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企反腐 一个都不放过

施南

不必再指望什么“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诞生于上一个癸未羊年的中央巡视组，2015年2月5日、6日连续公布多家央企病灶，7日于中纪委监察部官网上高调发布《纪律规矩前，谁都没有“任性”特权》文章，再联想此前“最后一公里”“时间不多了”的不断放风，可以肯定，现在别说反腐“终止”，即便“中止”也不存在。

这一次并非“老板加婆婆”国资委出面，而是有着“党纪国法”尚方宝剑在手的中央巡视组领命前来。仅仅两天，6家著名央企和1家中央级新闻机构被点名曝光。

其实，这不过是发轫于2014年11月的中央巡视组年度第三轮巡视的阶段性成果。之所以引发舆论广泛关注，无外乎以下几个理由。

其一，相较于涉及某一省份常规性巡视，此类专项巡视讲究的是目标明确、手筋凌厉的直接点杀。

其二，此次探照灯射及的央企，无论神华、联通、东风，还是中国船舶、华电集团、中国海运和中石化，包括尚未披露信息的南航，均是各行业中重量级公司。鉴于中纪委监察部已宣布中央直管53家重点央企一个都不放过，而之前第二轮专项巡视后一汽集团又已引爆腐败窝案，可以想象，原本对央企存有既羡慕又不满情愫的民众，自然对这种“集中式轰炸”兴趣盎然。

其三，巡视结果的披露方式颇有新意。文字上，自总书记元旦讲话奉上“点赞”这般接地气的网络新语，巡视组乐于效仿。更重要的，17幅巡视组向央企主要负责人通报情况的照片，高度契合有图有真相时代围观者的取向。于是，仅仅读图，普通民众便可从双方对话人数、高管表情得出一些结论。

最重要的共识，便是神华集团及中国联通麻烦最大。1995年成立的神华集团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国有煤炭集团，不仅控制着2400平方公里号称全球前八的神府煤田，又以“煤电路航港”五项全能模式独树一帜。数年前，该集团子公司纪委书记一行四人在京洗浴中心公款嫖娼被抓事件，一度引起不小风波。其前董事长张喜武2014年出任国资委副主任，且主抓新一轮国企改革具体事务，也令外界瞩目。

而这一次，中央巡视组给出的考评相当不给面子。“一定时间内”“较长时间内”的时间定语，“谋取腐败黑金”“结成利益同盟”“暴利工程”“链条式腐败”诸结论，“防止有案不查、执纪不严，灯下黑问题发生”的建议，特别是基于党组织建设层面放松、放任、放纵、放弃的罕见排比句，都是此前未见。

至于联通，“搞权钱权色交易”，七字，足矣。

万事皆有迹可循。2014年12月15日，联通就宣布其网络建设部总经理、掌握3G、4G网络百亿投资额的实权派张智江严重违纪；仅隔两天，资格更老的联通信息化和电子商务事业部总经理宗新华落马。而此时距巡视组进驻不过20天。有意味的是，5天之后的12月22日，神华集团也披露了包括总经理助理张文江之内三人“出事”，甚至已于3年前退休离职的前销售部门负责人华泽桥也在其列。

有分析人士指出，基于中央巡视组强大压力，被巡视央企往往会选择在巡视内容曝光前主动处理涉案高管。基于此理，2014年12月30日至2015年1月7日内有4名高管落马的南航，虽然尚未被公示巡视结论，但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无论斥其为破坏规则的怪兽，还是比作巩固国本的擎天柱，央企正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局。

一方面，在经济下行压力持续加大的新常态下，刚刚过去的2014年，央企整体营收仍同比上升3.8%至25.1万亿元，利润至1.4万亿元，较上一年度上调4.2%，累计税费在过去三年间分别达到1.9万亿、2万亿和2.1万亿，成绩不俗。而另一方面，从中国远洋的全年净亏104亿元到中国铝业的全年净亏163亿元，A股亏损王从不落入他人之手。

身为这批红顶商人的总提调，国资委煞费苦心。且不说从负责人、副职到普通员工，仅从纸面而言早已管到天罗地网，仅一个业绩考核办法，还将EVA值（税后利润与全部资本成本差额）破天荒升抬至50%，为了安抚这些正部副部级董事长，又将他们的绩效全年度兑现比例由60%提到了70%。

问题是，央企问题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基于市场经济的激励与惩处问题。2015年始，有72家重量级央企主要负责人又将实行一个全新的薪酬体系。尽管引入了远期期权激励，不过只“收入水平是央企普通员工7-8倍”一条，就决定了只剩降薪一途。

与此同时，主导反腐的中央巡视组又从后面包抄过来，与正在力推国有资产资本化转型的国资委形成两股力量。地线与火线间生存，匹配着更大规模的缩编整合，成为央企改革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