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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苍茫自咏诗——谫论雪潇诗歌创作的两个新动向

2015-02-13安建军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题名博客乌鸦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351(2015)03-0034-04

收稿日期:2015-03-18

作者简介:安建军(1965-),男,甘肃秦安人,天水师范学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

雪潇诗歌早期的创作题材,主要集中在以下五个方面:对黄土家园的深情歌唱、对质朴爱情的深沉言说、对书生意气的诗性传达、对日常生活的生动描述、对大地旅踪的诗歌纪行。近年来,在治学执教之余,他继续诗写着自己对家乡故土的美好回忆,也继续描述着自己日常生活中诗意的存在,同时也继续写作着“与天地精神独往来”的旅踪行诗,但也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一些创作转变,其中比较独特也比较明显的两个创作新动向,是他写作了大量只能贴于博客的“博客诗”和大量“只有一个读者的”“题名诗”。本文欲对雪潇诗歌创作的这两个新动向做一谫陋述评。

一、不再追求发表的写作:雪潇的“博客诗”

看过雪潇的博客散文《打双扣》的读者,一定会对这篇洋洋洒洒的妙文深有印象。相比于此前他描写大学中文系老师的散文《大合唱》, [1]《打双扣》写得无所顾忌堪称任性。他像是来到了一片自由挥洒的新大陆一样,放纵文笔,自嘲兼嘲人,表现出明显的反崇高、反庄重、反优美之写作倾向,俨然一派嬉笑怒骂,诙谐幽默的“准嬉皮士”风格。显然,《打双扣》之于雪潇的散文写作是一个转变,是一种突围,更是一种回归——回归于“以文章自娱”、回归于自由和真实。这种解放了的自由的书写,同样表现在他的“博客诗”里。在这些诗作中,因为不再考虑到发表,于是他的任性、遣玩、不同于流俗的个性,得到了酣畅淋漓恣情任意的表现。

雪潇喜欢陇南的山水,写了不少点赞的好诗,但他却是这样写成县鸡峰山的:“登上成县鸡峰山/往上看/太阳/斜睨着陇南/像一只/鸡眼”,这倒不是十分搞怪,但接下来就有些失于不雅:“登上成县鸡峰山/往远处看/远山一堆/而且较圆/像一堆/鸡蛋”。问题出在后一节:“登上成县鸡峰山/往下看/哇噻——县城里/那么多的鸡窝/那么多的/小鸡鸡!”(《成县鸡峰山》)虽然说全诗围绕着“鸡”展开了生动的想象,但他把人家的房子说成是“鸡窝”,且把人家成县人说成是“小鸡鸡”,这不是有意找扁吗?再比如他的《在金店》:“在金店,我眼花缭乱,同时口齿不清/我把‘周大金’念成了‘周大全’/又把‘周大福’,念成了‘周大田’/周家的雇员看着我/像看一个目不识金的怪物”。我相信他真是这样在人家金店里搞过怪,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与想象力:“那些最守规矩的金子,方方正正地/躺在金条里;却有最不老实的金子/伪装成佛的模样……金子/正以千姿百态/向着人类撒娇。”在这个崇拜金子的时代,他这样调侃我们亲爱的金子,他这几乎是找骂!中国诗歌,向以温柔敦厚为诗教,雪潇诗歌,也一直和风细雨,然而读他的这些博客诗,我才发现:博客这种自由媒体的出现,竟然松开了套在雪潇脖子上狗链子——让他有了撒野的地方。比如他的《携夫人赴宴》:“大领导携夫人翩翩出国/中领导携夫人偷偷出省/我们是小领导,我们只能携夫人出席出席宴会/……像提着一箱旧行李/像穿着一件脏衬衣/像一篇臭文章,带着它光明的尾巴/携夫人赴宴,像是一只公老虎/领着一只母狐狸虎假狐威/……尊贵的夫人啊/蔫萝卜旁的一棵嫩白菜啊/普通名词前的一个特殊定语啊/一般形容词后的一个拙劣补语啊/携夫人赴宴,就是一个偏正词组的赴宴。”真是嬉笑怒骂皆成诗章,夫人们看了,再不敢尾随官人去赴宴——然则夫人呀官人呀,人家谁看他这恶趣逼人的狂诗颠词呢?

讽刺他人之外,雪潇的博客诗中更多的还是自嘲之作,如他的《得了胆结石》:“B超提示:我的胆出了问题/先是出现了泥沙沉积/后是形成了三块结石//大夫说:打个比方,就像是杭州的西子湖/多少年诗情画意,现在却出现了/三个兴风作浪的小岛//一种疼痛从湖水深处慢慢飘来/像一只悠悠的打鱼船/由远至近/小小的木桨打着水面//忠肝而义胆/——我那不义的胆啊!”如果说这首诗只是在骂自己的胆之不义,则他的《醉了》却在自嘲的同时有所捎带:“我的头颅低垂/我的头颅一见风就摇啊晃啊/但是我不怕你笑话——/普天之下,谁不是这个熊样?/……我的双手胡乱挥动/既张牙,又舞爪,像一个领导在演讲”。雪潇的这类诗,或抑圣为狂,寓哭于笑;或嬉笑怒骂,寓庄于谐,放纵笔墨,恣情适性,摹写俗世图像与心态,“无一语一字不带机趣而行”, [2]42如《春天的时候在城郊苹果园》,如此这般地解构了踏春赏春这个所谓的人间美事:“这时候果园的主人突然出现了/像一块地下的泥土突然翻身朝我们喊叫:/你们干什么?走开!这不是你们乱转的地方!//他的话里,有一股农药味/他不高兴的脸上,有一种阶级仇恨/他让我们所有踏春的心情零落成泥/我们面面相觑:真像几只西装革履的害虫么?//我们茫然四顾:正义的灭害灵在哪里?”读此类诗,让我这个从事古典文学的人,“如闻仙乐耳暂明”,也让我这个习惯于春花秋月的人,感到了所谓高雅的可耻。

雪潇不是无端地要嘲讽世人,他是深叹我们的时代与社会之庸俗不堪。当我们的生活被监听,当斯诺登成了天下第一个勇敢的揭密者(而不是可耻的告密者),雪潇即以自己对他的无比同情,写下了对他的劝告:“老斯,俄罗斯虽然大/也虽然强大,但是……/但是让我来告诉你/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是自己的舌头。舌头,那可是/一片广阔而又丰腴的土地/如果它不要乱说,它其实比俄罗斯/更要强大,也更可靠/——老斯呀,世界上最安全的生存方式/就是装聋作哑”(《一个中国人对斯诺登说》)。他不只是同情斯诺登,他还同情自己的同事。他的《你以为你是谁——戏仿李亚伟〈中文系〉而为故事新编一则》,既是他和我们开的玩笑,也表达出他对我等的深切同情——我们生活得太沉重太严肃,于是他要逗我们耍子一下,同时好像还要寓教于乐地给我们普及一下现代诗的知识。

幽默也好,讽刺也罢,他的博客诗毕竟是诗,毕竟是雪潇艺术想象力的尽情展示,毕竟是他艺术语言的表演秀。读他的诗,我这个因为修习着古典文学而有着雅言情结的人常常惊叹:用口语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惬意又好听的话:“一只乌鸦天上飞/天堂里溅出黑墨水//要不,就是一块天堂的生铁往下坠/要不,就是一块地狱的抹布擦臭嘴//两片黑,三片黑/四只乌鸦天上飞//乌鸦是你来乌鸦是我/天上的乌鸦也配对对//嘎——母乌鸦冒充凤凰兮/嘎——公乌鸦冒充鹰……”(《乌鸦乌鸦天上飞》)。他的语言不止是充满了乡土气,而且也充满了时代感:“哇噻,天空为什么这样黑/哟唏,因为乌鸦在天上飞”(《乌鸦乌鸦天上飞》)。这样的诗歌,既非“唐音”,亦非“宋调”,而极具元散曲以俗为美的世俗风调和以趣为主的诙谐风味。

所幸的是,雪潇的博客诗并未沦入无聊、恶俗与虚无,面对“真风告退,大伪斯兴”的不良风气,他揭开冠冕堂皇的世情假面具,用莽汉口气或蛮子腔调,嘲讪、调侃、睥睨、揶揄某些世态的荒诞和人性的丑陋,除了批判意义之外,别有一种为“雅言壮语”所不具备的令人忍俊不禁的艺术魅力,其实也更显诗歌写作至为宝贵的出尘诗心。王家新说诗歌是“人与世界的相遇”。 [3] ①我认为,这种相遇,有时候是遭遇,有时候是艳遇,有时候是知遇,有时候是神遇。遭遇的时候就想杜甫,艳遇的时候就想徐志摩,知遇的时候想想海子和骆一禾,神遇的时候,就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是读雪潇的这一类诗,又会想到什么呢——一时间,我却说不准。

二、从姓名开始的诗教:雪潇的“题名诗”

近年来,雪潇除了写作他那些自得其乐、讽人嘲已的博客诗外,作为以“文学的枪棒手”自诩的人师,他还写了好多“只有一个读者”的“题名诗”——根据学生的名字,给学生写一首诗。几年下来,他的这类诗集腋成裘渐成大观,且有了一个总的名字叫做《有名之辈》。

雪潇引用北岛评说诗人艾基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写作这种诗歌的态度:“既然普希金能把许多诗歌献给王公贵族,他怎么就不能献给普通人呢?” [4]270他的表白让我油然而生一份感动:这个爱批评领导的人,却给他的学生写诗;他不给有钱人献诗,却给那些转眼就不知道雪潇是何许人也的学生们大费脑筋!是的,在没有读他的题名诗之前,我觉得他写这样的诗,就像是一个傻傻的人在河边上徒劳地想把一块黑石头洗成白石头——小小的一个名字,两三个字,却要据而赋诗一首,无异于站在缸边上耍拳,显然是一种印章式的“雕刻艺术”!雪潇他能写好吗?

原来雪潇早就有了自己的题名诗之“理念”:“我们一生下来/就跌入一个俗名——陷身俗世……我们出入污泥,在染与不染之间/穿着一双不太合脚的旧鞋/我们和我们的名字,一主一仆/一路上,如影相随,不舍不弃。”(《我们的名字》)原来他要借名字而解构同时借名字而建构,原来他要“从名字上失去的,再从名字上获得/比如我,曾想用‘雪潇’这个名字/搭救自己;比如李叔同/他后来用‘弘一’这个名字/出离了红尘”(《我们的名字》)。然则他的题名诗写作,事实上也就成了他站在诗歌的立场上,通过想象的方式,对学生姓名进行的二度命名与重新诠释。

事实上雪潇写作得倒是得心应手。由于相当的一部分人名本身即已包含了某个形象,如梅兰竹菊、如山河,如春秋,诗化这样的名字,应该并不很难。比如《张春燕》,他果然抓住了“春燕”这一个形象翩然入笔:“似曾相识燕归来……//关于燕子的诗,两千多年那些翩翩的笔/早已写绝,急得2004年的诗人雪潇/只有乱啄春泥//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子/上帝手里飞动的一把小小剪刀/不是吗?燕子飞动,春天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燕子飞动,柳叶一天一天地变得尖锐//燕子飞着的地方,春天也在飞。”有人说只要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地球。我看只要给雪潇一个形象,他就能驰聘他的想象。有个学生名唤“马兰”,且看他是如何驰骋想象的:“马兰,马与兰的组合/就是英雄与美人的组合/就是侠骨与柔肠的组合。”如果说这样的表述一般般,则接下来的句子令人叫绝:“请想像奔走在大地上的兰花吧/它幽香一闪就到了我们面前”。再如他写《王飞》:“有一次,庄周梦为蝴蝶/两只手臂,化为翅膀//有一次,我也在梦中飞翔/白云的手套,黑云的鞋子/扯片晚霞做了衣裳//飞过了近处的村庄/飞过了远处的山岗//我们都飞翔在上帝的眼睛里/上帝荡胸——生出层层的云/上帝决眦——看我们如看归鸟。”这是一种雪潇比较擅长的文化诗写,庄周的身影、杜甫的身影,在其中活灵活现。如他的《刘海月》:“月亮从大海上升起了!大海/轻轻吐出一个透明的果核/无边月光,好像从一个人的嘴里/像一颗跳跳糖,跳了出来//一个圆圆的白色果核/噗——,被吐到了天上;/一顶巨大的月光之伞/啪地一声,打开了——无边的月光照耀大海。”显然是海上生明月这一传统意境的新版。

值得注意的是,雪潇在给学生们写题名诗的时候,显然变了一个人,变得温和了,也变得优雅了,甚至变得励志和正能量。显然,与“丑”遭遇,雪潇是一种风格;与“美”邂逅,雪潇又是另一种风格。如果说雪潇的博客诗从俗主趣,善滑稽好谐谑,是与“丑”遭遇,是出于愤怒和机趣,那么,他的“题名诗”则重情尚趣,翻空造奇,出人意表,无疑是与“美”的邂逅,乃是出于爱、风雅与情致。比如他的《王晓蕊》:“一颗心献给伟大的国王/另一颗心献给早晨带露的青草/还有一颗心,献给姹紫嫣红的/你自己。”你看他写得多么温柔敦厚,试想,哪个学生能不把这诗喜爱一生、珍藏一生?

不是所有的名字都那么诗情画意,比如“贾开会”。然而,雪潇却是写开会的高手。果然,面对这个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的名字,他从容地说:“天地之间,正在开一个会/太阳,张着口,高高地,在上/我们盘着腿,低低地,在下//光明的词语正在热烈地发言/有一种讲话的快感,充满天地之间/而树木们在倾听。风吹过来,树叶们就开始鼓掌”。他还真能从我们熟悉的开会场景远远地宕开,剑出偏锋,写出天地之间那一个意境神秘的“开会”!再看他是怎样给那个叫《井华山》的人题名的:“差一点,你就参加了一次著名的秋收/差一点,你就上了井冈山/差一点,你就走了一次长征/差一点,你的头上,就出现了一颗五角星/差一点,你就分到了财主家的九亩山地//读完这首诗,差一点/你就掏出枪来对准我/咬牙切齿地/想要继续革命。”他真会开玩笑。他的这种“差一点”诗法,被他得意洋洋地用给了另一个叫“刘文君”的人:“差一点,你就到了遥远的汉朝/差一点,你就成了伊人卓文君/差一点,你就听了一次家庭音乐会/差一点,隔着竹帘,你就认识了四川才子司马相如/差一点,你就和他在成都开了一家酒店/差一点,你就系上了围裙当垆赋诗/差一点,你就芳名传世。”有个学生居然名叫“歹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怪名字来了,雪潇就有他的怪想法:“歹盘,吓我一跳的名字/左看右看,真像/一个不怀好意的名字//我想起了E盘、F盘、D盘/甚至想起了U 盘/歹盘,你不会是一个巨大的移动硬盘吧?/——胸怀着一个巨大的/黑客帝国//身怀绝技,你神出鬼没的江湖在哪里?”说实话,有些人的名字那可真是平淡无奇,比如“冯建军”,但是雪潇居然也能神出鬼没地给“建军”们赋诗:“上帝在空中,喊了一声:‘建军——’/大地上,那么多的人抬起头来/个个的脸上幸福灿烂/像一大片一大片的向日葵//其中最傻的一个,他竟这样问:/‘是的,我是建军/你这个老头子,你是谁?’”这首诗,我无疑是要收藏的,因为我叫“安建军”。

雪潇说他很欣赏诗人伊沙的一句话:“我信奉灵感和偶然,但绝不等待,我要逼自己。也许我的本性决定我会选择这种危机四伏、绝处逢生式的写作,挺刺激的。” [5]雪潇的题名诗,看来并不是纯粹为了写着玩儿,他是在逼自己,他要寻找一种绝处逢生般的写作快乐——虽然他的这种写作与所谓的宏大叙事与所谓的宏大抒情毫无关系。如他的《李改玉》:“一个修正主义的名字//鸟儿修改天空/鱼儿修改江河/李改玉,你修改的是:玉//把玉切成片,做成玉叶/把玉穿个孔,做成玉坠/把玉弯个身,做成玉镯/你几乎能把一块顽石做成一块宝玉//一个冰清玉洁的人啊/我要赠你八个字:宁为瓦全,不为玉碎。”真是一首让人感动的诗,尤其是这“宁为瓦全,不为玉碎”八个字,这几乎不像是老师说给学生的警戒,实在是祖父说给孙女的肺腑之言。再如他的《聂伟伟》:首先,他面对“聂”字望文生意:“两只耳朵的人,太常见了/比两只耳朵的兔子/比两根叶子的草/更要常见”然后他面对着“伟伟”两个字牵强附会:“两个伟大的事物肩并肩站在一起/聂伟伟,伟大了还要伟大/你真吓死了我们这些两只耳朵的兔子//一个伟大扶佐着另一个伟大/一个伟大倾听着另一个伟大/一个伟大理解着另一个伟大//聂伟伟,我时常在想:一棵芦苇/它比兔子伟大,还是比兔子渺小?”读着他的这些诗,我越读越觉到了作者对诗歌的热爱——这是一种真爱!

树活皮,人活名。雪潇写下的这一首一首的题名诗,无疑会让学生从此珍爱自己的名字进而珍爱自己的名声,因为他们应该认同雪潇的说法:“我们的名字,月光下,我们的剑/我们的名字,山岗上,我们的旗/一个好的名子,照耀着一个好容颜/养育着一付好心肠,我相信/一个事物如果被称为太阳/它带给我们的就不会是霜。”(《我们的名字》)所以雪潇的此类诗,不只大美,而且大善。他送给自己的学生一个又一个心灵的灯。这灯一定会照亮他们的一段人生。做老师的,无疑要爱学生,但是爱永远都是具体的,每个老师都有自己具体的爱学生的方式。给他们写诗,就是雪潇爱学生的方式。

孔子删诗、正诗且述诗,于是儒家之诗教因此立焉;加拿大籍华人叶嘉莹教授云游世界好多著名大学开坛讲授,汲汲传播中国古典诗词,于是,她赢得了“中国古典诗歌传教士”的美誉。我认为:雪潇的题名诗写作,事实上就是他从“名字”开始的诗教。苏联学者阿尔森·古留加在《康德传》的开篇第一句说:“哲学家一生的标志就是他的那些著作,哲学家生活中的那些激动人心的事件就是他的思想。” [6]同理,如果说诗人一生的标志就是他那无可替代又无与伦比的诗章的话,那么,诗人生活中的那些摇人心旌,动人心魄的事件就是他的爱与情致。透过雪潇的题名诗,也让我们认识和领略了他狷介愤世,顿缨狂顾之外的另一面,那就是重情重义,风流儒雅。它们都是真实的雪潇,就像一枚金币的两面。

上述雪潇近期诗歌创作的两个新动向,当然只是他所有诗歌创作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但是这两个动向之所以可贵,正在于他“为了少数人写作”的超越性。多少年里,所谓大众化的追求与大众化的努力,戗害中国的文学艺术,流毒至深。而雪潇这种看似是小众的,甚至是自我的、个人的追求,恰恰因为他的这种心无旁骛与目无“上”尘,而收获了难得的澄明与纯净。行笔至此,我想起雪潇在其《文学创作论》一书中对诗歌的理解:“诗歌是对沉默的反抗,是对天地间大美与神奇的靠近”,“是对物化的反抗,是对标准化的反抗,是人与自然斗争的方式。” [7]70-80马超教授说:“雪潇是这样理解诗的,也真是沿着这样的方向不断攀登诗之巅峰的。” [8]1于是,感动于雪潇真诚的诗人修为,我想再次鼓励他:一定要有文学的自信与坚守,且老老实实地“把诗歌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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