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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丛书》版本流变

2015-02-12翟艳芳

图书馆学刊 2015年6期
关键词:序文丛书

翟艳芳

(大连图书馆,辽宁 大连 116021)

所谓“丛书”,指的是用一个书名统括群书、在这个总名之下将各种著作汇编于一体。我国学界一般认为丛书起源于南宋嘉泰年间俞鼎孙、俞经合编的《儒学警语》,或者也有将丛书的起源追溯到汉代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所说的《六经》。但不论是哪一种说法,在书名中正式使用“丛书”这一名称、有“名”有“实”、“名”副其“实”的丛书则是《汉魏丛书》,它是我国最早以“丛书”为名的典籍。自此以后,“丛书”之名广为使用并沿用至今。

作为丛书中的名著,《汉魏丛书》是主要搜集汉魏诸家著述之古经逸史、稗官野乘类文献的大型丛书,且上及先秦、下逮六朝。但由于汉魏六朝时期的文献靠传抄流传,且明清时期辑刻此书时距汉魏已远,文献因自然损耗、天灾、兵难等各种原因散佚颇多,加之后世翻刻时或经俗手改窜,或有脱简阙文、讹夺、溢衍,因此在多次刻印中即使是相同作者的相同著作,经时人重新搜集、整理后的面貌亦不尽相同。张之洞曾言“《汉魏丛书》有程荣、何允中、王谟三刻。何多于程、王多于何,今通行王本”[1],寥寥数语虽道出《汉魏丛书》之传承演变,但实际上《汉魏丛书》之首创源于何镗,第一次见诸书目则是源于屠隆,自程荣之后不断增辑、多次刻印,各版本在流传嬗变中密切相关。

1 《汉魏丛书》之缘起:何镗、屠隆与《汉魏丛书》

何镗(1507~1585),字振卿,号宾岩,浙江丽水人,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二甲七十一名进士。明嘉靖三十年(1551)知进贤县,后任开封府丞、潮阳知县、江西提学佥事等职,任云南参政时乞归致仕、居家著述,辞官归乡后又升任广东按察使、河南布政使,但未赴任。生平著作甚多,如撰有《高奇往事》10卷、《括苍汇纪》15卷、编成《古今游名山记》17卷、《中州人物志》12卷等,但其所创辑的《汉魏丛书》却不见流传,因此何镗本《汉魏丛书》的面貌也无从得知,只能在流传至今之《汉魏丛书》中看到相关记载,如“《汉魏丛书》辑自括苍何镗,旧目原有百种,新安程氏板行,仅梓三十七种”(笔者按:实为38种)[2];“括苍何氏镗所辑之《汉魏丛书》为最博,其书目百种,惜未梓行。新安程氏荣刻三十八种[3]。”

《明史·志第七十四·艺文三》和《千顷堂书目·卷十五》皆著录“屠隆,《汉魏丛书》六十卷”。屠隆(1543~1605),字长卿,一字纬真,浙江鄞县人,明万历五年(1577)进士,曾任安徽颍上县令、上海青浦县令等,官至礼部主事,后因谗言受冤而被罢官。屠隆是明代著名文学家,传世著述亦多,但《汉魏丛书》却是只见于目录中记载。明朝何允中曾说“往见纬真氏别本,分典雅、奇古、闳肆、藻艳四家,以类从,殊为巨观”[4]。或许“纬真氏别本”即屠隆《汉魏丛书》60卷?

屠隆版《汉魏丛书》虽亡佚,但其作于明万历二十年(1592)的《汉魏丛书序》一文在现存《汉魏丛书》各版本中却多有保留,署为“万历壬辰腊月东海屠隆纬真甫纂”,此序文很好地解释了该丛书收录书籍的原则:“汉以前间收秦,明汉有秦之遗风也;魏以后间收六朝,明魏为六朝之滥觞也。达者悟此,则不惟征文亦可考。”此语意在明确各朝代之间的递嬗关系及发展脉络,亦是后世《汉魏丛书》增辑扩容之基调。

2 程荣与明万历中期刻《汉魏丛书》38种(简称“程本”)

“新安程氏板行”之《汉魏丛书》是现今存世《汉魏丛书》的最早版本,明万历中期程荣刻。程荣,字伯仁,安徽歙县人,明万历年间徽州府以编刊大型丛书而著名的坊刻家。

程本《汉魏丛书》前有屠隆序,总计收书38种251卷,其中“经籍”收《京氏易传》等11种、“史籍”收《元经薛氏传》等4种、“子籍”收《素书》等23种,但“集籍”仅存一行,下无书名。程本为后世称许的是其收书不作删节,保留了各书的序和跋,从而较完好地保存了各书的版刻源流。如《韩诗外传》收有济南陈明《韩诗外传序》,“今薛子汝修,笃学嗜诗,乃于先曾大父黄门公笥中得此书,爱其文古而锓诸梓,以传于世”。钱塘杨祜的《韩诗外传序》也说“历下薛子汝修,嗜古而文,于《韩诗外传》独倾心焉,爰刻以传同好”。薛来的《韩诗外传后序》则说,“予近阅书家塾,得先君子所藏《韩诗外传》,取而读之……乃以质之鹊湖子。鹊湖子曰:‘固遗书也。’因复梓之。”从这几篇序文中可以看出收入程本《汉魏丛书》的《韩诗外传》出自薛家,先由薛汝修刊刻,后又由薛汝修的儿子薛来重刻,这是《韩诗外传》较早的刻本之一。据邵章说:“薛来本即芙蓉泉书屋本,较通津本为善[5]。”由此可见《韩诗外传》之版刻源流赖此序跋才得以弄清,也正因如此才体现了程本《汉魏丛书》较高的学术水平,提高了该丛书的版本价值和文献价值。这也可从叶德辉对程本的评价中窥见一斑:“丛刻书,以顾元庆《四十家文房小说》为最精,胡维新《两京遗编》次之,程荣《汉魏丛书》又次之[6]。”

民国十四年(1925)商务印书馆影印明万历程荣刻《汉魏丛书》,编入该馆出版的《四部丛刊》中。

3 何允中与明万历刻本《广汉魏丛书》76种(简称“何本”)

何允中(生卒年不详),浙江仁和县人,字文开,号点苍。明天启二年(1622)壬戌科三甲进士第78名。何允中自称见过“纬真氏别本”,认为屠隆将书分为典雅、奇古、闳肆、藻艳四家,“恐失作者意,兹仍何氏(笔者按:此“何氏”即何镗)经、史、子、籍旧目[4]。”于是何允中在程本《汉魏丛书》37种(程本中的《商子》一书,何本未收)的基础上“兹搜益其半”,共得书76种254卷,其中“经翼”类收《易传》等17种,“别史”类收《吴越春秋》等14种,“子余”类收《参同契》等18种,“载籍”类收《搜神记》等27种,世称《广汉魏丛书》,约刊刻于明朝万历末年。有屠隆序文。

这些搜集而来的汉魏著述,“何氏祗都为一集,而经、史、子、籍略备。其于嘉惠艺林,功非浅鲜[2]”。但是分类编排有误,何允中“创立载籍一门原取便收罗稗官小说”[2],却“自乱其例”,将史部的《西京杂记》《华阳国志》、子部的《盐铁论》《风俗通义》《人物志》和《颜氏家训》并入载籍类。

从版本学的意义上来说,何本《汉魏丛书》的质量不是很高。首先是在收录书籍时,多有割裂删减,“何本丛书于各书卷首有采录原序及诸家评论者,然去取不一,多有遗漏[2]”。如前文提到的程本《韩诗外传》的三篇序文,何本只保留了济南陈明所作之序。其次是校勘不精,多有脱误。如程本未收而何本将其编入“载籍”的《华阳国志》,其“目录”未标卷数,只作14行平排,一般都视其为14卷,正文每卷首行亦未标明卷数。目录作《雄寿势志》的正文卷端写作《李志》。卷八《大同志》脱4页,卷十则脱巴、蜀、广汉、犍为四郡士女志。然而何本最大的谬误在于将《益梁宁三州先汉以来士女目录》当作常璩所作的自序《序志》,而以《序志》为《序志后语》。虽然每卷首皆镌有校阅人名贯,如《序志》“武林钱敬臣校阅”,但若真有校阅,能不知其内容为《益梁宁三州先汉以来士女目录》?此外,何本亦收录了伪书《天禄阁外史》等。王士祯《居易录》云:“万历间学士多撰伪书以欺世,如《天禄阁外史》之类,人多知之[7]。”将伪书收入丛书中也反映了丛书的辑纂者抉择不精之处。

何本刊刻之后流传较广,到了清嘉庆时期,何本重刻并增加了《邺中记》《孙子》《抱朴子》《枕中书》4种,共计80种。对于《华阳国志》的谬误之处,清嘉庆本“从影宋抄本增改”,补卷八《大同志》原脱4页文字,在卷八第九页末行“廞腹心也”句下小字双行注明“此下何有脱文,今补刻四页”,补刻了“永宁元年春正月……自都安至犍为七百里捍特等保广汉”共60行1194字。

4 《增订汉魏丛书》

清代的辑佚学家们对《汉魏丛书》继续增补,世称《增订汉魏丛书》,有86种本与96种本两种。

4.1 王谟与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刻《增订汉魏丛书》86种(简称“王本”)

王谟(1731~1817),字仁甫,一字汝上,江西金溪人,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三甲进士第83名,本授知县,但不重功名利禄而志在治学,请求改任学职,遂选建昌府学教授。在任教授之职时,王谟利用余暇,终日采经摘传、辑佚文献,他辑录的《江西考古录》《豫章十代文献略》《汉唐地理书钞》等为后世保存了很多珍贵的文献资料。

何本《广汉魏丛书》到了清乾隆时期所存已不多,“坊间所鬻,多以建阳书林所刻《汉魏文乘》冒充,由原版久矣漫漶,后又未有重刻者,所以真本为难得而可贵也[2]”,于是王谟出“家藏真本”,以何本为底本,又从《唐宋丛书》中选取10种汉魏人著作补入其中,共计86种448卷,“一仍何氏经史子籍旧目”,但重编目次,纠正了何本的分类错误,其中“经翼”类收《焦氏易林》等20种、“别史”类收《竹书纪年》等16种、“子余”类收《新语》等22种、“载籍”类收《古今注》等28种,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刊刻,世称《增订汉魏丛书》。学使陈兰森为之作“重刻汉魏丛书叙”。亦载屠隆原序。王谟自撰《凡例》8条,并作跋文。又载有“《增订汉魏丛书》参阅姓氏”92人,皆南昌、南城、南丰、新城、泸溪诸县生员与建昌府学生。

有感于何允中本《广汉魏丛书》谬讹较多,王谟在刊印之前做了比较细致的校勘工作,参考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马端临的《文献通考》等典籍,为每种书都写了跋语,对作者姓氏、里贯、生平,书的篇目、卷数、存佚、真伪、版本、流传沿革、主要内容以及书的校勘情况作了说明、考证,对于阅读文献和了解这些文献的版本、师承源流有重要的参考意义。但王谟在参订过程中不取善本,基本上是依据何氏《广汉魏丛书》和《唐宋丛书》原本翻刻,致使何本很多脱误一仍其旧,“以此书祗就何氏原板翻刻,未另缮稿付梓,故不免有沿谬承讹之病[2]”。如何本收入“载籍”类的《华阳国志》在王本中转入“别史”类,王谟虽意识到其存在的问题,但因为无他本可补其缺便未做任何修正,认为“中间名次前后复多倒乱,此又后人传写脱误,非本书乖驳也”。也就是说,王本《华阳国志》的内容仍是翻刻何本。也难怪《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批评说:“虽合于不敢轻改古书之义,实不免因陋就简、沿谬承讹之诮焉[8]。”因此若就丛书整体而言,王谟本胜于何允中本,但若仅就《华阳国志》而言,则二者并无差别。

此外,王谟虽知何本中的《天禄阁外史》是伪书,但仍予以保留,“《天禄阁外史》一种实属赝书,于史、子、载籍俱无可附,以何氏丛书原本行世已久,未便割弃,姑以是殿焉[2]”。

4.2 清光绪三年(1877)年叙州卢秉钧红杏山房刻民国四年(1915)蜀南马湖卢树柟修补印本《增订汉魏丛书》86种

据《中国丛书综录》,此版本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四川图书馆、重庆图书馆等共9家图书馆藏。余未见,检索相关资料,知屠隆序、陈兰森序、王谟所作凡例皆备,并有卢秉钧自撰《小引》次于屠隆序后,末有“无奈乾隆迄今又历一百余年,板片之残缺、漫漶者因多,兼之数年狼烟告警,戎马频仍,毁于兵燹者亦复不少,虽当事者及时修补而愈补愈错愈讹,遂使考古之士心乱于写迹之中,目眩乎鱼纲之上,本为析疑而反以滋疑,可胜道哉。钧不揣冒昧爰将家藏善本出而逐一校对、补残、较谬、重复枣梨,俾读者开卷了然”[9]。由此序文可知,卢秉钧以《汉魏丛书》板片残缺漫漶而出家藏重刻王谟本《增订汉魏丛书》。

4.3 清光绪六年(1880)三余堂刻本90种

此版本之篇目与王谟本比较,未收王谟本之《西京杂记》《华阳国志》《论衡》及《天禄阁外史》4种,另外增加了8种;其中“子余”类3种:《列子》《傅子》《道德经评注》;“载籍”类5种:《中华古今注》《 轩绝代语》《邺中记》《博异记》《世本》,共计90种。据《中国丛书综录》,此本只国家图书馆、甘肃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和四川大学图书馆有藏,余未见,故从略。

4.4 清光绪二十年(1894)湖南艺文书局刻《增订汉魏丛书》86种(简称“湘本”)

此版本《中国丛书综录》没有著录,是“艺文书局主人乃取王本精缩写刻,博采通人,考订讹舛,多据原籍刊正,复广授秘籍增补阙失”[10]而成。首有屠隆序,较王谟本多光绪甲午年(1894)善化杨廷瑞作“重刻汉魏丛书叙”,长沙王先谦所撰之《盐铁论序》名之曰《后序》亦冠于全书。删去了王谟本的陈兰森序。保留了王谟所作的八条《凡例》、跋语以及“《增订汉魏丛书》参阅姓氏”。

湘本包括“经翼”20 种、“别史”16种、“子余”22种、“载籍”28种,收录篇目与王谟本同为86种,其中亦有篇目翻刻王谟刻本,甚至连校阅者都相同未加修改,如《莲社高贤传》一卷,卷端都题“晋撰人阙 金溪江幼光校”。但也有部分是“据原籍刊正,复广授秘籍增补阙失”,而且更多地体现了清朝乾嘉学者对汉魏著述的研究和解读。

如王谟本“经翼”类收录《焦氏易林》4卷,湘本收录的则是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翟云升校略之《焦氏易林校略》16卷,卷一卷端下题“依宋本均分十六卷,卷四卦”。有嘉庆二十一年棲霞牟庭撰“棲霞牟陌人庭校正崔氏易林序”、道光二十八年翟云升做“焦氏易林校略序”。翟云升(1776~1858),字舜堂,号文泉,山东掖城(今山东莱州)人,道光二年(1822)进士,清中后期著名古文字学家,凭著述名世,《焦氏易林校略》是其名著之一。翟云升对《焦氏易林》的著者是焦赣还是崔篆、对版本源流及内容师承源流的考证,援引各书,考据释义,订正谬讹,颇有独到之处。

对于王本中谬误颇多的《华阳国志》,湘本没有采用,而是采用了是清嘉庆甲戌年(1814)廖寅刻、顾广圻校刊之《华阳国志》,此本是清中叶《华阳国志》校刊本中的佼佼者,颇受学人敬重。遗憾的是湘本虽翻刻了廖寅刻本,但却没有保留廖寅为校刊而作之序文,卷末竟是王谟本之原跋,颇给人张冠李戴之感。

再如汉代桓宽所著《盐铁论》10卷,王本采用的是明张之象注本,将《盐铁论》析为12卷,有张之象作“盐铁论序”。而湘本选用的是一向被列为佳本、享有盛名的清著名校勘学家张敦仁刻《盐铁论》10卷,此本未录张之象序,有张敦仁“重刻盐铁论并考证序”,此序文指斥张之象注本之谬,开篇便说“《盐铁论》自明嘉靖中为张之象所乱,卷第割裂,字句蹈谬。庐学士《群书拾补》已尝言之。予向恨不见善本。近因顾千里得弘治十四年(1501)江阴令新淦涂桢依嘉泰壬戌本所刻,及其后锡山华氏活字所印,细为校读,知张之象之不可据。爰取涂本重刻于江宁,撰考证一卷,附后审读”。由此可知张敦仁刻本是据明弘治十四年涂桢本覆刻,而后者又是以宋嘉泰壬戌本覆刻,同时张敦仁还延请名家顾广圻为之校刊并作序行世,还参会众本而撰《考证》一卷。同时亦录了明弘治十四年涂桢序、清嘉庆十二年顾广圻之“盐铁论考证后序”。但在《盐铁论》书尾同样亦附录了王谟为张之象本所作跋文,“全书篇目仍旧张氏加以注释,厘为十二卷,丛书并举张氏注本刊刻”(笔者按:此处张氏指的是明朝张之象),再次予人以张冠李戴之感。

可以说,湘本的《增订汉魏丛书》选择的底本许多都是经过清代乾嘉时期一流校勘学家精校细勘过的版本,“皆循次添益,首尾完具,较谟本为备,不独复程、何之旧观”[10]。如《竹书纪年》《穆天子传》《十六国春秋》《法言》《颜氏家训》依宋本,《孔丛子》《说苑》《论衡》依《崇文书局丛书本》,《广雅》《释名》依《平津馆丛书》本,《越绝书》《申鉴》依《小万卷楼丛书》本,《潜夫论》依《湖海楼丛书》本。但除《中论》《素书》《心书》等之外,大部分篇目后附录的王谟本原跋常给人以错乱之感。

此外湘本《说苑》20卷所依据的是《崇文书局丛书》本,大连图书馆藏《说苑》(存14卷:卷七至二十)有“永丰老民”将其与“永乐本”两相对照后的墨笔校跋,如卷九“赵简子举兵”处眉批曰“永乐本缺此条”;卷十一“襄成君……”处眉批曰“永乐本/佚下二/则”;卷二十末題“十月望校毕 永丰老民记”,字体神韵颇似“永丰乡人”罗振玉。此外书中还夹有白色书签,上有二方阳文方印,一为“宣统御赏”,一为“宣统宸翰”,而这是清朝末代皇帝溥仪所用印章,多钤盖在书画作品上赏赐群臣之用。

4.5 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黄元寿小字石印本《增订汉魏丛书》96种(简称“黄本”)

《中国丛书综录》亦未著录此版本。该石印本为16开本小字本,只有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黄元寿序。黄元寿(生卒年不详),浙江萧山人,有《南强文抄》1卷。

黄本虽云“广搜新旧诸刻,去其重复,增其遗漏……又据别本之精善者,悉心忝搜而鲁鱼帝虎之病免焉”[11],但实际上,只是用“泰西石印法”翻印乾隆王谟本,王谟本之脱误一仍其旧。篇目在王谟本86种的基础上增加了10种,其中8种与三余堂本增加篇目相同,另外增加了《三国志辨误》《孙子》两种,共96种。

4.6 清宣统三年(1911)上海大通书局精校大字石印本《增订汉魏丛书》96种(简称“大通书局本”)

大通书局本共收书96种,与黄本相同。有“宣统三年夏月通州张骞重叙、会稽陶浚宣书”之序文,这位清末民初著名的实业家、教育家张骞(1853~1926)所作序文共447字,但前312字与黄元寿作于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的序文相似度极高,区别只是只是遣词用字稍有不同:如黄序云:“……未能尽读,其书已无,不知其大凡”[11];张序则云:“……未能全读,其书已无,不知其大概……”[12]考虑到两篇序文的相似度以及所收篇目相同,张謇序文末所说“窃思汉魏为古学之宗,广集新旧之刻,特聘通儒,详加考究,复增至九十六种。骎骎乎复何氏之旧观矣。重以泰西石印法印之,校对精确,鱼鲁亥豕之病免焉”[12]真是要打个问号了。宣统皇帝退位后此书由上海育文书局承接翻印,印本与大通书局本同,只版权所属不同。

5 结语

明代程荣刻《汉魏丛书》是我国第一部名副其实的断代综合性丛书,被誉为“开创古代大型出版丛书之始祖”,经过明清两代学者、校刻人的校勘、笺注等,保存了汉魏时期多种典籍,向为学界所推崇。尽管《汉魏丛书》的辑佚者们在取材方面有时候不够审慎精密,但他们毕竟费了许多心力,聚诸书而为一书,只要我们有选择地加以利用,定会受益匪浅。

[1] 张之洞.书目答问二种[M].上海:中西书局,2012:80.

[2] 王谟.增订汉魏丛书[M].清乾隆五十六年刻本:凡例1,凡例4,王漠跋,凡例3.

[3] 王谟.增订汉魏丛书[M].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黄元寿石印本:序1.

[4] 何允中.广汉魏丛书[M].清嘉庆刻本:何允中跋6,总目6.

[5] 曾贻芬,崔文印.中国历史文献学史述要[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514.

[6] 叶德辉.书林清话[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112.

[7] 王士祯.居易录卷六[A]//文渊阁四库全书[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374.

[8] 李国强,傅伯言.赣文化通志[M].南昌:江西出版社,2004:483.

[9]赵俊芳.《华阳国志》版本考述[D].重庆:西南师范大学,2000.

[10] 王谟.增订汉魏丛书[M].清光绪二十年(1894)湖南艺文书局刻本:叙1,叙2.

[11] 王谟.增订汉魏丛书[M].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黄元寿石印本:序1.

[12] 王谟.增订汉魏丛书[M].清宣统三年(1909)上海大通书局石印本: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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