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与《佛教与帝国——西藏早期的政治与宗教文化》

黄维忠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　北京　100101）

沃尔特与《佛教与帝国——西藏早期的政治与宗教文化》

黄维忠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北京100101）

本文扼要介绍了沃尔特（M ichael L.Walter）博士的专著《佛教与帝国——西藏早期的政治与宗教文化》（Buddhism and Empire:the Politicaland ReligiousCultureofEarly Tibet）一书的主要内容与创新之处，并对之进行了简要评述。

“博睿藏学文库”；沃尔特；《佛教与帝国——西藏早期的政治与宗教文化》

沃尔特（Michael L.Walter）系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中央欧亚（CentralEurasian）研究[1]方向的博士，印第安纳大学图书馆编目员，尼泊尔蓝毗尼国际研究所（Lumbini International Research Institue）图书馆员，从事藏族宗教和传统科学方面的研究。2009年其专著《佛教与帝国——西藏早期的政治与宗教文化》（Buddhism and Empire:the Political and Reli⁃gious Culture of Early Tibet）作为“博睿藏学文库”（Brill’s Tibetan Studies Library）卷22出版。[2]在书中，他提出了两个引人注目的观点：其一，佛教在吐蕃帝国早期就对吐蕃社会产生了很深的影响；其二，早期西藏深受印欧文化（Indo-European culture）的影响，应把早期的西藏文化纳入整个欧亚的视野进行重新阐释。因此，该书甫一出版，便引起西方研究吐蕃的学者的关注，随后有Brandon Dotson、Na⁃than Hill、Sam van Schaik、Kazushi Iwao（岩尾一史）等人纷纷撰写书评，向学界推荐此书。其中，Ka⁃zushi Iwao认为，“该书是真正的有关早期西藏的跨区域、跨学科的研究”，[3]“扩展了古藏语研究的范畴”[4]。比如，尽管研究的是早期西藏宗教，但作者并未遵循传统的佛教研究方法，而是运用文献学的方法重新审视身/生命（sku）、政府（bla）[5]、喇嘛（bla ma）、神（lha）等早期西藏宗教术语的使用。[6]

全书由序言、正文和两篇附录组成。在序言中，作者向读者全面介绍了古藏文文献，包括同时期中亚的碑铭和文献。在第一章“吐蕃帝国政府的宗教和政治及佛教在其中的地位”中，作者认为，早期西藏宗教和王庭的关系应该与斯基泰、突厥等其他中央欧亚帝国进行比较研究，而且佛教在吐蕃帝国早期就对吐蕃社会产生了很深的影响。在第二章“身/生命（sku）、政府（bla）、神（lha）等早期西藏政治和宗教的语言及术语”中，作者重新解释了几个诸如身/生命（sku）、政府（bla）、神（lha）等宗教专有名词，他指出，早先的研究者对这几个词汇的解释有些并不准确，其实，这些词汇深深地影响着吐蕃帝国的宗教政治含义。在第三章“帝国及其后的礼制：西藏佛教仪式的延续性”中，作者讨论了长寿（rim gro）和敬事（sku rim）等吐蕃帝国的王庭仪式，并指出，这些仪式在吐蕃帝国崩溃后依然存在，但已经有了很多变化。第四章“宗教和政治的交集”讨论了观音崇拜、祖拉（gtsug lag）、神山崇拜、转轮王、赞普（btsan po）、国王（rgyal po）以及薨（nongs）等其他宗教、政治术语。附录则有两篇文章，在《黄金的宗教和政治涵义》一文中，作者指出，西藏文化中黄金的意义应纳入中央欧亚文化复合体中去理解；《关于“苯”(Bon)的简要附记》一文则推测包括P.T.1042中出现的丧葬仪轨在内的苯教仪轨文献有可能属于藏传佛教后弘期早期的传统。

需要指出的是，作者很重视西方学者的著述，引用的相关著述非常多，从他的参考书目中可见一斑，但遗憾的是却未见其引用中国学者的相关著述。其实，关于吐蕃（早期西藏）是受印欧文化还是中原文化的影响，林冠群、石硕、陆离等中国学者也有相关的著述讨论这一问题，[7]其中林冠群先生曾在《唐代吐蕃曾否加入中国文化圈考辨》一文中提出了这样的观点：即7-8世纪时，亚洲以唐朝为中心，发展出两个系统：“其一，以东亚的农业地区为主，以中国文化为中心，包括日本、朝鲜半岛、琉球、越南及中国等地，于七八世纪形成所谓的中国文化圈；其二，以北亚、中亚游牧地区为主，范畴包括大漠南北、西域等草原、沙漠绿洲地区，以号称天可汗的李唐皇帝为中心，是为天可汗系统。中国文化圈内各国，以中国为首，受中国文化影响甚深。天可汗系统内各国，仍以中国为首，但一则因游牧文化与农业文化的差距，一则亦因游牧世界另有一套文字系统，因此中国文化无法在天可汗系统中发挥主导作用，各国受中国文化的影响相较于中国文化圈各国所受的影响，明显少而浅。但在政治、军事及经济上的关系则较多，特别是在和亲方面，有唐一代外嫁公主至外邦计三十五例，其中高达三十一例，系与北亚与中亚地区国家结亲。”[8]当时的中国文化圈的共通文化要素包括汉字、儒学、律令、科技、佛教等五大要素，吐蕃则“齐备了其中四大要素，漏失了最重要的汉字。这也就是经过由文成公主的和亲所展开吐蕃加入中国文化圈的努力，最后功败垂成的关键之一。”[9]

林先生还强调，“吐蕃加入中国文化圈的努力，自公元640年前后至公元794年为止，持续了近150年”，但在此过程中并非一味模仿，而是以唐朝文化为典范，配合吐蕃王朝所需，加以“调适运用”。[10]

即便9世纪以后至吐蕃王朝崩溃之前，印欧文化对吐蕃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但中原文化的影响也是存在的，因此，我们决不能片面地说吐蕃仅仅是受到印欧文化的影响。

附录：《佛教与帝国——西藏早期的政治与宗教文化》目录

致谢

常引著述缩略语

导论

关于古藏文文献

第一章吐蕃帝国政府的宗教和政治及佛教在其中的地位”

政治与出版

佛教与社会

誓言与盟誓

反佛态度

王庭宗教

统治神话

贵族世系

西藏军事文化和护卫队

大背景下的西藏王庭

结论

方法学考察

尾注

第二章身/生命（Sku）、政府（Bla）、神（Lha）等早期西藏政治和宗教的语言及术语

语言、种族划分和汉藏“论说”

藏语敬语

身/生命（sku）

古拉（sku bla）

政府（bla）

喇（bla），喇嘛

神（lha）

关于神法（lha chos）和人法（myi chos）概念的简短附注

结论

方法学考察

尾注

第三章帝国及其后的礼制：西藏佛教仪式的延续性

长寿（rim gro）、敬事（sku rim）

盟誓仪式和圣杯仪式（cup rites）

桑耶寺奠基仪式

忏悔仪式

苯教传统

结论

方法学考察

尾注

第四章宗教和政治的交集

为何是观音菩萨

祖拉（gtsug lag）

帝国及其后的“神山崇拜”

西藏的转轮王

赞普（btsan po）和国王（rgyalpo）

薨（nongs）

结论

方法学考察

尾注

附录一黄金的宗教和政治涵义

附录二关于“苯”(Bon)的简要附记

主要参考书目

索引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美国印第安纳大学设有中央欧亚研究系，有人称之为“中央欧亚研究的世界级重镇”。详见励轩：《中央欧亚研究的世界级重镇——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中央欧亚研究系》，http: //blog.sina.com.cn/s/blog_12e461f4f0101kn9t.htm l，2015年11月11日下载。

[2]Michael L.Walter,Buddhism and Empire:the Political and ReligiousCultureofEarly Tibet.Leiden and Boston:Brill,2009. [3]Iwao,Kazushi（岩尾一史）,Buddhism and Empire:the Polit⁃icaland ReligiousCulture ofEarly Tibet.By Michael L.Walter. International JournalofAsian Studies8.2(2011),P.229.

[4]Iwao,Kazushi（岩尾一史）,Buddhism and Empire:the Polit⁃icaland ReligiousCulture ofEarly Tibet.By Michael L.Walter. International JournalofAsian Studies8.2(2011),P.231.

[5]Bla（政府）这一术语，通常研究吐蕃佛教的学者一般翻译成“魂灵”或者“神”，作者认为应该翻译成政府（government）[6]公元10世纪藏传佛教形成以后，不少后期佛教使用的吐蕃时期的佛教术语的涵义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7]如石硕：《西藏文明东向发展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94年；林冠群：《唐代吐蕃历史与文化论集》，中国藏学出版社，2007年；陆离：《吐蕃统治河陇西域时期制度研究》，民族出版社，2011年。

[8]林冠群：《唐代吐蕃曾否加入中国文化圈考辨》，《唐代吐蕃历史与文化论集》，中国藏学出版社，2007年，第320-321页。

[9]同上，第373页。

[10]同上，第374页。

[责任编辑陈立明]

[校对夏阳]

B91;K281.4

A

1003-8388（2015）06-0087-03

2015-09-21

黄维忠（1969-)，男，江苏海门人，现为《中国藏学》副主编、编审，主要研究方向为藏族历史、敦煌藏文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