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上土耳其
2015-02-26潘敬平
潘敬平
尽管伊斯坦布尔的大部分都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以东的小亚细亚,但她依然骄傲地当选为2010年欧洲文化之都。连同伊斯坦布尔在内,小亚细亚半岛西岸的爱琴海以及南岸的地中海,在历史上都曾是文化交汇之地,如果仅仅用一种单调的眼光,别试图读懂它们。
伊斯坦布尔的迷眼
凌晨5点飞抵伊斯坦布尔上空时,因为时差和疲倦而惺忪的睡眼在第一时间苏醒过来。脚下的亚欧边城尽管谈不上光耀,但依旧是一片温暖人心的橘色。马尔马拉海、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轮廓清晰可见,尖耸的宣礼塔群在暗夜中显得鹤立鸡群,我知道,蓝色清真寺和圣索菲亚教堂就在里面。
第二次望见伊斯坦布尔的夜景,是在加拉塔的顶端。这座热那亚人修筑的防御城堡建于1384年,一直是土耳其明信片的宠爱,65米的高度放在别处或许会被迅速淹没,但在伊斯坦布尔老城,它足以淹没方圆几公里内的老屋。塔顶似乎永远刮着大风,为蓝色清真寺和圣索菲亚教堂取景显得尤其困难。但我仍然是幸运的,此刻正是斋月的最后一晚,昔日奥斯曼帝国皇城内的大型清真寺,都在两座主宣礼塔之间悬挂起金色的彩灯装饰。彩灯像是宽幕的霓虹,只在斋月期间入夜后点亮,为的是给夜膳的穆斯林一个光华的夜。
行游伊斯坦布尔的一大魅力,在于身体浴水。市内最著名的澡堂是Cemberlitas Hamami,位于旧城苏莱曼清真寺附近,建于16世纪,出自奥斯曼帝国皇家建筑师希南之手,这或许也是希南最亲民、最人间的一件作品,因此即使价格不菲,这里仍是被各国游客占据的“国际澡堂”。
整个洗浴过程维持了半小时,圆形的大理石台四周环绕着一个个带槽的水池,头上的穹顶中心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圆孔,周围点缀着星辰一样细小的空洞,如果朝天平躺在大理石台上,很轻易就能感受到一个奇妙的、旋转的天际。当然,作为首次尝试土耳其浴的东方人,要想接受那张灼热到足以烤熟面包的大理石台还是需要勇气的。在皮肤的强烈抗议之后,我开始学着其他浴客,端起不锈钢圆钵,在旁边的水槽里以温水淋身,再用圆钵枕头,然后躺下。湿漉漉的身体比较能对抗灼热,直至最后慢慢习惯,感觉一丝熟悉的温暖。
直至被老练的搓澡大叔一盆凉水“醍醐灌顶”时,我才由半梦半醒的状态回归到现实。接下来,这位裹着红色麻质浴巾、皮肤黝黑的男子开始为我沐浴。接下来的15分钟里,他一次次从打足了肥皂泡的盆里捞出特别的“浴液”,并涂抹、擦拭我的全身,手法比扬州搓澡师傅轻柔许多,但又充满霸气。仪式感十足的过程结束之后,整个毛孔舒张自如,门口的老爹早已准备好了干爽的裹巾、披巾和头巾,同行的几个同伴开始互相打趣——热气从毛巾的缝隙散出来,头巾让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即将出席宴会的阿拉伯大叔。
博德鲁姆的醉眼
最先吸引我前往博德鲁姆的理由,是看一看古罗马旅行家、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故乡。但2500年后的博德鲁姆几乎找不到希罗多德的影子,这里到处是古希腊酒神的崇拜者,爱琴海边的纯白城邦,连街边的野玫瑰都飘着酣醉的酒香。
我在一间工艺品店停下脚步。一组醒目的明信片摆在橱窗里。上面罗列着古代世界七大奇迹,店主用大号涂鸦来显示自己的骄傲,因为其中的两处奇迹,都在如今的土耳其境内。除了之前提到的以弗所阿弗洛狄特神庙外,另一处奇迹就是小店的邻居——摩索拉斯王陵。
之所以说是邻居,因为小店就在王陵遗址对面,只隔着一条不足5米宽的街。2500年前,古罗马史之父、智者希罗多德的家恐怕离这里也不太远。希罗多德在自己的著作《历史》中曾经提到金字塔,以及古巴比伦的城市规划,被认为是古代世界七大奇迹最早的构想者之一;不过,这位西方的司马迁并没有亲眼见到摩索拉斯王陵,他离世时,正是卡里亚王国国王摩索拉斯即将出生的年代。当拜占庭人费罗于公元前224年公布古代七大奇迹时,哈利卡那索斯(即今天的博德鲁姆)的王陵距离建成也才不过i00多年。
如今的博德鲁姆已经从史诗回到人间,成为爱琴海沿岸著名的度假胜地。沿海的山岗上爬满了清一色的白色房子,整齐、鲜亮。粉刷白漆出自政府的严苛规定,目的当然是为了愉悦旅行者的眼睛,毕竟“蓝白配”已经当仁不让地成为爱琴海的标志。每个周末,在这里品酒的伊斯坦布尔人通宵达旦,然后赶乘周一的第一班航班回去。航班的时间是——凌晨4点。
黄昏时分,我坐在“火星号”的船头,望着圣彼得城堡在深蓝色的爱琴海上逐渐远去。蓝色航程已经启航,最好的方式就是抛开历史,举起啤酒和岸上的人们举杯共饮,看着岸边的老人痴痴地钓着大章鱼,听着派对女皇们此起彼伏的欢歌,然后一头跳进爱琴海。这才是真正的博德鲁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