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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纽尔·卡斯特信息主义理论的价值

2015-02-25刘贵占

学术交流 2015年8期
关键词:卡斯特范式资本主义

刘贵占

(哈尔滨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01)

外国哲学研究

曼纽尔·卡斯特信息主义理论的价值

刘贵占

(哈尔滨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01)

曼纽尔·卡斯特突破了以往技术社会观的局限,辩证地建构了整体历史观的信息论,从信息技术范式角度定义新浮现的社会结构——由信息技术革命、工业制度危机及调整与社会文化运动三个进程互动而建构的一个网络化社会。信息技术而非信息本身被看作是新社会结构浮现的第一推动力,网络信息技术为新社会结构奠定了重要的物质维度——流动空间,这是一种新的空间逻辑,世界围绕着流动而重构,流动空间支配着地方空间。信息主义在如何处理市场、政府、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这一核心问题上,与自由主义、社会民主主义有着微妙的分歧,卡斯特洞察到网络社会权力呈现出分散化趋势,张扬网络化社会结构本身的权力。他命名的信息资本主义成为解读新社会结构中经济与文化关系、经济与政治关系的一种理论视角,对此必须全面、批判性地理解,以免偏误。

曼纽尔·卡斯特;信息主义;权力;网络社会

曼纽尔·卡斯特被英国著名《经济学家》杂志称为“虚拟世界第一位重要的哲学家”,他在信息社会学领域造诣高深、影响广泛,是当代社会结构变迁的揭示者和网络社会理论的建构者。20世纪90年代,他一改以往哲学家、未来学家对信息社会的无力解释和空虚概述,依托精确的经济、政治、文化数据和资料,跨越了国家、地域的局限,提炼出信息技术范式的新社会结构——网络社会(network society)。

一、建构了整体历史观的信息主义

信息主义是一种以信息为基点来阐释社会、人乃至于整个世界的思想和学术倾向,开辟了哲学创新的重要维度,深化了人们对时代特征的把握。

(一)信息主义的社会学含义

信息主义作为一种社会发展观的思潮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知识经济、信息经济在西方主要国家开始浮现,一些敏感的学者意识到了知识与信息的重要作用。德鲁克将知识看作是“资本主义国家生产中成为关键性的资源”[1]。丹尼尔·贝尔提出新社会形态以理论知识集中化和具体化为突出象征,知识与信息成为社会结构的“中轴原理”,他建议用“信息社会”取代早期命名的“后工业社会”。

卡斯特并不同意以往的哲学家、社会学家将当前的时代称为知识社会、信息社会,他认为所有已知的社会都是以知识和信息为基础,并将其作为权力、财富和意图的源泉,新信息技术才是当前新社会结构浮现的关键。他在1996年至1998年公开出版了代表性著作《信息时代三部曲:经济、社会与文化》(《网络社会的崛起》《认同的力量》《千年的终结》),并在2003年修订再版,书中频繁地使用了信息主义和信息技术范式。卡斯特在库恩范式理论的启发下,利用信息技术范式这一术语来揭示新浮现的社会结构,信息技术具有结构性力量,知识与信息是其原料,信息与技术重新结合构成某种意图,才成为社会的权力基础。

(二)整体历史观的信息技术范式

曼纽尔·卡斯特建构了整体历史观的信息主义理论范式:由信息技术革命、工业制度调整、社会文化运动三个进程互动而建构的网络化社会结构。

1.信息技术革命是网络社会结构的技术基础。释放信息能量的技术变革以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的微电子革新为基础,地方作为节点(node)通过互联互通的协议联接为一个整体,共享信息与资源,它构成了一个新的技术范式。这一范式70年代在美国得到巩固,接着在80年代迅速传遍了整个世界。信息技术革命渗透进入人类社会生产、生活领域,构成新社会结构的物质基础,技术成为卡斯特分析新经济、社会与文化的复杂状态的切入点,这项方法论上的选择并非暗示着新的社会形式和进程的出现是技术变革的结果。正如费尔南德·布罗代尔所说:“技术并未决定社会,而是技术具体化了社会;社会也并未决定技术发明,而是社会利用技术”。卡斯特利用辩证的技术观厘定自己的信息技术范式,将信息技术视为构建新社会结构的一个技术性、结构性、物质性的支持,它对社会的最大影响在于建构了生产、权力、经验运行的“网络化逻辑”。

2.工业制度危机及调整是网络社会的制度因素。20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国家与社会主义国家都遭遇了工业制度危机,工业社会组织和政策已经不能有效地运用信息通信技术释放的生产力潜能。就资本主义来说,凯恩斯主义基本上是在一个相对封闭、受控的国内政策环境下,通过政府指导和政府基金发挥作用。20世纪70年代凯恩斯模型出现了问题,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引发了一场关于资本主义制度未来的争论,工业公司的回应是将产品全球化、流通自由化、技术创新化、管理灵活化。资本主义政府的回应是经济自由主义政策,这既是适应世界市场规则的需要,也是意识形态的选择,是重建资本主义模式的选择。就社会主义来说,前苏联20世纪70年代经济发展停滞、技术发展水平不及西方发达国家,经济与技术的危机从根本上削弱了苏联经济、军事力量,产生了改革的需要。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脱离了控制,导致了苏联的意外灭亡,缺少苏维埃支持的第三世界国家,相继接受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推行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工具)的正式或非正式领导,为资本主义全球化敞开了道路。卡斯特断言经济全球化、自由化的建立是由政治层面推动起来的,这也是信息技术范式得以浮现的制度因素。

3.文化运动成为信息技术范式的意识形态因素。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兴起的面向自由的文化社会运动成为信息技术范式的意识形态动力。卡斯特认为文化社会运动与资本主义和中央集权相对,是一种个人自由和社会自治的文化理念,各具不同的形式和意识形态,有着深远的政治内涵,但他们并不迷恋政府掌握的权力。文化社会运动在全世界创造了新文化的三个关键价值因素:与社会制度和机构权力相对的自由个体的自由价值;文化多样性价值以及对少数人权利的肯定,即人权;与工业增长和消费过度相对立的生态和谐的价值[2]21。这三个关键价值因素成为推动网络化社会结构浮现的重要社会意识形态。

卡斯特的信息主义理论产生于美国出现技术经济转型的20世纪末,最初分析的内容是“美国式”的。随着中国、芬兰技术模式的兴起,信息技术范式已经完全超越了美国一家主导的模式,2009年卡斯特在《网络社会——跨文化的视角》更新完善了一些早期的分析内容,但他对网络化社会结构的基本分析方法依然未变:不是从技术-社会观去说明社会历史的转换,而是从整体历史观的信息技术范式去解读网络社会结构,这对科学分析我国信息技术范式具有理论指导价值。

二、拓展了信息技术社会的空间维度

时间和空间是人类社会生活的根本物质维度,20世纪60年代以来,空间维度成为人类历史发展阐释的一个主要的坐标体系,流动空间理论是卡斯特的创新性贡献。

(一)流动空间理论的理论背景

在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时间维度作为推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第一逻辑,优先于空间维度,空间维度并未全面进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域。在马克思著作中,空间作为一个生产、生活的地理场所而存在,马克思本人只关注了空间里的物质生产,而没有将空间自身的生产作为理论研究对象。但《共产党宣言》中关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正在迈向世界市场的世界历史理论,《资本论》中关于利润率下降使得资本需要开辟新空间的判断,这些天才的思想为在空间层面进一步关注资本逻辑带来的空间生产理论提供了重要启示。

列斐伏尔开启了空间研究的哲学意义上的空间范式转向,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他借助于“空间实践”“空间的再现”“再现的空间”说明了空间的物质性、社会性和精神性三种属性。三维空间观确立之后,列斐伏尔将理论重点集中在了空间的社会生产力分析,空间里弥漫着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弥漫着社会关系和阶级关系,弥漫着无限扩张的资本逻辑和贪欲而产生的消费主义。[3]

在扬弃列斐伏尔空间分析的基础上,卡斯特解决了如何在否定地理距离的语境中揭示社会关系的问题,创新性地提出了网络化社会的支配逻辑——流动空间(space of flows)。他将流动空间定义为“通过流动而运作的共享时间之社会实践的物质组织”[4]505,这是一种新空间逻辑,构成了网络化社会的物质基础,支配着地方空间(space of p laces)。

(二)流动空间是新社会关系的空间逻辑

流动空间理论从社会关系角度探讨了网络社会结构的空间样式,其理论拓展集中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流动空间是当前社会结构的空间逻辑。空间是社会的能动表现(expression),而不是社会的直观反映(reflection)。空间的形式与过程是由整个社会结构的动态所塑造,一方面它参照社会实践活动而加以界定,另一方面它扩展了社会的广泛性、意义性。具有发展动力的网络化社会结构是以电子通信技术所构成的三层次物质要素为基础的。第一层次是流载体。流动空间的技术载体,主要是由光纤(或宽带、无线)等通信技术组成的电子回路。第二个层次是流节点。节点(node)与核心(hub),也就是流动空间中的固定位置,是围绕着某一或某些特定功能建立起来的地方性空间,它受地方经济、政治、文化影响,并代表了地方性的政治、经济、文化特征。第三个层次是流支配系统。社会结构是围绕着其特有的支配性利益而不均衡地组织起来,技术官僚、金融和管理精英在满足其支配利益的框架内,掌控着信息技术源代码的开放性,精英之间的结合、大众之间的区隔化,似乎成为网络社会结构中矛盾性的孪生机制。卡斯特提醒未来的国家决策要预防和应对这种新的社会隔离,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已经出现了“数字化鸿沟”,而社会主义中国网络基础建设的国家规划则有效地防止了这种隔离。

2.流动空间对地方空间的支配是当代社会主导型空间逻辑。卡斯特尽力描述了一幅新的社会图景:信息技术革命正在加速塑造社会的物质基础,全球化经济逐渐与地方性失去必然联系。技术效果无所不在,从地理空间到全球互联空间,从在场经验到传递经验,从在场到脱域,人类个体与集体存在的所有过程都直接受到了信息技术范式的塑造。

在网络化的社会结构里,权力与财富投射到全世界,但民众的生活和经验则根植于地方与历史文化之中。网络化社会的功能和权力是在流动空间里组织的,其逻辑的结构性支配根本地改变了地方的意义与动态[5]。加入网络节点所带来的经济利益也迫使很多国家、地域加入网络组织。罗伯特·梅特卡夫提出了一个简单的公式显示网络的价值,V=n(n-1),其中n代表网络结构中的节点数目。网络结构扩散时,加入网络的节点越多,网络中各节点获得的经济利益呈指数增长,不加入网络则面临着被边缘化的危险。社会结构越是奠基于流动而超越地方性的逻辑,那么全球权力的逻辑就越能脱离地域性的国家与社会的控制。

当前的历史趋势正如卡斯特预言,流动空间对地方空间的支配成为当代社会主导型空间逻辑,多数第三世界服从于美国信息技术范式;但是另一方面,流动空间并没有消灭地方空间,流动空间并未渗透到网络社会中人类经验的全部领域。卡斯特揭示的流动空间与地方空间、全球化与地方化的矛盾关系,仍然是当前需要进一步深化研究的问题。

三、厘清了信息技术范式中的权力关系

权力仍然是支配当代世界的重要力量,信息主义就如何处理市场、政府、社会之间的权力关系同新自由主义、社会民主主义产生了分歧性的意见。新自由主义主张强化市场的主导作用,而弱化政府、社会的权力,追求经济全球化甚至政治一体化。社会民主主义反对新自由主义片面强调市场权力,而弱化政府权力的原则;反对新自由主义单纯追求经济增长,而忽视福利国家的责任;反对新自由主义“强者的自由”逻辑,而忽视社会基本权利的保障。曼纽尔·卡斯特为代表的信息主义则张扬全球化时代的社会结构本身的权力,他从信息技术范式角度深刻揭示了权力结构分散化、权力运行开放化、权力主体多元化。

(一)权力结构分散化

卡斯特从信息技术引发的社会组织结构变迁入手,论证了权力从工业社会的集中走向信息社会的分散。进入工业社会,个体农民从分散的生产者走向了社会化的集体劳动者,政治、经济、社会权力也走向了高度集中的方式。信息技术带来的最深刻的变化乃是社会权力结构的改变,与工业社会相比,国家通过利用机器或者代理人垄断与控制科学知识和意识形态话语来维持其权力的社会结构已经被打破,权力不再集中于国家政府、资本主义工业企业、文化传媒机构手里[6]。权力呈现出一种分散化的状态,它散播在财富、信息与图像的全球网络中。工业社会组织化、集中化的社会权力,在信息社会重新被定义为个体化、分散化。卡斯特没有否认工业社会集中起来的财富权力、政治权力依然存在,他只是更强调通过信息传递产生的新社会结构权力,新权力是通过社会运动表现出来的非政治、非经济力量,它更多地是一种文化现象。

(二)权力运行开放化

从信息主义范式看,网络化、分散化的权力对他人行使控制能力依赖两个基本机制:程序员与交换机。程序员,即在分配给网络的目标方面,显现出对网络结构进行编程、改编的能力,程序员的编程能力具有决定性,关系到节点能否有效地执行并进行自我配置。交换机,即通过共享公共目标和增加资源的方式,显示出将不同的网络连结在一起以保证多个网络的协作能力。程序员与交换机只是信息交换的一种架构形式,它能够超出组织和机构的正常自我表达的社会掌控系统。卡斯特认为最具有权力的不是程序员和交换机,而是网络架构本身,他将程序员和交换机比喻为一般的社会参与者,两者因发挥建构开放式网络架构的作用而存在,若不能有效扩散网络化结构,其自身也不具有存在价值。一旦一个无障碍的网络化结构扩散,连入网络的每个节点都成为网络权力力量的来源,权力运行呈现分散化、开放性特征。

(三)权力主体多元化

卡斯特对信息时代社会权力的主体进行了深入考察。与欧洲社会民主主义观点一致,卡斯特认为全球性并不能消除地方性,反对将美国经验毫无批判地推广到世界其他国家。人们无时无刻不与地域性联系在一起,全球化是一个多元化的全球化。全球化中一味地将美国资本主义模式推广,必然激起反抗全球化的反权力运动。民族主义、地方主义、宗教原教旨主义以及联合起来反对资本主义全球化维护全球公正而出现的民主运动(如环境保护运动、女权主义运动、反全球化运动)成为卡斯特所指代的信息时代社会权力的主体。如果以开放的心态看待这些社会运动,这些运动主体伸张了与政府、市场相对立的民间社会权力,反映了人类在价值理念上的冲突和权力关系中的矛盾。他揭示了这些广泛存在的权力矛盾,反映了社会与政府、市场之间的冲突,这些矛盾必须直面与化解,以避免无所不在的不确定性对社会秩序造成的巨大风险。

权力关系是卡斯特信息主义理论关注的重点内容,他厘清了网络社会中存在的基本矛盾:政府、市场权力与民间力量的较量;权力与反权力(即反对美国主导的全球化、新自由主义,代表着反抗一元化逻辑的社会运动和政治挑战,作者注)的斗争。在认同危机频发的今天,卡斯特这一深刻思想对于研究网络社会中的国家政治问题具有极大的启发意义。

四、定义了信息技术范式的基本精神

卡斯特依据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分析框架,讨论了信息主义与信息主义精神的问题。

(一)信息资本主义是新的技术经济体系

信息资本主义(informational capitalism)这个概念遭到了中国学者最为强烈地反对,最主要原因在于将其看作是一个社会概念。在卡斯特的著作里信息资本主义首先是一个政治经济学概念,指的是一种新浮现的技术经济体系,是资本主义的再结构与信息主义扩散相统一的结果。“新的技术——经济体系可以很恰当地称为信息化资本主义”[4]22。他认为信息主义重构了资本主义,信息资本主义便是信息技术范式的基本精神。“Creative destruction”[4]245,即“创造性破坏”是卡斯特对于信息资本主义精神的具体描述。它破坏了原有的工业化官僚体制,激发了多种文化、多种价值、多种计划的活力。网络化社会确实有一种共通的文化符号,它高扬个体自由的价值,伸张了民间力量的权力,影响了网络成员的政治、经济决策。卡斯特之所以将信息资本主义看作是信息主义的伦理基础,这是因为:第一,信息主义发生于资本主义社会,信息技术范式的经济活动仍然采用了资本运作的模式;第二,多数第三世界国家在经济政策上认同了市场经济,也确认了信息资本主义精神的合法地位。他进一步解释到,信息资本主义不是一个社会概念,“指称有个‘信息化社会’(Informational Society)是不恰当的”[4]24。信息资本主义不是未来社会发展形态的预测,更多是基于“经济全球化”现实状况的一种描述。

(二)信息资本主义的多重批判

卡斯特不是绝对地肯定信息资本主义,他从三个方面批判了信息资本主义存在的问题。第一,信息资本主义没有解决阶级障碍,相反更增加了阶级不平等的“网络化逻辑”,在信息化范式劳动过程中,依据创造网络关系的能力,将社会劳动主体划分为网络工作者、被网络连结者、网络之外劳动者,一种由网络造成的新隔离逐渐形成。第二,信息资本主义通过伸展全球性的触角、整合市场,将区位的比较利益最大化,大幅度地提升了资本的获利能力。信息技术产业及其外围公司不断被整合进入新技术系统,而这些系统掌握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手里,信息技术永远流向能够谋取更大物质利益的空间,不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形成了“数字鸿沟”,而且在世界范围内将贫富差距进一步扩大,形成了新的网络殖民主义,作为发展中国家尤其要警惕网络文化殖民主义的侵袭。第三,由于受牟利精神驱使,信息资本主义扩大了和增加了破坏传统生活方式价值的可能性,诸如吸毒、色情交易在网络技术条件的支撑下,越发呈现出泛滥之态势。

(三)信息资本主义模型的多种可能

卡斯特在后期著作《网络社会——跨文化的视角》中重点论及了信息主义的两种制度模型:硅谷模式和芬兰模式。“在主要的政治和商业圈中的普遍信念就是:只有通过照搬成功的硅谷模式才能获得信息经济的发展……芬兰模式确实与这个信念相抵触”[2]53。硅谷模式是建立在自由资本主义基础之上的,芬兰的科技发展和经济增长进程是严格受政府调控的,与硅谷模式形成鲜明对比。无论从硅谷还是芬兰的发展历程来看,两种模式具有同样的表现和能力,卡斯特特意指出,芬兰模式和硅谷模式不是其他社会应当遵循的标准模式,因为社会要在它们自己的历史、制度和文化基础上进行改革。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信息化社会进程中是非对立的,国家机构在塑造网络社会的方式上存在着政治选择和政策选择。卡斯特不否认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与信息主义结合的可能性,只不过在20世纪80年代信息技术发生兴起之时,苏联无法应对信息主义而灭亡,其他第三世界国家多数转向了美国的信息技术范式。“社会的信息化并非资本主义的专利,信息化的日益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影响必然会使社会主义也发生变化”[7]。卡斯特在中国信息化过程中,给予了中国领导层诸多的政策建议,经过21年的发展,中国信息技术范式体现了自己独特的模式,它不会因为目前的发展途径而融入信息化资本主义的全球熔炉之中,这也印证了卡斯特的论断。

总之,曼纽尔·卡斯特信息主义理论揭示了新社会结构的浮现,深刻地预见了网络社会的诸多矛盾及问题,批判性地借鉴他的信息主义理论,对我国信息主义实践的长足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首先,卡斯特肯定了信息技术范式是由技术、政治、文化多个历史要素的相互建构而形成,我国的信息技术范式发展必须立足中国实际,不能照搬照抄美国模式;其次,卡斯特“流动空间”理论拓展了全球化的范围,“网络化逻辑”成为处理中国与全球关系的主导逻辑,积极搭建与世界互联互通的合作平台,积极参与国际互联网的共享共治,已然成为我国互联网发展的政治决策;再次,卡斯特张扬网络化社会结构本身的权力,实际上揭示了政府、社会、市场之间的矛盾,这些必须直面与化解,以避免网络社会的不确定性对社会秩序造成的巨大风险;最后,卡斯特信息资本主义的论断是对20世纪90年代的白描,在其后的著作中对此有所修订,中国信息技术范式的发展成为世界上不可忽视的一种新形式。

[1][美]彼得·德鲁克.后资本主义社会[M].傅振焜,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9:7.

[2][美]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跨文化的视角[M].周凯,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

[3]高春花.列斐伏尔城市空间理论的哲学建构及其意义[J].理论视野,2011,(8):29-32.

[4][美]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M].夏铸九,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5]牛俊伟.从城市空间到流动空间——卡斯特空间理论述评[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4):143-148.

[6]刘少杰.如何对待市场、政府和社会的权力关系[J].天津社会科学,2011,(6):74-79.

[7]肖峰,张坤晶.信息革命与社会主义新形态[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4,(2):18-22.

〔责任编辑:崔家善〕

B712;C912

A

1000-8284(2015)08-0049-05

2015-06-19

黑龙江省2014年度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青年项目“网络空间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研究”(14C013);教育部、中央高校和哈尔滨工程大学自由探索计划基金项目“网络空间意识形态话语权研究”(HEU2014002)

刘贵占(1979-),男,山东郓城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从事马克思主义与社会发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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