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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构想

2015-02-25

学术交流 2015年8期
关键词:贝尔图式资本主义

杨 华

(哈尔滨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01)

外国哲学研究

丹尼尔·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构想

杨 华

(哈尔滨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01)

贝尔用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发展的“第二种图式”来分析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性变化并循着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方法对未来社会进行预测并提出了后工业社会理论。贝尔认为马克思的第二种图式表明,社会结构不再仅仅是由生产方式简单地全盘决定的,社会分裂为技术——经济、政治和文化三大领域并依循各自的轴心原则发展变化。贝尔在建构后工业社会理论的过程中,宣称了自己的后马克思主义者身份,借助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的某些观点和方法,结合二战后资本主义的新发展重新思考马克思主义的现实批判性和阐释力,开启了秉承马克思的某些思想和方法论去寻找后马克思主义理论资源的先例。

丹尼尔·贝尔;后马克思主义;第二种图式;社会结构

一提到后马克思主义,很多学者自然而然地会想到拉克劳与墨菲以及他们的著作,而一提到丹尼尔·贝尔,学者们就会想到他的后工业社会理论和资本主义文化矛盾学说。很少有人会把贝尔与后马克思主义关联起来。实际上,贝尔作为一名新左派理论家,1973年在对《后工业社会的来临:对社会预测的一项探索》一书中“马克思的两大图式”一节里希尔斯教授没有把马克思看成是19世纪与20世纪社会学伟人表示奇怪时,他写到“或许因为我们都已经成为后马克思主义者了”[1]58,以此来说明马克思研究社会发展理论的出发点与圣西门、孔德等人的不同。接着又以“后马克思主义:西方的对话”为标题,介绍了马克思以来的西方社会学家所提出的多种社会发展理论,并认为这些社会发展理论在学术上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和社会运动提出了严峻挑战。由此,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这一概念,当贝尔说“我们都是后马克思者”时,首先,在时间顺序上,他的后马克思主义的提出是受到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的影响并在马克思之后产生的,因为他认为对资本主义问题的研究无论如何也绕不开马克思的思想;其次,表明他研究二战后资本主义社会结构性变化的理论起点是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第二种图式”,并以此为依据重新审视资本主义的资本积累问题。

贝尔通过对《资本论》的研究发现,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发展有两个不同方向的图式,而不是大家公认的一种图式,他认为这是自己对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一种独特的理解和阐释,并把这种理解作为他分析社会问题的出发点。事实上,贝尔关于社会发展理论的研究在许多方面就是循着马克思的立场、方法来进行的。就个人立场而言,贝尔尽管反对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对马克思的阶级理论、社会发展规律理论等理论也颇多批判、背离,但仍自称为“后马克思主义者”。实际上,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主要是指他借用了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某些观点、话题与马克思主义进行对话、争论,批判分析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的核心概念,从而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理论改造、超越和补充发展,重思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实质,进而从马克思主义中挖掘出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资源。

一、“第二种图式”的凸显

恩格斯把马克思毕生的理论成果归结为两个发现:一是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唯物史观,另一个是建立在唯物史观基础之上的社会发展理论,即剩余价值学说。而剩余价值学说对后世的影响更为深远,它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特殊运动规律。马克思着眼于社会有机体理论,试图从生产方式的角度以经济和政治为切入点为资本主义社会绘制一幅真实的发展图式。贝尔通过对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研究,揭示出关于社会结构的“第二种图式”。贝尔认为,西方的社会发展理论正是按照这个图式建构的。

(一)第一种图式。贝尔认为,马克思在《资本论》的第一卷“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中对自己的社会发展理论作了明确表述,他把社会结构与体制的变革作为社会变革的主导性因素。当由生产的社会化组织形式衍生出现的新的社会结构,从旧的社会结构中孕育萌生出来,必然会导致新的社会化组织化生产同旧的生产方式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阶级划分的关键在于资本的占有,据此社会可以分化为两个阶级:一个是数量日益缩小但拥有庞大生产资料的资本家阶级,另一个是数量不断扩大但一无所有的工人阶级。阶级对立冲突日益简单明朗,所有第三种人(小农、独立手工业者、商人等)都逐步被淘汰,最终形成向无产阶级靠拢的一元社会结构。马克思认为产生这些结果将是铁一般的必然,并且他认为最早发生工业革命的英国的命运预示着其他所有国家的命运,这种发展的观点,即为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第一种图式”,这种图式预示着社会主义世界的来临。然而众所周知,现实并没有完全按照第一种图式以铁的必然性路径发展,尽管马克思的理论作为一种社会呼吁具有特殊的力量,社会主义运动最终并没有像马克思预言的那样首先在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取得胜利,反而是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国家更为成功。贝尔认为,导致事实如此的原因是:先进资本主义社会在发展过程中,从外在现象到深层社会结构的运转方式上都与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第一卷时所设想的情况有了根本性改变,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写作中深刻地记录和分析了这些新变化。

(二)第二种图式。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通过对商品、货币、资本、剩余价值、资本积累等经济范畴的逻辑推衍,揭示了经济范畴演化的逻辑顺序与资本主义的产生、繁荣和走向灭亡的历史进程是一致的。[2]贝尔认为这是马克思对第一种图式的理论上的简化表述,当开始写作《资本论》第三卷时,马克思敏锐地看到了当时资本主义社会的三大重要结构变化,即大规模投资银行制度的出现、股份公司的兴起及办公室白领的扩大,对这三大重要结构变化的研究构成了马克思“第二种图式”的关键内容。马克思观察到“信用制度和银行制度把社会上一切可用的、甚至可能的、尚未积极发挥作用的资本交给资本家和商业资本家支配”[3]686,资本积累可以依靠全社会的储蓄而不必再单纯依靠企业家个人的节俭、储蓄来自我筹集资金,资本的社会性质得以实现。同时,在股份公司里发生的资本所有权与指挥管理权分离的革命使产业经理代替产业资本家成为工业制度的灵魂,拥有生产管理权的管理者成为劳动的指挥者,他们组成了一个新的阶级。马克思还看到,商业活动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将不断增加,商业雇佣工人即办公室人员和白领就成为必要了。经济结构的变化相应地带来了社会群体的结构变化,社会中出现了经理、技术雇员、白领职员等不同于两大对立阶级的“新中产阶级”,这就是第二种图式的基础。在贝尔看来,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中所出现的这些新因素的考察与马克思的“第一图式”有着根本不同,他将这种被人们忽略的马克思的新视域称为马克思的“第二种图式”。

二、“第二种图式”的后马克思主义解读

贝尔认为马克思关于社会发展的第一种图式是一种非经验性描述,是脱离当时复杂现实的、简单化的“纯粹资本主义”的理论模式,而第二种图式则是实际的发展趋向,甚至认为马克思应该抛弃第一种图式,或者应该以第二种图式修正第一种图式。他非常遗憾马克思没有那样做,虽然马克思看到了社会结构的变化,但他仍认为银行制度、信用制度不能成为稳定资本主义制度的根基,相反,在它聚集资金的同时也成为了引起危机和欺诈行为的一种最有效的工具,加速了资本主义的危机;而管理职能是由作为社会劳动的劳动形式引起的,摆脱不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部的对立和资本主义的性质;至于白领工人也会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而发生分化,绝大部分的白领工人会无产阶级化。贝尔说:“所以,这些新的结构倾向打了折扣,因为马克思始终自信地认为第一种图式是有决定性作用的”[1]72-73。正因如此,在客观上降低了第二种图式的重要性。再加上马克思的理论在一些国家变成制度实践,人们更加关注马克思的第一种图式的意义。但贝尔通过对20世纪上半叶资本主义未来社会学理论的研究发现,马克思的第二种图式才是分析西方资本主义和先进工业社会社会发展的真正理论出发点。

第二种图式表明,社会结构不再仅仅是由生产方式决定的,同样更不能理解为单纯的持有不同生产方式和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二元对立,贝尔对此进行了明确的阐述:“后马克思主义时期中经理与业主的分离,企业的官僚科层化,职业结构的复杂化,这一切都使得一度明确的财产统治和社会关系的情况模糊了”[3]84。贝尔意识到,新社会结构的特征应该是后资本主义与后社会主义共有的特征,根据这些特征所提出的合理性要求也必定会产生更多的技术型、专业型人才,并生成不同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新阶层——新中产阶级。在贝尔看来,新中产阶级的出现,打破了马克思所说的阶级二元对立体系,阶级也不会如马克思所预言的那样简单地渐趋一元的发展模式。

贝尔强调,历史已用确凿的事实打破了第一种图式的预言,相反,它正朝着第二种图式的方向前行,为此贝尔反复强调第二图式的范式意义。他不仅从存在论的角度强调马克思思想中所潜蕴的指涉当代社会存在的现象,而且还从认识论上强调这一潜蕴性思想的理论阐释力。他说:“如果人们读到20世纪上半叶所阐述的资本主义未来的社会学理论,他们就会看到:事实上,几乎所有都是同马克思的第二种图式的对话”[1]73。贝尔极其重视马克思的“第二种图式”,意图借此反对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发展的经济决定论思想,他认为生产方式并不能包罗社会的方方面面,社会应是多种体系的复合体,包括经济、技术、政治和文化体系等,并且这些体系之间并不存在着谁决定谁的功能,这样人们为了解决心中的问题,可从不同的有利点来加以分析。这就为贝尔提出他的社会三领域对立,且每一领域都由其自身的中轴原则支配运转的学说提供了理论支撑,也就为他关于资本主义文化矛盾思想提供了理论出发点。

贝尔对马克思“第二种图式”的解读间接地将马克思对社会历史发展趋势的分析从简单性理解中解救出来,这与20世纪西方思想家对马克思思想的理解是契合的。贝尔高度重视马克思社会历史研究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在贝尔看来,在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第一种图式占据主导地位,而第二种图式非常隐性、微弱。学者们基于维护马克思主义传统的考虑,对第二种图式基本上不予关注和研究。但贝尔认为,只有第二种图式才蕴含着面对后工业社会的思路,贝尔也才把后工业社会条件下的社会结构分析称为“后马克思主义”,只有第二种图式才能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和先进工业社会发展趋势展开对话,才能使马克思主义在新历史情境下的具有生命力和解释力。

三、贝尔后马克思主义的表现及影响

贝尔在构建后工业社会理论中对他的后马克思主义构想进行了粗线条的勾勒,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建构,有的学者甚至认为贝尔只是为我们提供了“后马克思主义”这一概念和称谓。但如果我们对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进行生成学的研究,从中亦可挖掘出一些与后马克思主义思潮大体相当的内容。

(一)质疑马克思的社会发展动力理论过于简单模式化。贝尔认为,马克思把社会结构或体制看成社会变革的根源,强调了某一因素的主导性和决定性作用,把其余因素都看作其表现,而按贝尔的中轴结构理论,后工业社会分为技术-经济系统(社会结构)、政治系统和文化系统三个相对独立的领域,三大领域依据各自的轴心原则进行各自模式的变化:技术-经济系统的轴心原则是功能理性,追求节俭,以最少成本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益;政治系统的轴心原则是合法性,以谈判协商的方式调节冲突,维护社会公正;而文化系统的轴心原则是实现自我和表现自我。社会领域之间已不存在简单的决定和被决定的关系,只有摒弃马克思的社会发展动力论,使用中轴结构理论才有利于人们多方面多角度地了解复杂的社会变化和发展的原因,“以中轴为基础,我们可以突出相同点和不同点”[1]11,中轴结构理论的好处在于“人们在解释社会变化时,就可以避免片面决定论,如经济决定论,或者是技术决定论,然而又能够在一个既定的概念内挑出一个首要的逻辑。人们摒弃了因果关系论,但又强调了它们的意义。人们也能够在解释社会方面创造一个‘互补性’原理”[1]11。贝尔的三领域理论揭示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不再是高度一体化的有机整体了,政体的性质并不完全取决于经济基础,历史传统、价值体系以及全社会权力集中或分散的方式都会对其产生影响。不同于马克思的社会有机体理论,贝尔看到了资本主义新发展中文化与社会结构的断裂,社会变成一个不协调的“拼装体”,各个领域既彼此独立又互相交织。当然,贝尔没有完全放弃整体主义的思想,当他把技术和理论知识作为社会的中轴结构时,就是把科学技术视为资本主义社会变迁的一个主导因素。

(二)利用第二种图式中阶级结构的新变化向马克思的二元阶级模式发难。贝尔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主体结构是理论知识与技术,并且“生产力(技术)取代了社会关系(财产)而成为社会的主要轴心,技术人员和技术官员成为一个新的统治阶级”[1]92,贝尔认为这些新情况的出现改变了阶级的结构和性质,专门技术成为获取权力的基础,阶级划分开始以职业、教育和信仰(包括生活方式、消费模式和文化价值观念等)为标准,使传统的以财产为标准的阶级划分依据面临挑战。他认为工人的贫困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不断增长的论述已过时;资产阶级对工人的剥削和工人阶级生活的条件,已成为工联组织讨论的对象,也成为统治阶级和政治集团之间对话协商的内容。“后马克思主义时期中经理与业主的分离,企业的官僚科层化,职业结构的复杂化,这一切都使得一度明确的财产统治和社会关系的情况模糊了”[1]78。这些新变化使自马克思之后的西方社会学著作主要从两个方面来研究资本主义社会或工业社会:一是官僚科层化在企业及至整个社会的渗透、漫延及宰制,二是以技术和白领行业为首的新阶层处于社会的主导地位。贝尔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阶级构成的新变化,以知识为基础的专业阶级开始取代以财产为基础的总体阶级。后工业社会的重要特征就是,无产阶级少数化、边缘化,而白领的数量不断增加,新中产阶级地位不断上升,主张专家治国论,社会不再由独立的私有者统治,而是由工业集团和政治领袖统治,政治的统一性不必靠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概念来达成,无产阶级不再是人类解放主要依靠的力量群体,工人阶级更愿意接受改良而非革命。关于阶级主体的变化是后马克思主义者的一个重要的理论建构,贝尔作为较早的研究者,引起了后马克思主义者对这个问题的深入研究,例如,高兹提出重新认识资本主义的“新阶级”问题,马尔库塞的革命主体由工人阶级转向社会中的学生、艺术家等。

(三)通过文化自主性来彰显文化领域的重要性。贝尔视野中的文化是借助审美、道德、生活方式等内聚力来维护本体身份的连续过程,是揭示或表达人类存在意义的努力。但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新生的文化理念不仅没有起到社会聚合的作用,还在不断地解构社会。为了解决文化与社会结构的断裂,理论研究的路径就要从政治经济学转向哲学文化,但贝尔在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体系时却发现“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最大弱点在于没有文化理论。对马克思来说,文化只是‘上层建筑’的一部分,他从来没有详细说明——几乎没有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说明过——经济基础(主导的生产方式)到底是如何产生出截然不同的文化模式的”[4]349。贝尔认为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文化领域逐渐与社会结构脱离并“悬浮”在社会之上,它本身开始成为一个独立的结构领域,有自己的轴心原则,对社会的政治、经济发展有时甚至是起决定性的作用。贝尔关于文化理论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缺席的观点,影响了另一位后马克思主义者詹姆逊对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转换的关注,詹姆逊说:“20世纪对马克思研究的拓宽,尤其是在文化领域的拓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5]。很多后马克思主义者都主张淡化或终结意识形态,转而强调文化的抵抗性,希望以文化突围来解决资本主义的各种矛盾和弊端问题。而按照经典马克思主义的表述“历史过程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6],即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当然,马克思也看到了社会意识具有相对独立性,而且在适宜的条件下也会转化为物质力量并作用于社会存在、影响历史的发展,关于这一点晚年的恩格斯和普列汉诺夫都有所提及,恩格斯认为:“物质存在方式虽然是始因,但是这并不排斥思想领域也反过来对物质存在方式起作用,然而是第二性的作用”[7]586。普列汉诺夫的观点则是“意识一经在存在的基础上产生,就反过来促进存在的进一步发展”[8]347。因此,对社会意识中主导因素运作规律的探索就非常有必要,要注重文化在现代社会经济、政治生活中的作用。

(四)贝尔对未来社会方案的修正。贝尔不赞成马克思以财产统治和社会关系作为划分社会形态的依据及通过制度之间的对立和冲突来推进社会发展的观点,而是采纳韦伯的社会越来越官僚科层化的观点,认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作为同一官僚科层体制类型的变体不再是两个相互矛盾对立的制度,主张“以生产和使用的各种知识为中轴的概念顺序”,把社会形态依次划分为前工业社会、工业社会和后工业社会,作为消融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对立的一种可能性存在。而其后的后马克思主义者也认为,在后工业化的资本主义世界中,阶级主体的破碎化、多元社会主体的形成使冲突和对抗由生产领域向生活与消费领域转换,争夺领导权应成为社会主义的策略。这种批判旨趣影响了后马克思主义者以和平、民主的方式争夺话语权来实现社会主义,以文化抵制、话语渲泄等微观政治的形式调整社会主义策略来重建社会主义价值的信念方案。

(五)继承马克思对现实社会矛盾进行批判的精神,但批判的最终旨趣具有很大差异。马克思通过批判资本主义制度的劳动异化和资本逻辑,得出资本主义制度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制度必然胜利,为全人类的解放指明了前进的道路。贝尔则批判科学技术理性主义所导致的文化认同感的缺失,试图通过“新宗教”的复归为人们重寻传统保守的精神家园,实现其在经济领域中作一个社会主义者、政治领域中作一个自由主义者、文化领域中作一个保守主义者的追求,从而解决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矛盾并进而解决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整个后马克思主义思潮都意图在当代资本主义历史语境中呈现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但他们却把话语逻辑与理论框架看成是社会与历史的真实存在,导致用革命理论话语来替代马克思实践批判精神,并不能为未来美好社会的建构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更多地体现为对资本主义的一种修正。无论是贝尔的构想还是后马克思主义思潮都是对资本主义局部变化的注解,没有达到马克思主义的以全人类自由解放和人的全面发展为理论旨趣的宽广理论视域。

我们挖掘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学说,可借助其对马克思主义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独特解读,以异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来分析、思考20世纪以来人类历史实践与现实社会运动、社会发展的新情况、新变化,吸纳有价值、有意义的观点,对完善和提高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发展理论有所助益。贝尔的后马克思主义构想也启发了后继者们运用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精神和方法分析、解构马克思主义,形成一股强大的后马克思主义思潮。在这一思潮生成发展过程中,马克思主义作为一个开放的体系,在20世纪不断地被提及并置于重大理论争论和社会变革之中,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在新的历史时代的生命力和现代意义。正如德里达在《马克思的幽灵》中指出的:“不去阅读而且反复阅读和讨论马克思……将永远都是一个错误……不能没有马克思,没有马克思,没有对马克思的记忆,没有马克思的遗产,也就没有将来:无论如何得有某个马克思,得有他的才华,至少得有他的某种精神”[9]。我们研究、参考同时代的其他思潮,目的是在理论上澄清真理,使马克思主义成为我国改革实践的强有力的理论支撑。

[1][美]丹尼尔·贝尔.后工业社会的来临——对社会预测的一项探究[M].高铦,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2]付臻,郝相钦.“第二种图式”的幻象——论丹尼尔·贝尔对马克思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理论的误读[J].经济论坛,2013,(6).

[3][德]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4][美]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M].严蓓雯,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

[5][美]詹姆森FR.后资本主义是现实存在的马克思主义的课题[J].宁跃,译.国外社会科学,1996,(3).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普列汉诺夫哲学著作选集(第2卷)[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1.

[9][法]雅克·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M].何一,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余明全 曹 妍〕

B089.1

A

1000-8284(2015)08-0044-05

2015-05-04

哈尔滨工程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意识形态与国家主义的关系研究”(HEUCF152209);黑龙江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意识形态与国家主义的关系研究”(HEUSZB1509)

杨华(1972-),女,黑龙江密山人,讲师,博士,从事文化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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