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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职院校同质化惯习的诱发机理及消解路径①

2015-03-01王亚南林克松

现代教育管理 2015年9期
关键词:同质化游戏规则场域

王亚南,林克松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062)



高职院校同质化惯习的诱发机理及消解路径①

王亚南,林克松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062)

高职院校生存于一个受到政治场域“统辖”,并呈现出“金字塔”结构的场域之中,政治资本取代文化资本成为决定场域内部“位置”跃升的主导资本。政治场域与高职院校生存场域内的“支配者”——名牌高校“合谋”,采取了“限制”与“赞同”两种统治策略维持着资本分配的“差序格局”,高职院校的同质化惯习就是在这一游戏规则下诱发的。鉴于此,可以从划定场域边界、重塑生态场域、提升场域自觉三重路径出发消解高职院校同质化惯习。

高职院校;场域;同质化;惯习

时下,我国高职院校发展同质化现象呈现愈演愈烈之势。这种现象既表现在高职院校内部的同质化发展,如不同高职院校之间在办学理念、专业设置、课程模式等方面的高度同质化,也表现在高职院校与本科院校之间的同质发展。然而,究竟如何看待高职院校同质化发展,在实践中如何理解高职院校自觉或不自觉地走向同质化发展的潜隐逻辑,从而在更广阔、更深层次的视角透析高职院校同质化惯习出现的诱发机理,并做到防微杜渐、对症下药,这正是本文在此所尝试加以探究的。需要特别提出的是,本文采用了布迪厄场域理论的分析框架来理解、分析高职院校同质化发展问题。

一、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运行逻辑

按照布迪厄的观点,行动者所处的场域环境的运行逻辑,以及其同环境中的其他行动者为了争夺场域中的主导“资本”来实现场域位置跃升而引发的相互作用关系或许才是诱发高职院校出现“同质化”惯习最为根本的原因。

(一)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资本争夺”

布迪厄认为,“一个场域可以被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network),或一个构型(configuration)”[1]。而“资本(capital)”概念是与“场域”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布迪厄认为,资本这一概念是不能脱离场域而单独探讨的,只有在一个发生相互作用的场域关系中,某种资本才可能存在并发挥某种效力。它决定了某一场域的基本形态和运行逻辑,由此可见,资本是理解场域问题的逻辑前提。何谓“资本”?在布迪厄看来,象征资本、社会资本、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是场域内实践工具最基本的四种表现形式。在本文语境之中,经济资本是指办学用地、教学设备、办公大楼、图书仪器、教职员工等一切可转化为金钱的物和人;文化资本是指以教书育人为组织使命的教育机构在传承、创造、传播、应用知识上的一种能力体现;又可以细分为本体文化资本(一所高等教育机构在“知识工作”中真实的“能力和素质”)、客观文化资本(可以用来具体、客观地衡量、评价学校办学功能实现的可视化“符号标志”)以及制度文化资本(由社会所认定的高等教育机构办学实力的一种外部认证);社会资本按照与高职院校关系的不同,可以分为“政府”社会资本(政治资本)、“行业企业”社会资本(市场资本)和“家长、学生、校友”社会资本(学生资本)三个层面;“象征资本是一种权力形式,即它不被人视为一种显性的权力,而是被视为对他人的承认、顺从或服务的正当要求。象征资本源于行动者对其他资本的成功使用,以至于掩盖了自私自利的目的,于是产生了符号效应”[2]。

高职院校处于高等教育场域之中,之所以得出这样的判断,在于高职院校同其他高等教育机构一样面临相似的“游戏规则”,规则的制定者为掌握着“元资本”的政府机构,而政府机构决定了场域内部各种资本价值的大小及其之间的换算比率。尽管高职院校大部分是在高校扩招后“入场”,它们所具有的资本数量和结构都不可能同扩招前“入场”的高等教育机构相提并论,但只要它们进入到这一“场”中,意味着它们基本认同了场域内的游戏规则,并且参与到“资本争斗”活动中来以实现自身在场域内“位置”的提升,认同场域对资本价值的认定。在“资本争斗”的过程中,高职院校之间及其同其他高等教育机构之间形成了一种客观关系的网络,或者一个构型。这一网络或构型就是“高等教育场域”。

(二)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边界失守”

人才培养、科技创新、社会服务是衡量高等教育机构的重要指标。高职院校所生存的高等教育场域理应是一个文化场域,即高等教育场域内争夺和流通的主要资本应是“文化资本”,而不是经济资本或社会资本。然而,由于我国特殊的高校行政管理体制机制,高等教育机构的日常办学行为和资源分配的多寡受到政府机构的强势“掌控”,高等教育机构对政府存在高度依赖性,其实质性的自主极为有限,由此导致“与政府搞好关系”成为众多高等教育机构获得经济资本或其他资本的先决条件。

在这种运行逻辑之下,高等教育机构的组织架构自觉或不自觉地呈现出一种向政府机构组织“靠拢”的趋势,“国家和政府有人事、财政、公安、建设、武装等部门,高校也相应地有人事处、财务处、基建处、公安(保卫)处、武装部等对应机构。由于高校是‘基层单位’,政出多门,党委系统和群众团体的组织、宣传、统战、纪委、老干部、团委、工会等部门在大学里也一应俱全”[3]。这种组织架构表明了要想同政府形成良好的关系,首先必须在组织架构和话语规则上形成同政府的亲缘性。高等教育机构向政府机构组织的不断“靠拢”,在很大程度上导致高等教育场域的边界日益被政治场域的影响力所“消弭”,高等教育场域和政治场域日益趋同,这一结果可能会使文化资本不再成为众多高等教育机构争夺的关键资本,而政治资本亦可称为“政府社会资本”最终成为了高等教育机构实现内部场域位置跃升的关键。

(三)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金字塔结构”

布迪厄认为,游戏者之间的力量状况决定了一个场域的基本结构。也就是说,一个组织机构在高等教育场域中的“位置”取决于其资本的多寡和结构。不同数量与质量的资本在高等教育场域中不同机构间的分配就形成了高等教育场域的内部结构,而内部结构直接影响着行动者在场域内的惯习或实践策略。场域结构通常被认为是场域内部不同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的空间,而不同组织或个人处于的位置是根据他们在争夺各种权力或资本的分配中所处的地位所决定的。

如前所述,政治资本是我国高等教育机构争夺的核心资本。政治资本的多寡与高等教育机构在场域中的位置呈现互为因果的关系。一方面,机构所掌握的政治资本越多则越能攀爬至高等教育场域的顶层位置;另一方面,个体或组织在场域中的位置越是顶层则越能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本、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以及象征资本。这样的运行逻辑在我国高等教育场域异常明显,譬如,我国高校有本科、高职之分,本科院校又有“985工程”院校、“211工程”院校之分(制度性文化资本);按照行政级别,又有副部级高校、厅级、副厅级高校之分。而处于不同层级的高校,所获得的资源是极不均衡的,高层级的高校凭借其政治资本,可以获得更多的经济资本(高校财政资源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政府的财政投入)和部分文化资本(本体文化资本同政府社会资本之间的转换关系较为复杂,但政治资本对高等教育机构获得制度文化资本和客观文化资本有极大的帮助)。因此,整个高等教育场域如同一个“金字塔”,把不同的高等教育机构分为不同的层级,而分级的原则主要依据其政治资本占有的多寡。

二、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游戏规则

“事实上,我们可以将一个场域比作为一种具有特有规则的游戏,尽管场域与游戏具有明显的不同:场域不像游戏,是人们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创造行为产物,而且场域运行所依凭的规则并不是明白无疑、编纂成文的,这些规则经常隐藏在人们无意识的行动之中,并获得了场域中大多数人的认可与遵守。”[4]在这个意义上,探寻高职院校生存场域——高等教育场域的游戏规则是我们回答高职院校为何会产生同质化惯习的另一个突破口。

(一)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资本倒错”

识别何种资本在高等教育场域之中发挥核心作用,即何种资本是赢取其他资本的关键(它们之间的换算比率),这是认识高职院校生存场域游戏规则的基本前提。“确定何为场域,场域的界限在哪儿,诸如此类问题都与确定何种资本在其中发挥作用,这种资本的效力界限又是什么之类的问题如出一辙。”[5]作为一个以“传承知识、创新知识、应用知识”为崇高使命的高等教育场域理应是一个“文化场域”,即文化资本应该成为高等教育场域内争夺的主要资本。这一定位决定了文化资本在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主导地位,更决定了这一场域的运行秩序和游戏规则,对场域性质有着根本的影响。

反观我国高等教育场域的现状则不难发现,政治资本已经成为高职院校生存场域内争夺的关键,直接决定着其在整个场域中的“位置”,甚至某些高职院校为了获得政治资本可以“牺牲”一部分文化资本,例如,某些高职院校出现的“学生工”现象(这些高职院校在政府授意下,向当地主导企业提供廉价的学生工),这一现象的出现表明了政治资本的获得对于一个高职院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种意义甚至可以让高职院校放弃对一部分文化资本的追求,而这样一种放弃实质上是对自身存在价值的弱化和贬低。之所以出现这一情况,主要由于政府作为高职院校经济资本、制度文化资本、客观文化资本的主要来源,对高职院校在整个场域内的地位跃升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因此,政治资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场域内争夺的主要资本。有必要阐明的是,尽管决定高职院校在场域内部位置的资本在表面上仍是制度文化资本、客观文化资本,但由于客观化和制度化文化资本主要的评价和授予权力仍由政府掌握,这就决定了这些文化资本实质上是政治资本以另一种“面目”示人而已。同样,争夺由政府设置的客观化和制度化文化资本就成为学校获得政治资本的一个重要平台,而且这些资本同经济资本又是密切相关的(政府投资的多寡往往会凭借这些资本的数量和结构为依据,分配办学资源),而且我国目前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组织,或者是家长、学生都依据制度、客观文化资本来评价一所高等教育机构办学质量的优劣。

(二)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差序格局”

差序格局是“描述亲疏远近的人际格局,如同水面上泛开的涟晕一般,由自己延伸开去,一圈一圈,按离自己距离的远近来划分亲疏”[6]。在高等教育场域中,资本的分配亦是按照差序格局的模式进行的,与政府亲疏关系的远近(政治资本占有的多寡)将直接决定其总量资本分配的多寡。众所周知,我国高等教育的经费来源主要是财政拨款(经济资本),其分配的多寡,完全依赖于学校等级的高低(制度性文化资本,而制度性文化资本又是由政府所决定的),因此有限的办学经费必然向少数列为“重点建设”的高校倾斜。

在高等教育场域,高职院校处于整个差序格局的最外围,在办学经费的分配上势必难与同处于格局中心的“重点高校”相提并论。“中国大学的资金主要来自于政府的财政拨款,其通常占据高校经费来源的一半以上,而这笔教育经费投入主要投给了‘985工程’高校和‘211工程’高校。而得到重点扶持的高校大多都是中央部属高校,2013年的数据显示,一百余所中央部委所属高校与两千余所地方高校的财政预算的比例约为3∶7,但当年本专科在校生的比例为1∶9,而专科教育主要是由高职院校举办,其被轻视的程度可见一般。”[7]在这样一种资本分配格局下,必然造成处于差序格局最外围的高职院校通过各种手段和方式向内部突围。因此,为了获得足够的政治资本来换取经济资本,高职院校就不得不模仿格局中心高校的办学行为,模仿其如何获得政治资本,而这种简单的“照搬照抄”式的模仿不仅不会考虑到自身的办学历史与积淀,甚至会盲目地推倒重建而不顾其自身办学使命。

(三)高职院校生存场域的“秩序维持”

场域内部存在着各种积极活动的力量,是一个充满斗争的空间,这是由于不同行动者所处场域不同位置而造成的,它们之间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本而引发的相互“博弈”必然会引起场域内部“位置”的变化,这种位置的变化又进一步促使场域内资本斗争的加剧。场域中处于不同位置的行动者会基于自身的禀赋(资本数量和结构),采取不同的行动策略,而行动策略的选择也必定会受到场域内客观位置的影响和制约,相同位置的行动主体倾向于采取相似的行动策略。而处于场域内支配地位的“名牌高校”倾向于采取“维持”场域内部既有利益格局的策略,这种策略作用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关系到处于场域外围的高职院校所采取的行动策略。因此,理解并阐述“名牌高校”的支配策略是厘清高职院校产生同质化行动策略的逻辑前提。

高等教育场域内的支配策略主要有以下两种方式:“限制”与“赞同”。“限制”是指通过法律规章、制度设计、习俗约定等一系列显性可见、有迹可循的方式维持“名牌大学”在整个高等教育场域内的支配地位。因此,“名牌高校”实际上是统治场域中的“统治者”,最终结果是高等教育内部游戏规则的制定不再是不同高等教育机构根据自身禀赋为依据争夺“文化资本”而博弈后的结果,而成为了“名牌高校”为维持其支配地位的有效“工具”。其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的“限制”:“入口”受限和“出口”受阻。前者是指我国的招生录取制度对高职院校的限制(分批次投档制度),而后者是指毕业生就业政策对高职院校的限制(“三不一高”政策),当然,显性或隐性的制度限制还有很多,如财政投入制度、教师职称评定制度等。“赞同”则是指“一种温柔的,被支配者本身不易察觉的、看不见的暴力结果”[8],通常是以一种隐形的、不明显的“意识形态”式的方式发生作用。类似于布迪厄曾提到的“象征资本”。“这种资本通常赋予了个体或组织掌握支配场域的权力,赋予了某种支配那些体现在物质或身体上的生产或再生产工具的权力,并赋予了某种支配那些确定日常运作的常规和规则、以及从中产生利润的权力。”[9]掌握这一资本的个体或组织行动者可以通过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贬低竞争者手中所拥有的资本价值,从而提升自身所拥有资本的价值,造成被支配者放弃已经拥有的资本,从而主动追求支配者所认定的高价值资本。在实践中,学科知识相较于技术知识的意识形态优势长期支配着高职院校的思维方式和行动策略,以致学科边界取代任务边界成为高职课程划分的依据、知识传递取代实践应用成为高职教学的显著特点、理论理解能力取代职业行动能力成为评判学生成长的标准。

三、高职院校同质化惯习的消解路径

在高等教育场域特定运行逻辑和游戏规则的规约下,高职院校为了争夺必要的政治资本实现场域位置的跃升必然会产生一种趋同化惯习,这一惯习将会直接影响到高职院校的办学策略。但是,同质化惯习仅仅为高职院校的行动实践提供了某种动力原则,并不一定会导致高职院校产生趋同的行为实践。高职院校有必要通过划定场域边界、重构生态场域、提升场域自觉,以促进自身个性化发展。

(一)划定高职院校个性化发展的场域边界

高职院校的生存场域应同政治场域保持适度距离,这是消解高职院校发展同质化惯习的关键。可以通过三个层面划定高职院校个性化发展的场域边界。

第一,遵循《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和《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的要求落实高等教育机构的办学自主权,这是高等教育场域边界重建的首要前提。政府部门必须简政放权,实行政校分开、管办分离的原则,改变“一竿子捅到底”的单一管理方式,综合运用立法、拨款、规划、信息服务、政策指导等间接方式引导高等教育场域内部的自由、良性竞争,而非通过寻找内部代理人的方式来操纵高等教育场域的内部秩序。

第二,改变当前高等教育拨款方式。鉴于当前高校财政拨款方式主要是以政府投入的行政拨款为主,且“项目式”投入在教育经费投入中所占比重日益增加,这就进一步增加了政府对高职院校办学行为干涉的能力。因此,有必要改变当前的行政拨款方式,建立由多方共同参与的拨款委员会,制定拨款条律,在综合考察评估的基础上提出合理的、行之有效的高校拨款方案。

第三,改变政府在高等教育质量评价中的主导地位。制度、客观文化资本是评价衡量高等教育机构实体文化资本的外部象征符号,应能够真正地体现其本真价值,即衡量高等教育机构办学实力的标尺,而不应该成为政治场域为了在高等教育场域贯彻其意志的工具。所以,引入第三方评价机构,建立公平、公正、公开的评价机制,是引导高等教育机构进入良性竞争的关键。

(二)重构高职院校个性化发展的生态场域

“一个国家发展高等教育最无效率和效益的方式就是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高等教育最忌讳单一的模式。”[10]然而,现实情况却是我国的人才供给处于严重的结构失衡状态,一方面,大量的学术型人才就业困难;另一方面,大批企业缺乏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因此,鉴于理论和实践的双重问题,高等教育场域亟需分化,有必要建立一个适合高职院校个性化发展的生态场域,而这一场域就是以技术文化资本的争夺为主导游戏规则的高等职业教育场域。

第一,确立技术地位,解构科学文化资本话语霸权。科学文化资本在高等教育场域内的话语霸权地位,是造成高职院校向普通本科院校趋同化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由于场域内围绕资本争夺所形成的游戏规则都是以争夺科学文化资本为核心而建构的,这必然造成以传承技术知识为使命的高职院校在同普通本科院校的资本争夺中处于不利地位,甚至有可能会导致技术文化资本旁落和无人问津的局面。因此,确立技术文化资本相较于科学文化资本的独特地位,是建构高等职业教育生态场域的理念前提。

第二,改革评价机制,重构高职教育场域规则。当前我国高职院校的评价机制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普通本科院校的评价机制,“高职教育评估方案更像是本科教育评估方案的翻版。两个评估方案的一级指标,除了‘学风’外,其他几乎完全相同。仅有区别也只是文字性不同。二级指标的重合度同样不小,仅名称相同的就有9项,占60%”[11]。“为了谋求管理上的便利,当前我国高等教育更为关注高校的‘各安其位’所带来的秩序稳定,而在院校的分层定位上,主要是依据学校的办学规模和科研成果,而且这一定位往往带有终身的意味,很难通过后天的努力实现阶位上的跃升,这就如同开展体重分级的拳击比赛未进行赛前分级就开始比赛一样,忽略了院校进行分层定位的前提——教育分类。”[12]这都表明了重新确立高等职业教育场域游戏规则对根除高职院校同质化发展惯习的重要性,唯有当确立了以技术文化资本的争夺为场域内游戏规则制定的基本依据后,高职院校才有可能真正走上个性发展的道路。

第三,树立生态理念,培育高等职业教育场域生成。当确立了技术文化资本为高等职业教育场域的主导资本后,如何围绕技术文化资本的争夺来建构游戏规则就成为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与强调通过理性的制度设计来构建场域内部游戏规则不同,我们应该树立生态理念,通过场域内高职院校之间在持续不断的相互“博弈”过程中来实现制度的建构,而这一过程的实质就是要求政府能够逐步减少对高职院校办学行为的严密控制,给高职院校制度创新留有足够的空间去施展。

(三)提升高职院校个性化发展的场域自觉

认识并肩负起高职院校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所承担的独特使命,破解当前固有利益格局对自己办学模式探索的桎梏,重建高等职业教育场域的内部游戏规则——以高等职业教育自身独特的办学使命为旨归,各高职院校在互动博弈的场域之中,公开、公正地共同构建争夺技术文化资本的游戏规则,并根据这一游戏规则建立维持场域内秩序的奖励惩罚机制,促使处于场域之中的高职院校认识到唯有追求技术文化资本才可以通过某种交换规则获得其他类型资本,才可能实现自身在高等教育场域内部位置的跃升。

首先,高职院校需要清醒认识自身所肩负的独特使命,呼吁场域觉醒。要想构建一个能够契合高职教育发展规律的独特场域,高职院校首先要认识到自身在整个社会系统中所承担的独特使命。而这一独特使命与整个社会对人才类型的需求有着最为根本而又直接的关系,这一需求就是对技术、技能型人才的需求。同普通教育由上而下的发展路径不同,高等职业教育是随着科学在技术领域的广泛应用,以及技术自身的不断演化按照由下而上的路径发展起来的。这一发展路径表明了高等职业教育的存在有其自身独特的逻辑,即高职教育是随着经济进步与社会发展而来,培养能够契合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的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是高等职业教育场域存在的根本使命。

其次,高职院校需要认识到自身相较于其他高等教育机构的独特地位,进行场域反思。高等职业教育由于发展的历史较为短暂,大部分是由中职、中专与技校升格而来,绝大多数高职院校缺乏职业教育办学的历史底蕴与经验积累,因此无论是在办学目标、理念,还是具体的办学模式、措施来看,都受到了普通本科院校办学理念与模式的影响,甚至直接被人们贯以“压缩本科”的称谓。因此,高职院校必须认识到技术文化资本才是高等职业教育场域内的主导资本,是实现场域内位置跃升的关键,也是场域内游戏规则制定的根本依据。

第三,高职院校需要认识到构建自身场域所需要的独特逻辑,实现场域重构。即这一场域的运行逻辑、游戏规则都必须要紧紧围绕技术文化资本的争夺来实现,具体而言,需要高职院校的人才培养模式实现以技术知识传递为核心而获得重构。在课程开发上,改变过往以科学理论知识传递、理论理解能力培养辅之以简单的实践训练为核心特征的课程模式,转变为以技术实践知识生成,技术实践能力培养辅之以必要理论知识为核心特征的课程模式。在教师制度的构建上,改变过往只看重教师学历层次,不注重教师的技术实践能力;只注重聘任毕业于高校的教师,不注重聘任来自于企业的师傅;只关注教师的论文发表,不注重教师实践教学能力提升的现状。除上述外,在校园文化建设、教学管理制度以及学生管理等层面都应该考虑到高职教育场域重构的自身逻辑。

[1][4][5][9][法]皮埃尔·布迪厄,华康德.实践与反思—反思社会学导引[M].李猛,李康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145、143、129、65.

[2]宫留记.场域、惯习和资本:布迪厄与马克思在实践观上的不同视域[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3):76-80.

[3]袁东,李爱民.高校自主权缺失与同质化发展关联性分析[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1,(5):11-16.

[6]费孝通.乡土中国[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社,2005:28.

[7]张德笔.取消“985”、“211”高校利大于弊[EB/OL].http://view.news.qq.com/original/intouchtoday/n2977.html.

[8][法]皮埃尔·布迪厄.男性统治[M].刘晖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48.

[10][美]伯顿·克拉克.高等教育系统——学术组织的跨国研究[M].杭州:杭州大学出版社,1994:254.

[11]何锡涛.高职与本科评估方案的比较研究[J].教育与职业,2004,(23):7-9.

[12]张衡.抗争与彷徨:高职教育层次问题的时代境遇[J].现代教育管理,2013,(1):95-102.

(责任编辑:杨玉;责任校对:李作章)

The Triggering Mechanism and Solution Paths of Homogeneous Habitus in Higher-vocational Colleges

WANG Yanan,LIN Kesong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

Higher-vocational colleges exist in the field which is manipulated by politic field and the field presents a“pyramid”structure.Cultural capital is displaced by politic capital which becomes the leading capital deciding who can ascend in the field.In order to sustain the“differential pattern”of capital allocation,politic field,conspiring with brand-name colleges in higher-education field,takes“restriction”and“agreement”these two ruling strategies. The homogeneous habitus of higher-vocational colleges is triggered in the manipulation of current game regulations. So,delimiting the boundary of field,restricting the ecological field,promoting field consciousness are the three paths to solve the homogeneous habitus in higher-vocational colleges.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field;homogeneous;habitus

G718.5

A

1674-5485(2015)09-0105-06

辽宁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2013年度研究基地专项课题“职教集团内中高职人才培养衔接机制研究”(JG13ZXY05)。

王亚南(1986-),男,河北磁县人,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博士生,主要从事职业教育原理研究;林克松(1984-),男,江西上饶人,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博士后,博士,主要从事职业教育原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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