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玩出艺术〈宝匣记 第四出〉
2015-03-13
收藏虽是玩,
却往往『一不小心』
就玩出了习惯、玩出了积累、玩出艺术……
2014年我收集的小物品不少,几件鼻烟盒具有别样的趣味。
最初收集鼻烟盒是为打算完成多年经营的烟草稿件,其中涉及到鼻烟部分,对鼻烟作了一个小小的探索,鼻烟盒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的。本着有一份证据说一份话的原则,于是寻找了几件鼻烟盒作为样本。
礼仪的象征
我们认识鼻烟可以从一首有名的诗开始:
Give me women,wine,and snuff,
Until I cry out “hold,enough!”
You may do so sans objection,
Till the day of resurrection。
For,bless my beard,they aye shall be
My beloved Trinity。
这是英国著名诗人约翰·济慈一首关于鼻烟的诗,翻译过来就是:
给我女人,红酒和鼻烟,
直至我呼喊:停,足够了!
即使到升天之日,也不会拒绝;
挚爱的圣父、圣子与圣灵,常佑我魂灵。
在这首诗里,鼻烟就是欲望。
鼻烟,英语称Snuff,即将烟叶研成粉末,加上香料、药物等辅料制成的一种烟草产品,通过鼻腔粘膜来少量吸食。它起源于美洲印第安人闻吸烟气的行为。16世纪中期,烟草种子传入欧洲各国,欧洲人最初也只是在花园里种植闻嗅气味,后才制作成“鼻烟粉”,这种烟草粉当时是作为药物的。1561年,法国驻葡萄牙大使尼古特将西班牙鼻烟作为礼物送给患有头痛症的法国皇后凯瑟琳,希望能帮她缓解痛苦。凯瑟琳吸食后感觉有用,于是到处讲鼻烟的好处。再后来,吸鼻烟在法国及欧洲其他国家皇室中流行起来。而这个尼古特,就是后来烟草中的烟碱“尼古丁”名称的来源,烟草的属名也由此而来。
至十七八世纪,吸鼻烟已成为欧洲大陆贵族阶层的时尚。彼时的欧洲,人们见面时互相“敬”鼻烟已成基本礼仪,就像仍流行于现代的中国式敬烟。《鼻烟盒的高尚使用法》就在那时产生:“用右手取出鼻烟盒,转放到左手心上,敲敲鼻烟盒盖,掀开盖子,伸臂将鼻烟盒展示给同伴们欣赏,拿回到自己面前,鼻烟盒保持敞开,轻敲盒子的一边以聚集烟粉,用右手干净利索地夹些烟粉,先夹持鼻烟于指间片刻,然后才引至鼻前,鼻烟引至鼻前,很正确适当地用两鼻孔吸气,不作怪脸(皱眉、皱鼻等),打喷嚏、咳嗽、吐痰,关上烟盒。”
法国专栏作家路易斯·塞巴斯蒂安·名士于1781年描述道:“鼻烟盒现今只称盒子,而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盒子:冬天的盒子较重,夏天的则较轻。风气甚至扩展到每天换用不同的盒子,时以盒子的风格来判断持有者的品调。一个人可以没有一个很大的书房,可以没有收藏有关自然历史物品的橱柜,但只要他拥有300个鼻烟盒和数量相同的戒指,就有相当的社会地位。”(注:上述《鼻烟盒的高尚使用法》及路易斯·塞巴斯蒂安·名士的描述均引自侯怡利《通嚏轻扬——谈鼻烟壶文化》。)
身份的显摆
从16世纪开始扩张的鼻烟,至18世纪在欧洲及亚洲都盛行起来,与之对应的容具也得到了特别的发展,在中国则发展了新的容具——鼻烟壶。清人赵之谦在《勇卢闲诘》(“勇卢”,是我国古代传说中的鼻神)中对鼻烟在中国流行初期的情况是这样记述的:“鼻烟来自大西洋意大里亚国。明万历九年,利玛窦泛海入广东,旋至京师,献方物,始通中国。”按此所述,鼻烟是由传教士利玛窦在明万历九年(1581年)带入我国。鼻烟传入中国,最初的名称是由英文Snuff音译得来:“鼻烟,西洋语旧译为布露辉卢,今英吉利语译为科伦士拿乎,产自中土者为士拿乎,鼻烟盒则为士拿乎薄士。”士拿乎薄士就是“snuff box”的音译。无论盒还是壶,都以方便随身携带为要义。
流行于欧洲的鼻烟盒,最初只是普通盒子,药盒子的一种。由于皇室和贵族的推波助澜,普通的盒子开始向精致化发展,最终成为一个专用名词。所用材料珍贵,多以金、银、铜、瓷、珐琅、珍珠及各种宝石制作,各流派艺术家及金银匠、珠宝匠也极积参与,最终使鼻烟盒艺术形成单独门类,制作的鼻烟盒像宝石般的珍贵。宫廷也常将鼻烟盒作为赏赐之物赐予王公王大臣和和外交使节,使它成为政治和外交工具。这种风气波及民间,普通吸鼻烟者也以能拥有一件贵重的鼻烟盒而费尽心思。
直至今天,鼻烟盒的制作在欧洲也有不小的市场,当然,鼻烟盒的收藏市场更为广泛。2011年12月,伦敦佳士得推出一场私人珍藏专拍中就展现了约百件鼻烟盒,它们是十八九世纪欧洲的产品,人称欧洲皇室贵族烟民们的掌中珍宝。
手中握一个把玩之物,可手可心,中外都不例外。就烟具来说,欧美人把玩的鼻烟盒、烟斗、打火机等,都是具象而厚实的小艺术品,手握其中,对所谓的权贵者不仅是身份的显摆,也是所谓品位的显摆。对吸食鼻烟的普通西方人来说,拥有一件合适的小盒子装鼻烟本身就是一个小小的愿望和追求,正像中国吸食鼻烟者追求一件合适的鼻烟壶一样,这类盒子不一定非要极致到专用产品,其他盒子通常也用来使用。药瓶装鼻烟不错,药盒装鼻烟也不错。当然,这在另一方面也促进了工艺或者艺术的发展。所谓艺术,大半是在闲玩中进步的。
一物窥全貌
中国人的生活中,鼻烟盒并不常见。我在两本书册中见识到它们:一是《通嚏轻扬——鼻烟壶文化特展》图录,其中录有台北故宫珍藏的各式珍贵鼻烟盒55件,原大印制。书中的鼻烟盒多为欧洲进贡的,少部分为中国人自己生产的。它们材料好,艺术精,各具特色,宛如看到真品一样;二是2013年11月香港邦瀚斯《御珑金辉——英国Speelman藏宫廷进贡鼻烟盒》图录,内收19件中西特色融合的精美鼻烟盒。
也因此,2014年,我借助网络收集了几个西方人过去日常用的鼻烟盒,它们都来自海外,得到朋友们的帮助,在此也一并致谢。这些鼻烟盒小巧精致,长度小的在2厘米左右,长的也就10多厘米。材料则多为铜质,少数为银制,大多有装饰,有的嵌珐琅画,有的嵌宝石,最不济彩色的小石头也可以;有的手工雕刻,有的机制卷纹;有的只作为实用品,有的也是争强斗胜的小载体,至于像中国人的把玩,当然也是少不了的。
中国人接受鼻烟,并将鼻烟按中国方式改造;中国人接受鼻烟盒,并将鼻烟盒按中国方式改造成鼻烟壶,这个改变大可玩味。从两种小小的容器,我们似可窥见中国人和欧美人审美趣味的不一样,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们对待世界的不同方式和态度,可谓世界观也,关于哲学大事。
现在,因鼻烟在局部范围内兴起,鼻烟盒也受到关注。新的鼻烟盒有进口或者国产鼻烟自带者,这些小盒子多为金属,且多半有设置取用鼻烟的机关,是实用品。国内一些人也开始尝试鼻烟盒的生产,新制鼻烟盒多为不锈钢材料,普通包装物。也许不久的将来,鼻烟盒的制作也会在中国纷呈起来。
2014年笔者收集的这几件鼻烟盒,并无多强的投资功能,本人也并不具有收藏的能力。原因有三,一是识见有限,对这样的功能划分不甚明了;二是囊中无物,为谋几篇自己感兴趣的文字购买实物见识,时常致生活于尴尬境地;三者,即使看中某些鼻烟盒,尽管没有人关注它或者抢食,因价昂,也只能观望而回。收集这些鼻烟盒的理由,主要是以实用为前提,在当前或者过去实用过,另外,也兼顾它们所具有的证明功能,表示我说的可能不是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