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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纵《五四运动史》阐释立场的“公正”与“偏颇”

2015-02-13王百伶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4秦皇岛市青龙县草碾乡中学语文组河北秦皇岛066500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十月革命五四运动立场

王百伶,韩 贺(.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4;. 秦皇岛市青龙县草碾乡中学 语文组,河北 秦皇岛 066500)

周策纵《五四运动史》阐释立场的“公正”与“偏颇”

王百伶1,韩贺2
(1.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2. 秦皇岛市青龙县草碾乡中学 语文组,河北 秦皇岛066500)

周策纵以自身所具备的主客观条件,在丰富史料的基础上,对“五四运动”的叙述采取了一种公正的立场,在阐释中注重“五四运动”的思想革新方面,重视知识分子的领导作用,以达到“临文不讳、秉笔直书”的史学标准。但是这种立场又带有明显的对于意识形态规避的倾向,其中就包括缩减政治因素特别是俄国十月革命对“五四运动”的影响。

五四运动;周策纵;阐释立场;十月革命

20世纪70年代前中国大陆的文学叙述大多是受政治意识形态的影响和干预较多,文学被看作是政治意识形态的回声、传声筒。80年代一系列思想解放运动兴起之后,许多被压抑、被掩盖的文学事实得到发掘,“非主流”“异端”的文学作品得到重新叙述,特别是由于冲破“左”倾的樊篱,即使是已经定型的“文学事实”也得到了重新的研究、评价,被阐释的空间获得了更大的扩展,这其中就包括1979年兴起的“五四”研究热潮。不仅许多国内的学者投身于此,海外的研究家也对其表示了极大的关心,这其中周策纵的《五四运动史:现代中国的思想革命》一书影响巨大,美国《东方学会会报》评其为“一本材料详实、内容丰富的卓越著作,任何一位研究现代中国的读者不可缺乏的指导性参考书”。

他的研究之所以产生重大的影响,在于他采取了和以往“革命范式”不同的立场,周策纵作为一名海外汉学者,身份的特殊性,决定了其叙述中没有受太多的“左倾”因素的影响,而在文本中尽量秉持一种公正的史家立场,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做到了。

一、德、才、学、识兼备的史家品格

作为一名海外汉学家,周策纵不仅受益于西方的当代史学观点,包括阐释学理念的影响,而且自身一直以“临文不讳,秉笔直书”“不求得宠于当时,却待了解于后世”的史学品格勉励自己,并继承了中国史学家的德、才、学、史兼备的史家传统,以达到其所要求的公正立场。

首先从“德”的方面来说,他对于“五四运动”的叙述、认知、评价没有因为自己理论的建构缘故而遮盖、掩埋事实,不受政治意识形态的干扰,“若南、董之仗气直书,不避强御;韦、崔之肆情奋笔,无所阿容”[1],建立在忠实于历史事实的基础上的,“尽量征引史实,而且大量引用当时人的谈话记录……”[2,p6]

在“五四”的时间问题上,体现着严谨的史学家的风范:他广义上将“五四时代”限定在1917-1921年这段时间,但是却也没有进行严格的限定,而是承认其在1915年就有了某些民族思想和新思潮的雏形的出现,以及在1922-1923年也出现了由“五四”运动直接引发的中西文化论战和科学、玄学之间的论战,因此他主张将“五四运动”看作是历史整体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阶段;在“五四运动”性质问题上,面对自由主义者、保守的民族主义者和传统主义者、中国共产党三种截然不同的阐释,周先生并没有过多受到意识形态的干预,而是依据事实给予了公正的评价,对其偏颇之处也多有阐释。

从“才”的方面来说,孔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3]主张文与质的统一,周策纵恰好达到了这一要求。著作中不仅有思想内容,而且有很好的文字驾驭、表达能力,使得文本做到“辞达”,读起来通俗易懂,不是如王德威等汉学者的叙述给人一种晦涩难懂之感,并且显示了清晰的逻辑能力,在著作的第一部分,把时间作为最重要的线索进行了梳理和整理,依据时间的演进,介绍了“五四运动”的萌芽、发生、发展。

从“学”的方面来说,历史知识和相关知识的累积之厚远远超越前人,对旧材料进行辨析,还原历史真相,并用极其丰富的全面的充分的新史料呈现了一幅“五四运动”图像,甚至对于影响“五四运动”的历史背景、政治状况、社会组织、社会心态、领导人和参与运动的人物等这些看似细小和偶然的因素都有所涉及。

从“识”的方面,做到了对历史材料的升华。在大量的历史史料的基础之上,提出理论认识,对于研究对象有深刻的认识和明确的概括,并且对一些错误看法提出必要的辩证。对“五四运动”的性质、成就及其真正的领导权问题周策纵都给予了阐释和评价,而且就“五四运动”的成就与不足也给出了严谨的进一步思考,认为其在中国的思想、社会和政治的发展方面引起变动的时候,也存在着不足——“在批判中国旧传统时,很少有改革者对它进行过公正的或者是同情的思考”、“当时的新知识分子过于轻信来自外国的新思想”[2,p507]。

二、注重“五四运动”的思想革新

周策纵以自己一直坚持的史学家品格向我们讲述了一段全新的“五四”文学史,但是由于阐释主体的思想、情感、生活方式、想象方式、对于所叙述对象的观察角度以及叙述的立场的不同,他对“五四运动”的关注着重于思想改革的方面,在著作中有很多关于“五四运动”思想方面的重视:将“五四运动”的概念定义为“一个复杂现象,它包括新思潮、文学革命、学生运动、工商界的罢市罢工、抵制日货运动,以及新知识分子所提倡的各种政治和社会改革。”[2,p5]对于“五四运动”产生的原因,周先生也认为“一方面是由二十一条和巴黎和会的山东决议所激起的爱国热情;另一方面是有一种学习西方、试图从科学和民主的角度重估中国的传统以建立一个新中国的企望。”[2,p500]评鉴“五四运动”最主要的成就是思想意识方面的,认为数十年中国的思想发展的两件事——文学革命、西方思想的输入和中国传统文化的重估——也是与“五四运动”相连的。并且评价“五四运动”的本质是一场思想革命,“因为它的基础是假定思想变革是实现这一现代化任务的前提,它所促成的主要是思想的觉醒和变革……”[2,p500],甚至在著作的第二大部分专门论述社会思潮。

对于思想革新方面的重视必然会注重知识分子的领导作用,这与20世纪70年代之前的“革命范式”的叙述不同,此前知识分子是处于一种尴尬的被冷落的地位的,是以一种迁就和适应大众的姿态而生存的,而这一切的原因李新宇也给出了精辟的解释“为什么一定要让知识分子迁就和适应大众,而不是互相之间的迁就和适应?为什么让知识分子无条件地接受工农大众的教育和改造,……唯一的解释是政治斗争的现实要求。”[4]毛泽东虽然也承认知识分子在“五四运动”的作用,但却进一步的指出“……后来这场运动因部分知识分子没有负起唤醒和组织工农群众的使命而失败。”[2,p490]

而周策纵认为“五四运动”的领导者是“知识分子”,甚至在某些部分如“新知识分子的联合与《新潮》杂志的创办”“新知识分子的改革观点”“新知识分子之间团结的增加”“新知识分子所提倡的大众教育”等章节中都进行了专门的讲述,这必然会对知识分子的地位的提升有重要作用。

三、立场的偏颇——缩减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

虽然周策纵也在文本的论述过程中介绍了政治因素对于“五四运动”的影响,“五四运动”的历史背景、政治因素、社会心态、社会组织、领导人和参与活动的人物等因素都有所涉及,但是仍将运动的主要的因素方面归结为“经济条件和意识形态的交互关系”,并且受当时文学的“去政治化”的新的叙述立场的影响过深,对于某些政治因素可以说是有所回避的,特别俄国十月革命。事实上,俄国十月革命对于“五四运动”产生了重大的推动作用。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中国人特别推崇的是“别求新声于异邦”,一战后美国、日本作为世界大国而兴起,美国发展的思想、文学上的争论以及日本对军事、文学、革命的影响都促成了“五四运动”萌发的力量,但是战后特别是列强在巴黎和会上对中国的阴谋,使得中国人对于西方的文明发出了质疑之声,在此过程中又看到苏俄十月革命的胜利的曙光,中国人不可能停止对于这股“北风”学习的步伐。

周策纵本人将“五四运动”的时间定义为1917年到1921年之间,而此段时间内俄国也已经爆发了“十月革命”,作为中苏之间的特殊关系,这么大的历史事件不可能不对中国的“五四运动”产生影响,而且俄国十月革命后,苏俄政府对中国采取了一种亲近的姿态,莫斯科的工农苏维埃政府代理外交人民委员在致“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宣言》中写道:苏俄政府“代表俄国人民向全世界人民倡议建立巩固持久的和平,这种和平的基础应当是决不侵犯他国领土,决不强行吞并其他民族,决不勒索赔款。每一个民族不论大小、不论居住何地、不论它至今是否独立自主或被迫附属他国,在自己的内部生活中均应享有自由,任何政权都不得把它强留在自己的领域之内”。“苏俄政府准备与中国人民的全权(代表)就一切其他问题达成协议,并永远结束前俄国政府与日本及协约国共同对中国采取的一切暴行和不义行为”。“把沙皇政府独自从中国人民那里掠夺的或与日本人、协约国共同掠夺的一切交还中国人民”“拒绝接受中国因一九OO年义和团起义所负的赔款”和“废除一切特权”等[5,p360]。宣言还表示:“如果中国人民愿意象俄国人民一样获得自由,……那就请中国人民了解,在争取自由的斗争中,唯一的同盟者和兄弟是俄国的工人、农民及其红军。”[5,p361]

因此在这样的国际形势下,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李大钊等组织社团、创办刊物、开设课程、创办工人夜校等,新民学会、觉悟社,互助社、利群书社、共存社、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等都是在这个时候成立起来的,因此这些活动必然会促进中国人的思想变革,进一步提高知识分子的声誉和威望,加强知识分子对“五四运动”的领导地位。

综上所述,周策纵对于“五四运动”的阐释尽量采取一种公正的立场,注重“五四运动”的思想变革方面,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立场又产生了“偏颇”,缩小政治因素的影响,特别是俄国十月革命这一重要因素。

[1] 浦起龙.史通通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192-194.

[2] 周策纵.陈永明,等译.五四运动史[M].长沙:岳麓书社出版, 1999.

[3] 蔡希勤.百家品论语[M].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7:72.

[4] 李新宇.20世纪中国文学民间化走向的反思[J].文艺理论研究,1998(3):45-53.

[5] 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对中国人民和南北政府的宣言[A].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编.五四运动文选[C].北京:三联书店,1959:360-361.

(责任编辑、校对:任海生)

Zhou Ce-zong’s Position of “Justice” and “Biased” in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WANG Bai-ling1, HAN He2
(1. College of Arts,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 2. Chinese Group, Caonian Township Middle School of Qinglong County in Qinhuangdao, Qinhuangdao 066500, China)

Zhou Ce-zong possesses his own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conditions which are based on rich historical data. He takes a fair narrative stand in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He focuses on the innovative thinking and the intellectual leadership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historical standard of “writing without hiding the truth”. But his position has a clear tendency for ideological aversion, including political factors, in particular, to reduce the effect of Russian October Revolution on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Zhou Ce-zong; standard; October Revolution

I206.7

A

1009-9115(2015)01-0089-03

10.3969/j.issn.1009-9115.2015.01.023

2014-01-03

王百伶(1987-),女,满族,河北秦皇岛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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