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和玫瑰(组诗)
2015-03-12桑克
桑克
冬天的暖意
在寒冷的冬天发现一丝暖意
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当然也更不新鲜
仿佛在经典的山西陈醋之中发现
微弱的来自于四川的辣意
或者重庆的麻意
地名之中蕴含的敏感可能比服用维生素C
而对海鲜产生的敏感更
可怕的原因是你不能
真正洞悉的,正如你面对一个敏感的
与性有关的动词
被从新华字典之中彻底抠出去……
替换成更为笼统的指称
就如同从今天开始
我不能把雪称为雪
而称为寒冷的或者黑暗的东西一样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你的思维方式你思考的
细腻程度正在向粗糙和简陋变化……
当然简陋容易辨认与掌握,正如面条的
烹饪技艺在辽阔的北方
遭遇的传统款待
但是你没有想过你生命之中的某种奇妙
正被什么东西蒙蔽
正被什么东西扼杀……
手枪能够制造死亡而把面临死亡的人质
拯救出来的哲学问题日日夜夜折磨着你
你曾经笃信悖论对你的审美
诱惑而在现实之中
悖论的狰狞脸
让你的皮肉挣扎着奔向各自的恋情
奔向各自其实相隔不远的机场
在珠海或者澳门
在汉语和葡语之间,在记者和诗人之间
张大你的叛徒嘴就可以看见口腔深处暗红的小舌头是怎么
控制表面暗绿的大舌头的
禁止限行,前景腼腆……
月季和玫瑰的种族冲突
月季和玫瑰的种族冲突
麻雀的调解是否奏效有待于
黄花鱼的检验而不是乌云的
小心求证更不是阵雪的泪水
能够轻易动摇的小草稿
那么就从推土机的危机开始
从拖拉机的感冒开始我们的
私人旅程从汗毛的波涛之中
从狐狸的回忆之中开始
直到铜饭桌的正午降临
枫杨把自己的矛盾过渡给
宁静的花楸而不是对它
情有独钟的晚风到底是
为了什么我又怎能知道
蚯蚓的痛苦究竟是否来自
花园隔离的美妙黑暗
乌鸦和喜鹊边飞边谈
仿佛桃色盟友其实各有各的打算
把月季交给黑咖啡看守而
把玫瑰交给透明的玻璃杯
交给死亡这个兢兢业业的小官僚
交给肥厚毛衣漏洞上的肮脏胶布
交给孤独的舞会和热闹的自闭症
把妥协的工人和激进的知识分子
全都交给无辜的足球
雾霾之年
咽喉议员面对
雾霾政治的反应
并不出人意料
脚的冷漠才是
额头的表皮
绷不住堤坝的风暴
你尽管来好了
大不了就是坏
远处的忧虑
酿成近处的结果
但谁也不愿意相信天使
红色的
乌突突的天使
悬停在我们的面前
满脸是泪
麻雀代替孩子
暗红色的斑点
代替什么
你就想吧
雪饼医生给你
开的方子让牛吃了
他实在认不出
你的笔迹
争论口罩
发明口罩
成就太多的批评家
太多的好色技术员
鱼刺和钢针
腐蚀性液体
黄色中的黑
给晚霞镶边
间 谍
从秘密中汲取营养——
痛苦是名利双收的药引
不知道病何时才能变好?
谎言与记性长跑
谁会被甩出弯道?
冰刀刃卷起灰白的渣滓
惊呼声等同法庭判词
里面嗅出怜悯的味道
一个多么天真的香鼻子!
年轻而美丽的姑娘
颤抖着把自己交给冥王
配音全是多余的
泪水和冬日的回忆全是多余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
机智恰被机智恼
黑暗与黎明的辩证法
只有学校里才教
街上教授的只是风声
相对和怀疑
不过是迷宫
绝对真的那么可疑
提心吊胆与小心翼翼
谨慎是别在腰间的匕首
不要轻易让它反光
夏夜的悲凉
下夜班回家突然悲凉起来
在围脖上写没头没脑的话
不知这悲凉是怎么来的
不知这悲凉在心里储藏了多久
反正是悲凉起来
想哭而又哭不出来
就那么悲凉地坐在椅子里
往事与未来全都消逝在昏暗的灯光之中
我不知怎么了
仿佛第一次经历突然悲凉的夏夜
仿佛第一次站在虚无的悬崖上面
望着同样虚无的悬崖下面
对夜班我没有抱怨也没有欣喜
总之就是一份为生存而必做的工作
美感启蒙都是我曾经赋予它的
而今它只余下真正的为生存
而存在的麻皮
我像一个狙击手那样生活
只不过我瞄准的是自己的照片
如果说瞄准自己就显得太矫情了
我用铅笔一点一点地在纸上复原生活里
一具骷髅的真正长相
我非常想信任你
但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骗我插头上的能量
骗我的风景诗
我的肉体经历是贫穷的 并不神秘
精神非常丰富而近于白日梦
高兴的时候我也会在心里安静地叫
多么美
我不止一次说过
我已抵达物质生活的顶峰
自从有了一间大书房之后
自从有了一张床之后
怎么说都是有理
高调和低调,有没有读者,底线在哪里
偏见或者成见的蚂蚁
从众永远都是不对的
在夜晚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时候
彻底中止它是一个作者的特权
不能颠覆石头的作息习惯
但我至少可以颠覆我的睡眠而继续保持愚蠢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