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山踏歌短吟

文/周家琴 图/王庆九

四姑娘山踏歌短吟

文/周家琴 图/王庆九

怀想四姑娘山的漫游时光，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窗台上的绿萝绿油油的，葱茏着一杯茶的清香，我的思绪肆意蔓延着对那座山峰、那片山林、那片水滩的怀想……

思绪在双桥沟的风景里飞扬

那时，我们是以文学的名义相聚在那里，那个叫“四姑娘镇”的远近闻名的小地方。

行走在四姑娘山下的河谷小径，一不小心我就把自己丢在密林深处的世界里了。

撩起邛崃山脉的蒙蒙云烟，阳光就会一瓣一瓣地撒下来。

在明亮的清新的时空里，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在蓄势待发。那么，是哪一株小草率先从地层举起绿色的火焰，任雪线消瘦它的身影，在云天深处谴绻缠绵？我看见石头开始泛青，点点温情灵动着日渐葱绿的草甸；有鸟儿扑棱棱从空中飞过，湿漉漉的一声鸟鸣，将桦林对季节的表情一片一片地渲染。

一缕风吹来，荡起松林深处阵阵松油的馨香。我看见细长的松萝在林间柔柔地垂悬起葱翠千年的幽梦，偶尔会发现小松鼠在林间窜跃，贪婪地剥着香甜的松子进食。厚重的青苔下，一粒松子的萌动超越岁月苍老的遗训。那些星星一样初开的野花，从嶙峋红石的缝隙间冒出来，直抵春的意境，将铺陈的浪漫洒满山坡与草坪，在它们简洁的轮廓上起伏蔓延。我的目光总会在它们身上停留，那是充满爱意的注视！我的思绪总会在苍翠林间漫游，想想那些天高地远、海阔天空的意象。

诗人在冰石的浪漫一夜

我思故我在，我的脚步总会跟上我的思维，在我屐旅声声中将梦中的山水踏想！

是谁厮守雨后相约的誓言，用积蓄了整整一冬的激情怒放出缤纷摇曳的色彩？那些誓言都不重要了，该来的总会到来，到了季节的盛典，该盛开的总会盛开。那几位知性女诗人是在我师弟的引领下于午夜时分找到“冰石”客栈酒吧的。我师弟在四姑娘山奋斗了若干年，如今已是州内小有名气的作家了。我们是听着鼓声，踩着鼓点，跳进“冰石”的地盘，小屋文艺光芒四射的氛围和酒吧留言簿上的天南海北故事激起了女作家创作小说的热情。最让我激动的是在冰石酒吧里突然响起一首我朋友阿筠创作的歌曲，忘情地我跟着唱起来。随后女友们还深情地吼了两首老歌《大海》《跟往事干杯》，以此方式怀念远逝的青春。四姑娘山下的夜啊，在温热的酒里，在浪漫诗人的歌声里，再次沉沉睡去。靠着四姑娘山体入眠前，哪杯酒沉醉了一群驴友明日攀爬的梦想？有多少世界各地远道而来的登山者在攀山之前留宿过小小的“冰石”客栈呢？留言簿上那些花花绿绿真真切切的语言很是烘烤心情。驴友与老板之间相互守信，去年春季欠的酒钱，今年春天一并还清了。

四姑娘山下的浅唱低吟

又是谁攀摘刺莓暗香袭人的白花，在酸涩中生长着稚朴无羁的童年？那孩子来自地震震中的汶川，一捧酸酸野果也香甜着纯真的幼稚心灵！山下的村村寨寨啊，地震过后的重建已是旧貌换新颜。

长满坡林的杜鹃年年生长着春天的怀想。高山杜鹃的曼妙身姿总会撩动起对五月的渴望。在渴望花开的日子对美的向往犹为浓烈。如果漫山遍野的杜鹃怒放着红色激情，那么到底哪一枝招展于山之裙袂的杜鹃花最艳呢？朵朵总关情的杜鹃啊，你们年年在万壑山峰的交响中，扬起生命的喇叭，合奏生命的绚烂，岁岁温暖人们多情的目光。

是哪一缕风从蜀山之王的耳际流来，触动了蜀山王后六千米海拔的冰山一片？是哪一片阳光在暮色黄昏时分翩翩而来，吸引摄影家蹲于猫鼻梁数月守候的痴情？是哪一滴水在雪线花蕊间粲然回眸，横越琼楼玉宇，于粉妆玉砌的山海间，春思与柔情在蓄积仰或流转？潺潺缕缕心香被山岩硬性托举，从孤寒的高处泻落，然后在石头与石头之间叙述山野无人张目的岁月。跌宕的序曲，只唱给倒悬侧耳的石壁听。银瀑三叠，激越回旋。向幽寂的谷洼汇集，继续于青草与青草之畔沉集人间风云变幻的沧桑，粼粼心光，仅映出枯黄如常的草滩。

最终，远去的流质，一路氤氲清凉的禅意。青山不语炎凉，流水长歌恬淡，仿佛红尘，心轻气宽，执着与衷情激荡着人生百年的经络与脉管。我漫溯的视线被云霭稀释，我追随的思绪被峰岩剪断。片片心魂被山塬柔情环抱。流淌与汇聚都只是过程，拔节与绽放才是希望。

溪瀑的形式注定了命运的曲折，花草的本质只能印证美丽中肥硕种耔的艰难。

纯洁鲜活的春天啊，给水于莹明慧达的灵性——有海子沟的清爽与舒缓，有长坪沟的古朴与简淡，有双桥沟的激越与翻卷。那些流动与静止的，淡泊的与热烈的，平宁的与奔放的，统统汇入小金沃日河，让千载不息的歌吟在每一朵涛声里回旋，让百年难遏的润泽在每一片叶脉间沉淀！

此时，绿茵如潭，马驹和羊羔在自然的深爱中嬉戏蹒跚。

我喜爱的黑骏马依旧在双桥枯树滩静寂守望。

在四姑娜措湖断念屏息的时空里，那一片高高低低，左冲右突，光杆光枝的白杨树，竟以天下独有的姿态早已站成湖滩中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碑林。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守望啊！当知觉清零,生命辞绝青葱的绚丽，雪山翠林清湖依恋着枯树滩的凄美。望着它无言的背影，跟着春天的信念我们相对而立 , 长久的静寂背后仰慕它暮色悲壮的绝美。站在孤寂的时光里,一世清傲遒劲成永恒。它至高的心灵海拔，支撑并拯救着我卑微的灵魂!

春天静卧在两垄青山之间，赤桦茂林的眼睫蒙翠含羞，杜鹃笼霞的花潮流光溢彩。流泉温馨的叮咛，为旅行者抚平了一条跋涉的路线。沃日河不远，大渡河在等待，长江在等待——她们志在大海的柔姿，狂草出生命涅磐的旷世箴言！

我们一路行走在四姑娘山的山山水水之间，嗅着酸酸甜甜的果香指引，看见那些茂密连片站立在河滩的沙棘林，那是只有高海拔山区独有的灌木树丛，树上小如绿豆般的黄色果粒被称为“维C之王”。我相信朋友说的：“沙棘，峡谷里最漫长生长的珊瑚，似金舍利奉果实于蓝天；沙棘，可被诠释为爱情的果，相思太久就渐渐浓缩成绝味的酸甜。”我看到一位画家正在素描那些水墨淡彩的风景，一群摄影师弓腰驼背跪于天地间拍摄人生中震撼绚丽的图片，那群结伴而来的爱美如痴的女诗人们骚首弄姿的留影，流溢出对自然生活的无限爱恋！此时，彩虹的天空新雨如酥，而游人们潇洒的感动，早已如莹莹垂露和溪水的流动，定格成此生难泯的思念。

缤纷的草坪上，是谁豪饮青稞酒，负囊走过？

玲珑的水车旁，是谁谨捧酥油茶，拈花顾盼？

春水盈盈的四姑娘山啊，此情深深，此爱绵绵!

（责任编辑/卢勇军 设计/赵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