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监组制度的异化趋势与对策探索

2015-02-14史常新

云南警官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异化对策

史常新，杨　竞

(安徽省蜀山监狱，安徽·合肥　230601)

互监组制度的异化趋势与对策探索

史常新，杨竞

(安徽省蜀山监狱，安徽·合肥230601)

摘要：内容互监组制度是罪犯管理的一项基本制度，其核心是连带责任，是一种集体性互监互助组织制度。近年来，随着监狱硬件设施和信息化建设地不断完善，互监组制度的重要作用正在逐步淡化，出现三大异化趋势：互相监督有异化为互相包庇趋势；互相学习有异化成互相攀比趋势和互相帮助有异化为自私自利趋势。对策：1.解决制度落实中的执行问题；2.解决制度生存中的对抗问题；3.解决制度设计中的分值问题。

关键词：互监组；异化；对策

互监组制度是罪犯管理的一项基本制度，其核心是连带责任，是一种集体性互监互助组织制度。其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齐国实施的什伍制①闻钧天.中国保甲制度.商务印书馆,1935年:第80页.，从商鞅时代的秦国开始，刑事上的连坐制度正式确立②沈家本.历代刑法考(一).中华书局,1985年:第71-90页.，此后，连坐制度不断发展，在社会管理、军队管理、企业管理和罪犯管理中得到广泛应用。实践证明，互监组制度对监狱的安全稳定起到重要的基础性作用，演变至今，已成为监狱管理的一项基本制度，旨在通过罪犯之间的相互监督、相互学习和相互帮助来达到包夹、监控、帮教和狱情收集的目的。但近年来，随着监狱硬件设施和信息化建设的不断完善，互监组制度的重要作用正在逐步淡化，少数民警对互监组制度存在的必要性产生怀疑，认为现代物防技防能力已足够保障监管安全，作为人防的互监组制度应淡出历史舞台。互监组制度在实践执行中也逐渐脱离其本身的设计要求，不断出现异化趋势，如互监组编排不科学、包夹监控形同虚设、互监组长阳奉阴违等就是典型表现，而更为重要的是互监组的异化趋势尚未引起足够的警觉，已成为威胁监管安全的隐患。本研究对当前互监组制度在实际执行中的异化趋势进行初步分析，以期探索解决之策。

一、当前互监组制度的异化趋势

当前互监组制度在实际执行中的异化趋势主要有三个特征，即互监小组成员之间的互相监督、互相学习和互相帮助正在逐步异化成互相包庇、互相攀比和自私自利。

(一)互相监督有异化为互相包庇趋势

互相监督异化成互相包庇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互监组成员之间不监督、不举报。彼此之间形成约定俗成的规矩：“你好，我好，大家好”，除非成员之间有矛盾，否则不会主动举报他人的违规违纪行为；对同一小组成员的违规违纪行为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采取鼓励的态度。第二，互监组成员作伪证。为避免自身受到牵连，在民警处理罪犯违规违纪行为时，采取避重就轻、我不知道、我没看清等方式应付民警调查，甚至相互串供，给违纪人员打掩护、做伪证，这一点在罪犯违纪行为比较严重时表现尤为突出。第三，互监组成员之间分享心得打擦边球。服刑时间长、资格老的服刑人员给新入监罪犯教授监狱生存之道，传授哪些纪律可以不遵守、哪个民警当班可以违纪、哪些时候可以违纪等知识和技巧，利用休息时间彼此进行交流，揣摩民警性格、试探民警执法风格，相互研究应对之策，分享打擦边球的经历和心得。

(二)互相学习有异化成互相攀比趋势

互相学习异化成互相攀比趋势主要体现在物质攀比、计分考核攀比和人员关系攀比三个方面。物质攀比方面，好逸恶劳思想根深蒂固，互监组成员之间吃喝穿用相互攀比，要面子、讲阔气等不正之风有蔓延之势，部分罪犯不论自己经济情况，盲目跟风。会见、通信、亲情电话的核心主题只有一个——不断要求家人给予经济帮助，以供自己的物质享受，家庭经济无法支撑时，甚至会向同犯借钱消费，面对物欲无法自拔。因同一互监小组成员大多从事相同或相似岗位，所以对日常计分考核锱铢必较，将别人通过努力得来的计分奖励污化为钻空子、好表现以及找关系，心存不满，伺机打击。互相攀比人缘好坏，改造的重心不放在努力反思自己的过错和积极悔改上，而是处心积虑地经营人缘，一旦因犯错受到处罚时，首先不是寻找自身存在的问题，而是揣测自己得罪了哪个同犯？得罪了哪个民警？认知模式和思维方式逐渐偏执，猜疑心理不断加重。

(三)互相帮助有异化为自私自利趋势

互监组制度的一项重要功能就是通过改造表现较好的互监组长来帮助日常改造表现较差的，而这一点现正逐渐异化成自私自利。第一，罪犯个体的自我中心意识非常明显，从减刑假释、计分考核到劳动岗位分配、床铺调整甚至是打饭打菜，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无处不弥漫着以自我为中心，互相体谅互相帮助的优良风气难以寻觅。第二，普遍对公共事务漠不关心，集体意识差。注意个人卫生却肆意破坏公共环境卫生，折花偷果、乱扔垃圾、乱倒剩饭菜屡禁不止；集体活动时只顾自己开心，不顾他人感受；监区公共事务无人主动参与，不给予计分奖励就推三阻四。第三，排挤正能量。经营以老乡为主要特征的小团伙，拉拢新入监罪犯，对互监小组和监区内改造表现积极的，经常主动帮助别人，参与监区集体事务的罪犯进行排挤、攻击，破坏改造风气。

二、互监组制度异化的弊端

(一)威胁监管安全

互监组成员互不监督的直接后果就是威胁监管安全。一是缺乏相互监督，容易产生小团伙。罪犯以地域、年龄、刑期为特征组成不同类型的小团伙，寻求安全感，不同团伙之间相互攀比、竞争，在个体利益受损的情况下，矛盾会迅速激化，然后向团体扩展，特殊情况下，能引起群体性事件，如哄监闹监、群体斗殴、集体对抗改造等，严重威胁监管安全。二是互监组成员监督不力导致狱情收集不畅。互监组监督功能弱化，“老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理盛行，罪犯对他人的违规违纪行为不愿举报也不敢举报，导致民警无法全面清晰地掌握狱情，形成安全漏洞。三是导致执法不公，罪犯彼此之间相互袒护、作伪证，扰乱民警视线，混淆是非，使民警在处理罪犯违纪时产生误判，奖罚不公，埋下安全隐患。

(二)滋长功利心态

罪犯的互相攀比滋长功利心态。首先，改造心态功利化。凡事利字当头，改造态度不端正，一切改造行为都围绕着利益二字，奖分就行动，不奖就不动；罚分就行动，不罚也不动，急功近利争奖分，削尖脑袋争岗位，改造心态过于现实。其次，人际交往功利化，罪犯之间的互相交往被利益绑架，个人物质条件成为人际交往的重要工具，物质条件好，所谓的朋友就多，物质条件差，人际关系就不怎么样，用物质手段拉拢、侵蚀其他罪犯。最后，家庭关系功利化。拨打亲情电话、书信来往、会见时，对家庭成员的规劝、教育不在意，反而特别在乎是否给自己上了大帐，谁给自己的钱多就认为谁关心自己，是真朋友，涉及离婚、家庭经济纠纷之时，以自己个人利益为中心，将亲情友情全抛脑后。

(三)破坏改造风气

互监组成员之间的相互包庇、相互攀比和自私自利心态已经严重地破坏了正常的改造氛围，形成不良的改造风气。影响比较恶劣的风气主要有：事不关己风气盛行，个人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对他人的错误行为视而不见，对别人的困难也漠不关心，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我行我素风气盛行，在互相监督功能缺失的情况下，个人行为很难受到群体的约束，连带责任几乎很少被追究，缺乏群体成员的相互监督，我行我素的风气正逐渐成为个体行为的常态；有仇必报风气盛行，在不良心态的影响下，一旦自己的违规行为被他犯举报，仇恨心理极强，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报仇，对日常改造积极，靠拢政府的罪犯，互监组其他成员或孤立或群起而攻之，使之在改造中处处受困，直至同化。

三、互监组制度异化趋势的原因分析

互监组制度的异化原因众多，如互监组制度执行不到位、罪犯群体亚文化的影响以及互监组计分考核标准的调整等。

(一)互监组制度执行不到位

在众多的影响因素中，互监组制度执行不到位是核心因素。罪犯互监组制度经过长期的发展，制度设计的目的、框架结构以及执行要求是非常清晰明确的，可操作性也已经经过实践检验，现出现异化趋势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实际执行不到位。一是编排不到位，根据要求，互监组应根据罪犯犯罪类型、刑期、年龄、文化程度、主观恶性、个性特征、现实表现、家庭变故情况等因素进行科学合理编排和调整，但怎样编排得科学合理则没有一个明确清晰的界定，在实践编排时因考虑因素众多，民警不愿意仔细甄别，认真研究，往往随意性较大。二是考核不到位。按规定，监区在日常管理中，每天应随机检查若干互监组，并做到重点罪犯所在互监组必查，监狱应对各押犯监区(分监区)互监组制度落实情况随机抽查，但实际执行的几乎很少；对于一般性违规违纪行为，值班民警多以处理违纪当事人为主，很少追究互监组其他成员的连带责任，甚至在一些严重违规违纪行为的处理时，也很少追求互监组成员的责任，对于日常互相监督落实较好的互监组，奖励也很少兑现，这些都导致对制度执行的积极性下降。三是教育不到位，除在开展专项活动期间，日常讲评、个别教育、劳动改造时普遍缺乏对罪犯互监组制度落实的教育。

(二)罪犯群体亚文化基础

罪犯与特定环境相结合,产生了与社会主流文化相冲突的特殊文化现象,这就是监狱亚文化。监狱亚文化没有明确的规范体系,但它所具有的感染力、内聚力,能够极大地耗散管理与矫治效应,对罪犯的改造产生较大的消极影响*陈宝友.以信息的视角解读监狱亚文化现象—以“监狱人格”为中心.中国监狱学刊 ,2005年第5期:63-66页.。互监组制度功能异化的原因之一就是受到多重罪犯群体亚文化的影响。其一是“功利化服刑”亚文化的侵蚀。罪犯改造趋向隐蔽化、功利化,利己思想占主导地位。罪犯的趋利行为明显,有些罪犯为达到提高服刑待遇、缩短刑期的目的,往往采取不正当竞争手段,以达到打击异己,突出自己的目的,反映在互监组制度上就是相互包庇、相互攀比和自私自利。其二是帮派团伙亚文化的影响，当新入监罪犯在互监组成员的同化下,思想上逐渐形成的“唯我独尊”“吃喝玩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观念，就会在狱内为寻求保护自己利益的非正式群体,群体内成员严格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与互监组制度的彼此监督相抵抗，非正式群体成员彼此包庇，对抗改造。

(三)互监组计分考核标准调整的影响

计分考核标准调整对互监组制度的影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2012年安徽省监狱管理局对2007版的计分考核进行了修订，无违规违纪的互监组计分分值由原先的互监组长奖1分，组员奖0.8分分别降低至0.2和0.1分，互监组计分考核分值的降低对制度的落实有较大的影响。按照2007版计分考核制度的设计，普通罪犯只要较好地执行互监组制度，月底至少能获得0.8分奖分，相当于其基本分的26.7%，而修订后的计分考核标准，一般罪犯月互监组奖分只有0.1，只相当于基本分的3.3%，这导致罪犯在日常改造中对互监组制度不重视，执行与不执行对月底的计分考核影响极其微小，所以执行互监组制度的积极性也大为下降。另一方面，互监组制度要求互监组成员时刻对其他成员进行互相监督互相帮助，是全时空执行的一项制度，对罪犯个体来说，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比较多，而在现行计分考核标准中，其奖分分值与付出不成正比，罪犯投稿一篇能获得0.2分奖分，汇报一项狱情能获得0.5分奖分，而一个月的相互监督相互帮助只能获得0.1分奖励，外部激励明显不足，这也是导致罪犯执行互监组制度不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解决异化趋势的对策

(一)解决制度落实中的执行问题

制度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关键在于执行。解决当前互监组制度异化趋势的关键也在于解决执行中的问题。一是解决编排互监组随意性的问题，细化互监组编排的具体标准，增强可操作性；二是解决值带班民警的执法问题，强化民警规范化执法意识，杜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监区、监狱和省局应充分利用突击检查、视频督查等多种形式加大检查、督查力度，督促民警在日常值带班过程中落实互监组制度；三是严格按照互监组制度要求和计分考核标准及时兑现奖惩，该承担连带责任一定要追究连带责任，该奖励的要及时记载、公布，利用日讲评、行政小组周例会、月讲评以及监区板报等多种载体对互监组制度执行情况予以公布，鼓励先进。

(二)解决制度生存中的对抗问题

功利化思想、帮派团伙等亚文化对互监组制度产生较大的抵消作用，实践中应努力提高正能量的影响力，压缩消极亚文化的生存空间。一是加强罪犯群体组织的文化控制,严厉打击各种非正式群体，对互监组成员互相包庇、互相攀比现象进行严厉打击、严肃处理。二是加强监狱规范化管理,强化对文化个体的行为矫治、养成功能。监狱要创造良好的主文化环境,不断压缩亚文化的滋长空间。三是加强监狱主流文化建设,积极转化、引导和消除监狱亚文化，深化教育改造工作,强化教育功能,通过引导、灌输、熏陶等措施,加强监狱“软文化”建设,消除罪犯内在的各类反文化特质,帮助罪犯投入主文化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