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汤婷婷《女勇士》文化回译现象
2015-03-14浙江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杭州310018
⊙何 霞[浙江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 杭州 310018]
试析汤婷婷《女勇士》文化回译现象
⊙何 霞[浙江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 杭州 310018]
文化回译是一种特殊的翻译活动,以促进文化交流和传播为旨归,涉及源语文本到译语文本再回到源语文本的双重过程,或者以源语文化为背景而创作的文本回到源语文化文本的单边过程。本文拟对《女勇士》汉译的文化回译现象进行个案研究,分析译者对专有名词、历史典故和神话故事采取的文化回译策略,旨在揭示《女勇士》的文化回译对激活中国读者淡忘的文化成果、提升中国文化形象,并促进中美文化交流和传播的影响。
文化回译 《女勇士》 汉译
著名华裔美国作家汤亭亭的处女作《女勇士》被认为是华裔美国文学走向美国主流文学的代表作,最具里程碑意义。由于作者特殊的华裔身份,为了迎合西方读者并在强势的西方主流社会找到一席之地,这部作品以中国为背景,采用夹杂着汉文化元素的英文讲述了第一代和第二代美国华裔的生活经历,改编了大量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典故。该小说被选为“美国华裔文学精品”之一(李剑波和陆承毅,1998:205),并由李剑波和陆承毅于1998年翻译出版。这部基于中国语境创作的文学作品改编了大量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典故,创造出有东方特色的“新西方故事”。被译介回中国的这些“新西方故事”不仅能激活中国读者淡忘的文化成果,提升中国文化形象,也能促进中美文化的交流和传播。面对似曾相识而又似是而非的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典故,译者回译时应当采取何种翻译策略?下面拟分析《女勇士》汉译中的文化回译现象。
一、研究现状概述
据现有文献,学界目前对《女勇士》汉译研究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文化身份构建研究。代表性成果有周文革和杨琦的《从后殖民翻译看〈女勇士〉的文化身份构建》(2013),他们从后殖民角度分析了原作中的文化杂合翻译现象。杨琦的《〈女勇士〉汉译中的文化身份构建》(2014),从影响《女勇士》汉译的因素出发,分析了翻译过程中构建出来的文化身份。二是回译研究。华满元(2011)从互文性理论视角分析了英原文与中国文化的互文性以及英原文与汉译文之间的互文性,并从接受美学理论视角讨论了汉译文的回译现象。马慧(2013)借用斯皮瓦克的翻译理论分析了《女勇士》汉译本中中国文化元素的回译及回译过程中的译者角色。梁月秋(2010)则分析了汉译文对英原文中的语言杂合及文化杂合的创造性回译翻译。三是从女性主义翻译视角进行研究。祝慧娇(2007)探讨了译者的性别意识在翻译女性主义叙事策略过程中产生的影响。沈琛(2013)从哲学、道德、操作层面批判了传统忠实观,并在西方女性主义浪潮中重建翻译的忠实观,探讨了在中国语境下《女勇士》汉译的忠实情况。
纵观研究现状,学界虽有从回译角度探讨《女勇士》的汉译情况,但鲜有涉及文化回译对激活文化记忆、提升本国文化形象和促进文化交流和传播的影响。
二、《女勇士》文化回译分析
冯庆华(2002:434)认为,回译“就是对译文进行再次翻译,把自己或别人的译文翻回原文”。方梦之(2004:4)认为,回译是“把被译成另一种文字的内容再转译成原文的表述”。两位学者的定义都涉及到两次翻译过程,即如果把原文看作A,把译文看作B,回译则涉及先从A→B,再从B→A。但是如果不存在源语文本A,只有根植于源语文化语境而创作的文本B,那么这时文本B被翻译回源语文化作品。这种现象是否是回译?笔者以为它也是回译,只是需要从更广的文化角度对此加以定义,即“文化回译”是源语文化语境下创作的作品又被译回源语文化作品的行为或这一行为的结果。《女勇士》中大部分内容都涉及文化回译,大致可以分为两类:(1)非完全文化还原;(2)完全文化还原。
例(1)Chang Chung-ching,father of medicine,had told how the two great winds,yang and yin,blew through the human body.(Kingston,1976:31)
译文:医学界的先驱张仲景提出阴阳辨证之说。(李剑波和陆承毅,1998:56)
上例中,译者对“yang and yin”,译者做出部分回译处理。张仲景在他的传世巨著《伤寒杂病论》里提出“辨证论治”之说,并非“阴阳辩证”之说(维基百科)。而“阴阳”是中国古代汉族圣贤创立的哲学范畴。汤亭亭写张仲景提出阴阳辩证之说,杂合两种学说,想通过一个文化人物,传递“阴阳”和“辩证”两种文化概念,让西方读者更多地了解丰富又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促进文化传播。译者在回译时,“忠实”地译为“阴阳辩证之说”,并非完全传递中国文化的事实。但不难看出,张仲景“阴阳”和“辩证”的中国文化在国外的传播是正面积极的。
例(2)“We are going to carve revenge on your back”,my father said.“We’ll write out oaths and names.”(17)
译文:“我要把仇恨刻在你背上,”父亲说,“刻上誓言和名字。”(31)
上例中,在中国,家喻户晓的“花木兰”并未背部刻字。译者在回译时,尊重汤亭亭创造花木兰形象的意图:“故意把花木兰和岳飞的故事合并在一起,用男子的力量去增加女子的力量”(李剑波和陆承毅,1998:193),采用非完全文化还原的杂合翻译,激活了被我们淡忘的文化记忆,让花木兰驰骋沙场和岳飞精忠报国的情景跃然纸上,并让中国读者能清晰地了解西方读者是如何看待中国文化故事的,同时,也让花木兰的形象变得更加“刚毅”。
例(3)We would always win,Kuan Kung,the god of war and literature riding before me.(20)
译文:可是无论怎样,我们总会获胜。关公,这位战争和文学之神总是助我一臂之力。(35)
上例中,译者把“Kuan Kung,the god of war and literature”回译为“关公,这位战争和文学之神”,而不是“关公,这位武圣”。众所周知,关公即三国时蜀汉名将“关羽”,因其忠义,被清代崇为“武圣”(维基百科)。汤亭亭把历史名人“关公”变形为“战神”和“文学之神”,提升了“关公”这一文化形象。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中美两国人民对“关公”这一历史文化名人的不同理解。译者在回译时,并未将其完全还原为“武圣”,而是采用忠实原文的策略,译为“战神”和“文学之神”,以此提升“关公”的文化价值。
例(4)She said I would grow up a wife and a slave,butshe taughtme the song ofthe warrior woman,Fa Mu Lan.I would have to grow up a warrior woman.(9)
译文:她说,我长大以后也会成为妻子和佣人,但是她把女中豪杰花木兰的歌教给了我。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女中豪杰。(17)
上例中,“Fa Mu Lan”这一广东发音,本应是“发木兰”,而译者把她们完全回译为“花木兰”。如果译者把她们译为“发木兰”会让中国读者一头雾水,误以为她们是历史上的其他人物。为了方便中国读者,译者遵循“约定俗成”的回译原则,把我们熟知的这位文化名人完全回译为“花木兰”,再现文化名人形象。
例(5)She could find descriptions of phenomena in ancientwritings——theGreen Phoenix stories,“The Seven StrangeTalesoftheGolden Bottle”,“What ConfuciusDid NotTalk About.”She could validate ghost sightings.(33)
译文:她能从古书中找出这类描写,例如她能用《聊斋》里的《青凤传》、黄钧宰的《金壶七墨》和袁枚的《子不语》等故事来证实鬼的存在。(58)
上例中,译者把“the Green Phoenix”译为《聊斋》里的《青凤传》,“The Seven Strange Tales of the Golden Bottle”译为黄钧宰的《金壶七墨》和“What Confucius Did Not Talk About”译为袁枚的《子不语》,因为张子清在组织“美国华裔文学精品”的翻译工作时就明确提出“译文中涉及中国的著作和文字,请查对中文原文”的要求(李剑波和陆承毅,1998:205)。所以,译者增译《青凤传》的出处《聊斋》,补全《金壶七墨》和《子不语》的作者,达到完全回译。同时,这些完全回归的文化,可激活中国读者淡忘的文化记忆,方便中国读者查阅相关资料并深入了解中国的文学作品。
例(6)There are six low phoenix notes and six high, six worldly environments,six senses,six virtues,six obligations,six classes of ideograph,six domestic animals,six arts and six paths of metempsychosis.(40)
译文:凤有十二声,六高六低。风、寒、暑、湿、燥、火为六气。人有六识、六德、六行;还有六书、六畜、六艺、六度。(70)
上例中,译者把“six worldly environments”译为“六气”。正如王正良在《回译研究》(2007:58)一书中指出,“国俗语义是语义民族性的一种表现,它反映使用该语言的国家的历史文化和民情风俗,具有民族文化特色。回译是国俗的载体,它要求我们在回译时不忘国俗语义”。英语的“worldly environments”与汉语的“六气”国俗语义不同。“六气——风、寒、暑、湿、燥、火”是自然界六种不同的气候变化,与人的健康相关,而“worldly environments”指包括大地、海洋、空气、植物和动物在内的自然物质环境,与气候无关,更与人的健康无关。译者了解“worldly environments”的中国国俗意义,准确译回“六气”,反映出中国“天人合一”的思想。
译者一方面完全还原《女勇士》中被改编的传统文化故事,激活了中国读者淡忘的文化成果记忆,另一方面非完全还原《女勇士》中被改编的传统文化故事,使中国读者能清晰地对比出中美两个不同国家独特的文化心理和世界观,给中国读者提供一个可以重新“审视”自己传统文化的平台,并通过“借鉴”和“吸收”西方的先进文化,以丰富本国文化。由此可见,文化回译作为两门语言、两种文化之间交流传播的一种重要渠道,可以使文化的本土特质和外来特色彰显出来,促进不同语言文化的和谐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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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祝慧娇.女性主义视角下的翻译诗学——以汤亭亭The Woman Warrior的汉译为例[D].广东外语外贸大学,2007.
作 者:何 霞,浙江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编 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