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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莫言小说的悲剧意识——以《白狗秋千架》为例

2015-02-13吴世奇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白狗莫言悲剧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351(2015)03-0038-04

收稿日期:2015-03-18

作者简介:吴世奇(1989-),男,河南虞城人,兰州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

“悲剧”一词系统地在文艺理论著作中定义,最早出现在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模仿方式是借人物的行动来作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以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净化。” [1]自从亚里士多德给出这一经典的定义之后,西方文艺界关于悲剧的阐释众说纷纭,无论是唯意志论的悲剧学说、批判现实主义的悲剧学说,还是精神分析学派的悲剧学说、新黑格尔主义的悲剧学说,都是从一个特定的维度、向度去言说。虽然各抒己见,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共识,都重视“悲”这一内核、灵魂。

这里所要讨论的悲剧,和亚里士多德等人所论及的有所不同,它不是狭义的悲剧,特指戏剧形式的,而是广义的,美学范畴的,是一种文艺审美类型。这样界定之后,再论述莫言小说中的悲剧就有的放矢了。在一定程度上,无论什么样的理论,都是一种假设,尤其是文艺理论,它不像自然科学领域中的定理、推论那样严密、精确。理论是行动的指南,学习理论不是以占有为目的,而是以运用为旨归。虽然文艺理论在不断地推陈出新,但不能唯“新”是图,更不能因此而削足适履。所以,尽管西方的悲剧学说史非常悠久,关于悲剧的定义也五彩缤纷,但对于大多数非专业人士而言,是难以领悟其精髓的。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甚至在一定意义上是对中国人而言,鲁迅关于悲剧的定义,或许更具有简约性、可操作性。鲁迅认为,“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2]鲁迅的这一简约而不简单的定义,道出了悲剧的本质特征,姑且把它表述为“价值的毁灭”。这样判断一部作品是否为悲剧,只需要抓住两点,首先判断是否“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毁掉了,并不会让人感觉可惜,甚至会恰恰相反,让人感觉振奋;然后要看“有价值”的东西是否被“毁灭”了,有则是悲剧,没有则不是悲剧。

莫言出生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高密县的一个农村,那是一个物质匮乏、精神僵化、政治敏感的时代。小学五年级未毕业,莫言就开始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经常因爱说话而受到惩罚,所以比一般孩子过早地体验到了生活的苦难、生存的艰辛。在我国古代文论中,孟子的“知人论世”说影响深远,这也符合中国人的精神特性。或许,正是因为小时候体验到了悲凉,所以长大后的莫言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从生活窘迫过来的人,一到有了钱,容易变成两种情形:一种是理想世界,替处同一境遇的人着想,便成为人道主义;一种是什么都是自己挣起来,从前的遭遇,使他觉得什么都是冷酷,便流为个人主义。” [3]毫无疑问,从困境走出来的莫言没有变得对这个世界麻木、仇视,而是推己及人,成为了一位拥有“人道主义”情怀的作家。

莫言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三十年来笔耕不辍,短篇、中篇、长篇,皆有特色,小说、诗歌、散文、戏剧,都有实绩。在莫言的众多作品中,《白狗秋千架》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文本。因为在这部作品里,莫言首次举起了“高密东北乡”,这个莫言建构起来的文学王国的大旗。正如高密东北乡成为了莫言文学王国的名片一样,在一定程度上,《白狗秋千架》也可以视作莫言小说悲剧意识的一个缩影。早期的西方文艺理论家以及创作家认为,只有英雄人物、伟大人物才可能进入悲剧范畴,而芸芸众生是没有悲剧可言的。而莫言是不认同这样的观点的,他继承了鲁迅的悲剧观念,把平凡世界中平凡人物的平凡遭遇,也纳入悲剧的关照视野。在《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一文中,莫言谈到了自己的悲悯认知、悲剧观念,认同有见地的批评家把素有恶名的《金瓶梅》视为一部悲悯之书。莫言认为小说家要有全人类的宽阔视野,“站在高一点的角度往下看,好人和坏人,都是可怜的人”,“只有正视人类之恶,只有认识到自我之丑,只有描写了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和病态人格导致的悲惨命运,才是真正的悲剧。” [4]莫言的这种认识,鲜明地呈现在他的小说创作中,无论是作为“先锋主义”的莫言,还是作为“新历史主义”的莫言,抑或“魔幻现实主义”的莫言,变的是评论家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不变的是赤子之心、悲悯之情。

在当代小说创作中,由于市场体制、消费文化、生活方式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如果一个小说家没有几部拿得出手的长篇,是很难在当下的文学生态中“存在”的,也注定要“缺席”各种重大的仪式。莫言迄今已经呈上十多部长篇小说以飨读者,尤其是《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劳》、《四十一炮》、《蛙》等几乎称得上是“伟大的作品”的推出,使得读者逐渐把莫言的短篇、中篇遗忘了。其实,莫言成名作、代表作有许多不是长篇,《白狗秋千架》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文本”。笔者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试图破译莫言小说创作中的悲剧系统符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作“症候式分析”,力图“还原”莫言的心灵宇宙。

莫言写小说非常注重题目的拟定,这在《丰乳肥臀》创作时表现的更为明显,几经斟酌,最终还是觉得只有“丰乳肥臀”四个字妥当。这一点其实在《白狗秋千架》创作上也有体现,起初莫言是用的“秋千架”,后来发现“白狗”在小说中的重要地位,才更改为现在的题目。如果把一部小说拟作一个人的话,那么题目无疑就是“眼睛”,通过它,可以“洞见”人的心灵。《白狗秋千架》的题目非常重要,它由两个名词性自然物象构成,但“白狗”、“秋千架”因为在前人的创作中反复出现,显然又是别有意蕴的抒情“意象”,“甚至是具有‘约定性的联想物’,亦即原型意象。” [5]“秋千”在古代诗词里面经常出现,这一意象所隐喻的多数是“少女怀春”、“少妇幽怨”、“命运不定”等悲凉心绪。“白色”在中国人的审美心理上,虽然有时也表示“纯洁”、“明媚”等欢快的情思,但在很多语境下也营造哀伤的情调,比如“苍白无力”、“脸色苍白”等。所以,通过窥题目这“一斑”可见文本“全豹”。“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绵延数代之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 [6]紧接着,莫言在小说的第一句话就营造了一种悠远、失落、惆怅的格调,先前的已经成为了回忆,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乐园”。纵观整个《白狗秋千架》文本,可以得知莫言叙述的是一个悲剧。关于这种悲剧性,可以从三个视角去解读。

第一个视角是从“我”和“暖”的爱情悲剧出发,这是最浅显,也最主要的一个,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主要是“暖”的命运悲剧。细而言之,则又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是“暖”婚前的,一是“暖”婚后的。在“暖”结婚前,“我”和“暖”年少时感情深厚,也曾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随着一次荡秋千时的意外事故,更主要的是“我”走出了乡村,进了城市,最终劳燕分飞。这是对传统“有情人终成眷属”模式的“反叛”,但也是对诸如《孔雀东南飞》、《钗头凤》、《红楼梦》等模式的继承。这是一个命运悲剧,人的意志难以抗拒命运的捉弄。而这种模式比“大团圆”更具审美效果,也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从文学原型的维度而言,这也是一种由“聚”到“散”、由“盛”到“衰”模式的置换。这种模式在我国古代文学中比比皆是,拿明清时期几部经典概而言之,《水浒传》讲的是一百零八将由齐聚水泊梁山到接受“招安”后一个个先后离去的故事;《三国演义》主要讲的是魏、蜀、吴三国英雄豪杰在南征北战过程中或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或者“廉颇老矣”,最终三国归晋、英雄难觅;《金瓶梅》讲述的是一个西门庆和众多女子“由色到情”,“由情到空”,最终人死灯灭的故事;《红楼梦》更不必多说,盛极一时的大家族曲终人散,“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就连看似喜剧的《西游记》也蕴含着悲剧意识,“‘成佛’实际上不过是‘死亡’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7]在新文学中,这种叙事母题也俯拾皆是。这样看来,莫言是在原型的层次上叙事的,文本所蕴含的意义也就获得了超越,成为了“精神遗存”、“集体无意识”。俗话说的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暖”的容貌原本古时可以“选进宫廷”,现在可以“成了大演员”,但由于一次意外“破了相”,却嫁给了一个性情暴躁、敏感多疑的哑巴。在“暖”结婚后,又生了全是哑巴的三胞胎儿子,从此闷了就“整天和白狗说话”,名为“暖”,心却“凉”了。对一个女人而言,终生的幸福在很大程度上是嫁给心爱的人,最不济也要嫁给一个懂得自己的人。而“暖”可谓是两者都没有得到,既没有嫁给少女时代爱恋的英俊的蔡队长,也没有嫁给心仪自己的“我”。婚后,“暖”的生活异常艰辛,出门要做繁重的体力劳动,进门要面对四个男性哑巴,着实难以品尝到婚后应有的甜蜜。甚至连作为一个女人的特征也逐渐淡化了,“蓝褂子,黑裤子,乌脚杆子黄胶鞋,要不是垂着的发,我是不大可能看出她是个女人的”。“世上再也没有哪种人的生活比这些普通人的不幸遭遇更富有悲剧性,更感人更激动人心的了。他们的不幸应该成为我们现时代悲剧的主要内容,让观众们从这些普通人的不幸遭遇中感受和领悟到某种不平凡的东西。” [8]莫言不愧称得上是大家,甚至是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托马斯·曼那样的大师,能够在平凡的人物身上,发掘出不平凡的东西,这是需要“洞见”的。

第二个视角是探照“暖”的内心世界,把其性情作为关照对象,从而可以得出“暖”的不幸遭遇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人性使然,是人性悲剧。人性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系统,因为它既有光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类似于福斯特所言的“圆形人物”,不能简单粗暴地评判,成为一个特性单一的“扁平人物”。对于人性的探讨,应该是文学创作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也的确有许多伟大的作品与之契合,《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边城》、《金锁记》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人性的关照。人性不能简单地用好坏来区分,因为在现实世界中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有人性光辉也有人性弱点的人。如果说命运让“暖”失去了一只眼睛是无法抗拒的话,那么“暖”放弃了和“我”结婚则是主观意愿。但这种行为是深层人性作用的结果,或者是“个人无意识”的行为。其实“暖”内心中是非常渴望嫁给我的,这种情愫一直在婚后也没有完全消失。“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当“我”应邀去“暖”家的时候,她不再是上次无意碰见的装扮,而是“干净的阴丹士林蓝布褂子,褶儿很挺的灰的确良裤子”,“右眼眶里装进了假眼,面部恢复了平衡”。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她为了迎接“我”的到来而精心准备的,为了找回以前的美好。最后,在白狗神秘地带领下,“我”在高粱地里发现了等待很久的“暖”,她提出要和“我”生一个孩子,但理由并不是传统言情小说中为情人生子保留感情那样充满浪漫色彩,而仅仅是“要个会说话的孩子”,实在令人唏嘘不已。痛定思痛,产生这样悲剧结局的深层次原因,无疑是人性。倘若“暖”当时真的争取嫁给“我”,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本着“只叫一人寒,不叫二人单”的原则,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这几乎无事的悲剧,让人既可怜、同情她的悲惨遭遇,同时内心又有一丝丝责怪她不敢为爱情、幸福放手一搏,软弱无能的意思。在这个意义上,莫言或许和鲁迅在《阿Q正传》等作品中怀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情感有相通之处。这种人性悲剧,也是由“聚”到“散”模式的一种变形、置换,“暖”在人性的支配下由本可以获得幸福到最终却失去了幸福。《白狗秋千架》是莫言创作历程中的一个亮点,显示出来他那一代作家的深厚创作功底,“他个人的文学才华早已尽藏其中”。 [9]莫言在《白狗秋千架》中所揭示出来的人性悲剧,在其以后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生死疲劳》、《檀香刑》、《酒国》、《蛙》等诸篇都蕴含着这一主题,只不过有时改头换面,变得难以一眼认出而已。比如在其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中,有批评者从精神分析角度出发,认为少年黑孩对菊子产生了爱恋,无意识中激发了本能欲望,红萝卜也被阐释为性的意象。这是很有启发性的,也是非常好的一个解读方式。从另一个视角看,可以把红萝卜当作是一种理想、追求,黑孩一开始是拥有它的,但后来因为菊子和小石匠好上了,黑孩既不能像以前那样得到菊子的关爱,也无力和小石匠一决雌雄,最终再也找不到玲珑剔透、金色的红萝卜,这也算得上是从追求理想到理想破灭的一种隐喻。

第三个视角聚焦在“我”代表的“城里人”和“暖”代表的“乡下人”之间的隔膜,是最隐晦的,但也是最为深刻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称作社会悲剧。“我”从乡村走出去进了城,成为一个知识分子了,虽然对乡村、村人仍然怀有感情,但无意识之中已经淡忘了自己从前的身份,而“暖”也生疏了,她眼中的“我”是“高级的”,是“大学讲师”。虽然还不至于像鲁迅《故乡》中的闰土那样“一声老爷”让人心惊,但已经在心理上产生了隔膜,城乡之间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除了“暖”,故乡的人也对“我”有了异样的眼光,以至于对“我”在城里穿的牛仔裤也“投过鄙夷的目光”。这样的矛盾的产生,有着深远的社会背景,是在中国进行现代化建设进程中衍生的,是历史发展的产物,个人除了接受它,别的无能为力。许多社会悲剧也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下发生的,“马克思主义在美学史上第一次揭示了悲剧的客观社会根源,从人类历史辩证发展的客观进程中揭示悲剧冲突的必然性,把悲剧看成是社会生活中新旧力量矛盾冲突的必然产物,看成历史必然的要求与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冲突的产物。” [10]“我”从乡村走出来,十年后虽然又回来了,但毕竟还是要离去,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乡村里的生活了。这和以鲁迅为代表的许多乡土小说中的“离去——归来——再离去”情节、结构模式一脉相承,也更能说明这一社会悲剧的普遍性、深刻性。略微不同的是,在《白狗秋千架》中,“我”是带着些许忏悔的心理回归的,是对没有听父亲的话早点儿回故乡看看的忏悔,也是对十年前那个晚上“我”拉“暖”去荡秋千发生意外的忏悔。如果“我”没有进城,而是和“暖”一样成为了农民留在乡村,或许故事就有了不一样的结局。但现实去不容改变,“我”和“暖”的悲剧根源是社会环境造成的,谁也阻挡不了历史的车轮呼啸而来。“文学是人学”,这是五四时期觉醒的那一代知识分子鲜明而响亮的口号,文学要以人为本,确立人的主体性。莫言的创作是对这一理念的最好的诠释,他时刻拥有一颗悲悯的心,而且是超越个人爱恨情仇的大悲悯。《白狗秋千架》是一出悲剧,而最让人“恐惧”的是它的社会悲剧属性,因为不可能每个人都会遭受“暖”那样的命运,但谁能够逃离社会的大网?莫言在看似没有大灾大难、不瘟不火的叙述中,却给读者带来了心灵的震撼,这才是人生的大悲剧,才是莫言的大悲悯。

《白狗秋千架》是莫言悲剧意识、悲悯情怀的一个精彩展现,投射出了莫言的悲剧观念。纵观莫言的小说创作,其悲剧理念可以说是一个矛盾、冲突的结果,是“常人悲剧”,而不是古希腊推崇的“英雄悲剧”。这才是真正的人道主义关怀,是关照每一个平等的生命的姿态,而不是对普通凡人的存在视而不见。似乎用二元对立模式可以概括莫言悲剧的结构特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这是中国现代文学乃至中华民族的审美心理中的一个经典原型。无论是由盛到衰、由聚到散、由合到分、由色到空等悲剧母题,都是一个从此到彼,走向对立面的过程。而悲剧的发生,正是在于没有能力阻止这一戏剧性变化,在矛盾冲突双方激烈斗争下,总是以斗争失败,甚至是主动投降告终。参照符号学的知识来论说的话,莫言创作的悲剧模式姑且可以用“A/-A”来概括,表示事物由自身走向对立面,矛盾冲突双方互相压制,结局都是人的失败。莫言小说之所以会有这样深远的悲剧意识,除了自己青少年时期的家庭背景、社会环境、生活经历影响之外,更多的是莫言的“作为老百姓”的写作立场。在一定程度上,《白狗秋千架》带有莫言的自叙传色彩,或许“我”就是进城后的莫言。“我”身上对故乡的思念以及对“暖”的忏悔意识,一定是有莫言真实的自身经历、感情在里面的。莫言的底层立场,是他小说创作中带有浓厚的悲剧意识一个重要因素,他不是进城了就嘲讽故乡的人为“乡巴佬”。除此之外,现代文学中“人的发现”也给莫言创作指明了方向。莫言的小说创作在很大程度上是继承了鲁迅的优良传统的,是“与鲁迅相逢的歌者”(孙郁语)。这样,莫言不仅同情受害者,也可怜施害者,不仅可怜好人的悲惨,也同情坏人的不幸,似乎有点儿西方基督教圣子耶稣的情怀,把世人全部看成迷途的羔羊,都需要救赎、庇护。莫言始终坚持“为人生”的文学立场,永远不会“为艺术而艺术”。一言以蔽之,《白狗秋千架》是一个名字叫“暖”的人的“冷”的故事,而这从原型角度而言也恰是莫言悲剧观念的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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