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媒体创业的三条道路

□ 文/王武彬

一、第一条是内生式增长之路。

创业项目没有脱离传统媒体母体，主要借助自有力量推动，围绕原有主营业务开展，以微信公众号和移动客户端为代表。

微信公众号的繁荣纯属意外，因为这一功能一定程度上回归了点对面、单向式、订阅式的传统传播模式，但由于微信的强大铺设了快车道，为传统媒体开创了新的发展机遇。影响大、口碑佳的“侠客岛”“团结湖参考”虽然语言更活泼、视角更犀利、形式更新颖，但不过是“新生态”的新闻传播服务，且商业模式欠奉，可以算作一种“微创新”。《钱江日报》等地方都市媒体的微信矩阵，以衣食住行、生活消费为切入口，整合线下资源、吸纳粉丝关注，热热闹闹、活色生香之余还找到变现途径，成就了一个个小微创业项目，也算是一种突破。

在移动客户端方面，传统媒体的探索历经多年，未见明显成效。这两年一些大型媒体机构先后发力，如新华社的“新华社”客户端、《人民日报》的“人民日报”客户端、浙江日报报业集团的“浙江新闻”等先后问世，体现移动客户端仍然是一个重要的创业方向。不过这些客户端仍然把新闻信息作为核心和基础，主要是内容和品牌在移动互联网上的延伸，区别在于希望借助更强大的技术、更实用的服务实现更大的野心。无论对于这些新近加入者还是早期进入者而言，创业都仍在路上。

二、第二条是外延式扩张之路。

创业项目基本脱离传统媒体母体，主要借助资本力量推动，通过并购、投资等手段快速进入相关领域，以网游业务为代表。

用资本换取时间和空间，这是实力雄厚的媒体集团的玩法。浙报传媒集团35亿收购边锋和浩方两家游戏公司的大手笔迅速收获了回报，2014年在线游戏运营业务收入8.02亿元，同比增长87.85%，毛利率为88.41%，成为主要利润来源。华闻传媒把“内部资源整合、外部孵化并购”作为实现公司“全媒体、大文化”战略定位的重要方式，2013年6.97亿元收购澄怀科技100%股份，后者主要业务是为客户提供高端留学咨询服务，名下还拥有以留学及考试资讯为主要内容的网络社区“太傻网”。粤传媒连连出手，收购户外广告公司香榭丽舍、参股互联网广告DSP平台悠易互通，打造集平面、户外LED大屏、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于一体的全媒体数字营销广告平台，同时先后以参股方式投资了万将游戏、飞飞商城、地铁小贷公司，借机进入游戏研发、电商、类金融服务行业。这些业务貌似方向迥异，其实都是在用资本助推加速扩张，谋求更广阔的图景和更长远的发展。

三、在体内孵化和体外扩张之外，还有第三条道路

虽然还坚守新闻信息服务这一传统媒体最熟悉和擅长的业务领域，但却引入外部资本、成立独立实体、推出全新品牌，完全是创业公司应该有的样子。走在这条道路上的媒体并不多，代表性的项目主要有四家：澎湃新闻、界面、并读新闻和热门话题。

澎湃和界面同属上海报业集团旗下，是这家新组建的媒体集团推出的两个“现象级”产品。两个项目分别由邱兵和何力领军，分别引入来自联想弘毅、小米科技、360、海通证券、国泰君安的资本，分别起了两个让人无法联想到母公司的名字。但两个项目又有所不同。

澎湃新闻主要聚焦优质时政报道发展。自我定位“专注时政与思想的新闻平台”，甫一推出就以犀利选题和独家报道赚尽眼球，而创新推出的新闻追问、新闻追踪、栏目订阅式的内容构架等也在迭代中不断完善和升级。最为弥足珍贵的是，这几乎是国内近年来唯一一个网络原生的专注时政新闻的媒体品牌。从这点上看澎湃新闻既传统又新锐，一定程度上，已有500多名员工、升级到3.0版本的澎湃新闻前景如何，反映着类似模式在互联网上究竟能够走多远。

界面则是圈定城市公司白领人群做加法式的发展。所以在硬新闻和趣资讯之外，界面衍生出了提供长内容的独立站点“正午”，“只为中产阶级服务”的电子商务服务“尤物”，“与投资高手为伍”的付费金融信息服务“摩尔金融”，以及年初成立的自媒体联盟JMedia和据称即将推出的社交平台。以新闻为基础，界面正在试图玩转互联网的“范围经济”。

澎湃新闻和界面都诞生于2014年，他们都属于“数字媒体品牌”，因为新闻报道和内容生产仍是他们主要的功能。2015年诞生的并读新闻和热门话题则不同，对它们更恰当的分类是“阅读服务品牌”——它们不生产内容，只是内容的“搬运工”，平台和工具属性强，新闻和媒体属性弱。这种信息聚合服务并不少见，从门户到ZAKER再到今日头条，虽然背后实现机制不同，但都是类似的事情。但是媒体抛开原有品牌，如并读新闻抛开《南方都市报》和热门话题抛开《新京报》，从头建立新的品牌的却不多。

并读新闻的背后是广东南华智闻科技有限公司，由南都传媒、宜华企业等合资组建，《南方都市报》原总编辑曹轲领军；热门话题的背后是北京热火朝天科技有限公司，由《新京报》、宏图三胞等合资组建，《新京报》原副总编辑刘炳路任CEO。同样是“老人”加“新钱”的组合，同样是独立法人、市场运作，而在北京热火朝天科技有限公司创业团队持有一定比例股份，并设计了期权制度。

并读新闻以“边读新闻边赚钱的新闻阅读神器”为卖点，最大的创新在于商业模式的设计。用户阅读一篇新闻以及推荐、评论、分享、点赞等都能获得不同额度的积分，这些积分可用于在商城兑换奖品或直接提现。并读新闻希望以此为手段，打破客户广告投放过程中的中间环节，直接去革广告公司和代理公司的命，将真正的实惠回馈给客户以及普通用户。并读新闻的野心不是“新闻应用”，而是要成为“一个是基于用户中心资讯需求的平台级产品”。按照曹轲的说法，“并读新闻”的名称已经是一种妥协，“叫并读新闻是因为在应用市场上容易分类”。按照《南方都市报》运营总裁栾春晖的说法，“如果说南都APP就是一个航行在内河的运砂船，并读新闻则更像是航行在公海上的远洋货轮。”

虽然对并读新闻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两个月不到近500万的下载量和近乎40%的日活率，以及年底实现广告收入8000万的预期都让人好奇并读新闻究竟能走多远，“未来的南都或将以并读形式存在”的可能又究竟有多大。

热门话题同样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单纯的新闻客户端，而是“话题性内容类产品”。刘炳路的表述是，“热门话题”的目标用户主要是20岁到35岁的社会中坚力量，并会将精英理念贯穿到底，通过机器筛选和人工精编，给他们提供“有温度有趣有用”的新闻内容。热门话题的个性体现在内容的调性上，“不三不四”的思路被反复强调运营思路：“无延展不新闻、无分享不热门、无互动不话题”和“不乏味——有趣、不浪费——有用、不肤浅——有料、不冷血——有温度”。刘炳路甚至说，热门话题就是今日头条的相反方向，“它拒绝碎片化信息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只提供精致内容，大家关心的才是热门，针对社会热点，给出另类的、趣味的、深度的、精致的阅读体验和话题讨论。”

在互联网上，单论“有趣”实在已经是一片红海，但是专注于“有趣”和“精致”能不能闯出一片新海域，有待于热门话题给出答案。

在传统媒体创业的第三条道路上，奔跑的都是一些有意思的项目。无论是“专注时政与思想的媒体开放平台”澎湃新闻，是“只服务于独立思考的人群”的界面，是“边读新闻边赚钱的新闻阅读神器”的并读新闻，还是“与肤浅为敌”的热门话题，存在着一些共同之处。除了独立主体、全新品牌、体外发展、市场运作的模式之外，还有对内容品质的追求、对社交理念的重视以及在商业模式方面的尝试。也许还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独立、进取、创新的创业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