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贴字匿名信的言语特征及检验

欧阳国亮（中国刑警学院 辽宁 沈阳 110035）

剪贴字匿名信的言语特征及检验

欧阳国亮
（中国刑警学院 辽宁 沈阳 110035）

剪贴字匿名信是由剪切出来的印刷字拼凑粘贴而成的一类特殊的匿名信，可分为直贴式和复印式两大类。通过对大量这类信的分析及研究，发现它在文字、语篇、布局、言语内容等方面呈现出独特的言语特征。在此基础上，提出对这类匿名信检验应注意的问题。

剪贴字 匿名信 言语特征 检验

剪贴字匿名信（也有人简称为剪贴信）是指将从报刊书籍或其他文字材料中剪切出来的印刷字进行拼凑、粘贴而形成的一类特殊的匿名信件。它是犯罪分子常用的一种伪装手段，在绑架案、敲诈勒索案、诬陷案、反动信案等各类案件中屡见不鲜。[1]

犯罪分子采用剪贴方式制作匿名信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掩盖手写笔迹，从而起到隐藏个人身份的作用。对于这类信的检验，一般多采用印刷文件检验、污损文件检验以及微量物检验等技术。如下我们从言语识别角度，结合近年来检验剪贴字匿名信的有关经验，总结其言语特征并谈谈检验时应注意的若干问题。

1 剪贴字匿名信的类别与言语特征

1.1 剪贴字匿名信的类别

根据剪贴字匿名信制作方式的不同，可将其分成两大类。

第一类是将剪切下来的印刷字根据内容表达的需要进行排列并用粘合剂粘贴在纸张上，我们称之为直贴式剪贴字匿名信（如图1）。这类匿名信的制作方式比较简单，也相对易于检验。因为它保留了印刷字块的原貌，残留了粘贴时使用的粘合剂，而且在纸张表面往往留有大量的指纹。因此，其隐蔽性也相对不高。

第二类是在第一类剪贴字匿名信制作程序的基础上，将粘贴好的匿名信进行复印，我们称之为复印式剪贴字匿名信 （如图 2）。这类经过复印的剪贴字匿名信很好地将原稿中字块原貌、粘合剂以及制作者的指纹等有价值的信息予以了掩盖，伪装性更强，隐蔽性也更高。

图1 直贴式剪贴字匿名信

图2 复印式剪贴字匿名信

1.2 剪贴字匿名信的言语特征

1．2．1 文字分布散乱，篇章结构松弛

剪贴字匿名信中的文字，受剪切出的字块大小不一致、字号不尽相同、粘贴不规整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信中文字的布局较为散乱。横向上，表现为文字间距较宽，文字不端正，前后文字间出现起伏；纵向上，表现为行距不均匀，时小时大，时密时疏。此外，剪贴字匿名信的篇章布局还呈现出篇幅凌乱、语句短小、段落大多不分明等书面言语特点（如图1、2）。

1．2．2 字体不尽相同，字号大小不一

剪贴字匿名信的制作者在制作之前先会拟定内容，然后根据内容表达的需要从其他文字材料中剪切出印刷字块。但由于受印刷字来源等因素的限制，会出现同一封剪贴字匿名信中的文字既有来自报纸的也有来自书刊的情况，从而使剪贴字的字体、字号呈现多样化。比如宋体、黑体、楷体并用，小五号、五号、四号字并存等等。我们曾经鉴定过的一些剪贴字匿名信普遍存在这种现象。

1．2．3 言语内容量小，语意直奔主题

剪贴字匿名信由于受文字来源的限制（必须从文字材料中逐字寻找，然后再剪切），加上制作程序较为复杂 （需经过找字、剪切、拼凑、粘贴、复制等程序），其篇幅短小，有的只是一小段，有的甚至只有一两句话。如某封剪贴字匿名信的内容就“房子是隔壁刘家放的火”一句话。因此，这类信的言语内容量一般较小，但语意直奔主题，可谓言简意赅。[2]

1．2．4 错别字比较多，字后标点不定

一般而言，剪贴字匿名信中的错别字数量较多，多属于音近形近别字。这可能是由于制作者找不到所需要的印刷字或者受其文化水平限制形成的，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此外，制作者在剪切字块时可能无意间将文字后面的标点符号一同剪切下来，使人看上去在不该用标点的地方用标点，而该用标点的地方却不用。尽管标点符号不定，但并不影响内容的阅读。这也是这类信在言语方面的重要特征之一。

1．2．5 句子表述生硬，语法错误频现

如前所述，剪贴字匿名信一般比较简短，话语句子较少。但统计发现，这类信的语句错误却比较多。它们要么表述不当，要么有生搬硬套的痕迹，读上去显得不够流畅。如某封剪贴字匿名信中出现如下句子：“你姑娘在我们手上，准备六万块钱可以明晚送给出去”“既然都已经查明了，不但处理了”“总是反复嗦的说什么没必要的”等。这些句子显然有语病。该案破案结果表明，犯罪嫌疑人制作匿名信之所以出现语法错误，这跟文化水平并没有必然联系，而是受文字来源的限制导致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话语材料。

如上是直贴式和复印式剪贴字匿名信在言语方面的几个共同特征。需要指出的是，复印式剪贴字匿名信还有若干非言语方面的特征，表现为文字周边会出现与原稿字块等比例的边框（如图2）。这些边框是由剪贴字匿名信原稿字块的特点及复印机的工作原理决定的：一方面，原稿中的字块是从报刊书籍等文字材料上剪切下来的，其形态一般呈正方形或长方形。将这些具有形态特征的字块粘贴到纸张上，由于出现层次差异，因此会在这些字块的边缘呈现阴影；另一方面，复印机的曝光灯是斜向照射文稿的，因此原稿中字块边缘呈现出的阴影会更加突出。如是，便形成了与原稿中剪贴字的边框同形态和比例的印痕。[3]

另外，复印式剪贴字匿名信在复印的过程中因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底灰特征，从而看上去整个页面显得有些模糊（如图3、4）。这些特征可以作为判定某些复印的匿名信是剪贴后复印的还是打印的主要依据。

图3 多次复印形成的剪贴字匿名信

图4 多次复印形成的剪贴字匿名信

2 剪贴字匿名信的检验

2.1 注意鉴别剪贴字字块的来源

对剪贴字匿名信进行检验，一个不可忽略的内容就是鉴别印刷字字块的来源，然后按图索骥寻找线索。由于剪贴字匿名信从制作方式上有直贴式与复印式之分，故对二者剪贴字块来源的鉴别我们分别予以论述。

2．1．1 直贴式剪贴字匿名信字块来源的鉴别

鉴别直贴式剪贴字匿名信字块的来源，有两种基本方法：

一是通过字块文字的印刷形态、纸张性质来确定大致范围。比如从报纸上剪切的字块，用肉眼可观察到其纸张颜色呈灰色，用倍数较大的放大镜可观察到纸张的纤维较粗，字号一般多为五号宋体；从字典上剪切的字块，纸张较薄，颜色白皙，表面光滑平整，字号较大；从其他书籍上剪切出的字块，字形字号比较统一，纸张色泽趋同。这些可初步判定剪贴字的来源范围。

二是通过剪贴字背面的文字来确定。由于剪贴字是从报刊杂志及其他文字材料中剪切下来的，其背面也常常印刷有其它文字或图案，这些信息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比如广西某凶杀案，办案人员在案发现场发现一封剪贴字匿名信，随后送到我处进行鉴定。技术人员采用透射光检验法发现剪贴字的背面印有“汽车”“油库”“车”“警”“损”“凯旋”等由铅版印刷的文字，字形为五号宋体。据此判定剪贴字的来源应当为当地发行的某交通安全报，而这份报纸属内部刊物，发行范围小。这一线索对判定嫌疑人的身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1．2 复印式字块来源的鉴别

对于先剪切粘贴再复印的剪贴字匿名信，由于它不像直接剪贴的匿名信那样直观，因此要判定剪贴字的来源相对比较困难，但仍有方法可循。

一是分析文字周围色差。报纸是生活中最为常见、最容易接触到的媒介，加上其文字数量大，因此成为犯罪分子制作剪贴字匿名信的首选。复印而成的剪贴字匿名信，如果原稿中的剪贴字来源于报纸，那么经过复印后，文字周围的颜色（呈灰色）会比其他空白处要深（如图2），这是由于新闻纸的颜色比普通白纸略深的缘故造成的。这种色差特征，可以作为判定剪贴字来源于报纸的参考依据之一。当然，复印稿如果经过多次重复复印，文字周围的灰度会逐渐变浅，颜色变淡，但仍会有残留的斑点呈现，且文字边框特征一般很难消失 （如图 3）。

二是比对文字边框。如前所述，复印式剪贴字匿名信的文字周围会出现边框，且边框的形态与大小比例一般与原稿相同。基于这一特点，在锁定了重点嫌疑范围后，如果搜索到了疑与剪贴有关的剩余物或纸张残页，可将复印件文字周围的边框同字洞的边缘进行拼比，根据其形态及吻合情况来确定物证与剪贴剩余物之间的同一关系。因此，这也可以作为判定剪贴字来源的参考依据。当然，在比对边框吻合情况时，也应当结合文字的字体、字号、断离文字线吻合情况进行综合评断。

2.2 注意甄别同音别字现象

同音别字是判定言语人地区、籍贯的重要依据之一。但在剪贴字匿名信中，由于受剪贴字来源的限制，信文中很有可能出现一些误认为是同音别字的情况。如某敲诈勒索案，犯罪嫌疑人从报纸上剪切了近300个字块进行拼凑粘贴，信中出现如下两个含有错别字的句子：

你不照办，别惯我们心狠手黑（“惯”当为“怪”）。

哥们现在手头有点仅（“仅”当为“紧”）。

从句子要表达的意思来看，第一例中的“惯”应当是“怪”，第二例中的“仅”应当是“紧”。根据言语识别的一般程序，会认为这封匿名信的制作者所说的方言应当是“惯”“怪”同音、“仅”“紧”同音，从而将嫌疑人的地区籍贯指向这些字同音的方言区。然而，这实际上是一种误判。技术人员当初在识别这封匿名信的时候，考虑到它是由剪贴字拼凑而成的，因此并未将这两个疑为同音别字的错别字作为判定言语人地域归属的主要依据。后来侦破的结果证实，犯罪嫌疑人在制作这封信时，由于受剪贴字来源的限制，一时找不到“怪”“紧”这两个字，于是剪切了一个读音相近的字来替代。尽管字是错的，但并不影响句子所要表达的含义。因此，对于剪贴字匿名信而言，应当注意甄别其中的错别字。

2.3 注意规避某些言语错误

运用言语识别技术判断匿名信制作者的文化水平，常常是对信文中的言语错误进行量化分析，然后进行定性。但对剪贴字匿名信来说，这种量化检验方法应当慎用。因为剪贴字匿名信中的某些言语错误，比如形近别字、义近别字等，既有可能是受制作者文化水平的限制形成的，也有可能是制作者一时找不到所需要的字造成的。又如剪贴字匿名信中的某些语法错误，制作者除了可能找不到所需的文字素材外，也可能出于节省制作时间的需要，致使某些话语不符合语法规则或表达习惯。

如上这些言语错误，跟制作者的文化水平不一定具有必然联系。因此，在检验时，要重视信文中出现的言语错误，但又不能拘束于它。否则判断言语人的文化水平可能会产生误判。

3 结语

对剪贴字匿名信进行检验，很多时候需综合运用各种检验方法。如检验直贴式剪贴字匿名信，除了运用言语识别技术分析言语人的性别、年龄、地区、文化水平等个人身份信息外，还需运用印刷文件检验、污损文件检验等方法对其文字、纸张、印痕、打印机具进行检验鉴别。此外，由于剪贴字匿名信一般会使用到黏合剂，因此从微量物证视角分析黏合剂成分进而锁定其来源也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途径。

[1]马继刚．匿名信犯罪的特点及对策[J]．中国刑事警察，1994（5）：126～128．

[2]岳俊发．言语识别与鉴定[M]．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07：210～212．

[3]王世全．印刷文件检验[M]．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01：143～144．

（责任编辑：于 萍）

DF7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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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7939(2015)03-0065-03

2014-10-14

欧阳国亮 （1986-），男，湖南桂阳人，中国刑警学院文件检验技术系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言语识别与鉴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