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中的框式构图

摘 要：从电影艺术的角度讲，一切影片本就是框架的艺术。而导演王家卫是个框中构图的诗人，他善用一切物体和人，在取景框里再次建立“框架”。《花样年华》更是王家卫电影中，利用框式构图的经典之作，这些框架用隐晦的表达，展示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局促困顿的香港生活状态，以及在那个年代中人们的情感变化。

1 故事背景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香港，经济已现转折，生活尚且低简，外来贸易交换带来了更为开放的文化环境，传统的中国观念却仍然固执地滋生于人的心谷深处。暗纹浮花的旧墙纸、高领敛摆的绣旗袍、昏沉泛黄的台壁灯、狭窄仄仄的廊道……在急速变化的时代过渡口，一切都是浮动旋转终究退去的记忆。在人的心中，这段短暂的时光，交接承载着一个即将变换的新香港和一座老式温婉的旧古国。当关乎情感时，这段交错的光阴便折射出了对于时代、对于爱情、对于期望、对于人本身的翩翩灵魂。一个被时代困住的灵魂和记忆——周慕云如此，苏丽珍如此，阿炳、何先生、孙太太如此，王家卫，也如此。

王家卫对于六十年代香港的情结可谓根深蒂固。关于那个时代，他书写了太多经典爱情，讲述了太多困顿迷蒙的故事，以至于他早将这种囚心的手段谙熟，甚至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把心事关了囹圄，上了铜锁，蒙了灰尘——离不开人视觉上的种种阻隔和划界，这种表现的方式，正是王家卫导演拿手的框式构图。

2 框式构图

从电影艺术的角度讲，一切影片本就是框架的艺术。与人眼观察的真实世界不同，摄像机的取景框限制着光影里的世界，镜头的视野范围比人眼要更小一些，这样一来才有了“出画”“入画”和仿佛美术一般“在画框里构图”。王家卫是个框中构图的诗人，他善用一切物体和人，在取景框里再次建立“框架”，把人物的活动范围缩小，就像六十年代香港的拥挤繁杂，人出于自我保护把情愫困在心里，用华丽的“框架”把人和人的距离格挡的看似接近，却总也打不破那层布了尘的窗。于是，花样年华里一个个哀伤美丽的隐喻就这样呼之欲出了。

3 影片分析

3.1 小空间布景形成框架

在《花样年华》中，布景和选景时刻意挑选的狭窄空间，为整个电影打下了局促不安的心理基调，王家卫利用天然的小空间景深透视，建立了框架构图，让故事发生的一开始，就显得困顿紧张。人物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连身体大幅度伸展空间都没有，在视觉上则顺理成章地感到自由受限的蜷缩。这种局促受限的环境，完美地展示了六十年代的香港寻常人——周慕云和苏丽珍的生活与情感。

3.2 利用前景遮挡形成框架

《花样年华》中的男女主角，出于传统道德的束缚，将内心情感压抑埋藏，这种情感呼之欲出，却几度被按捺埋没。在表达这种暗波汹涌的情愫时，王家卫巧妙地利用了前景遮挡形成框架。许多苏丽珍在厨房中的镜头，都是只有腰部以下入画，一道门的横梁在机位前阻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从这框架缝隙中模糊地看到苏丽珍的动作。巨大的黑暗框架和纤细曼妙的女主角腿部形成了强烈对比，这道门梁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苏丽珍的脚踝处，像一种阴暗强大的力量，如同脚铐般扼住了苏丽珍的脚腕。叫她摆脱不了生活的泥淖，想自由也动弹不得。

3.3 利用运动镜头遮挡和构图

在王家卫的电影中，框式构图并非只有一成不变的固定镜头，利用运动镜头和框架构图有时更能从动态的视角，讲述一个流畅简洁的故事。在苏丽珍创作武侠小说的镜头中，机位从左到右缓慢运动，前景一扇虚掩的门随着机位变化，时而门缝逐渐打开，时而又好像缓缓掩上，这种门开门合的镜头隐喻正是苏丽珍不断变化的心境映照。

3.4 非常规机位构图以展示偷窥角度

在苏丽珍与周慕云的相处中，一切都是秘密的，悄悄的，暗暗滋长的。这份秘密甚至连彼此两人都不愿去明说。两人不止一次强调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婚外情者）。既担心彼此关系的难以自拔，又害怕邻居世人的“说闲话”。所以，在两人的相处中，大方常规的构图鲜有，非常规的偷拍式镜头居多，尤其是带有遮挡的镜头，俯拍、仰拍、门窗缝隙中的“偷拍”镜头占据了大部分。

3.5 利用反光物体构图拓展狭小空间

镜框是框架构图中常见的一种，在镜框和现实之间，真假虚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电影中，苏丽珍和周慕云的身影时常出现在镜子的反射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对焦在镜子上或人身上），在虚与实之间，镜子中的影子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就如同二人一起创作的武侠小说，而真实生活中的困顿却又让两人的情感止步不前。

4 总结

在《花样年华》中，大量的框式构图建立了人物间的关系，交代了大时代背景的环境和气氛，便于观众去理解和领悟故事主人公的心境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