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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元高丽宦官在两国关系中的作用

2015-02-13葛昊福张瑞霞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宦官高丽蒙古

葛昊福,张瑞霞

(兰州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入元高丽宦官在两国关系中的作用

葛昊福,张瑞霞

(兰州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730000)

作为蒙古人建立的王朝,元朝仍然延续了历代使用宦官的传统,所不同的是高丽人在元代宦官群体中占较大比例。入元高丽宦官不仅是一种贡品,还在两国关系中起着重要的桥梁和纽带作用。

宦官;元朝;高丽

宦官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历来为学者所关注。但元代宦官政治不发达,学界关注甚少,成果①不多。目前还未见专文研究元朝高丽宦官集团在元丽关系中的作用。笔者拟就此问题做一探究,以阐明高丽入元宦官在元与高丽关系中所发挥的作用,以及对两国社会、政治所产生的影响。

一、元代宦官概况

元朝作为蒙古人建立的王朝,入主中原前他们更多的是使用贵族子弟作为内侍而无使用宦官的习惯。入主中原后受汉文化影响开始使用宦官,但元朝宦官与其他朝代比较,有诸多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称谓上,除前朝通用的“宦者”“宦官”“宦竖”“阉宦”“阉人”“贵人”“中使”和“黄门”之外,还出现了“火者”。如奇皇后曾说:朴不花是我资政院老火者,看家贫人也[1,p119],在这里“火者”就是宦官的别称。“火者”为波斯文“khoja”的译音,原意为先生、师长,在元朝“火者”除作为宦官的代称外,还可作为西域人的名字和官称,详见傅乐淑[2]的考证。

使用范围扩大。除皇室宫廷外,一些官僚贵族家庭也使用宦官。如世祖朝,色目大臣阿合马家中就有“一阉竖专掌其扃鐍”[3,p456],在元朝,宦官不再是皇室的专属品,他们也作为部分权贵的家奴而存在。

来源地多样,除本国外,高丽成为元朝宦官的重要来源地。《庚申外史》载:“是年秋(至正二年,1342),监察御史言:‘宦官太胜,宜减其额,并出宫女。’盖时宦者多高丽人为之也。”[4,p225]这是元代相比其他朝代最大的特色。高丽宦官进入宫廷主要有两种途径。一是由高丽国主动选贡,高丽忠烈王二十六年(大德四年,1300)乙亥,“王诣阙,献童女二、阉竖三”[5,p493]。二是由蒙元皇帝、诸王及大臣索求。如蒙元皇帝主动索要。忠肃王七年(延祐六年,1319)八月庚戌,“帝(仁宗)遣使来求童女五十三,火者二十三”[5,p538]。宗王、大臣利用自己的权势索取。忠烈王三十年(大德八年,1304)丙申,“安西王阿难达遣使来求阉人”[5,p504]。忠宣王二年(至大三年,1310)夏五月甲申,“元丞相脱脱遣使来求阉人、童女”[5,p522]。作为元朝的藩属国,贡宦是高丽应履行的基本义务,在受蒙元控制的百余年的时间里,为数不少的高丽宦官作为贡品进入中国。

二、元丽关系回顾

元丽关系是治元史者着墨较多的一块,笔者据陈得芝、喜蕾、孙红梅等前辈学者②的研究成果试将成吉思汗至忽必烈时期的两国关系作一梳理,并以此为基础探讨两国关系由战争转为和平交往后的一百多年里,高丽宦官在两国关系中所发挥的作用。

蒙元与高丽的接触始于蒙古太祖十三年(1218),是年为追歼契丹叛军,蒙古遣元帅哈臣(一作哈真)、札剌与东真国完颜子渊率军进入高丽。太祖十四年(1219)在蒙古、高丽两国联合打击下穷途末路的契丹人投降。破敌之后双方“约为兄弟”③,两国建立起初步联系。蒙古将这次约好视为高丽对自己的臣服,从此不断遣史索求贡物。太祖十四年(1219)九月皇太弟国王(斡赤斤)与元帅合臣、札剌等各以书遣宣差大使到高丽“趣其入贡”④[3,p4608],十八年(1223)八月,宣差山术歹等12人“复以皇太弟国王书趣其贡献”[3,p4608],持续地索取对高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此时发生的蒙古使者被杀事件为两国关系的发展蒙上了阴影。太祖二十年(1225),蒙古著古与等 10人在携带贡物归国途中遇害,蒙古怀疑为高丽所为,“自是连七岁绝信使矣”[3,p4608]。在成吉思汗时期两国初步联系已经建立,蒙古将高丽视为自己的附庸,不断索求贡物,但高丽并未真正臣服。

蒙古太宗三年(1231),攻灭西夏、解除后顾之忧的窝阔台旋以“著古与事件”为由,命撒礼塔为统率出兵高丽,“取四十余城……设官(达鲁花赤)分镇其地”[3,p32]。太宗四年(1232)权臣崔瑀胁迫高丽高宗迁都江华岛,并杀蒙古所置达鲁花赤,进行抵抗。撒礼塔再度统兵入高丽,攻打处仁城时被射死,蒙军退还⑤。1235-1240年蒙古又派出唐古、洪福源等连年侵入高丽,深入到南部的庆州、全州一带。其后几年也多次派兵骚扰。窝阔台时期两国基本处于战争状态,蒙古以高丽出水就陆、国王亲朝、子弟入质作为撤兵条件,高丽则殊死抵抗,两国关系极为紧张。

1251年蒙哥登上汗位后,继续遣使责令高丽王出陆还京和亲朝,不然即“发兵致讨”⑥。从宪宗三年(1253)起,蒙古以高丽“逆命”,派宗王也古、元帅札剌儿带(《高丽史》作车罗大)先后统军侵人高丽,蒙军按蒙哥“若有拒命,朕必无赦”的旨意肆行杀掠,仅宪宗四年(1254)“所虏男女无虑二十万六千八百余人,杀戮者不可胜计,所经州郡皆为偎烬,自有蒙兵之乱未有甚于此时也”⑦。宪宗五年(1255),札剌儿带再次统军进入高丽,纵兵杀掠,仍然以国王出降、太子人质作为退兵条件。宪宗八年(1258)掌控高丽朝政的崔竩被杀,权力回到国王手中,高丽的外交政策开始调整。宪宗九年(1259)三月,高丽使者拜见蒙哥,表示愿意出陆还都、太子入朝,同时请求撤军。蒙哥对此予以拒绝,明确表示要对高丽进行长期的军事占领⑧。四月,高丽太子倎代父入朝,蒙古军队暂停大规模的进攻,双方关系暂时缓和。蒙哥时期,对高丽的战争进一步升级,高丽在外部压力下发生内讧,崔氏一门的势力被铲除,外交政策开始调整,双方关系出现了缓和的迹象。

蒙古军队在近30年的时间里多次出兵高丽,但并没有达到灭亡高丽的目的,而且自身也被拖住,进不能克,退而无功,疲于应付。此外,高丽经过几十年的战争,国库空虚,经济已达崩溃的边缘。双方都有和谈的诉求,事情的转机就此出现。

1260年,忽必烈登上大汗宝座之后,信用儒术,积极主张祖述变通。在高丽问题上赵良弼曾言:“高丽虽名小国,负山阻海,国家用兵二十年,尚未柔服”[6,p812],充分阐明了征服高丽的困难。对此,忽必烈毅然改变了前任诸位大汗战争征服的强硬手段,施以一系列怀柔政策。此时高丽高宗去世,王位出现空缺,忽必烈扶植入质蒙古的高丽世子王倎(后改名禃)归国登基,令其“完复旧疆,安尔田畴,保而家室,永为东藩,以扬我休命”[7,p463-464]。从此双方结束了军事上的对抗,蒙古与高丽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至元十一年(1274),高丽世子王谌迎娶元始祖之女忽都鲁揭里迷失,两国正式确立了“舅甥之好”的姻亲关系。从忠烈王直至元朝灭亡,高丽7位国王中有5位尚元朝公主,这标志元丽关系正式进人第二时期。直至元朝灭亡,双方基本保持了比较和平、稳定的外交关系。高丽史臣郑麟趾评价说:“自是世结舅甥之好,使东方之民享百年升平之乐,亦可尚也。”[7,p503-504]通过“舅甥之好”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双方之间的矛盾和摩擦,对巩固两国的关系起到了重要作用。元丽和亲象征着高丽对元朝的完全臣服和元朝对高丽的信任。高丽既然作为元朝的藩属国,那么就要承担一系列义务,贡宦就是其中之一。

三、入元高丽宦官在两国关系中的作用和影响

关于贡宦,喜蕾认为“它是一种固定的国家制度,是元丽两国关系史上的一种特殊政治关系,是蒙元帝国与高丽王国之间不平等权利义务关系的具体表现形式之一”[7]。笔者认为,这些源源不断的入元宦官不仅作为一种贡品存在,而且还在两国关系中起着重要的桥梁和中介作用。

高丽忠烈王时期,安平公主献纳的第一批宦官进入元朝,此后为数不少的高丽宦官进入蒙元宫廷以及少数蒙古王公贵族之家。作为最高统治集团成员的贴身奴仆,他们有机会接触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其中一些高丽宦官逐渐发展成为统治集团的一分子[3,p4551],史载:“成宗以来,政由宫掖,阉人用事,甚者官至大司徒,其次皆遥授平章政事,又皆为院使、司卿,其弟侄亦受朝命,第宅车服,僭拟卿相,富贵光荣,汉、南阉人所未及也。”[7,p543-544]其中朴不花最为典型,“以阉人入事皇后者有年……累迁官至荣禄大夫、资正院使。资正院者,皇后之财赋悉隶焉。”[8]这为他们在两国关系中扮演重要角色提供了可能。

除照顾皇室的日常生活外,高丽宦官的另一重要职责就是作为使节出访高丽,这最能反映他们在两国关系中的中介和桥梁作用。高丽宦者回母国多代表元朝中央政府,承担各种出使任务,如降香、索求童女、写经建寺等。忠烈王三十四年(至大元年,1308)夏四月癸巳,“元遣宦者撒勒降香,以皇太后命选童女,撒勒本国龙宫县人也”[9,p523]。忠宣王二年(至大三年,1310)六月,“元遣宦者方臣祐来监书金字藏经,皇太后送金薄六十余锭”[5,p522]。

此外,当高丽国向元廷提出诉求时,这些宦官也能在其中发挥作用。作为蒙元皇帝的近侍,他们能为本国奏疏上达最高统治者提供便利。如:“李淑,小字福寿,平章郡人……有宠于忠烈,封壁上三韩正匡平章君,选入元为太监。王有所奏请,淑有功,王待甚厚。”[9,p523]这些人交通两国,作用关键,“国家每有奏请,必赖其力”[9,p519]。很多人因此得以封官拜爵,“忠烈之世,已有封君者,忠宣久留于元,数出入三宫,此辈因与相狎,多有请谒。王择其尤近侍者,皆封君赐爵”[9,p523]。

高丽作为元朝的藩属国,在两国关系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虽然王倎(元宗)即位后两国关系保持了百余年的和平,但也出现过多次危机。元朝对高丽国内事务从未停止过干涉,小到遣使责问,大到废立国王,因此高丽王对元廷怀有一种敬畏事大的心理。在两国关系历次危机中,经常可以看到高丽宦官的身影。

高丽大宦官方臣祐在元与高丽关系的数次危机中发挥了极其关键的作用,为维护高丽王和保持高丽的相对独立地位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和努力。《高丽史》载:“臣祐事元七朝二太后,参掌机密”[9,p524],这说明他在朝中具有很深的资历,也是他在两国危机中发挥作用的前提。忠宣时,辽阳行省右丞洪重喜诬诉王不奉法、恣暴等事于中书省,请与廷辨,中书省以奏,王甚忧之[9,p523]。“平章(方臣祐—引者注)入侍兴圣宫,色有不豫,太后问其故,跪曰:‘重喜,高丽逋民也,顾今与王为两造耶!’……因泣下沾襟。太后感悟,言之帝,即斥去重喜”[10,p79]。方臣祐利用自己在后宫的影响力使忠宣王免于与之当庭对证,这无疑有救驾之功。

两国关系最大的危机莫过于高丽的主权危机,高丽能否保持自己相对独立的地位,关键在于元朝的需要。元朝统治者灭亡高丽改其地为直辖的想法从未间断过。至元六年(1269),领尚书省事马亨曾建议:“以取日本为名,乘势可袭其国,定为郡县。”[3,p4616]随着王倎的即位及其一系列亲元举动,这一提议最终被世祖否定。

世祖后,高丽的主权危机仍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成宗大德三年至五年(1299-1301)发生的增置行省官事件。大德三年,伴议高丽国事的哈散回朝奏忠烈王愖(后改名賰又改为昛)不能服其众,朝廷宜遣官共理,成宗遂任命阔里吉思为征东行省平章政事,耶律希逸为左丞,赴高丽理政。大德四年中书省依高丽国王王昛陈言上奏:高丽蒙世祖皇帝圣旨“休改本俗,但换官名”今全都改换,不宜也者。成宗准奏,罢增置征东省官,召还阔里吉思及其僚属[10,p60]。另一次为英宗时期的改置行省事件。高丽世子王謜(后改名璋)宿卫元宫廷十多年,因与爱育黎拔力八达(仁宗)一起拥立武宗之功封沈阳王。至大元年(1308)七月王昛亡故,王璋归国嗣位,元廷按例授征东行省丞相高丽国王,并保留驸马都尉沈阳王封号。当年十一月他又赴元都,王璋迷恋元大都的生活而不肯归国理政,至大三年(1310)元“赐高丽国王王璋功臣号,改封沈王”[3,p524]。皇庆二年(1313)王璋传位给世子王焘(忠肃王),自己仍留居大都。延祐三年(1316)将沈王封爵让给其侄王暠。至治三年,王暠党羽柳清臣、吴潜等为谋取权力,上书中书省请在高丽设立同于内地的行省。于是“朝廷议罢征东省,立三韩省,制式如他省”。因为英宗被弑,这个图谋受到挫折,这些高丽官员不甘失败,又建议在高丽立行省、削国号。当时形势对高丽非常不利,首先是留居大都的忠宣王被“毁形易服,远窜吐蕃之地”[10,p62]。忠肃王入朝业已被扣留。面对危机,高丽君臣积极行动,高丽进奉的宦者方臣祐凭借自己在元朝后宫的影响,游说对朝政有重要影响力的皇太后取消此议:“又尝欲立省于本国,臣祐白寿元皇后(答己),事遂止,由是忠肃亦厚遇之,封上洛府院君,赐推诚敦信亮节功臣号。”[9,p524]答己太后作为武宗、仁宗的生母,又参与了兄弟二人夺取皇位的政变,她本人对权力也十分渴求,加之仁宗皇帝对其百依百顺,因此她在朝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史载:“后(答己)性聪慧,历佐三朝……然不事检饬,自正位东朝,淫恣益甚,内则黑驴母亦烈失八用事,外则幸臣失烈门、纽邻及时宰迭木帖兒相率为奸,以至箠辱平章张珪等,浊乱朝政,无所不至。”[3,p2902]这条记载充分的印证了答己太后在朝中的分量。寓居元朝的其他高丽人士(如李齐贤)也上书反对此事⑨。这次建省事件一直延续到泰定帝时期,才渐渐平息。在这一次高丽国最大的危机中,方臣祐利用自己侍奉太后的便利,对其进行游说,配合其他在元高丽大臣的共同请求最终还是使高丽免于亡国,这对高丽国无疑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元丽关系另一次比较大的危机源于忠惠王被废。这一事件的主角仍然是宦官。忠惠王昏庸无道,引起元廷的不满,遂决定废黜。忠惠王后四年(至正三年,1344)“高龙普以帝命来赐王衣酒,月余,元遣朶赤别失哥等托以颁郊赦诏来,王欲托疾不迎,龙普曰:‘帝常谓王不敬,若不出迎,帝疑滋甚。’王率百官听诏于征东省,朶赤等蹴王缚之,王急呼高院使,龙普叱之,朶赤等执王驰去,令龙普整理国事……龙普与省官奇辙等封内帑,既而如元。”[9,p525]在这一事件中宦官高龙普彻底站在元朝皇帝一边,充当了政变的执行人。充分说明这些高丽宦官更多的是以自身利益为导向,至于他们倒向哪一边,取决于哪边给他们更多的利益和保障。

从以上的叙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无论是在两国的正常交往中,还是在两国关系的危机中都能看到高丽宦官的身影,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在其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

高丽宦官为了自身利益的考虑,还积极地介绍本国女子给王公贵族,如:“徽政院使,宦者高丽人秃满歹儿者(高龙普),首荐高丽女子祁氏于帝。祁氏性黠慧,有宠于帝。”[1,p11]祁氏就是奇皇后,由于受到宦官的引荐,得以成为主管茶茗的侍女,最终有宠于帝,后来生皇太子爱猷识理答腊,尊为皇后,权势显赫。宦官是宫女们争相交结的对象,结好他们就有可能获得皇帝的垂青,当然宫女们得势后也会给该宦官丰厚的回报。奇氏得宠后,高龙普以引荐之功成为资政院的第一任院使,在顺帝至正前期拥有很大权势。可以说宫女们在争宠的斗争中需要宦官的帮助,宦官们为了自己的发达也将宫女作为一笔投资,又因为他们同为高丽人,所以极易联合起来。高丽宦官和宫女成为元朝后期政坛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尤其是朴不花与奇皇后的联合,正如喜蕾所言“高丽宦官集团与高丽贡女集团的联系,在高丽贡女出身的元顺帝皇后奇氏完者忽都专权时达到了顶峰”[8]。

这些宦官一旦得势,其家族也随之富贵发达。如李大顺,“入元得幸用事。忠宣升苏泰为泰安郡,封大顺泰安府院君……公甫其弟也,以田夫暴贵至佥议评理,封泰安君”[9,p524]。这种由贫穷骤至富贵的例子极大地刺激了一部分高丽人,很多人纷纷仿效,“齐国公主尝献数人于元世祖,颇得执事闺闼,山纳帑藏,有奉诏来使,复其家,官其族,恩宠至厚。于是残忍侥幸之徒,转相慕效,父宫其子,兄宫其弟,又其强暴者,小有愤怨,辄自割势。不数十年间,刀锯之辈甚多”[9,p519]。

宦官得势后多干涉朝政,元后期表现尤甚。“帝(顺帝)益厌政,不花乘间用事,与搠思监相为表里,四方警报、将臣功状,皆抑而不闻,内外解体,然根株盘固,气焰薰灼,内外百官趋附之者十九。又宣政院使脱欢,与之同恶相济,为国大蠹”[3,p4552]。另外他们依仗上国,对本国多有轻视。臣祐“初入国境,郡县守宰皆被骂辱,至有受杖者,其降香诸道也,提察守令抽敛民财,赠遗甚厚。全罗提察使李仲丘赠以纸,臣祐不受,因折辱之”[9,p523]。一个刑余之人对本国官员肆意辱骂,可能是得势后目中无人的表现,但更重要地恐怕是自身拥有别人暂时无法取代的作用才会肆意妄为,而这种作用更多地体现在沟通两国的桥梁作用。

面对宦官日益坐大,各方都意识到了弹压宦官的急迫性。元顺帝后至元四年(1338)“申取高丽女子及阉人之禁”[3,p845]。监察御史李稷“劾奏阉宦高龙卜恃赖恩私,侵挠朝政,擅作威福,交通时相,请谒公行,为国基祸,乞加窜逐,以正邦刑”[3,p4257]。高丽国内的一些官员也对宦官作威作福不满。忠定王壬辰年(至正十年,1350),“以持平崔龙生为庆尚道按廉使,龙生疾宦寺恃宠上国,流毒东民,牓其恶,以示国人”[7,p603]。虽然朝臣与宦官的斗争主要是为了争夺权力,很多限制宦官的举措也没有得到贯彻执行,但这仍然反映了最高统治者和部分大臣对宦官的作威作福已经有所警觉。

入元高丽宦官之所以拥有越来越大的权势,自然与统治者怠于政事有关,但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些人在两国关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直到明朝前期,高丽宦官仍然是出使高丽的主要人选。

四、结语

一大批高丽宦官作为贡品进入元朝宫廷,他们不仅是高丽向蒙元帝国换取和平的筹码,而且在两国关系中起着重要的桥梁和中介作用。这些宦官以自身利益为导向,更多地站在蒙元朝廷一边,甚至执行过废黜高丽忠惠王的政变,但客观上他们在两国的交往中起了沟通作用,元与高丽百余年的和平关系的维持,高丽国长期拥有相对独立的地位,可以说与高丽宦官不无关系。

[注释]

① 傅乐淑《元代宦祸考》,《元史论丛》第2辑,中华书局,1983年。喜蕾《元代高丽贡宦制度与高丽宦官势力》,《内蒙古社会科学》,2002年第5期。陈伟庆《试析元朝宦官的几个问题》,《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第21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丁杨梅、钮希强《元代的宦官》,《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年第 5期。冷冬《被阉割的守护神——宦官与中国政治》,吉林教育出版社,1990年。余华青《中国宦官制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

② 陈得芝《忽必烈的高丽政策与元丽关系的转折点》,《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第24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孙红梅《元朝与高丽舅甥之好关系的确立》,《东北史地》,2007年第6期;《高丽忠烈王入元与元丽关系》,《内蒙古大学学报》,2012年第5期。孟古托力《蒙元与高丽关系述论》,《北方文物》2000年第4期,等。

③ 按《高丽史》卷 103《赵冲传》载,哈真遣通事来碟元帅府,令高丽“资粮是助,无致欠缺。其辞甚严。且言帝命破贼之后约为兄弟”;高丽使者至蒙古军营,东真元帅邀宴,称“两国结为兄弟,当白国王受文碟来,则我且还奏皇帝”云云。后来高丽人讲到高丽与蒙古关系,或谓共灭契丹流寇时“两国约为兄弟”,但多数只是说高丽从此时归附蒙古。《元史·高丽传》则仅载蒙古元帅札剌与冲“约为兄弟”,而不是两国约为兄弟。李齐贤《在大都上中书都堂书》亦谓灭丹寇后,“于是两元帅(指哈真、札剌)与赵冲等誓为兄弟”;其《金公行军记》所载也是金就砺、赵冲和蒙古元帅哈真、札剌结为兄弟。见《益斋集》卷6。

④ 按:据陈得芝考证皇太弟国王应是斡赤斤的封号,中华书局校本将其断开,非是。详见《忽必烈的高丽政策与元丽关系的转折点》,《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24辑。

⑤ 高丽迁都江华岛、蒙古达鲁花赤被杀以及撒礼塔被射杀,事见《高丽史·高宗世家》十九年(1232)六月至十二月记事。

⑥ 据《高丽史·崔怡传》,高宗三十九年(1252)高丽使李舰至蒙古,答应本年六月出陆。蒙哥遣使核实,如国王出陆迎使即可。但高丽王按权臣崔沆之意不出迎,蒙使怒其逆命。“识者谓[崔]沆智浅误国,蒙古必至。不久蒙军果然大举人侵,“屠灭州郡,所过皆为偎烬”。

⑦ 见《高丽史·高宗世家》四十一年七月至十二月记事。

⑧ 见《高丽史·元宗世家》高宗四十六年八月条载蒙哥回应高丽使者:“尔等既欲与我同心,何惮我兵驻尔境。且西京以外尝为我兵驻处,尔国若速出岛,第勿令侵扰耳。”对高丽的撤兵要求置之不理。

⑨ 李齐贤在上书中有“伏望执事阁下,体累朝念功之意,记中庸训世之言,国其国,人其人,使修其政赋,而为之藩蓠,以奉我无疆之休,岂唯三韩之民家世相庆,歌咏圣德而已。”之语,表达了他希望继续保持高丽相对独立地位的愿望。上述内容详见《益斋集》卷6《同崔松坡赠崔郎书》。

[1] 任崇岳.庚申外史笺证[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

[2] 傅乐淑.元代宦祸考[C].元史论丛,1983(2).

[3] 宋濂.元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6.

[4] 权衡.庚申外史[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0.

[5] 郑麟趾.高丽史(第1卷)[M].平壤:朝鲜劳动新闻出版社,1957.

[6] 屠寄.蒙兀儿史记[M].北京:中国书店,1984.

[7] 金宗瑞.高丽史节要[M].首尔:韩国东国文化社,1961.

[8] 喜蕾.元代高丽贡宦制度与高丽宦官势力[J].内蒙古社会科学(中文版),2002(3).

[9] 郑麟趾.高丽史第三[M].平壤:朝鲜劳动新闻出版社,1957.

[10] 李齐贤.益斋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5.

(责任编辑、校对:郭静)

The Functions of Korean Eunuchs Entered the Yuan Empire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GE Hao-fu, ZHANG Rui-xia
(College of History and Culture,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730000, China)

As the Mongol-Yuan dynasty, it had adopted the eunuch of the past. But the difference is that lots of eunuchs were Korean in the Yuan Dynasty. As a kind of tribute, Korean eunuchs who entered the Yuan Empire performed important intermediate function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eunuch; Yuan dynasty; Korean

K247

A

1009-9115(2015)03-0090-05

10.3969/j.issn.1009-9115.2015.03.023

2014-12-25

葛昊福(1990-),男,山东潍坊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蒙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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