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甲 国家一级美术师
2015-02-18作者丨伊蕊张权森
作者丨伊蕊 张权森
开创“非常大写意”的画家
创造绘画牛马奇迹的画家
一个只知画画的纯正画家
老甲,名贾浩义,1961年毕业于北京艺术学院,北京画院退休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协会员,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特约创作顾问,中央文史馆书画院艺委会委员,老甲艺术馆馆长。
老甲从艺几十年,不断修正步履使之归于“一”,即“以我法写我心。”
追求强悍、浑厚、博大富于现代意义的中国画大写意风格,世人称“非常大写意”。作品波及四海,欧、美、韩、日、新、马等均有收藏与展示。作画不分类别,人物山水花鸟均有涉及。但也创造了绘画牛、马科一类的奇迹。
坚韧,打下扎实的绘画创作功底
1936年,老甲出生于河北省遵化县鸡鸣村。自小聪慧的老甲,平时喜欢写写画画,父母看他这样,就咬紧牙关在家庭并不富裕的情况下,送他去上学。那时,学校离村子远,加上又处于战争年代,每次老甲离开家门去上学时,父母总是左叮咛右叮嘱,生怕有个什么闪失或好歹。幸好这段时间不长,家乡得以解放,老甲这才平安地将书读到中学。
在读书这段时日,老甲没有放弃自己酷爱的绘画爱好,而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进行修习。在此过程中,老甲得到了诸多画家的关爱和指导,绘画水平呈直线上升。1958年,老甲终于以优异成绩考取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学校——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
在艺术学院美术系,老甲更加如鱼得水、如鸟投林,加倍刻苦用功、勤奋努力,虽然学校离家并非很远,但他在节假日里也从不回家,而是将心思投入到自己喜爱的学业上。1961年,老甲以优异成绩毕业。毕业分配时,由于老甲的优异成绩和表现,学校决定让他留校任教,出任工笔重彩助教。没承想,好景不长,“文革”开始,学校被解散了。还好,因他“根正苗红”,且具有较高的美术功底和水平,幸运地被下放到北京市朝阳区文化馆担任文化干事,没有去农村。
在当文化干事期间,老甲没有气馁,更没有受外部的环境影响,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一门心思搞创作、做学问;人家都在大搞批斗运动,而他则把自己关进小屋搞学术研究。同时,为因应当时的大环境,他创作了大量的脍炙人口的插图,像著名的六集连环画《艳阳天》就出自他的手,他还为《五亩麦子》《集古林恩仇记》等深有影响力的小说画插图、被中国革命博物馆邀请创作党史画、在中国美术馆举行连环画观摩展等。特别是其创作的文集连环画《艳阳天》中的第二集入选全国中国画·连环画展览、第四集入选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30周年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
尽管“文革”给许多人带来了人生悲剧,但对于老甲而言,恰恰是这段时间,使他在艺术的追求和创作上有时间钻研,牢牢地奠定了艺术的创作和学术功底,当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艺术收获。正因为如此,“文革”结束后,他被调入北京画院,从而进入了他人生中的职业画家生涯,也开启了他勾画大写意表现语汇的时代。
此后,作为职业画家的老甲,作品展览和创作活动层出不穷,几乎每年都有。1979年,《梅妃》等作品参加在香港举办的“北京青年画展”;1982年,《高原行旅》《钟馗》等4幅画在加拿大温哥华展出。同年,创作的巨幅作品《血迹》《回来!》参加中日联展;1983年,作品《八月》参加八十年代展览并被北京市美协收藏;1984年,《草原儿女》《荷花》入选《中青年人物画家作品选》《中青年花鸟画家作品选》;1985年,15幅作品随《三山五岳·今古风情》展览在中国美术馆、香港、新加坡展出,并由集古斋出版合集。同年,在联邦德国举办三人联展。《中国画》杂志发表《老甲草原风情作品选》;1986年,《巴特尔》参加中日联展,《春韵》等4幅在新加坡展出,《套马》《鸡》在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展出。6月,访问新加坡,《联合早晚报》等报刊发表专访;1987年,《空谷》分别在香港和中国美术馆展出。并被评为一级美术师;1988年,《人之初》等5幅作品参加国际艺苑第二届水墨画展,《牛》等4幅在瑞士展出。10月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出版《老甲画集》。巨幅国画《雄聚草原》《青海湖畔》《燕山妇女》被中国美术馆收藏;1989年,在《美术》杂志撰文《路上絮语》并发表作品《巴特尔》《呼唤》《草原一家》,《人之初》入选法国蒙特卡罗现代艺术大展,《巴特尔》参加法国嘟欧拍卖行拍卖,10幅作品在美国哈佛大学展出……
创造,中国画马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上世纪70年代后期,大陆还处于特殊的历史时期,为了避免画人带来麻烦,老甲故而选择画马来锻炼自己使笔用墨的方法。用他的话说,当初画马的初衷,是为了研究中国写意画的笔墨规律。当时的要求是笔墨淋漓痛快而不失形,认真地讲,那时画马只是笔墨游戏而已。没想到,经过不断研究试验,马成为了老甲的重要创作对象,越深入研究要解决的问题就越多,以至于后来不能自拔而成为“画马专家”。
画马,其实也并非十分容易。在老甲眼里,有两大要素不可缺:一个是笔墨,再一个是造型。如果完全是生活中的造型,你要表达的东西肯定出不来,这就要变形。经过长时间连续试验,老甲发现,变形是有规律的,后来发现任伯年作品中也是变形的,但他是小变形,变得非常舒服。
《铁流》 137.5cm×68.5cm 1999年
老甲曾研究过中国的书法,尤其是草书。他观察它的笔法变化,寻找“连”的规律和办法。正是受到草书书写的启发,老甲突然想到马的结构,四条腿、躯干、尾巴、脑袋,整体比人物简单的多。但又比写字复杂得多,跟写字的一条线不同。老甲讲,一条线表面上是出不来的,这就要千方百计变得与它接近。那么,怎么才能变得接近一点,互相之间的零件怎么连上?于是,老甲根据文字的规律,很大胆地把马腿拆开了。这里还有一点,那就是零件部分如果摆不好,整体肯定就不好看了。如果不讲究运笔那就会简单化,就变成平面剪纸,出不来你想要的力度、趣味,所以就要重新组合。按照这个设想,老甲开始寻找它的规律,即把马腿分开了,把马尾巴也分开了,在这些部件里面寻找运动笔道的变化,之后再概括再总结其中的复杂。这样一概括,老甲就在书法中找到了这个“简”。
对于老甲而言,这个探索的过程非常艰辛,整整用了10年多的时间。但这也成就了他后来画马的具体方法。
到了80年代,老甲多次前往内蒙古写生,一有机会,就在草原上观看套马比赛,看那马点点滴滴的运动、奔跑以及过程中的大气和豪放。后来他总结这段经历时说:“那赛场很大,空间很广,征服与被征服的主题其实贯穿于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在这个体育项目里体现得淋漓尽致。马的挣脱、嘶鸣、呼号、争斗,那种紧张的场面,颇具震撼力。”而这,为他创新画马的技法铺垫了意识里的规律。
老甲画马采半写实,对此他的看法是,“不是不要形,也不是糊里糊涂画个大概模样。中国的意象造型与波洛克的无意识宣泄不是一回事。艺术形象,不一定非得是自然物象的真实再现。勃拉姆斯寂静的田野,没有临摹自然的风吹鸟鸣,但你不能说那里面没有音乐形象。同理,金字塔的正四面体,也是一种夺人魂魄的视觉形式,也不能说它不是形象。马家窑彩陶上的那些纯抽象的纹饰,充满了神秘与魅力,都是形象。最突出的还是书法形象,张芝、梁武帝、孙过庭论书中叙述的书法形象,都不是具象的,但它们同样都是形象。我的作品,用很大的毛笔,通过传统书写,表现一种气势与力度,达到浑厚的笔墨效果。”
创新,开创中国“非常大写意”画法
在当今画坛,老甲的画可谓独树一帜,被业界称为“非常大写意”,笔简而意浓,“气”“势”磅礴,所创造的视觉强度是前所未有的。石涛曾说“在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取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我有在”,正是老甲的画所达到的至高境界。
老甲自称,写意的感觉在上大学时就有,那时候画得比较具象。而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样的绘画风貌,除了书法,还受到家乡河北遵化皮影的影响。在老甲那个年代,幼时的主要文化形式就是皮影,皮影动态造型的趣味性,简练中的生动性和动幻性,作为一种视觉积淀,深深地刻印在老甲的心灵深处。皮影的唱腔简洁高亮,其造型,一只眼够了就不用两只眼。这里面隐含着《道德经》中所说的“少则多,多则惑”,见解精辟。
老甲的作品主张形象为笔墨服务,对此有很多朋友不解。老甲就这样解释,“我的画都是有形象的,并非常讲究,且马的形象都可体会出它的主旨与内涵。我的大写意结构,在中国画里是一个创造出来的新结构。风格往往源自于一个画家的生活经历、知识结构和性格禀赋。同时,我的作品中还有哲学的意义,但我又反对哲学的图示化。作品也需要哲学思考,否则就没有深度,也很难深刻。这里面有一个尺度把握的问题。艺术作品不是哲学副本,它是一个艺术形象,一种感人的力量。能让人从你的画里得到一种独特的体验,一种美妙的感受。”
现今,当代画家为追寻艺术本体,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绘画的现代性和现代意识,从而引发了绘画形态和语言符号的革命。而不断地解构与创造正是这场革命的驱动力与普遍现象。反观艺术史上的很多大师,都是通过解构与创造确立“自身的形象”的。而老甲的大写意水墨画在解构与创造方面成就非凡。
如何做到了这点?老甲坦言,现代性和现代意识,也就是艺术的当代性,当代性就是区别于过去的一种“掘”进,代表了绘画历史的发展。他说,我的解构和创造,也就是俗称的“变形”,实际上是在写实的基础上,一步步图式化衍变过来的。如果不是通过具象的写实形象逐渐衍变过来,我现在这样的画面图式,笔法踪迹中,也就不可能隐含着与现实真实相关的形体结构,笔迹的节奏也会紊乱。
正因为有如此想法,在老甲的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大都是块面,然而绝不是一块块拼接、重叠,而是用很大的毛笔,通过传统书写的方式,表现一种气势与力度,达到浑厚华滋的笔墨效果。
解构出来的“团块”样式,是老甲长期艺术实践的成果,也是老甲个人的基本语汇。它是对客观对象的概括和抽象,是主观情感的凝聚与生发。老甲的焦墨团块展现出一种由内心流露出来的刚健和雄强,同时也流露一种凝重和浑朴。比如,在画马的时候,老甲创作的整个过程是在理性控制范围内的,但是这种构思中还要有一种情绪,一种自然流露的情感。这种情绪决定了当时的整体感觉,如果这种感觉不到位,断断续续加修修补补,就会导致画面整体的气脉不畅,大写意也就失去了灵魂。
“疏淡简练、形散神聚、轻形乃至无形”是老甲的大写意最显著特征,往往一笔下去,不成功便成仁,一笔错败,满幅皆毁,无法修改,非常壮烈,这种画法非凡人所能为。虽然老甲被美术界誉为中国画里程碑式的人物,然其大写意的画风前无古人,也鲜有继承者。因为很简,所以更难,极易画败。这些年,美术界对老甲的创作人言人殊,争议不绝,但老甲作品独特的文人风格和充满张力的美学特征又不得不让人折服。
老甲的创作被美术评论家冠以“非常大写意”,老甲对此未置可否。中国历代大写意的名家众多,但老甲“求一而舍全,笔简而意宽”的创作手法脉承了中国大写意“重神轻形”以心作画的根本,而其墨翻惊浪、飞砂走石的灵魂宣泄和出神入化的节奏变幻,则成为老甲难以复制的艺术语言和非凡的美学特征。他的大写意画的是感觉,感觉因人而异,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因此,在今天赝品伪作充斥的书画市场,虽然也有人造假老甲,但老甲作品的疏淡简练、形散神聚、轻形乃至无形却仍蕴涵着惊心动魄的创作风格,让造假者无所获取内质而只能流于形式,这样的仿冒让人过目即可辨别真伪。
创作,“废画三千”是老甲的真实写照
《映日荷香》四条屏
古人有“若要有成,废画三千”之说,国画大师李可染甚至刻出一方“废画三千”的印章。老甲贵为一代名家,常人定以为名家随意的涂抹便成墨宝,其实不然,在老甲巨大的画室,你会惊诧于地上、墙边厚厚的堆积。此时,老甲会告诉你,这些都是废画。哇,老甲亦绝非圣人,如同常人一般,今天能够“有成”,当以“废画三千”作奠基。
一个名家肯定是因画出一批好的作品而得名,但是绝非张张名作,画家的一生,画败画废的东西往往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地超过成功的作品。他的代表作《巴特尔》前后画了20年,可能够从画室“走”出来的《巴特尔》只有5幅,数以万计的《巴特尔》还未跨上骏马握上套马杆就被老甲认为是自己误点了“死穴”而壮烈牺牲。
就拿老甲那本足有10斤重的《老甲大写意画集》来说吧,该集记录了老甲从1985年到2001年创作的164幅精品力作,在阅读完之前,谁也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了不起,但当你阅读完后,你就会发现,老甲不仅仅是了不起,更重要的是这里面饱含了他数不清的心血,即是用成堆成堆的“废画”堆集而成的精品,这才有了他集大写意于一体的汇本。
画家创作时需要酝酿状态,就如同演员登场前枯坐默想蓄积情绪一样。老甲坦言,创作是在痛苦、激动、亢奋乃至疯狂的情绪交织中完成的,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难以挽回。或许这也是诸多大家挥毫泼墨时的状态。老甲亦然。但老甲作画时却又与众不同:白宣一方,大笔大墨;笔随手动,风驰电掣;墨随笔洇,大气淋漓。几团焦墨宣泄直下,寥寥数笔,一只个性张扬、不可一世的公鸡已然报晓打鸣。正因为老甲的画“若有一笔是画也非画”的境界,那猛烈的笔触、浓重的墨点,纵横涂抹,恣意挥洒,狂飞乱舞,为所欲为,视一切法度传统于不顾,进而使他的作品鹤立鸡群、独辟蹊径,宛如万花丛中一点红,令他的独创大写意更加意蕴十足。
有人问,那它是类?是形?是挂物象的色彩?其实都不是。所以,于老甲作品而言,无一笔是画,却又无一笔不是画。有人说他的画是一种精神,是一种哲学,是一种用来解释中国画博大宏深思想内涵的全新美学观念,此乃颇有道理。如果说精神、哲学、美学观念可以是画的表现,即是说画是精神、哲学、美学观念的升华和形,那么,他的画又每一笔都是画。老甲画的特点之一是,他绝不用笔墨去造型,他认为那是很简单的事。作画为造型服务,他是不屑为的。他的造型是为笔墨服务的,他的笔墨表现的是他个人,表现的是他的风度、气质、品格,表现的是一股阳刚正气和磅礴大气。在画坛上到处充塞着阴柔纤细画风的时候,老甲的画尤显得可贵,它扫荡了横拥满道的萎靡细弱之风,使人们的精神为之一振,还使人知道中国的绘画除了小巧秀雅画风之外,还有这种磅礴大气,发人振奋的艺术。
老甲作品传达的是极其个人的主观意识,有一种旷如无天,密如无地的气势。所以,老甲在艺术上是个特爱较真儿的人,常跟自己过不去。有人左手执香烟,右手握画笔,于谈笑风生间点描勾勒便得。老甲称自己没这能耐,成功一幅画,何止“废画三千”。即便成了,大冬天作画也会汗流浃背。因此,老甲示人的作品阳刚之气弥散寰宇,绝无矫情造作无病呻吟的绵软。他用排笔泼墨刷出的山水,酣畅激昂,狂风骤起,沙尘扑面,怒吼如雷,声激四野。浓烈的墨色,营造出大山的雄浑深沉、空旷静谧,神奇肃穆,充满了原生态的超常气势。而老甲成堆成堆的“废画”则从不流入市场,甚或婉拒他最要好的朋友,“废画”的拥有永远只有他自己。这也是他对自己严格要求的一个重要部分。在他眼里,要么不出手,出手即惊鸣。
老甲被当今美术界誉为中国第四代画马大师。他画的马反常历代前辈,马蹄、马尾、马鬃散离马身,朗朗弥坚的线条和磅礴厚重的墨块结构虚出虚入,形生形化,完全被画家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一般所掌控。观赏老甲的马,总有一种下意识闪身避让的感觉,那奋蹄狂奔的骏马似乎就要扑面冲撞过来。这种动感和气势充满着原生态的野性魅力,也成就了老甲个性张扬的绘画语言。然而,在这个中国第四代画马大师的背后,是可以用箩筐整筐整筐装的“死马”“残马”“非马”的“废画”作品。
作品,时代需要阳刚大气和正大气象
好的画作之所以珍贵,并不是因为画的本身,而是画中所显示出的某种精神意义。艺术大师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傅抱石、吴昌硕等人的作品,占据了近代绘画艺术的主流,其作品皆都富含大气、雄气,甚至霸气、狂气。
同样,老甲的画无不充满了阳刚正气和磅礴大气,雄浑博大,发人振奋,体现了中华民族雄强的大国精神,这也正是时代所应该大力倡导的。当前,中国正处在大国崛起的历史时期,时代需要阳刚大气的精神和气魄。这种雄大的艺术有利于激发人们的事业热情和爱国情怀,鼓舞人们为美好生活去努力奋斗。对此,老甲认为,艺术大师的作品,每时每刻都会散发出它的生命信息,也就是“精气神”。它几乎与人一样的有生命感,宇宙万物皆为气之流动,气动则万物活。所以,古今中外评画者无不着眼于“气”的认识与论述。
老甲说,气的显现亦呈现多种模式,有正气、邪气、雄气、霸气、狂气……每种现象都反映出它昭示给人的一种“感动”,给人的一种自然界的启示。艺术作品所昭示的各种不同气的信息,同样昭示其真善美与假恶丑,也反映到社会里,反映到具体人身上。
老甲的绘画正是一种势,一种力。势是形式,是现代审美式。力是力气,有气就有力,没力就没气。一个是外在的,一个是内在的。老甲的作品就是将这两者充分地结合了起来,这才表现出雄放的艺术风格。当然,力怎样表现,不是简单化。有些人的作品看起来气势很大,也有力,其实是一种简单的描摹和堆砌,并不是一种精神状态下的真实表达。当代审美意识,常常要求你怎样表现符合时代需求。传统中也有些作品表现“力”与“势”,但这似乎与老甲的追求不一样。
《天宽地阔》 72cm×143cm 1994年
改革开放以来,无论是美术理论还是实践,总体上片面地把中国文人画那一套变成了品评的标准,其实这不利于中国画的发展。大气、雄厚的艺术作品,作为一种精神支柱,它应该是推进历史的信号。文艺作品对社会有推动作用,远胜过写几条标语。作品能够把高大、向上、阳刚、强有力的精神状态调动起来冲击人们的灵魂,对观者产生感召力。老甲认为,当下,中国的政治经济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面貌,在绘画方面还没有明显强调学术倾向。老甲从上世纪70年代就在思考,中国画传统(指元以后的文人画)固然好,但常常被人们惯用一些小桥流水式的那种小趣味东西,并主导着中国画的延续与发展。其实艺术的发展规律,并不应该如此。
有这理论作先导,其作品必彰显其意。这么多年来,老甲喜爱大气磅礴,喜爱阳刚正气,他从不隐瞒,也从不含蓄,想到就要做到。他要宣泄的就是一种人无的强力,他要用浓焦墨画大写意。他反复试验,终于成功了。他越画越有兴趣,越画越好。他不是在作画,是在宣泄感情。还有一点也许是他不自知的,即被弗洛伊德称之为的潜意识。多年来,因“才高位下”而受的压抑要冲发出来。负之愈久,冲发愈强;压抑愈久,爆发愈大。所以,它的画有巨大的震撼力和威慑力,是力的宣泄,势的冲发,是真正的艺术。
正因为是真正的艺术,才具有阳刚大气,具有正大气象,因此,老甲的作品迅速地被国内外真正懂画的人所认可。他在很多国家举办个人画展,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韩国有识之士为他出版大型画集,韩文序言中称老甲是当代画界最厉害的大画家,其艺术成就超越了徐悲鸿。在中国画热已在国外降温时,很多画家到国外办画展,无一卖出,而老甲的画却被争购、争藏,每次差不多都一销而空。有时回国后还要复制很多,才能满足收藏家的需要。
或许,这就是一位当代大家赋予社会的最高使命与责任。
纯正,做当代一位德才兼备的画家
如今,老甲已经远离退休这一说了,但人们今天只要一提起老甲,则又不能不提到老甲之前的工作岗位。著名美术评论家陈传席就用4个字来概括老甲退休时的境地:才高位下。
其实,熟悉老甲的人都清楚,老甲退休前在北京画院工作,只是一位专业画家,他的上司很多,一层又一层,直到市美协、全国美协。据说,他本人在出名后好几年连全国美协的会员都不是。暂不论他是什么原因不加入全国美协,是个人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而那时全国美协会员已有上万人,加上省、市级美协会员差不多得有几十万人。陈传席评价说,这时的这些人画作水平,绝大多数都远远不如老甲,他的那些领导中也有很多人远远不及他。老甲可谓才高而位下。
但,老甲是一个纯正的画家,纯粹的画家,只知画画。面对常人的心理反应,他视若与己无关,高高挂起。他认为,画得好自然会有好的报应,画得差自然有社会的公正评判。他不知道画画也需要到外面拉拉关系,走走人情,找找捷径,找人兜售自己。或许他知道了,只是不屑为,不为伍,依旧我行我素。正如此,他的这种个性为他的大写意创意留下了深深的伏笔。这才有了他的“画得好自然会有好的报应”的结果。
而他纯正的另一面,恐也是令业界不得不佩服的地方。现今社会,大家都看得到,在艺术圈有多少名家能够把自己的婚姻坚持到底的?数一数,恐怕没几人,但老甲当数之一。在许多同行、很多画家离了婚、娶了年轻的妻子,现在必须要拼命赚钱给年轻的妻子花,而为了赚这钱,作画时恐怕不一定会以艺术为标准,而要以买主的需要为标准了。在这一点上,老甲又胜人一筹。因为老甲不需要,老甲老夫妻俩一向生活俭朴,作画不为卖钱,更不要迎合别人的需要,只为艺术。而艺术是传达个人感情,体现个性的。所以,老甲有了老甲的艺术:“非常大写意”作品。
婚姻是人生大事,大凡是正常的男人,没有不爱美貌和年轻的女性的。孟子云:“只好画则慕少艾(喜爱女性则必想得到年轻而美丽的人)。”但老甲在而立之年,正值“文革”中,他被迫放弃自己爱好的绘画职业,去做其他各类杂役。想来他的出生当时真有点不合时宜,偏偏赶上了“文革”。尽管如此,他不怨天不怨父母,他克服常人不敢想的困难,在做好其他工作的同时,千方百计地给自己创造条件,在工作之余继续坚持自己喜欢的画画。
那一年,为因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一俗成,使父母不再为自己牵挂,也为了便于自己全身心地投身到喜爱的事业中,他选择了与北京附近武圣庙大队女会计宋大平结婚了。这一结婚,还真的为他的事业带来莫大的好处。大队给他们分了一块土地,他就自己动手在上面盖了一套近百平方米的房子。可别小看这百平方米的房子,这在当时算不得了,须知那时候的大数学家陈景润只有9平方米的住房。老甲可以在白天出去干他不喜欢的活,但晚上则可以回到家尽情地做自己喜爱的画画事业。这段时间,虽生活上贫苦了点,但在精神上,老甲并未失去,相反,老甲还得到了许多。回忆起这段日子,他总是喜欢笑着说,得到了,得到了,膝下有了儿女,自己的画艺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夫唱妇随,幸福着呢。
“文革”之后,艺术受到了社会重视,中国画家也翻了身,不仅政治地位提高了,经济地位也提高了。自古,中国有两句古训,一是,“贫贱之交不可移,糟糠之妻不下堂”;二是,“贵易友,富易妻(人贵了,要换朋友;富了,要换妻子)”。这个时候,有人选择了第一条古训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但更多的画家和艺术家则选择了第二条,与自己的糟糠之妻离了婚,重新娶了年轻美貌的妻子。
对此,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不以为然,当然,也有人愤然斥之。据说老甲就是后者之一。当这种风气流行之时,也有人劝老甲赶快离婚,像孟子所说的那样来个“则慕少艾”,但他想也未想,就拒绝了“好心人”的劝说。老甲一向注重自己的道德品质修为,他对介绍人不讲大道理,而是简单地对他说:“离婚了,我可以找到一位年轻的女性,但她呢?她怎么办?”“是的,可以多给她一些钱,再给她买一套大房子,她可以生活得很好。那她需要丈夫,怎么办?”话语朴实,却蕴藏着大道理。毕竟,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而且生儿育女。
老甲始终没有离婚,和老妻相守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