的徐树铭燮和精舍、芋园李氏、叶德辉等以及一些士绅和民间人士也自行设局或委托书坊代刊医书。总体而言长沙书坊数量及规模不及邵阳,且书坊或私家刻印医书相对分散,因此在整体刻印数量上稍逊于邵阳。此外,省内其他各州县亦有医籍刻印者,如常德义经堂书坊、衡阳文华书局、岳州紫文阁、永州蒋友文堂等,但从现存情况来看,数量并不多。
从出版年代来看,随时间推移医籍刊印种数逐渐增加,自1860年开始增速加快,到清末20年(1890-1911)达最高峰。此期间如邵阳陈氏三味堂就刻印有《黄帝内经灵枢》、《验方新编》、《陈修园医书二十三种》、《王氏脉经》、《脉要图注》、《医方集解》、《增订本草备要》、《傅青主女科》、《喻氏医书》等数十种,湖南书局刻有《伤寒明理论》、《伤寒温疫条辨》、《急救异痧奇方》、《陈修园医书》等,邵阳几大书坊如澹雅书局、富记书局、汉文书局、学库山房等也集中刻印不少医书,呈现年代越晚刻印越多的分布态势。
2 社会医疗需求的文本体现
晚清湘版医籍内容丰富,包括内外妇儿、方药、喉科、针灸、脉学、伤寒、温病、疫病、经典理论著作等,尤以医方药性和疫病专著最多见。近代湖南人崇实学重实践,汇编单方、验方、小型方药书(如《急救应验良方》、《验方新编》、《药方药性初学要诀》等)因便捷实用而得以大量刻印。其中《验方新编》流传最为广泛,据曾纪芬《崇德老人自订年谱》中记载:“是书为中药家用之集大成者,凡延医不便或服药久不效,得此足为宝筏。近数十年几家有其书矣!初印本不久即罄,故丙午、丁未(1906、1907)之间复锓版于长沙。”[2]清嘉庆道光以后,湖南天花、白喉、霍乱等重大疫病流行,出现了数次全省规模的大疫,期间出版的医书中就有许多专论疫病者,如《引痘略》、《种痘新书》、《霍乱论》、《时疫白喉捷要》、《白喉辨证》等。这些书既可为专业医生提供有针对性的诊疗指导,也在求医问药的社会各阶层民众中流传,可以说是基于地方医学人文背景及特定疾病环境下医患双方的实际需要而产生。
另一方面,传统畅销类医书长期倍受亲睐,如陈修园、黄元御、汪昂的医作。《陈修园医书二十三种》(除陈修园本人撰注17种之外,将佚名著者3部及王士雄撰著3部纳入其中)目前存世的湖南印本有1895年学库山房刻本,1901年新化三味堂刻本,1903年益元书局刻本,1908年经元书局、富记书局刻本。除此之外,一些书坊如陈氏三味堂还在不同的年代反复刊刻销售该套丛书中的某些单本。而在湖南流传时间最久,刻印次数最多的莫过于由清代医家黄元御的《黄氏医书八种》,该套书在岳、湘、巴、蜀一带,颇有影响,现存最早的湖南刻本为1834年长沙刻本,后又有1860年长沙徐树铭燮和精舍刻本、1862年湘乡左氏刻本,1866年长沙黄济渝刻本,1905年宝庆经元书室刻本,1909年宝庆汉文书局、益元书局刻本等。陈黄二人的医著或浅显易懂或长于基本理论注释,便于民间诵读沿用或习医者入门,是市场长期普遍需求的种类,故能在数十年间刻印多次,流传广泛。
3 不同雕版刻印本的质量差异
清末我国绝大多数的印刷书籍包括医书在内都是以雕版刻印为主要生产方式,现存清代湖南出版的医书亦几乎皆为雕版刻本,版式多黑口、双线边框,一般有书耳(即版框边栏左上或右上角刻有篇名卷次的小框)。官书局刻印者挑选上色纸张,徽墨刷印;坊刻者则多用当地所产竹纸,排版较密以节省板材。湖南各地书坊以刊印已有医籍、或重印现成版片为主,很少有自行编纂者,一些销售量大的医书会在不同的书坊间,甚至同一书坊反复刻版。
以刻书质量而言,不同来源的雕版印本存在差异,官书局及私刻医书质佳,坊刻医书虽整体不注重版刻质量,亦不乏精品。湖南各官刻书局由官府监制雕印,以刻近人学术著作著称,校勘较精,颇受读者欢迎,但因其医籍刻印量相对较少,未能形成大的影响。私刻医书由于刻书人常以自身名望为重,不求营利,发行量少,往往对书本进行精细的校订或选择优秀的善本作为底本进行翻刻,严谨而错讹少,故质量较高。坊刻医书印量最大,但一般书坊以营利为目的,内容的通俗性及成本控制等因素影响版刻质量,因此整体没有官刻和家刻那样精善。但也有不少书坊,尤其规模较大、历史较久,有一定实力的书坊,如经纶堂、经元堂、陈氏三味堂、章经济堂等,讲究精刻细校,重视刻本质量,所刻医书有的可与官刻本、私刻本媲美,甚至被官办书局遴选重印。如新化陈氏三味堂(又称三味书局,光绪初设立于湖南邵阳新化)以刻印医书闻名,创始人陈御丞“长于医道,故所选刻医书,最为精审”[3]。三味堂对刻书要求极严,稍有差错,即毁版重刻,故而该局所刻之书,不计成本,版本精良,不亚于官刻。官办湖南书局光绪29年(1903)曾刻陈修园《灵枢素问节要浅注》、《伤寒真方歌括》等书,据《灵枢素问节要浅注》书牌“光绪癸卯冬日湖南书局校刊”,版心镌“三味堂”,此数种陈修园医书皆应为重印清光绪27年(1901)三味堂《陈修园医书二十三种》本。
4 医家学术成就之刊行传世
据统计,清代湖湘医家自撰医著482部[4],但只有部分得以出版问世,初刊多以本地私刻为主,即由作者自行出资或亲友、地方士绅官员捐资刊刻。如咸丰元年(1851)新化罗世瑶自刻所撰《行军方便便方》二卷,光绪24年(1898)长沙陈明曦自刻己作《本草韵语》二卷。他人捐资刊印的如清代湖南名医蔡贻绩著成《医会元要》,但因囊涩未果,后由戚友蓝尚、李芝芳等人助而授梓;衡山熊廷良著《金针三度》四卷,书成未梓,但在湖湘医林中广为传抄,至民国3年方由同邑学子付印。一些官员任职期间,也资助刊刻湘人医籍著述,如光绪年间黎培敬(清末湖南湘潭人,咸丰进士累官至贵州巡抚,光绪年间任四川按察使)资助刊刻湘潭陈惠畴撰《脉经图考》以及湘潭马渭龄撰《喉科大成》四卷等。
地方医家学术专著的流传,除了医作本身学术价值颇高,也与出版刊行密不可分。如浏阳张绍修的《时疫白喉捷要》(一卷),初刊乃因长沙人常仙珊患白喉,经张绍修诊治得愈,遂取张氏所编之方,捐资付梓,书于同治3年(1864)刻成。同治7年(1868),邵阳著名的经纶堂刻印本书,随着远近书贾的营销得以流传各地。后该书又在湖南刊印多次,有些版本甚至在本地和外省之间转相刻印,如光绪11年(1885)衡山聂氏重刊本,据聂氏前序所言,该本“板藏前浙江巡抚胡恕堂中丞家,外间印本颇少,兹重付手民以广流传”[5],光绪30年(1904)浙江官书局又在聂氏本基础上重刻,更名《治喉捷要》。本书为较早用“白喉”命名的专著之一,全国多地均有翻刻,对后世医家影响较大,《白喉治验新编》、《喉科集腋》、《白喉条辨》等书中关于白喉的治疗,多引用该书成法,或在张绍修立方基础上进行加减治疗。再如湘乡人易方著《喉科种福》,于光绪14年(1888)由易氏本人寄寓草堂初刊,而在光绪25年(1899)仅邵阳就有富记、汉文、益元三家书局刻印,使易氏学术思想得以省内外传布。
5 结语
总的来说,晚清湖南以邵阳、长沙为主的各地出版机构和个人,用雕版刻印方式集中出版了大量医学书籍,其中邵阳留存至今的几乎均为坊刻本医书,长沙则官刻、坊刻和家刻医书各有千秋,不同出版来源的书籍版本质量存在差异,刻印种数随年代推移不断增加,清末二十余年达到顶峰。刻印的医书种类丰富,尤以便捷实用的方药书、疫病专书以及畅销普及类医书多见,也包括部分清代湖南本土医家的学术著作。晚清湖南各地之医籍刻印不仅体现了湖南社会各阶层及具体疾病环境对医学文本的需求,也扩展了清代湖湘医家学术成就的传播和影响力。
[1]邓铁涛,程之范.中国医学通史近代卷[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0:245.
[2]唐河.曾国藩通鉴(第11卷)[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1:1 014.
[3]民国·湖南文献委员会.湖南文献汇编(第一辑,第二辑)[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150.
[4]吴娅娜,易法银,阳春林,等.近代经世致用思潮影响下的湖南中医药[J].湖南中医药大学学报,2013,33(9):105-107.
[5]清·张绍修.时疫白喉捷要[M].衡山聂氏重刊本,1885:1-2.
(本文编辑李路丹)
Study on Late Qing Mint-marked Medical Books Published in Hunan
WU Yana,YANG Chunlin,XIANG Chen
(Department of Library,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Changsha,Hunan 410208,China)
R2-52
A
10.3969/j.issn.1674-070X.2015.02.001.001.03
2014-11-25
湖南省高校图工委科研立项课题资助(2013L010)。
吴娅娜,女,博士,馆员,主要从事中医医史文献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