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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语使用功能代际递减与潜在濒危

2015-02-13杰觉伊泓

玉溪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彝文彝语彝人

杰觉伊泓

(西昌学院彝族文化研究中心,四川西昌615022)

彝语使用功能代际递减与潜在濒危

杰觉伊泓

(西昌学院彝族文化研究中心,四川西昌615022)

彝语;潜在濒危;保护措施

语言使用功能的强弱决定语言寿命的长短,而彝语使用功能在代际交替中已逐渐递减,体现为使用人数减少和地域缩小、使用程度减弱、使用质量降低,彝语生态日趋恶化,彝语的使用域中已显露潜在濒危。为此,应建立高危彝语区,规范通用的文字,努力学习和使用通用彝语,并加强不同区域的交流。

一、1953年前的彝语使用状况

随着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各个彝区也先后得到了解放,四川凉山在1953年得到完全解放。解放前,彝区彝语使用状况大致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彝汉杂居区的彝语使用情况;另一种是彝族聚居区的彝语使用情况。聚居区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彝人完全说母语,彝语是彝人生活中唯一使用的语言;另一种情况是聚居区周边,极少部分彝人能讲汉语,但彝语仍然是彝人生活中的主要语言。杂居区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彝人使用彝汉双语,见彝人说彝话,见汉人说汉话;另一种情况是彝人已完全被汉化,不会讲母语。杂居的形式有混居,即彝族与其他民族在村子里的居住分布没有明显的地域界限,彼此穿插居住,不能辨别民族分布;有团居,同一民族几户或十来户居住在一起;有散居,不同民族居住村落的分布没有规律性,但从语言习俗上能辨别出不同民族。

另外,据当时初步估计,彝语使用人口占彝族总人口的97%左右,不会彝语的只占3%。生活领域彝语使用率占100%;宗教领域彝语使用率为80%,部分彝区信奉基督教和佛教,有的把佛经和基督教经书翻译为彝文,有的直接使用汉语。在毕摩和苏尼活动中,彝语是唯一宗教语言,其他语言无可替代;教育领域,主要以彝语为基本的教学语言,只有零星的私塾学校,因主要聘请汉族老师任教,而采用汉语地方方言为教学语言。

彝区的教育主要有三种方式:一是社会教育,个人是在小的族群或家支的社会里成长,在这个群体,以长者、德古、工匠、智者(学时渊博、能辨善言的人)为师,学习生活技能、为人处世技能、生产劳动技能、体育技能、打猎技能、解决纠纷的技能,学习历史知识和语言技巧。二是家庭教育,主要教育子女的礼仪、与亲戚交往的知识和家谱。家谱一般从远祖男性父子联名背到自己这一代,分支只记分出几支就行了。有的也背母亲家谱,也是从远祖男性父子联名到母亲这一代,母亲在父子联名中是唯一的女性。过去,彝族没有任何身份证,完全靠背家谱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不懂家谱的人是寸步难行的,甚至会因此被族人以身份不明为由抓捕当奴隶出卖。家谱是族人家庭教育不可缺少的教育内容,通过家谱教育,可以让族人明确家族血统网络。三是宗教教育。彝族宗教教育体现在毕摩教育上,毕摩是彝区的文化人,掌握天文、地理、宗教等知识,并以文本和口头相结合的方式传播,其功能主要体现在文化传递、救人治病和祖先崇拜等方面。毕摩教育主要有家传和外传两种方式,一般传男不传女。有些大毕摩的学徒(彝语叫“毕惹”)有时达100来人,吃住都在毕摩家,农忙时白天参加劳动,晚上学习念经,通过念经来识字,并在木板上练习书写,加强识字训练。毕惹拜师时要带酒、半边猪头和一些银子作拜师礼,银子的数量没有严格规定,按自己的经济能力给付。彝族家支发展到几代后,要举办一定规模的尼姆撮毕仪式,毕摩要轮流带一些毕惹去参加,相当于现在的学生实习。通过2~3年的学习,毕惹能独立作一般的祭祀活动,完成学业后可以自立门户。在1953年以前,彝区的教育无论是家庭教育、社会教育还是宗教教育,媒介语言都是彝语,彝语是唯一的交流语言,外族进来都需要翻译,召开各种会议都要使用彝语。

二、1954~1990年间彝语使用状况

解放后的前几年,为了解决彝区娃娃的教育和干部紧张的燃眉之急,彝区纷纷办起公办和民办相结合的小学,以及民族干部学校。当时学校使用的教学语言,在云贵地区主要为汉语,四川彝区则创造了一种文字,叫新彝文,也就是一种拉丁字母和斯拉夫字母相结合的字母文字,用它来教育年轻的彝族干部和小学生,到1958年停止使用。这时期,由于彝区的彝语群众基础深厚,彝语的使用相当广阔,一些来彝区工作的外来汉族及其他民族干部因工作需要也不得不学习彝语,且一些政府文件还有彝文翻译,可以说彝语环境还是非常良好的。

从1958年到1976年间,受到极左思想的影响,认为学习彝语没有前途,所以学校只开设汉语,彝语从学校退出。加上后来搞破四旧运动,不能用彝族器具,不能搞毕摩活动,到处搜查毕摩经书并予以销毁。这十几年几乎影响了一代人,这代人只学习汉语,彝语能力减弱,特别是那部分参加工作的彝区子女,小学毕业或读过初中就直接参加工作,间接脱离彝语家庭教育。他们背不了家谱,听不懂宗教语言,不识彝文字。总体来说,彝语的使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虽然如此,但在村一级上,由于村民人口流动较少等原因,彝语使用的环境还是良好的。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彝语是村里唯一使用的语言。虽然在极左思想的影响下,彝语退出了学校,但在彝区村,大部分村民还是汉文文盲,一个村里没有几个识汉字的,村民基本没有汉语沟通能力,彝语还是村里唯一使用的语言,汉语电影必须翻译成彝语后才能播放,否则村民看不懂。

第二,在彝区的工作用语主要是彝语,工作人员也主要是彝族人。由于彝族聚居,彝语是当地唯一通用的语言,在这里开展工作,工作语言必须使用彝语。如在会上传达上级文件,必须通过翻译来向村民传达文件内容,或者请毕摩或学过“新彝文”的人来转写,然后在会场上念。有的村长或书记因学过新彝文,自己转写后直接传达文件内容。会上村民发言用彝语,汉族工作人员讲话都需要翻译,有的干部翻译水平有限,闹出过许多笑话。

1976年以后,由于汉文教学效果不好,彝语文逐步在学校进行试点,在大中专学校开设彝语言文学专业,1980年凉山彝文规范方案经国务院批准使用。之后,凉山州成立彝文教材编译室,编写中小学教材,开展两类模式的彝汉双语教育,彝语文教学从小学到大学得以延续。云贵地区也分别规范了当地的彝文,在部分地区开展了双语教学。四川广播电台开播彝语节目,凉山州电台及州内各县市开办彝语新闻等节目,两会报告有彝文文件翻译和彝语现场翻译,公章、门牌、汽车等上面实行了双文制。彝语使用功能有所回暖。然而,彝文专业学生毕业后从事彝语文工作的较少,学用脱节,进入城市就转用汉语。所以,他们的子女很少会彝语,彝文就更不用说了。彝语不是教学中的目标语,仅仅是辅助语言,汉语仍然是目标语。彝语在城市中难以获得发展,其使用仍然局限于乡村。

三、1998~2005年间彝语使用状况

自1986年实施义务教育以来,在相关政策的扶持下,彝区的教育得到很大的发展,如,四川省实施的《四川省民族地区教育发展十年行动计划》就规定:“从现在到2005年,积极推进“两基”。一类地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地区人口占民族地区总人口的50%以上;二类地区巩固提高普及小学教育成果,接近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要求;三类地区基本普及小学教育。”①四川省教育厅,四川省省民族事务委员会.中共四川省委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转发《四川省民族地区教育发展十年行动计划》的通知[EB/OL].http://development.yangtzeu.edu.cn/jyfg/jiaoydffg/west/law_24_west1001.htm.许多彝区孩子由此获得了接受义务教育的机会,虽然只有少部分才能进入高中或中专学习,甚至有的没有读完小学或者初中就辍学。但是,社会的发展、义务教育的展开,依然对彝区彝语的使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首先是汉语的使用在乡镇获得了发展。我们知道,未能进入中高等学校接受教育的那部分学生一般会向两个方向分流,一部分回流农村,到原地务农,另一部分走向城镇,做小本生意,或被乡镇机关聘用,或当兵,不再返回农村。回农村的那部分,到农村后,他们参与彝族的婚丧喜事,参与彝族民歌、彝族克智比赛,参与解决彝族民间纠纷,继承着彝族的传统文化;他们学习毕摩经书,继承着母语。走向城镇的那部分,他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电视成了不可缺少的东西,有的还放录像看,很多人特别对那些武打影片兴趣浓厚,不少人跟着学汉语。另外,彝族地区城镇一般都赶集,隔三五天不等赶一场,在赶集中不少汉族人会前来交易,为了和汉族沟通,做好小本生意,他们也在不断地学习汉语。总体来说,彝区城镇,汉语获得发展,城镇的彝人使用双语,他们见汉族人说汉话,见彝族人说彝话。

其次,彝语体系发生改变。1999年高校扩招以后,彝族学生进入更高一级学校深造的机会大大增加,他们在学校中获得了许多新信息,学习了标准的普通话。而那些没能进入更高一级学校学习的彝族学生也不愿回到农村,他们在外打工,融入了不同的生活环境中,与周围人的交流也在使用普通话。到2005年,彝语聚居的农村除了孤寡老人、残疾和儿童外,有劳力或技术的人大都流向遥远的城市,如北京、天津、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深圳、广州等地。这些在外打工族,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回来时都讲不标准的汉话。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彝语口语中有大量汉语借词替换彝语原有词,汉语韵母也进入彝语,原来的彝语语音系统结构被破坏。

总之,彝区人口外流和彝区汉语的普及,使得彝语的使用人数减少、地域缩小,彝语功能正在减退,体现为:(1)政府机关彝族工作人员都用汉语工作,汉语是主要工作语言。(2)过去很多到彝区来工作的其他民族干部,除了讲汉语外,还能讲流利的彝语,现在新来的其他民族干部都不会讲彝语,也不学彝语。(3)彝区实行义务教育后,扩大了教育面,在学校里,除了一类模式小学初中以外,教学用语都是汉语。(4)农村外流人员在外被迫学习和使用汉语,彝语从语音、词汇到语法结构等语言要素到语言系统受到深刻影响。纯彝语表达能力减弱,彝汉语混合现象突出,汉语借词比例越来越大,会汉语的人数越来越多。(5)机关彝族干部子女都放弃了使用彝语。(6)各种会议、社交场合彝语使用较低。(7)农村彝族年轻人大部分都不知道家谱。(8)在婚礼中,年轻姑娘不会唱彝语哭嫁歌,丧葬中不会唱彝语丧歌。(9)年轻人不会讲彝族民间故事、童话。(10)各种媒体上缺少彝语使用。

四、2005~2014年间彝语使用状况

此期间,彝话的传承和保护得到了重视,彝区的一些行业和部门开始有意使用彝话。如在彝区的新闻出版广播电视电影行业,有彝文网、彝文出版机构、彝文期刊、彝语广播节目、彝语电视频道;在司法机关,其发文布告、法庭审判都有彝文翻译;在政府部门,其部门公章和文件也都有彝文翻译;在文化教育领域,有彝汉双语教学、彝文教学研究室,有专门彝文教材编译机构;在交通领域,一些汽车、飞机、火车及交通标识使用了彝文,无人售票公交车使用了彝语播音;在商业领域,一些商店名、商业广告等也使用了彝文。但从当前的彝语使用现状来看,这些大多是象征意义高于实际意义,并没有真正地提升彝语的使用功能。

首先,彝语教学不容乐观。2005年以后,彝语聚居区农村除了个别家庭以外,大部分家庭把子女送入学校就读,但在升学杠杆的压力下,彝族学生的彝语教育却不容乐观。(1)民族学校的彝语课程比例较少。一般来说,除了一类模式以外,中小学彝语课一周只有2~3节,而语文和数学一般6~7节。(2)彝语的师资存在质量问题,很多教师的彝语基础知识贫乏。(3)彝语学科得不到重视。升学考试时,不计彝语分,学生学习彝语的积极性和教师彝语教学的积极性受到了严重打击。在业绩考核和职称评定时,彝语学科由于不是主科而放在一旁,彝语文工作的业绩也没有参加考核,彝语教学成了形式。

其次,彝语的传承出现断代。2005年之前,彝族聚居区外出打工者,主要以男性青年为主,女性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孩子一般都在本地读书。2005年以后,农村外出打工者,往往是举家外出。他们带到城里的小孩,大都寄读在当地。但由于当地没有彝语学校,没有彝语交流对象,而且父母在公开场合也大多讲汉话,孩子们就只能学汉语、说汉话,只有在家庭中才能学到吃饭穿衣之类的简单彝语。长此以往,这些孩子也就无法用彝语交流,完全丧失母语的使用能力。如四川雷波街上有一个擦皮鞋的彝族老乡,是本地人,在擦皮鞋时用彝语给我交流,同儿子交谈时则说汉语,问其原因,他说前几年,在河北石家庄打工,当时全家一起去,孩子在当地学校寄读,当地全是汉族,孩子只能说汉话,现在不会说彝语了。这样的例子还很多,从中也说明彝语的传承出现了断代。

再次,彝语的使用受到压挤,范围依然受限。在彝区的二三十岁的这部分机关工作人员中,除了来自彝区农村的,都不会讲彝语。而来自彝区农村的那部分人,本来还有一定的彝语基础和彝语背景,但受交际对象和交际场所的影响,出于交际的需要,他们使用的语言也主要以汉语为主,彝语为辅,只有在家庭中彝语的使用频率才相对高些。其他外出打工和求学者也是如此,有的甚至都不用母语了。

五、彝语使用代际界标

从1953年到2014年,已经62年,如果把一代人计为25年,这62年应该经历了三代人,那么这62年间的彝语使用功能有哪些变化呢?我们可以从彝语使用代际界标来做一些分析。

首先,以彝族干部的彝语使用情况为界标来进行分析。从此界标看,从建国到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彝语的语言层面是完整的,外来的语言没有实际影响到彝语。这是第一代人,这一代人彝族干部几乎没有不会彝语的。1977年到1999年,这是第二代,彝族居住布局基本稳定,参加工作的彝族第二代干部大部分不会讲彝语,只能听得懂一些。2000年到现在,这是第三代,这代人已经不会彝语。这时期彝族地区,移民较多,居住地域发生了变化。不仅减少了彝语的使用人口,还缩小彝语的使用空间,更减弱了彝语的使用功能。沙马拉毅教授说,在70年代,80%的彝族人都能讲彝语,现在只有40%的彝族人会讲彝语了。

其次,以彝族语言的选用、取名、穿着和习俗为界标进行分析。表面上看,取名、穿着和习俗与语言的使用无关,实际上服装、取名和习俗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体现了民族的认同、民族的自信,而“语言是文化的载体”①孙宏开.关于濒危语言问题[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1(1):1-7.,服装、取名和习俗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语言使用的状态,是彝语使用代际演变的重要参考界标。

从前面的分析可知,彝语的使用,经历了以彝语为主、到彝汉双语共存、再到以汉语为主、彝语为辅的变化。这个变化恰恰体现了三代人的语言选用情况。就目前来说,虽然彝族在2010年统计的人数为870多万②国务院人口普查办公室,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2.,且还有卷帙浩繁的彝文文献。但是,农村50岁以下的人已经不能说纯净的彝语,他们大都说着彝汉混合语,特别是一些数词和时间名词、实物名词甚至动词借用汉词,语法结构却用彝语语法。如以下几个例子:

(1)□□下午三点开会。(共4个词,其中汉语词是3个,占75%)

(2)□一定□电视机□□□。(共6个词,汉语词是2个,占33%)

(3)□□□东站□车子赶。(共5个词,汉语词是3个,占60%)

(4)□学校教室□□□写字。(共6个词,汉语词4个,占67%)

(5)□电话号码□13818423310□。(共6个词,汉语词3个,占50%)

(6)□38岁□。(共4个词,汉语词2个,占50%)

(7)□500元钱□□□。(共6个词,汉语词3个,占50%)

从这些例子可知,在彝汉混合语中汉语词所占比例已超过50%。此外,在机关工作的年龄在50岁以下的城里长大的彝人,已经不说彝语,转用汉语。而有的彝族地区甚至已经没有会讲母语的彝人。

从取名方式来看,现在彝族能完全使用自己民族名字的已经不到10%。云贵两省彝族基本上取汉名,四川凉山的彝族取名分4种情况,一种只有彝名,没有汉名;第二种是同时有彝汉两种名字;第三种是彝汉合名,取汉姓用彝名,如马留牛,或取彝姓用汉名,如黑莱小红,吉布红英等;第四种是只有汉名,没有彝名。从整个彝族人名来看,取彝名的大都在凉山彝族聚居地区和黔西北的一些彝族聚居地区,数量不到整个彝族人口的十分之一。

从穿着和习俗来看,彝汉穿着几乎同一化,除了个别地方女性以外,大多数彝族平时都没有穿自己的服装,只有在节日里或会上穿上具有象征意义的彝族服装。习俗也基本上走向汉化。

总体来说,上述所列的参考界标表明,彝语的使用功能从各个领域都在萎缩,彝语已经潜在濒危。

六、措施与建议

面对60多年彝语使用所发生的变化,为了阻止彝语潜在濒危,让彝语健康发展,构建和谐的彝语语言环境,有必要进行对彝语进行科学保护,拓宽彝语的使用空间,注入有利于彝语成长的新时代血液,补充有益养分。建议给予以下保护措施。

加强规范通用文字的学习与使用 规范、通用的文字是各方言土语最高层面上的语言文字,是各方言土语语言文字精华的结晶,它对正在濒危和潜在濒危的语言来说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规范、通用的文字不仅具有记录语言的功能,而且会促进语言的进一步发展。彝语方言在不断消失,彝语通用语尚未形成,因此,我们应提倡和加强各方言之间在词汇上互通有无,语音上相互学习,进而逐步建立和完善通用、规范的彝语,提升彝语的表现力和创新力。而且对于既有的规范、通用的文字,还应加强学习与使用。很多彝语方言和土语处于濒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没有使用规范通用的语言文字。

建立高危区的彝语社区 为了防止彝语在某些区域的消失,应有意识在彝语高危区建立彝语社区,给人们提供使用彝语的平台。通过这个平台,让社区成员在观看彝语电影、彝语文艺节目、彝族民间竞技表演,听彝语演讲、彝语故事、彝族毕摩念经,读彝语经典著作,唱彝语歌曲,用彝语开会、演讲等活动中,逐步提高彝语使用的水平。

创建网络学校 从前面的论述可知,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彝人走出了彝区,特别是青年一代。如此,彝区的传统教育模式就很难满足这一群体的教育需求。但互联网的普及,全球一体化,使得空间不再成为距离,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联系变得容易,而且在现代教育的变化发展中,网络学校应运而生,并成为实体学校无法扮演的一个重要角色。而正在成长的青年一代彝人,很多散居在大城市里学习或者工作,没有机会到实体学校去接受彝族教育,但他们已掌握了很好的信息网络技术,因此创建彝语网络学校,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满足这一群体的彝语学习需求。

不同区域间的来往和联系 丰富多彩的彝语方言是彝语表现力的源泉,是标准彝语赖以生存的基础。而加强各彝语方言区之间的来往和联系,既能丰富和完善彝语的词汇和语音,增强语言的表现力和创新力,也能加强各方言区彝人的民族认同感,提升其民族自信,促进彝语的使用。就目前来说,人们之间来往和联系的方式很多,既有传统的徒步、交通工具和书信方式。也有现代化的手机、QQ、微信和e-mail等通讯工具,特别是现代通讯工具缩短了方言间的时空距离,为方言间的沟通开辟了新的途径,具有快捷、经济、省时的特点。而要加强各彝语方言区之间的来往和联系,扩展彝语文使用空间,我们就要从这些方面着手:(1)加强各方言区之间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提升人们通行的便利感、舒适感,进而强化和提高人们来往和联系的意愿和频率。(2)为彝文软件建设、软件开发提供雄厚的资金支持,加快现代化的彝文通讯工具建设。如加大彝文手机的开发力度,创建彝语版的QQ、微信和e-mail等通讯工具。

七、结 语

彝语使用功能在代际间不断递减,给人无限的忧虑和思考。拥有近千万人口使用的语言,在近三代里使用人口丧失大半,而且还在持续递减,已使人深深地预感到严重的潜在濒危。从中可想象到人口较少的民族语言处境是多么艰难。濒危语言犹如临危病人,医生和亲人不能只在乎忙于记录遗嘱,重要的是应给病人治病,做到关爱生命,挽救病人,让病人康复。具有文化良知且有能力的各类人士,不能让濒危语言任其消亡,袖手旁观,或记录濒危语言了事,应让语言濒危的民族有尊严地使用自己的语言,勇敢地使用自己的语言,自豪地使用自己的语言,寻找可能的时间、可能的地点场合讲自己的语言。濒危一词让人心凉,已经濒危的语言,应该挽救濒危。正在濒危的语言,应该阻止濒危。潜在濒危的语言,应该防范濒危和修复各种濒危漏洞,使其健康发展。停留在关注和措施言语层面上将毫无意义,更重要的是要有所举动,实实在在执行有价值的措施。全球化不可阻挡,英语等大语种的流行不是小语种濒危的唯一杀手,不能给语言套上政治外衣和民族情绪,相反,通过这些语言作媒介,在辅助小语言的健康成长等方面有积极作用。人类语言就像一棵大树,每种语言就像一片叶子,满树枯叶预示生命力垂危,挂满绿叶才是生命力旺盛。作为濒危语言身份的族人和关心濒危语言的学者、政府、机构及组织,应以世界公民的身份,堵住濒危、挽救濒危,治愈濒危,赋予小语言营养、生命和空间,让小语种健康发展,形成一种既有通用语言,又有独特民族语言的和谐语言世界生态。

[1]伍精华.我们是这样走过来的:凉山的变迁[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

[2]云南省编辑组.云南彝族社会历史调查[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3]云南省编辑组.云南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汇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4]云南省编辑组.四川贵州彝族社会历史调查[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5]伍精华.新时期民族工作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

Decreasing between generations and Potentially endangered of usable function of Yi Language

JIEJUE Yihong
(Yi Culture Research Institute,Xichang College,Xichang Sichuan 615022)

Yi language;potentially endangered language;safeguard measure

Strength of actual use determines the life of a language.A gradual decreased use of the Yi language between the generations is obvious.The speaking population and regions are dwindling,the quality and quantity of its use is going down,and the linguistic ecology is worsening.The language is becoming endangered.Therefore,it is necessary to set up greatly endangered Yi language areas,to standardize common words,to teach and use the language,and to enhance the exchange between different Yi language places.

杰觉伊泓,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语言学研究。

H217

A

1009-9506(2015)03-0025-07

2014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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