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生态学视角下的北欧木建筑地域创作分析*

2015-03-14TheAnalysisonRegionalCreationofNordicTimberBuildinginthePerspectiveofCulturalEcology

西部人居环境学刊 2015年3期

关键词：北欧整体特征

The Analysis on Regional Creation of Nordic Timber Building in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Ecology

徐洪澎吴健梅徐小惠 XU Hongpeng, WU Jianmei, XU Xiaohui

文化生态学视角下的北欧木建筑地域创作分析*

The Analysis on Regional Creation of Nordic Timber Building in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Ecology

徐洪澎吴健梅徐小惠 XU Hongpeng, WU Jianmei, XU Xiaohui

摘要文化生态与建筑地域性在概念上具有很大的关联性，建筑是整体区域文化系统中的具体文化要素，而文化生态与地域性的本质含义是一致的。由此可以使论文通过文化生态学整体与要素关系的理论分析北欧木建筑的特征与规律，旨在更好的理解和借鉴其地域创作的成功因素。作为地域整体文化的具体要素和表现载体，北欧木建筑充分体现了平实、自然和高艺术品味的特征，与区域文化整体特征形成呼应。并通过把握切入点、突出主特征和保持高水准的建筑创作策略，形成卓越的地域建筑景观，有效反推动了区域整体文化特色的发展。

关键词文化生态学；北欧木建筑；地域创作；特色；经验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51478137）

徐洪澎：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xu-hp@163.com

吴健梅：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

徐小惠：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硕士研究生

Abstract:There are lots of correlations between cultural ecology and regional architecture characteristics in concept. Architecture is a specific cultural element of the overall regional culture system. The essential meaning of the cultural ecology and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is the same. In order to acquire better understanding and reference from the success factors of regional crea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regulations of wooden buildings in northern Europe through the theory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whole and the elements of cultural ecology. As the specific elements of regional overall cultural carrier, simple, natural and highly artistic qualities of Nordic timber buildings are interactions of the regional culture. Forming excellent architectural landscape through the architectural creation experience, highlighting the main features and maintaining high standard can promot the development of the overall regional culture characteristics.

Keywords:Cultural Ecology; Nordic Timber Building; Regional Architecture Creation; Characteristic; Experience

0 引言

北欧地域性建筑理论与实践在世界具有极为重要的影响力。从结合自然的民间建构传统为灵感来源的民族浪漫主义，到形式上追求比之前古典主义更为朴素的新古典主义，再到以新的建筑技术和材料为主要特征的现代主义，北欧的建筑创作几乎在每一个时期都能体现出对地域性表达的执著坚持和非凡品质，也造就了如阿尔瓦·阿尔托（Alvar Aalto）、欧文·邦（Ove Bang）、斯维尔·费恩（Sverre Fehn)等享誉世界的地域主义建筑大师[1]。作为超过区域建筑总量70%的木建筑来说，不但建筑类型本身就能够代表北欧建筑的地域特色，而且其丰富的创作手法和表现形式常常与地域因素紧密结合，形成对地域文化更为深刻的表达，为人们学习北欧的地域建筑创作经验提供了更好的载体。笔者通过两次北欧木建筑的实地考察，进一步引发了对北欧木建筑地域创作的思考。

文化生态学作为文化学和生态学的交叉学科，以文化生态系统为依托，将文化学作为研究对象，融合了生态学的研究方法，对推动文化研究具有重大的方法论意义。其中“文化生态”的是指“一定时期、一定社会文化大系统内部各种具体文化样态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方式和状态”[2]。“建筑地域性”是指“建筑与其所在地域的自然生态、文化传统、经济形态和社会结构之间特定的关联。”[3]提取“文化生态”和“建筑地域性”的核心含义，可以发现它们都包含了相同的两项内容：一是强调对象的生命体特征，其发展是动态演化的；二是强调这种演化是通过与所处文化环境的互动完成的。两者差别在于建筑是文化的一种具体所指，“建筑地域性”是包含于“文化生态”概念之中的。基于此，为了更好地认清区域建筑发展的状态、规律和资源，可以引入文化生态学的理论方法对建筑地域性的问题进行研究[4]。

1 要素特征对整体文化的映射——地域特色的表达

在文化生态学理论中，文化生态系统与其构成要素的关系具有如下规律：“文化生态系统的整体性能是各个要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综合表现。但是系统中要素自身的属性和功能并不完全由其自身决定，而更主要的是受到整体的制约”[5]。引申到建筑地域性的讨论中可以认为：建筑既是文化系统整体的要素，又是其表现载体，其特征的形成是受到区域整体文化的制约的，违背区域整体文化的建筑特征是不具有地域文化影响力的。这一规律解释了北欧木建筑的地域性创作之所以受到广泛认可，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建筑特征充分映射了整体文化特色，并与之产生表达地域文化特色的合力。

1.1 平实气质表达和谐社会文化

建筑形象普遍具有平实的气质是北欧木建筑的一项主要特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木建筑在北欧是大众的建筑。这一建筑类型能够覆盖居住、教育、体育、办公等几乎所有的建筑功能，可以建成低层、多层、大跨和高层建筑等各种结构空间。北欧木建筑比例超过70%，有80%以上的人口居住在木质住宅中。

二是注重实用的空间处理。尽管北欧人身材高大，木建筑创作却很少追求气派，绝大多数建筑空间尺度适宜，空间利用充分。通过查阅50余篇建筑案例的介绍文章，出现词汇“规模控制”35次，“体量适宜环境”40次，“尺度近人”37次，“空间感受”48次，“满足活动要求”30次，“私密性”36次，这些词汇体现出了设计者对空间实用性的关注。

三是淡化装饰的设计理念。北欧木建筑多为简约的建筑风格，很少有奢华、繁琐的装饰，建筑体量多为不对称，自由、灵活的体量显示出亲切、近人的建筑氛围（图1）。

图1 北欧木建筑的多样类型与平实的外部形象Fig.1 the various types and simple appearances of Nordic timber building

北欧木建筑的平实特征充分反映了平等、和谐的区域整体文化。北欧一直是世界上社会福利和公民制度最优越的地区。良好的教育、住房和医疗保障体系，加之在制度上建立没有阶层划分的居住社区等平等措施，促进了大众适度的名利观念和追求和谐生活的理念，反映在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形成了北欧最突出的社会特征之一，自然也决定了建筑的地域特征。

1.2 自然特色体现和谐生态环境

建筑的自然气息浓厚是北欧木建筑的另一明显特征，也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注重木材肌理的充分展示。不同于其它地区，丰富的森林资源决定了北欧木建筑的木材用量非常充分，无论内外都尽可能地展示木材的质感特征：或展示原汁原味的纯天然质感；或展示经过色彩等艺术加工后的新的材质个性；或展示将点、线、面等材质单元进行组合、编织、变形后的特殊机理。

二是注重建筑空间与自然环境的充分融合。建筑设置外廊、阳台，内凹空间、平台、花架等灰空间是北欧木建筑普遍的手法，不但创造了让人体验自然的场所，而且在空间形态上也使建筑与自然融合在一起。此外，只要有好的自然景观，建筑界面就会尽可能利用开窗或通透立面将景观引入室内。

三是注重自由形态或仿生形式的运用以呼应自然。尽管带来一定的技术难度，但是曲线、曲面等自由形态仍然是北欧木建筑的特色，深入考察发现这些处理多应用于自然环境下的建筑，明显表达出建筑师希望以此与自然取得呼应的愿望。在现代木建筑创作中，仿生形态在木建筑中也得到了不少应用，直接的体现出对自然形态的推崇[6-7]（图2）。

北欧木建筑的自然气息浓厚充分反映了北欧优越的生态环境和人们对大自然的无限热爱。北欧森林覆盖率普遍在50%以上，湖泊密集，是世界上公认的人居环境最好的区域。大多数家庭居住在自然的环境中，城镇的生态环境与景观保持极好，没有任何破坏，人与动物和谐相处，表明人们对自然的热爱至深（图3）。

图2 北欧木建筑应对自然的表皮材质、灰空间、以及自由形态或仿生形式Fig.2 skin texture, grey space and free or bionic form of Nordic timber building responding to nature

1.3 创作品位显示卓越艺术氛围

建筑形式具有高雅的创作品味是北欧木建筑的再一鲜明特征，仍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建筑艺术与技术的完美结合。或许为适应功能和环境的需要，或许是建筑师刻意为之，北欧木建筑常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形体变化：或由多个体量在秩序与非秩序下进行组合，或将单个体量突破常规手法进行变形，或对完形体量进行不合常理的剪切。这些变化总能找到适合的结构体系与之配合，并共同形成突出的艺术表现力，或借助结构体系的创新形态，或借助结构构件的韵律关系，或借助技术构造的精确工艺。

二是建筑色彩的艺术构成。北欧冬季色彩单调，因此建筑色彩的选用普遍纯度较高，这给建筑师们在色彩方面的艺术创造提供了舞台：或大面积的纯色应用，或由点、线、面不同色彩的艺术构成，或以木色为主的纯色点缀。

图3 北欧自然、生态的人居环境Fig.3 Nordic natural, ecological living environment

三是建筑形式语言的创新表达。北欧木建筑经常会展示独有的形式语言：或以单纯的形式母题统领，或以突出的曲线组织，或以单一的手法重复，动作虽然不多，但是能够营造美感和意境。其中，尤其对曲线形式语言的把握体现了北欧建筑师对此的喜爱和造诣[1]。（图4）

北欧木建筑的高雅品味同样映射了整体社会文化的良好艺术环境，并由其所决定。从日常用品到艺术作品，从大众的艺术修养到艺术家的高深造诣，从学校的艺术基础训练到专门的艺术工坊，北欧的艺术氛围浓厚，尤其简约风格的现代艺术引领世界。商业街中艺术家的私人创意店铺几乎随处可见，宜家等以实用产品结合现代艺术创造为特色的企业在全球具有影响力，成本低廉却有极好设计感和美学效果的工艺品售价高昂却大有市场（图5）。

2 要素景观对整体文化的强化——创作经验的提取

文化生态学理论还认为有意识地强化要素特征对整体文化的发展也是至关重要的，具体到要素的显性景观和整体文化的关系，应该是一个循环往复的互动结构[5][8]：整体文化影响着各种要素景观；同时，要素景观又会反作用于整体文化。北欧木建筑创作实现了突出的地域建筑景观，通过大众感知的认可和传播，对整体文化特征的强化进一步发挥了有益的反作用，形成有效的良性循环。建筑创作环节在此循环中发挥关键作用，分析其在创作环节的成功经验，三项内容至关重要。

2.1 把握切入点作为创作前提

地域建筑创作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寻找创作线索，这些线索是确定创作切入点的基础，并且需要引发对整体地域文化特征的表达。有三个问题应该注意：一是创作线索应导向区域文化的主要特征而非普通的内容，否则建筑地域特征的表现力会大大降低；二是区域的整体文化有些内容是积极的，有些内容是消极的，寻找创作线索必须面向积极的因素；三是有些地域的整体文化特色并不突出，特别是原有建筑特色不突出，在这样的背景下寻找创作线索必须善于发现隐含的、引发建筑形成新地域性景观的线索。北欧区域的整体文化特色非常突出，这是相对有利的条件，地域创作非常善于发现有利的线索，并确定适合的设计切入点。这些线索或者是当地的建筑技术、或许是基地的地形地貌、或许是邻近的建筑体量……不同的线索虽然会导致不同的建筑空间与形态，但是所反映的区域文化特征却是非常一致的，这种地域创作的方向把握能力是值得学习的。

图4 在艺术与技术的结合、色彩、形式语言等方面体现高雅创作品味的北欧木建筑Fig.4 Nordic timber building shows an elegant artistic taste in combination of art and technology, color, formal language and so on

图5 北欧商店中随处可见的、充满艺术创意的生活用品和昂贵手工艺品Fig.5 common and artistic living articles and expensive handicrafts in Nordic stores

2.2 突出主特征作为创作技巧

在确定切入点之后，创作中需要将这些线索转化成建筑语言，并成为展示地域特色的媒介。每一建筑对地域文化特征表达的承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在一座建筑中将所有的区域文化特征全部突出地表现出来。正常情况下，一座建筑能够给与人们印象深刻的主要特征不会超过三项，否则就会降低建筑景观的视觉吸引力，消弱建筑的地域表达。因此，在创作中必须以强化建筑所要展示的主要地域文化内容为技巧。这样做并非意味着完全不顾其它因素，而是要求在创作中形成清晰的层次化处理，北欧木建筑的地域创作在此方面做出了良好的示范。从分析中发现，几乎每一座北欧木建筑除了清晰地展示木建筑的类型信息，基本会有一至二项明显特征会让观者形成深刻的第一印象。而在进一步的体验中，会发现很多其它特色的地域化处理方法被有意识的、分层次地运用于建筑之中。

2.3 保持高水准作为创作保障

很多建筑创作尽管找到了非常好的切入点，建筑实体也突出表现了区域的文化特征，但却无法得到很好的评价，自然也无法形成对整体地域文化有益的反作用。重要原因就是建筑出现了不应有的低级专业问题，缺乏高水平的专业创作能力作为保障。就此方面，北欧建筑师在木建筑创作中表现出了高专业水准。即使抛开地域的视角评价，北欧木建筑创作无论是对功能的处理、技术的采用，还是对比例与尺度的把握都是非常到位的，其中不泛高比例的建筑精品。正是这一原因，加之选择了地域创作的正确方向，奠定了北欧木建筑地域性表达的良好效果。高水准的创作保障必须提高建筑师的专业水平，北欧的经验是注重建筑师三方面的培养：一要培养建筑师良好的专业基本能力；二要让建筑师熟悉和热爱地域文化；三要建立建筑师对地域创作一丝不苟、反复推敲的执著态度。

3 结语

综上所述，北欧木建筑充分表达了区域文化系统的整体特征，并对其形成有益的反推动作用，按照文化生态学的观点，区域文化生态系统形成了良性的动态发展状态。文章通过对北欧木建筑特征表达区域文化的分析，发掘了可以借鉴的地域创作方法。但是对这些创作方法的借鉴不能忽视其形成背景，不应照猫画虎。通过建筑景观反作用于区域文化的分析，可以确定创作环节对地域景观的形成起到决定作用。在国内的实践创作中，很多以地域为主题的建筑创作过于关注手法，忽视大的创作方向和原则，而建筑师的整体创作水平不高更是严重制约了地域创作的发展。北欧木建筑地域创作的经验值得学习。

参考文献：

[1] 杨豪中, 王赢, 王翮．瑞典与挪威的地域性建筑[M]. 北京: 中国建材工业出版社, 2006: 178-181.

[2] 高建明. 论生态文化与文化生态[J]. 系统辩证学报, 2005(03): 83.

[3] 张彤. 整体地域建筑理论框架概述[J]. 华中建筑, 1999 (03): 20.

[4] 徐洪澎. 黑龙江省地域的建筑文化生态系统研究[D]. 哈尔滨: 哈尔滨工业大学, 2008: 17-24.

[5] 邓辉. 卡尔·苏尔的文化生态学理论与实践[J]. 地理研究, 2003(05): 625-631.

[6] 戴天行. 源于自然的北欧现代建筑特征[D]. 北京: 清华大学, 2010.

[7] 徐洪澎, 李思, 吴健梅. 北欧现代木建筑的自然性表达[J]. 城市建筑, 2013(08): 42-45.

[8] Kent Mathewson. Culture Landscape and Ecology, 1995-1996: of oecnmenics and nature[J]. 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 1998, 1(22): 115-128.

图片来源：

图1、2a、2c、3c-d、4e、5：作者拍摄

图2b、2d、4b：芬兰阿尔托大学Pek ka Heikkinen教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