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译注》校点辨正

刘学智

摘 要： 李梦生先生的《左传译注》是一部译注精审的古籍整理专著，出版至今广受欢迎。然而白璧微瑕，该书的校勘和标点仍有可商榷之处，本文举出二十则试为辨正。

关键词： 《左传译注》 校勘 标点

李梦生先生的《左传译注》（2004年7月新1版）是一部影响颇大的《左传》整理专著。此书译注精审，广受欢迎。笔者研读此书，获益良多。但“校书如扫落叶”，其书校勘和标点还有未当之处。笔者不揣谫陋，摭拾二十则试为辨正，以就教于方家，期望为读者和作者提供一些有益的思考。

一、校勘

1.公曰：“是其生也，与吾同物，使之曰同。”（桓公六年传，第69页）

按：“使”当作“命”。此段言鲁桓公为太子起名之事，因太子与鲁桓公出生的日子相同，故起名为“同”。《春秋经传集解》作“命之曰同”，不误。《太平御览》卷三百六十二“人事部”亦引作“命”。

2.公自至围许。（僖公二十九年经，第315页）

按：“自至”二字当乙。《春秋经传集解》作“公至自围许”，不误。《公羊传》、《谷梁传》亦不误。

3.大子商臣谮子上曰：“受晋赂而辟之，楚之耻之，罪莫大焉。”（僖公三十三年传，第332页）

按：“楚之耻之”应作“楚之耻也”。后一“之”字当为“也”之形讹。《春秋经传集解》作“楚之耻也”，不误。《太平御览》卷二百八十二“兵部”亦引作“也”。

4.夏，季孙行父如晋。（文公六年经，第358页）

按：“晋”当作“陈”字。作“晋”字，或为涉下文“秋，季孙行父如晋。”而误。《春秋经传集解》作“夏，季孙行父如陈。”不误。《公羊传》、《谷梁传》亦不误。

5.召文子曰：“燮乎！吾闻之，喜怒以类者鲜，易者实多。《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乱也。弗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乱于齐乎？不然，余惧其益之也。余将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尔从二三唯敬。”（宣公十七年传，第504页）

按：“二三”下脱“子”字。“二三子”即“你们”、“诸位”。《春秋经传集解》作“尔从二三子唯敬”，不误。先秦典籍多有该词，如《左传》僖公三十三年“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论语》八佾第三“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6.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自至晋。（成公十一年经，第569页）

按：“自至”二字当乙。《春秋经传集解》作“公至自晋”，不误。《公羊传》、《谷梁传》亦不误。

7.晋侯使郤犫来聘。己丑，乃郤犫盟。（成公十一年经，第569页）

按：“乃”当为“及”之形讹。“及郤犫盟”，意即与郤犫结盟。《春秋经传集解》作“及”，不误。《公羊传》、《谷梁传》亦作“及”。

8.二月乙朱朔，日有食之。（襄公十四年经，第710页）

按：“朱”当为“未”之形讹。《春秋经传集解》作“二月乙未朔”，不误。《公羊传》、《谷梁传》亦作“未”。

9.（子产）曰：“……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诸侯修盟，存小国也。贡献无及，亡可待也……”（昭公十三年传，第1047页）

按：“及”当作“极”。“极”，限度。“贡献无极，亡可待也”。意谓贡献礼物没有限度，灭亡的日子就不远了。《春秋经传集解》作“贡献无极”，不误。《册府元龟》卷七百四十四“陪臣部”亦引作“贡献无极”。故，作“极”是。

10.无极曰：“平侯与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废之。灵王杀隐大子，其子与君同恶，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用废置在君，蔡无他矣。”（昭公二十一年传，第1119页）

按：“用”当为“且”之形讹。费无极建议楚平王立蔡国太子友之子东国为君，“且废置在君，蔡无他矣”。是他进一步陈述理由。《春秋经传集解》作“且废置在君，蔡无他矣”。不误。《春秋左传正义》亦作“且”。

11.驷赤谓侯犯曰：“众言异矣，子不如易于齐。与其死也，犹是郈也。而得纾焉，何必此？齐人欲以此逼晋，必倍与子地。且盍多舍甲于子之门，以备不虞？”（定公十年传，第1262页）

按：“晋”当为“鲁”之形讹。这段话是侯犯叛鲁之后驷赤对他说的。侯犯占据郈邑背叛，而郈邑处在齐国和鲁国之间，与晋国无涉。《春秋经传集解》作“齐人欲以此逼鲁”，不误。《册府元龟》卷七百四十九“陪臣部”亦引作“鲁”。

二、标点

1.（重耳）乃徇曰：“校者吾仇也。”（僖公五年传，第201页）

按：“校者吾仇也”为典型的判断句，“校者”后应逗。当点作：

乃徇曰：“校者，吾仇也。”

2.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僖公二十二年传，第264页）

按：“也”后应逗。当点作：

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

3.（卜偃）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也。战克而王享，吉孰大焉。”（僖公二十五年传，第287页）

按：“吉孰大焉”是反问句，后应用问号。当点作：

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也。战克而王享，吉孰大焉？”

4.冬、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文公二年经，第342页）

按：“冬”表示时间，下应用逗号。当点作：

冬，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

5.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文公七年经，第364页）

按：“诸侯”下应用顿号。据传文“秋八月，齐侯、宋公、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晋赵盾盟于扈，晋侯立故也”。可知与鲁文公会盟的有各国诸侯和晋国大夫赵盾。当点作：

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

6.子良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宣公十一年传，第463页）

按：“我焉得有信”是反问句，后应用问号。当点作：

子良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

7.子皮曰：“……我小人也……”（襄公三十一年传，第896页）

按：“我小人也”，此为判断句，主语“我”下应逗。当点作：

子皮曰：“……我，小人也。……”

8.（赵孟）乃请诸楚曰：“……自无令王，诸侯逐进，狎主齐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辩焉……”（昭公元年传，第910页）

按：“主齐盟者，谁能辩焉”与前面三句同是反问句，“焉”后应用问号。当点作：

乃请诸楚曰：“……自无令王，诸侯逐进，狎主齐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辩焉？……”

9.季孙曰：“……鲁无忧而孟孙益邑，子何病焉。”（昭公七年传，第989页）

按：“子何病焉”为反问句，后应用问号。当点作：

季孙曰：“……鲁无忧而孟孙益邑，子何病焉？”

参考文献：

[1]李梦生.左传译注[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

[2][晋]杜预.春秋经传集解[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3][宋]李昉.太平御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

[4][汉]公羊寿传.[汉]何休解诂.[唐]徐彦疏.春秋公羊传注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5][晋]范宁集解.[唐]杨士勋疏.春秋谷梁传注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6][清]刘宝楠.论语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1990.

[7][周]左丘明传.[晋]杜预注.[唐]孔颖达正义.春秋左传正义[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8][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9]中华书局编辑部.汉魏古注十三经[M].北京：中华书局，1998.

[10][宋]王钦若.册府元龟[M].北京：中华书局，1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