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升级、人口结构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2015-02-19孙永强
孙永强,颜 燕
(北京师范大学统计学院,北京100875;2.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北京100871)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我国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其中,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仅使得我国成为世界上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而且在我国居民收入差距的增加值中贡献最大 (李实、岳希明,2005)。虽然近年来农村和城市的基尼系数都在迅速扩大,但是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更大 (蔡昉、王美艳,2009)。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不仅不利于城乡发展一体化,而且也严重影响了经济增长的质量,研究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影响因素成为目前学界关注的热点。许多学者从我国经济转型时期的经济特征变量视角进行了解释,比如城乡二元经济结构 (张桂文、王旭升,2008)、城市化 (陆铭、陈钊,2004)、贸易开放 (林江等,2011)以及政府行为 (陈斌开、林毅夫,2013)等。但是,目前的研究忽略了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重大现实背景,即产业升级以及与此相伴随的人口结构转变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
目前我国已进入中高收入国家行列,产业结构不断升级。钱纳里等依据人均GDP将经济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初级产品生产阶段、工业化阶段和发达经济阶段,而我国目前已进入工业化成熟阶段,①钱纳里等按照1964年美元划分的人均GDP在200~1500美元时为工业化阶段。根据美国GDP缩减指数并延续郭克莎(2000)的处理过程,2012年美元与1964年美元的折算因子为7.28,因此按照2012年美元计算,工业化阶段的人均GDP为1456-10920美元。按照购买力平价PPP进行计算我国2012年人均国民收入为10900美元。即将进入发达经济阶段。同时,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的人口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一方面,2012年我国整体劳动年龄人口减少345万人②数据来自《2012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首次出现下降,Cai&Wang(2005)测算我国的人口红利在2013年消失。另一方面我国是世界上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而且与发达国家人口老龄化历程不同,我国的农村老龄化水平要高于城镇,这种状况将持续到本世纪中叶③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同时,我国城乡非均等的计划生育政策导致农村的少儿抚养比也高于城镇,2012年我国城镇少儿抚养比为18.54%,而农村少儿抚养比为26.76%④数据来自《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2013)。人口扶养比的城乡二元结构表明我国农村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已经远小于城镇,这将对我国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产生深远影响。
产业升级与人口结构的转变是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两大难以逆转的趋势,其将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产生怎样的影响?本文将尝试对此进行探讨,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根植于我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其本质上体现的是资本与技术密集型的城市部门和劳动密集型的农村部门之间劳动者的收入差距。而产业升级集中在城市部门,体现为资本与技术密集型的工业与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提升,而劳动密集型的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下降的过程,因此产业升级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影响。由于驱动产业升级的技术进步属于熟练劳动力需求型,而我国的相对丰裕要素是非熟练劳动力,因此当产业结构与劳动要素结构出现错配时,结构性失业成为必然(Valletta&Cleary,2008),因此产业升级在提高城镇熟练劳动力收入的同时限制了农村非熟练劳动力的就业和收入增长。朱轶、熊思敏 (2009)发现我国第二产业的技术进步对就业没有显著影响,而第三产业的技术进步显著阻碍了就业增长。因此,产业升级将由于高收入的资本与技术密集型产业偏向城市熟练劳动力,无法充分吸收相对丰裕的农村非熟练劳动力而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我国人口结构的转变体现在两个方面,即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和人口扶养比的提高。劳动力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较多的劳动力人口意味着较高的产出和收入 (田巍等,2013),而我国农村更高的老龄化水平意味着农村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相对城镇而言更低,因此即使城乡劳动力具有相同的劳动收入,农村人口老龄化也将加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而我国存在显著的城乡二元社会保障体系,城乡社会保障在项目和覆盖面、待遇水平、筹资方式以及运行机制成熟度等方面均存在显著差距 (黄英君、郑军,2010)。因此,农村更高的人口扶养比将加重家庭负担,减少家庭储蓄和劳动力对自身人力资本的投资 (Higgins,1998),阻碍其进入高收入的资本与技术密集型部门。在农村人口抚养比高于城镇的情况下,我国人口扶养比的提高将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据此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如下。
假设1:产业升级、人口抚养比的提高以及相应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一般而言,当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反映的是两个要素密集度不同的部门间劳动收入差距时,促进劳动力由低收入部门向高收入部门的流动将在减少劳动密集型部门劳动力剩余的同时提高资本与技术密集型部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从而使得两部门劳动要素价格均等化 (Todaro,1969)。李宾、马九杰 (2013)通过农村劳动力流动生命周期观察,发现劳动力流动能够显著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然而,由于我国农村劳动力人力资本低于城镇劳动力,增强城乡劳动力流动只是促进了劳动力与职业之间的重新配对 (钟笑寒,2006),低人力资本的农村劳动力进入城镇只能从事低技能要求和低收入的职业,而城镇本地高人力资本的劳动力则从事高技能和高收入的职业 (沈坤荣、余吉祥,2011),职业和收入的差别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而劳动力由农村向城镇的大规模迁移不但使得农村劳动人口比重不断下将而城镇劳动人口比重逐步提升,而且在缓解城镇人口老龄化的同时加剧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并加速农村传统养老保障功能的弱化 (刘昌平等,2008)。城乡劳动力流动对城乡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同影响将进一步影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一方面,城镇人口老龄化程度的缓解将提高城镇部门的经济活力,减少家庭抚养负担,激励城镇劳动力对自身的人力资本投资,从而维持高收入的职业;另一方面,农村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和传统养老保障体系的弱化将抑制农村家庭的消费和人力资本投资,使得农村部门经济失去活力的同时也不利于农村劳动力通过进入高收入职业提升农村家庭收入。因而城乡劳动力流动性的增强将由于对城乡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同影响而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产生间接的消极影响。据此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设2如下。
假设2:增强城乡劳动力流动将有助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但是人口抚养比的提高以及相应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将伴随城乡劳动力流动性的增强而进一步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劳动力资源是产业集聚的最重要因素,城乡劳动力的流动和集聚将与产业集聚产生共生效应和乘数效应,从而改变产业结构。当劳动力出现大规模流动时,产业结构就会进行相应的调整。城乡劳动力流动是产业升级顺利进行的一个重要条件,城乡劳动力流动有助于促进产业升级,而正如假设1所示,产业升级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因此城乡劳动力流动将通过产业升级对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产生间接效应。然而,随着人口扶养比的不断提高,由于农村人口扶养比更高而农村家庭收入更低,城乡二元社会保障体系下农村劳动力将难以提升自身的人力资本,这将导致我国整体人力资本结构的调整速度慢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当人力资本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配置摩擦加大时,劳动力在各产业之间的流动将受到限制,低人力资本的农村劳动力只能维持在低收入部门,从而导致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扩大。据此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设3如下。
假设3:产业升级将伴随人口扶养比的提高和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增强进一步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与研究方法
为了检验上述假设,本文设定模型如下。
模型一:
Gapi,t= α + β1Gapi,t-1+ β2Demographyi,t+β3Migrationi,t+ β4Industryi,t+ γControli,t+ μi+ εi,t
模型二:
Gapi,t= α + β1Gapi,t-1+ β2Demographyi,t×Migrationi,t+ β3Industryi,t+ γControli,t+ μi+ εi,t
模型三:
Gapi,t= α + β1Gapi,t-1+ β2Industryi,t× Migrationi,t+ β3Industryi,t× Demographyi,t+ γControli,t+ μi+ εi,t
gapi,t=其中,Gapi,t为i地区在t时期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Industryi,t、Migrationi,t、Demographyi,t分 别 表 示 产 业升级、城乡劳动力流动和人口结构,Controli,t为其它控制变量组成的向量。α为地区之间相同的截距,β表示各解释变量的待定系数,γ为控制变量向量的系数矩阵,μi代表地区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与模型一相比,模型二加入了人口结构与城乡劳动力流动的交互项以检验二者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交互效应;模型三加入了产业升级与城乡劳动力流动的交互项以及产业升级与人口结构的交互项,从而检验产业升级的中介效应以及产业升级与人口结构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交互影响。
本文在模型的解释变量中加入了被解释变量的一阶滞后项以控制其动态发展变化以及可能遗漏的其它控制变量对自身的影响,并采用系统广义矩 (SYS-GMM)估计方法,在有限样本下获得更有效的估计量。同时,按照Arellano&Bond(1991)的建议,本文的系统GMM采用二步估计。系统GMM估计的有效性取决于残差项不存在自相关以及工具变量的有效性,因此在估计过程中需要进行两项检验:构建AR(2)统计量以检验是否接受一阶差分方程的随机残差项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的原假设;对工具变量有效性进行过度识别约束检验,即Sargan检验,以检验是否接受工具变量与内生变量相关而与误差项不相关的原假设。
(二)变量定义与数据说明
1.被解释变量。伴随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城乡人口比重也在发生变化,此时若只考虑城乡间平均收入的比较而忽略城乡人口结构调整将无法得出全面的结论。因此,本文采用泰尔指数衡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gap),设定如下:
其中,下标i和t分别表示地区和时间,j=1,2分别表示城镇和农村地区,Iij,t表示城镇 (j=1)或农村 (j=2)的总收入 (用相应的人口和人均收入之积表示),Ii,t表示地区i在时期t的总收入,Zij,t表示地区i在时期t的城镇 (j=1)或农村 (j=2)人口数量,Zi,t表示地区i在时期t的总人口。
2.解释变量。人口结构包括三个指标,分别是少儿抚养比 (lyd),以0-14岁人口数量与15-65岁人口数量的比值表示;老年抚养比(lod),以大于65岁人口数量与15-65岁人口数量的比值表示;劳动年龄人口比重 (labor),以15-65岁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表示。三个指标之间存在如下关系:labor=[1/(lyd+lod+1)],因此为了避免三个指标同时出现所带来的多重共线性,模型回归时将对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单独进行检验。限于数据可获得性,省级层面的城乡劳动力流动较难进行精确的衡量,肖卫 (2013)将二三产业就业人员占全部就业人员比重来衡量城乡劳动力流动,然而由于我国存在城乡二元人口结构,城镇劳动力年龄人口比重高于农村,二三产业就业人员比重的变化并非完全来自农村劳动力的流动。同时考虑到我国城乡劳动力流动基本表现为劳动力由农村向城镇的单向流动,且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过程中很难迅速实现其身份的转变,因此本文将城乡劳动力流动 (mig)定义为乡村非农林牧副渔的从业人员比重,即mig=(乡村从业人员-农林牧副渔从业人员)/乡村从业人员。产业升级包含两个指标,分别是第二产业产值比重 (indu2)和第三产业产值比重(indu3)。
3.控制变量。城市化,记作urb,以城镇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表示;贸易开放,记作open,以地区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表示;政府行为,记作gov,以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来衡量;人均实际 GDP,记作 pgdp,用以衡量经济发展程度。
本文的面板数据样本包括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2002-2011年的总共310个观测值的面板数据,数据均来自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及《中国金融年鉴》。变量的统计性描述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统计性描述
四、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对研究假设进行实证检验,分析结果如表2-4所示。从表2-4来看,AR(2)统计量接受一阶差分方程所得出的残差项不存在二阶自相关的原假设,满足SYS-GMM估计的要求;Sargan统计量不能拒绝过度识别的原假设,表明工具变量是有效的。表2为模型一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就人口结构而言,人口抚养比的提高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与理论分析结果是一致的。对人口抚养比进一步细分,发现少儿抚养比的下降和老年抚养比的上升都将显著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因此我国人口老龄化趋势的加速不利于缓解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而不论是第二产业还是第三产业,产业升级也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且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影响程度基本相同。城乡劳动力流动有利于减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但是其系数绝对值小于老年抚养比和产业升级的系数绝对值,说明城乡劳动力流动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积极影响要小于人口老龄化和产业升级所带来的影响。同时,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滞后变量具有显著性且显著为正,表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自我强化趋势,我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具有较强的制度刚性。
表2 模型一的回归结果
表3是模型二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少儿抚养比的下降和老年抚养比的上升将伴随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增强而显著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反映出目前的城乡劳动力流动模式对城乡人口老龄化程度有显著不同的影响。少儿抚养比与城乡劳动力流动的交互项系数绝对值与老年抚养比与城乡劳动力流动的交互项系数绝对值几乎一致,这表明在城乡劳动力流动增强的背景下,提高少儿抚养比将能够有效抑制老年抚养比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消极影响。同样的,伴随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增强,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反映了我国老龄化加剧带来阶层固化,城乡劳动力流动只能使得低人力资本的农村劳动力进入低收入行业而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此外,产业升级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与表2一致,表明结果是稳定的。
表3 模型二的回归结果
表4是模型三的回归结果。产业升级具有显著的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中介效应,且第二产业比第三产业的结果更稳定。而第三产业交互项系数的绝对值更大,说明第三产业具有更强的中介效应,第三产业内部劳动力之间的职业壁垒和收入差距要大于第二产业。产业升级与人口结构具有显著的交互效应。具体而言,不论从第二产业还是第三产业来看,产业升级都将伴随少儿抚养比的下降和老年抚养比的上升进一步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与理论分析结论一致。而伴随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第二产业产值比重的提高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第三产业产值比重的提高将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说明在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下降的背景下,第二产业产值比重略有下降而第三产业产值并重进一步上升的未来产业升级趋势将有利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表4 模型三的回归结果
表2-4中的控制变量回归结果是稳定的,表明模型设定是合理的。通过对控制变量的分析可以发现,城市化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影响显著为负,说明城市化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同样的,贸易开放度的提高也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积极影响,说明对外贸易显著提高了农村居民的收入。政府行为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的扩大影响,这反映了我国的政府财政支出具有城市偏向特性,从而显著提高了城镇居民的收入。而人均实际GDP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显著的U型关系,表明我国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会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而自我缩减,缩小城乡收入差距需要采取相应的政策措施。
五、结论与政策含义
本文基于中国31个省市2002-2011年的面板数据,采用SYS-GMM估计方法实证考察了产业升级以及与此相伴随的人口结构转变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得到结论如下:
第一,不论是第二产业还是第三产业,产业升级也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且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影响程度基本相同。人口抚养比的提高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第二,城乡劳动力流动有利于减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但是其影响要小于人口老龄化和产业升级所带来的影响。伴随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增强,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也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对人口抚养比进行细分,发现少儿抚养比的下降和老年抚养比的上升将伴随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增强而显著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第三,产业升级伴随着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增强将进一步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且第二产业比第三产业的结果更稳定,但是第三产业具有更强的中介效应。不论从第二产业还是第三产业来看,产业升级都将伴随人口抚养比的提高进一步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而伴随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第二产业产值比重的提高将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第三产业产值比重的提高将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第四,对其它控制变量的分析进一步发现,城市化和贸易开放有助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而城市偏向的政府财政支出显著扩大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人均实际GDP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显著的U型关系,表明我国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会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而自我缩减。此外,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滞后一阶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自我强化趋势,我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具有较强的制度刚性。
以上结果表明,提高农村劳动力的人力资本是长期内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根本途径。然而,在我国农村人口抚养比高于城镇而农村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低于城镇,且存在城乡二元社会保障体系的情况下,少儿抚养比下降而老年抚养比上升的老龄化趋势将加剧城乡家庭不同的抚养负担,从而使得农村劳动力难以提升自身的人力资本,并进一步扩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因此,逐步放开计划生育政策,减缓老龄化速度将有助于减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农村劳动力人力资本提升缓慢也从多方面影响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一方面随着产业升级步伐的加快,人力资本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配置摩擦加剧,低人力资本的农村劳动力难以克服城市部门职业壁垒而维持在低收入部门,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不利影响;另一方面,低人力资本的农村劳动力在劳动力市场上竞争力不足,从而削弱了城乡劳动力流动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积极影响,甚至城乡劳动力流动在推动产业升级过程中进一步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实证结果进一步表明,伴随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第二产业产值比重下降而第三产业产值比重进一步上升的未来产业升级趋势有助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因此,产业升级过程不可停滞。而面对产业升级和人口结构转变两大趋势,改变城乡二元社会保障体系,实现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减轻农村家庭抚养负担,将有助于农村劳动力对自身人力资本的投资。同时,构建和完善职业教育体系,为农村劳动力提供职业培训,提高农村劳动力人力资本,并以此为基础进一步增强城乡劳动力流动,将在产业升级和人口结构转变的现实背景下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产生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