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奥威尔民主社会主义思想溯源
2015-02-13唐翠云
唐翠云
(唐山师范学院 外语系,河北 唐山 063000)
乔治·奥威尔民主社会主义思想溯源
唐翠云
(唐山师范学院 外语系,河北 唐山 063000)
奥威尔一生的政治求索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奥威尔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思想从狂热接受到与之决裂的过程;第二个阶段是奥威尔对社会主义从了解、分析到最终确立的过程;第三个阶段是奥威尔民主社会主义思想日臻成熟、反对极权主义的过程。了解奥威尔的政治求索之路,还原奥威尔社会主义者的形象,有助于读者在新时期甄别各种对奥威尔的冷热误读,正确解读奥威尔。
乔治·奥威尔;政治求索;帝国主义;社会主义;极权主义
在西方,奥威尔以辛辣的政治讽喻蜚声遐迩,拥有大批狂热追随者,被奉为“反极权斗士”。20世纪末之前,在前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国家,奥威尔则一度被打成“反动”作家予以封杀。表面看起来,奥威尔因其政见服务于不同的意识形态,因而遭到热捧或冷遇,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奥威尔本人一直自称为社会主义者。
自称身为社会主义者的奥威尔为何遭到社会主义国家的抵制,却在资本主义国家受到热捧?奥威尔出生的时代“主义”泛滥,在繁芜复杂的理论宗派面前,他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洗礼?在政治求索的道路上,他的社会主义思想是如何确立的?具有怎样的特点?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有必要梳理一下奥威尔政治思想的形成脉络。
一、政治求索的滥觞(1911年-1927年)
1903年,奥威尔出身于英国下层中产阶级,祖上殖民异国,家境殷实,自父辈家道中落。少年奥威尔政治思想的主线,是对殖民主义意识和对帝国主义思想的传承。奥威尔在《如此快乐童年》中称自己童年时满怀爱国激情[1,p4],其本质是帝国殖民主义扩张和欧洲中心情结带来的民族自信。帝国主义文学的始作俑者、英国首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作家吉卜林,对奥威尔的早年政治思想产生过重大影响。吉卜林笔下的文学形象信守传统、忠心爱国,同时也是野蛮和侵略的代表。他呼唤每个英国人到殖民地去挑起种人的担子,在殖民地以“文明世界”的法律和秩序教化贫困落后的土著人。奥威尔回忆,在他年轻时,吉卜林是“真正家庭供奉的神”[1,p7],也是少年奥威尔崇拜的对象。以吉卜林为代表的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思想教育,以及奥威尔祖上的殖民地经历,使奥威尔自然而然在早期接受了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思想。
然而,少年时期浓厚的帝国主义思想氛围之下,圣西普里安寄宿学校的经历也同时在奥威尔思想深处播下了憎恨不公和专制的种子。1911年,8岁的奥威尔进入圣西普里安寄宿学校学习,学费减半。他生性敏感,对比其他全费生所受到的待遇,第一次对不平等产生了屈辱体验,过早地认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势利的世界,有钱人家的孩子明显受到关爱”[1,p8]。奖学金身份带给奥威尔严重的自卑感,在他心中埋下了追求平等的种子。在《如此欢乐童年》中,奥威尔一开头就控诉校长用马鞭子残酷抽打自己,年幼的奥威尔对专制产生了本能的厌恶[1,p2]。正如其传记作者迈耶斯指出的:“多年来评论家们一直怀疑,作者对极权主义的揭露可能就是自己苦难童年生活的投影,这个寄宿学校学生的心中,已经投下了独裁世界的阴影。”[2,p.156]
13岁时,奥威尔在圣西普里安寄宿学校以优异成绩完成学业,获奖学金升入著名的伊顿公学。素以“精英摇篮”“绅士文化”闻名世界的伊顿,是英国王室和政界、经济界精英的培训之地。然而,奥威尔对四年多的伊顿生涯并无感恩之情。他毫不掩饰对伊顿的批判:“我在伊顿上学,这是一所费用最贵、最势利的英国私立学校,而我是通过获得奖学金进入该校的,否则的话,我们家根本无力负担我上这种类型的学校。”[3,p26]奖学金身份延续和加强了奥威尔的自卑感,使他越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与富家子弟同窗之间的不平等。当大多数伊顿同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入剑桥或牛津深造时,奥威尔服从了家庭的安排,参加了帝国公务员考试,成为一名大英帝国印度省辖区的缅甸警察。
在缅甸,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造成的英国白人与土著缅甸人之间的不平等更加露骨,变成赤裸裸的剥削和压迫。作为白人警察,奥威尔在缅甸土著面前掌握生杀大权,享有无上的特权和优越感。与求学时代相比,他一下子从不平等天平的劣势一端,跃入优势的另一端,处在了压迫者和专权者的地位。然而,这种地位上的置换非但没有让他抓住手中的特权不放,反而催发了他的良知和对弱者的同情。他开始质疑从小接受的西方文明的优越论和殖民主义的正当论。施暴者的负罪感唤醒了他的人道主义思想,让奥威尔灵魂上背负了沉重的道德枷锁。奖学金身份给奥威尔留下的自我悲悯,在缅甸超越了种族和国界,升华为对一切弱者的深切同情。追求平等、反对专制的思想火花开始闪耀,并成为他此后一生的奋斗主线。1927年底,奥威尔借病休假回国之机辞去了帝国警察职务,与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彻底分道扬镳。从缅甸辞职是奥威尔政治求索历程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为其政治求索的第一个阶段划上了一个句号。
二、社会主义信仰的确立(1927-1936年)
1927年,奥威尔到巴黎开始了他的“赎罪”之旅。他一头扎进巴黎社会最底层,体察穷苦人生活,同时收集写作素材。他在巴黎豪华餐馆的地下室做洗碗工,工作环境恶劣,每天汗流浃背13小时,微博收入却仅能糊口。奥威尔开始思考贫困的真实含义,对阶级与阶层的概念逐渐清晰。他在《我为什么要写作》中写道:“在经受了贫穷、产生了失落感之后,于是我更憎恶当局,并且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工人阶级的存在。”[4,p237]这为以后奥威尔社会主义信仰的形成奠定了重要的认识基础。巴黎的极度贫困之后,奥威尔被迫重返伦敦。他不肯找朋友资助,宁愿与流浪汉混迹街头,对伦敦社会最底层深入体察。这段经历让他认识到,体面的生活是所有人的由衷渴望,包括人人鄙弃的流浪汉。奥威尔批评英国流浪汉现象是现行体制的结果,且“这一制度造成的损失不仅是金钱上的,而且是人命上的”[5,p67]。这种丑陋的疮疤需要社会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流浪汉生活的贫困体验激发了奥威尔的普世主义情怀,在阶级立场上他开始向无产阶级穷苦大众靠拢。总的来说,巴黎和伦敦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将奥威尔的赎罪意识凝练成为奥威尔式的、强烈的人道主义责任感和人文主义关怀,即:关注人的生存状况、强调人的价值与尊严,捍卫人的自由平等的权利。这为丰富奥威尔民主社会主义思想起到了重要作用。
1929年,资本主义世界历史上最深刻、最持久的一次经济危机爆发,造成资本主义国家大批企业破产,失业、贫困现象加剧。与此同时,欧洲大陆上的苏联左右着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德国和意大利法西斯主义开始抬头。在此背景之下,英国左翼思潮活跃,成为英国政治文化领域中一个重要现象。左派人士维克多·戈伦茨倡导下的“左翼读书俱乐部”成为英国左派力量的重要组织。俱乐部主要活动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广泛反映英国社会矛盾,展开社会主义宣传;二是介绍和赞扬苏联社会主义实践;三是唤起英国公众的反法西斯意识,教育英国公众用实际行动遏阻法西斯,支援当时的西班牙共和政府[6]。奥威尔结束了巴黎和伦敦的颠沛流离之后,与俱乐部交往甚密,成为英国最早的左派作家之一。俱乐部对奥威尔产生了巨大影响,决定了他人生中几个重大转折。
首先,俱乐部对社会主义的宣传丰富了奥威尔对社会主义的认识。进入20世纪30年代,俱乐部出版了很多揭露资本主义罪恶本质的书籍或文章,如《资本主义的危机》等。此外,俱乐部在社会主义理论的普及教育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出版和发表了《马克思主义手册》《为什么你应该是一个社会主义者》等。这些文章和著作使得很多英国民众接受了社会主义思想。奥威尔对社会底下层人民的深厚同情使他自然接受了左派宣传,政治上开始倾向于社会主义。他在《通往维根码头之路》中宣称,他“从1930年起就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了”[7,p89]。
其次,俱乐部对贫困的关注造就了奥威尔的英格兰北部工业区之行,成就了奥威尔社会主义思想的顶峰。左派读书俱乐部对贫困问题高度关注,出版了大量书籍揭露英国社会的贫困现实,建立了专门的贫困地区小组,调查贫困地区的问题。1936年1月,奥威尔接受了戈伦茨的任务,来到英格兰北部工业区,对利兹、维根等煤矿工业都市的工人穷困状况作实地调查。这是奥威尔首次接触到真正的工人阶级的生活。在收集了大量详实数据之后,奥威尔整理写成了《通往维根码头之路》。全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以大量详实的数据和细致入微的描写,为读者呈现了英格兰北部工业区下层社会触目惊心的贫困事实;第二部分在剖析个人政治思想演变过程的基础之上,以下层中产阶级的视角,分析了英国的阶级问题,首次阐释了自己的政治观,明确表明了他的社会主义立场。
奥威尔社会主义信仰的建立,并非基于对社会主义理论的深入理解和接受,而是渗透着强烈的人道主义思想和普世情怀,他称之为“民主社会主义”思想。奥威尔理想中的民主社会主义社会,首先是平等的社会。人人享受政治上的平等,不存在霸权和特权阶层;同时享受经济上的平等,不会有富人贪图奢侈享乐而迫使穷人辛苦劳作,人人拥有“体面”的生活。《通往维根码头之路》之后奥威尔便开始自称为社会主义者,其出版标志着奥威尔社会主义信仰的确立,也是奥威尔一生中社会主义信仰的最高点,也标志着他政治求索第二阶段的结束。
三、反极权斗士之路(1937-1950年)
1936年12月,在左派读书俱乐部反法西斯号召激励下,奥威尔携妻赶赴巴塞罗那,参加支援反法西斯分子佛朗哥的西班牙内战。初到西班牙,他惊喜地发现,他心目中的社会主义思想在现实生活中的巴塞罗那已经初具雏形。当时,西班牙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等多个党派组成了西班牙左翼共和政府,工人阶级处于统治地位,是反对佛朗哥的主力。武装工人将城市产业与交通工具集体化,建立苏维埃工人政权的雏形,实施土地公有化,实现经济平等,酝酿政治民主、平等的氛围。尽管战争的罪恶让经济处于崩溃边缘,“人们还是能判断出,这里的人民是满足的和充满希望的”[8,p66]。这里很难看到极端贫困的人,没人失业,没有流浪汉,没有乞丐,富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人们对革命和未来怀有信念,感觉突然进入了平等和自由的时代。”[8,p67]刚刚目睹了英格兰北部贫困的奥威尔,“立即就认为这种情景是值得为之奋斗的”[8,p67]。
除了整个加泰罗尼亚区浓厚的革命氛围外,奥威尔所效力的部队也给他以无限希望。机缘巧合,奥威尔加入了无政府主义者的组织——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的民兵组织。这个民兵组织中官兵之间存在着普遍的平等,给奥威尔留下了印象的深刻:
民兵组织中每个人,从将军到士兵,同酬、同吃、同穿,一切完全平等。一个士兵满可以拍拍将军背要烟抽。每个民兵部队组织内部没有等级划分,是个民主政体。大家都懂得有令必行,但同时清楚,发出的命令必须是同志式的,而非上级对下级式的。这里也分军官和军士,但无通常意义上的军阶、军衔、徽章,看不到咔嚓一声立正敬礼之类。军官们努力在民兵组织中创造一种暂时的无阶级社会的模式。[8,p67]
在通常观念中,平等和民主在等级观念森严、有着强大专制传统的军队最难实现。然而,恰恰在军队,奥威尔实实在在看到了具化的平等和民主,尽管“这种平等还未尽如人意,但比起我在战时看到或想到的一切都更接近于理想”[8,p69]。西班牙现实印证了社会主义理想并非幻想,奥威尔为此极为兴奋,对社会主义社会的憧憬此时达到顶峰:
只要他们存在下去,西班牙民兵部队就是一个无阶级社会的缩影。那里没人热衷于追名逐利,虽然每样物资都短缺,却没有特权和巴结,人人都能浅尝到类似社会主义起始阶段般的滋味。最终,这不仅没让我对社会主义的幻想破灭,反而深深地吸引了我。于是萌生了一个愿望,无比强烈,即看到一个比此前出现的更加现实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建立。[8,p70]
在巴塞罗那经简单训练之后,奥威尔便开赴前线,在一次战斗中喉咙被流弹击中,被送回巴塞罗那疗伤。疗伤期间,奥威尔亲历了在国际上影响重大的一个历史事件。1937年5月,西班牙共产党在苏联共产党主导的共产国际的直接操控下,不顾法西斯大敌当前,左右左翼共和政府,突然将奥威尔所在的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宣布为“托派组织”,进行取缔和镇压,目的是在共和政府内部排除异己、大权独揽。马统工党大批党员被捕,甚至被秘密残忍杀害,其中不少是奥威尔了解并尊敬的反法西斯战士。奥威尔夫妇也被确定为狂热的托派分子遭到追杀。作为事件亲历者,奥威尔被血淋淋的事实震惊了。在他看来,左派读书俱乐部热情宣传的社会主义巨擘苏联,被一伙嗜权成性、不择手段的人所操控,正是他们背叛了西班牙工人革命。社会主义只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噱头。到西班牙之前,奥威尔和其他左派一样,视苏联为社会主义神话,然而,西班牙内战的经历“表明奥威尔对斯大林时期苏俄幻想的彻底破灭”[9,p17]。这个认识成为奥威尔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对苏联的愤怒,不但没有动摇奥威尔的社会主义理想,反而激发起奥威尔捍卫信仰的斗志。1939年奥威尔出版了以西班牙内战经历为背景的纪实作品《向加泰罗尼亚致敬》,旨在揭露真相,以此向西班牙工人阶级敬礼,向心目中的社会主义敬礼。作品反映了奥威尔对社会主义信仰的坚定,饱含了对西班牙工人阶级革命失败、现实世界中社会主义社会雏形夭折的痛惜,表达了对摧毁这个社会主义现实的苏联社会主义者的愤怒。他认为,社会主义面临着比资本主义和法西斯更危险的敌人,即打着社会主义旗号的嗜权者,他称之为极权主义。奥威尔从此彻底否定苏联:“西班牙内战和1936年至1937年间发生的事件结束我的摇摆不定,此后我就知道我的立场如何。1936年以来,我所写的每一行严肃作品都是直接或间接反对极权主义,支持我所理解的民主社会主义。”[4,p56]
西班牙内战将奥威尔锤炼成为捍卫社会主义的斗士,从此他把揭露斯大林极权主义本质奉为使命。二战爆发之后,奥威尔先后受聘于BBC和《论坛报》。此间他密切关注国际战事动态,同时创作了大量散文和评论,其中不乏揭露和抨击斯大林式极权主义的作品。1945年《动物庄园》在英国出版并大获成功,奥威尔开始引起西方读者的注意,也引起了西方意识形态机器的浓厚兴趣。冷战期间,东西方意识形态的交锋异常激烈,达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因此,一方面,奥威尔因左派作家言论受到英国情报九处的监视;另一方面,他批判斯大林的作品成为西方意识形态利用的有力武器。英国情报研究处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别重视奥威尔作品各个语种和各个版本的翻译和出版,《一九八四》更被美国官方改编成钦定版本的电影,目的是要暴露“苏联罪恶的活动”[10,p125]。这样的背景之下,奥威尔对社会主义的坚定信仰以及他捍卫社会主义的初衷,都被刻意巧妙地忽略掉了。对苏联的尖锐批评均被简单地理解成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批判,其作品被粗暴地解读为“反苏、反共”的代名词。西方意识形态的介入,一方面让奥威尔一跃成为20世纪国际上最炙手可热的作家之一,另一方面也直接造成了对其热误读的甚嚣尘上。
纵观奥威尔一生政治思想探寻之路,我们不难发现,奥威尔的政治求索是严肃的,他的民主社会主义思想绝非人云亦云的草率取舍,而是亲身经历苦苦思索的结果。他的作品反思极权主义的危害,尤其是极权主义对社会主义的危害。奥威尔对前苏联的批判,是在维护他心目中的民主社会主义的语境之下的批判。脱离了此语境,造成误读便是难免的。1936年之后奥威尔口诛笔伐的对象,一直是社会主义者,而非社会主义。在意识形态的有意识干扰之下,很多对奥威尔的解读存在断章取义和偷换概念的现象,并一直延续到21世纪的今天。奥威尔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政治学者,他不过是有政治观点的作家,因此,从政治学角度看他观点的对与错,该留给专业内的人士去商榷,不是这里讨论的重点,但有一点,我们不必在政治理论高度上苛求作家奥威尔。
[1] Orwell, George. Such, Such Were the Joys[M]. First published: Partisan Review. London, 1952.
[2] Meyers, Jeffrey. Orwell: Wintry Conscience of a Generation[M]. New York: Norton, 2000.
[3] D. J. 泰勒.奥威尔传[M].吴远恒,王治琴,刘彦娟,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07.
[4] Orwell George. Why I Write[A]. Sonia Orwell and Ian Angus. The Collected Essays, Journalism and Letters of George Orwell[C]. Mariner Books, 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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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程映虹.30年代英国左翼读书俱乐部运动述评[J].史学理论研究,1998(1):78.
[7] Orwell, George. The Road to Wigan Pier[M]. London: Penguin Classics, 2001.
[8] Orwell, George. Homage to Catalonia, London: Penguin Books Ltd, 2000.
[9] Ingle, Stephen. The social and political thought of George Orwell: a reassessmen[M]. Abingdon, England: Routledge, 2006: 17.
[10] 安德鲁·N·鲁宾.帝国权威的档案——帝国,文化与冷战[M].言予馨,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责任编辑、校对:任海生)
The Road to Anti-Totalitarianism: Tracing the Origins of George Orwell’s Democratic Socialism
TANG Cui-yun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Tangshan Normal University, Tangshan 063000, China)
George Orwell’s political pursuit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The first stage witnesses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his zealous acceptation of Imperialism and Colonialism in childhood to his abandonment of them in early youth. The second stage is the process in which Orwell got to access, analyze and accept Socialism in his adulthood. The last stage explains how he matured into a democratic socialist and anti-totalitarianist to defend his Socialism. Understanding Orwell’s identity as a socialist helps greatly to brush away all kinds of misinterpretation of him.
George Orwell; political pursuit; imperialism; socialism; totalitarianism
I561.5
A
1009-9115(2015)06-0068-04
10.3969/j.issn.1009-9115.2015.06.019
河北省教育厅高等学校英语教学改革重点项目(1006005)
2015-06-18
唐翠云(1971-),女,河北唐山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