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和《屋顶丽人》中的人格与道德诠释

李绍芳，艾桂琴



《A&P》和《屋顶丽人》中的人格与道德诠释

李绍芳，艾桂琴

（楚雄师范学院外语教育与跨文化交际研究所，云南楚雄 675000）

以弗洛伊德人格结论为视角，比较分析了故事情节相似的短篇小说《A&P》和《屋顶丽人》，找到三重人格与作品人物的契合点。即对人格与道德关系进行深刻诠释，还挖掘出作品所蕴含的道德启示，进一步肯定这两部作品的教育价值所在。

人格；道德；《A&P》；《屋顶丽人》

美国著名作家约翰·厄普代克（1932～2009）和英国杰出女作家多丽丝·莱辛（1919～2013）都擅长于把寻常百姓作为描写对象，从而向读者揭示人与社会之间的微妙关系。厄普代克被比作纳撒尼尔·霍桑，被誉为美国“最后一位真正的文人”，他的作品多达50多部，两次获得普利策奖、两次获得国家图书奖以及欧·亨利奖。同样，莱辛也被称为文学界的一棵常青藤，除200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外，她还曾获毛姆文学奖和英国皇家文学会荣誉奖等几十项大奖。莱辛创作绵延半个世纪，被誉为继弗吉尼亚·伍尔夫之后英国最伟大的女作家。这两位当代的文学大家作品众多，题材广泛，他们的作品有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其中，厄普代克的作品的《A&P》和莱辛的作品《屋顶丽人》作为两部经久不衰的短篇小说，曾被选入我国高校外国文学教材，因此中国读者对这两部作品并不陌生。值得一提的是，在读完《A&P》和《屋顶丽人》后，细心的读者也许会发现这两部作品颇有几分相似。

《A&P》是《大西洋和太平洋食品商场》的缩写。小说讲述了一天下午三位穿着游泳衣的女孩来“大西洋和太平洋食品商场”购物，她们如此暴露的着装震惊了商场的顾客和员工，而19岁的商场收银员萨米却对这些青春性感的女孩如醉如痴,以至于当商场经理训斥泳装少女的不雅装束时，萨米愤然辞职以示不满。最终，萨米不但丢了工作，而且也没有得到泳装少女的丝毫感激。《屋顶丽人》描写了一位身穿比基尼的丽人正在屋顶享受日光浴，这个几乎全裸的丽人立即引起了三个正在屋顶干活的管道工的注意。17岁的汤姆竟然还暗恋上了屋顶的丽人，于是在这一周里他时时警惕不让工友斯坦利伤害到她。然而，当他最后鼓足勇气跑到楼顶向丽人表白时，得到的却是丽人冷漠的回应，甚至还呵斥他走开。由此可见，《A&P》和《屋顶丽人》具有一定相似性。我们知道，文学作品不仅具有审美价值还具有教育价值，而道德问题则是其教育价值的重要体现，且道德与人格是密切相关的。因此，本文将从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视角，即本我、自我和超我，来解读这两部作品中人物的人格和道德。

一、本我人格与道德体现

本我人格处于无意识状态，是人格结构中最原始的部分，它遵循的是快乐原则。本我也就是本能的我，这一人格是由人的基本需求构成，是人与生俱来的。由于本我是以追求快乐为前提，因此本我往往会受到本能和欲望的驱使，从而导致人的行为具有任意性和无原则性。从道德层面来讲，如果一个人处于本我状态，往往就不能明辨是非曲直，因此为了满足个人欲望，他可能会表现出一些非理性的、非道德的，甚至非法的行为，可以说，本我可能会把人变成恶魔。

在小说《A&P》中，商场收银员萨米和三个到商场购物的泳装少女就是本我的体现。首先来看萨米，当他正在收银台工作时，看见三个只穿着游泳衣的姑娘走进商场，便被她们所吸引，他无所顾忌地逐一打量她们的身体，暗自把其中长相较好的一个女孩称为“女王”。他把“女王”当作自己心仪的女孩，甚至幻想自己溜到了“女王”家富丽堂皇的客厅，与她的家人和贵宾们一起享用美味佳肴。由于萨米在工作期间对“女王”想入非非，致使他的收银工作出错，被一位顾客骂得狼狈不堪。更糟糕的是，当经理盖伦尔批评泳装少女着装不雅时，萨米全然不顾手头的工作，立即辞职以示不满。丢了饭碗的萨米走出商场，看到的是三个泳装少女早已驱车离去。再来看三位泳装少女，她们穿着游泳衣到商场的举动使顾客震惊，而且为了引起他人注意以达到炫耀身体之美的目的，她们在商场里故意与他人逆向行走，还不时地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最后，不当之举遭到了商场经理的训斥，她们只得急匆匆地离开了商场。可见，萨米和泳装少女所表现的就是一种非理性的不道德行为，他们所体现的就是本我人格。

在小说《屋顶丽人》中，管道工汤姆和穿比基尼进行日光浴的屋顶丽人就是本我的代表。汤姆作为一个17岁的少年，当他与另外两个工友正在屋顶更换排水沟时，另一片屋顶上一个只穿着一条红色比基尼裤在进行日光浴的丽人进入他们的视线。出于性欲的本能，这个近乎全裸的丽人让汤姆兴奋不已，他满脑子都被那个女人占据。白天在屋顶干活时，他总是去偷窥丽人的身体，为了不让工友斯坦利更多地看到丽人裸露的胴体，他就撒谎说丽人没有变换姿势。在晚上，他梦到了屋顶的丽人，梦中的丽人对他善良友好。他还想象自己进入了丽人的豪华公寓，穿着黑色薄睡袍的丽人对他万般温柔。当他看到正在一栋新建筑物上作业的起重机时，他就想象自己正坐在起重机上，他要用起重机的臂膀把那女人抓到自己的身边。汤姆疯狂爱上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于是在第七天收工后，他避开两个工友，独自爬上丽人所在屋顶。他结结巴巴地向丽人表白：“我喜欢你，我一直注意你。”丽人却冷冷地说“谢谢了”，然后她转过身，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汤姆完全被拒于千里之外，对丽人的怨恨终于驱使他下了梯子，走上大街，这时的他无法抑制对丽人的愤恨情绪。再来分析屋顶的丽人，她为了进行日光浴近乎一丝不挂地躺在屋顶，完全没有考虑他人的感受。然而她的行为确实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就以汤姆和斯坦利来说，他俩在工作期间总会溜去偷看丽人的身体，以致影响了工作进度。尤其是汤姆已被丽人弄得神魂颠倒，在表白遭到拒绝后，精神又倍受打击。总之，小说中的汤姆和屋顶丽人所体现的就是本我人格，为了满足自己快乐的欲望，他们全然不顾现实。

二、自我人格与道德体现

自我植根于本我，是人通过后天的学习和与环境接触后发展起来的一种人格，它充当了调节本我和外界矛盾的媒介。自我代表理性，它感受外界影响，满足本能要求，按现实原则活动，也就是说，自我是在不违背理性和原则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满足本我的快乐需求。当一个人处于自我状态时，他往往会尽可能地去寻求快乐，同时又会通过理性把欲望压抑和控制在道德和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了适应现实，自我追求的只是一种缩小了的有节制的快乐。

在小说《A&P》中，商场职员斯托克西和超市中的顾客就是自我的体现。22岁的斯托克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站在二号收银台旁不停地张望三个泳装少女，看到三个女孩在商场大模大样地逛来逛去，他也感到有点晕晕乎乎。然而，作为已有妻儿的斯托克西，他能理性地克制自己的欲望，并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他甚至认为通过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他能飞黄腾达，成为某个商场的经理。那么商场里的顾客对三个泳装少女的反应又如何呢？三位泳装少女的出现对顾客们的震撼威力已超过一枚炸弹，尤其面对“女王”裸露在外的白净肩膀，许多顾客都忍不住地张望，甚至有些顾客把货篮子推过去后还扭过头来看。当姑娘们向一位名叫麦克马洪的顾客打听货物时，麦克马洪惊愕地拍着嘴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们。不过，顾客们都能很快收回眼光，盯着自己的货篮子，继续有序地购物。由此看来，职员斯托克西和顾客们都能面对现实，把自己的欲望控制在道德范围内。

在小说《屋顶丽人》中，管道工斯坦利和楼内的居民所体现的就是自我。斯坦利结婚刚三个月，对于躺在另一片屋顶上的那个裸体丽人，他也会常常跑去偷窥。然而，作为一个已婚男人，斯坦利能用一种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的欲望，他对丽人仅仅是偷看，而没有对丽人日思夜想，更没有想过要占有她。他甚至认为丽人赤身裸体躺在屋顶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他骂丽人是个荡妇，还说要去报警。他也一本正经地对工友们说：“我老婆要是那样躺着给人看，我就立刻制止她。”除了躺在屋顶裸晒的丽人外，小说中还出现了另外两个女人。当三个管道工坐在房顶阴凉处休息时，看到对面一个穿印花夏装的中年妇女正在阳台上浇花，这位妇女就与英俊的斯坦利彼此说些打趣的话。还有一位少妇是普里切特太太，由于天气太热，她就邀请三个管道工到家里喝杯茶。她的丈夫是个飞行员，为了消除寂寞，普里切特太太就和斯坦利互相逗乐取笑。不论是斯坦利还是楼内的两位女性居民，他们在互相打趣逗乐来解闷的同时，都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已婚人士，只能在有限范围内与异性交往，因此他们遵循着现实原则。

三、超我人格与道德体现

超我是自我的升华，是理想化和道德化了的自我，它在人格结构中处于最高位置。超我代表社会道德准则，它压抑本能冲动，按至善原则活动。超我人格不是天生的，而是由于后天受到家庭、学校和社会等环境的引导与监督后逐步内化的一种道德标准。一个处于超我状态的人往往具有较强的道德良知意识，他会按照伦理道德和法律秩序来行为，从而成为人们的道德榜样。超我不但会严格要求自己，也会用道德规范来监督管理他人。那么，超我人格和道德在《A&P》和《屋顶丽人》中是如何体现的呢？

在小说《A&P》中，商场经理伦盖尔就是超我的化身。伦盖尔不但是商场的经理而且还在主日学校担任兼课老师，因此那些违反道德规范的行为往往逃不过他的眼睛。当他来到商场看到有三位穿泳装的姑娘时，他便立刻走过去，冲着她们说：“姑娘们，这可不是海滩。”

听到“女王”辩解她们是来买东西不是来逛商场时，盖伦尔俨然摆出了主日学校监督人的架势说：“我们只是要你们到这儿来时穿得体面些。”面对“女王”强词夺理时，盖伦尔又借助规矩来劝导他们说：“姑娘们，我可不想跟你们争吵，你们下次来时，可别再袒胸露臂。这是我们的规矩。”在盖伦尔如此威严的气势下，三个泳装少女只好急匆匆离开商场。当萨米一时冲动提出辞职时，盖伦尔没有责备他，而是耐心地询问萨米是否明白此决定的后果，然而不理智的萨米去意已决，盖伦尔又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继续规劝他说：“萨米，你这样做可对不起你的爹妈呀！”在劝说无效后，萨米一甩手离开了商场，盖伦尔就站到收银台后，接替了他的收银工作，使商场的工作井然有序地继续。因此，盖伦尔就是按照至善原则来行事的。

在小说《屋顶丽人》中，最年长的管道工哈里代表着超我。哈里是个头发灰白的矮个子，有家室，几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他做事总是胸有成竹，因此年轻的汤姆信任他、尊重他。首先，哈里认为丽人近乎一丝不挂地躺在屋顶是不当的，因此他对工友说：“要是她结了婚，她老公不会喜欢她这个样子的。”其次，为了阻止汤姆和斯坦利总是去偷窥裸体丽人，哈里与工头商议后，把工作地点从屋顶转移到了地下室，甚至还对两位年轻工友撒谎说丽人已不在屋顶上了。一天斯坦利对丽人吹口哨，但丽人纹丝不动的反应使急躁的斯坦利发疯了，为了避免斯坦利对那女人干蠢事，哈里果断做出收工的决定。在普里切特太太家喝茶时，虽然哈里宽容地看着斯坦利和普里切特太太互相逗乐取笑，但他的表情却在提醒斯坦利不要忘了自己是个结了婚的人。哈里所扮演的就是一个既能用道德准则来约束自己又能引导管理他人的角色，这就是超我的体现。

基于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论，本文通过比较分析《A&P》和《屋顶丽人》，找到了本我、自我和超我与小说中三种人物的完美契合点，使人格结构论得到充分诠释。此外，通过分析三种人格的道德体现，我们能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人格与道德的关系，即非道德的本我、力求道德的自我、能成为道德的超我。因此，在现实生活中，每个公民在遵守现实原则的前提下，应该管制与压抑好本我，同时尽可能向超我升华。虽然厄普代克和莱辛来自不同的国度，但两人的短篇小说都以短小精悍和寓意深刻而闻名，从这两部作品中，读者不难发现蕴含其中的道德启示：任何公民都应遵守道德，非道德行为必受到谴责，道德违背者不仅影响他人而且还殃及自我。可见，这就是《A&P》和《屋顶丽人》的教育价值所在。

[1]高绍邦.从社会道德视角看短篇小说A&P [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2,(1):69.

[2]康佳佳.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下的《屋顶丽人》[J].周口师范学院学报,2013,(3):48.

[3]王守仁,赵宇.英美小说[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4]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7.

2014-12-14

楚雄师范学院2014年国家社科基金校级培育孵化项目:19～20世纪优秀英美短篇小说与公民道德建设研究.

李绍芳（1974-）,女,云南禄丰人,硕士,楚雄师范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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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4658(2015)02-012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