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比多的移置与升华
——铁凝小说原欲观
2015-02-11葛冉冉
葛 冉 冉
(温州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力比多的移置与升华
——铁凝小说原欲观
葛 冉 冉
(温州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弗洛伊德认为“力比多”是人本能中最基本的内容,从“力比多”出发是解读铁凝笔下女性性心理最合适的注脚。长期以来,女人作为男性泄欲工具,丧失独立个体的生命价值,陷于男性欲望镜城的囹圄之中。铁凝通过不同原欲观的描绘,从多角度无情揭露男权社会对女性性本能的蔑视与禁锢,肯定女性肉体在艰难中的苏醒,呼唤女性主体意识的回归,探寻女性力比多的移置与升华之路。
力比多;铁凝;移置;升华;主体意识
性欲是人类欲望的一种,就其动机而论最为强烈,性行动与饥饿时的觅食一样,构成人类的本质欲望,理应得到满足,被弗洛伊德称为原欲(即力比多)。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角儒道释,他们对原欲的态度都值得检讨。儒家认为万恶淫为首,女人是祸水;佛教将女人视为五漏之体,身体不净;道教提出采阴补阳之说,将女性作为提升男性功力的工具。这些封建伦理道德对性采取贬斥、压抑态度,造成“谈性色变”的现象,对于女人而言,性更成为一种心理禁忌与言论死角,禁锢了女性身心发展。依照弗洛伊德的观点,人类的意识活动由行为内驱力——潜意识决定,潜意识中隐藏着各种不为宗教伦理所容的动物性本能,并受到超我的压迫。但“‘压抑’的本质不是取消或放弃本能的‘观念性呈现’,而是阻止它不能进入意识,或者说,不能使它成为‘意识的’(或自觉的)。这样一来,就只能停留在无意识中,不能被意识所理解。即使它是无意识的,却仍在起作用,最终‘甚至’会影响到‘意识’。”[1]人皆有欲望,不同女性心理之间有诸多差异,然而寻求力比多的满足则为共通。铁凝凭借锐利的目光抓住这一共同特征,从女性最原始的内在存活需求切入,不回避与粉饰女性病态欲望的狰狞,将女性心理进行原生态展示。她客观呈现女性性欲酿制的生命困境,揭露女性在历史中的空洞能指与生命异化,探寻女性力比多的理想移置与升华之路,形成作品中强大话语表意功能。
一、力比多的脱身术
(一)力比多的物恋移置
弗洛伊德认为人与生俱来的性本能是原欲的核心,它向往无拘无束的快乐,然而,由于宗教道德的血腥围堵,原欲被禁锢在“本我”中,披上无意识的外衣。弗洛伊德发现,被压抑的原欲不会消失,“过去未满足或受压抑的愿望,倾向于转移到一个新的对象。”[2]除了正常性生活,通过原初性对象替代物间接获得满足的方式,被称为“力比多转移”,铁凝笔下不少女性通过力比多转移的方式释放性欲。
《麦秸垛》中的大芝娘“身材粗壮,胸脯分外丰硕,斜大襟褂子兜住口袋似的一双肥奶。”[3]48爱情对一个长年劳作的女人来说过于奢华,参军归来的丈夫另结新欢,大芝娘不但失去丈夫,更失去欲望发泄的合理途径。作为一个能容忍、顺从的农村妇女,她同意离婚,而长年压抑的欲望促使她在离婚第二天迫使丈夫与其发生“一夜情”,勉强算作自己夺来的一点“性抚恤金”。鲁迅曾说:“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儿性,无妻性。”[4]女人通过母性将蕴藏的爱释放,当力比多被迫离开正常的性对象后,母爱是符合伦理的最佳泄欲途径。“一夜情”归来的大芝娘生下像白菜一样瓷实的大芝,空虚的内心得到一些安慰,“孩子生下来我养着,永远不连累你。”[3]60这既是对男性的无情讽刺,更是大芝娘对安全感的渴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才能陪伴一生。大芝的意外离世导致大芝娘再次陷入无尽的虚空,传统妇德的束缚使她不敢越雷池半步,贞洁观念的重负更使其性欲满足无法实现,心理的缺失导致大芝娘以物恋的方式将原欲进行移置。精神分析认为,物恋反应出人性功能的失调,用器物来替代人,促使原欲向物品转移,这一移情症候被称为“恋物癖”。大芝娘被窝里那个又光又亮的枕头,成了男性替代物,它不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而成了一个具有思想的对象,填补了欲望空缺。枕头成为男性阴茎的化身,是女人欲望中的菲乐斯,大芝娘进入了一个自我营造的幻想世界。枕头是爱的支撑,每夜抱着它,宛如爱人睡在身侧,孤寂的心方能得到片刻安慰。
(二)性欲的角色倒错
《玫瑰门》中的姑爸做了三天新娘后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庄家,成了披头散发、半个昏迷的姑爸。婚姻失败,直接导致姑爸产生易性倾向,即“一种不喜欢自己的解剖学性别的持续感觉,一种放弃自己的生殖器过另一种性别的生活持续愿望,一位陷在错误的身体中的人。”[3]姑爸将自己作为新郎(男性)的转化,“旗袍、长裙换成了西装、马褂;穿起平跟鞋并且迈起四方步,烟袋终日拿在手中。”[6]45希冀某种平衡与补偿。对男性的憎恨及异性恋机会的缺乏,使得姑爸以同性为替代品,缓解原欲的持续性折磨,最终成为一个境遇性同性恋者。无意识中被压抑的性欲,披上“扒耳朵”的虚伪外衣,经过巧妙转化在同性间释放。耳扒勺的形状酷似男性阴茎,而耳道的构造与阴道的构造极为相似。姑爸对耳道的掠夺,其实就是男性对女性的性掠夺。耳挖勺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工具,更是一个使惯了的有灵性的活物件,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所瞄准的女性,在其“阳具”下温顺、臣服,即使像罗大妈这样政治权力的象征者也只能举手投降,姑爸在这一利比多的释放过程中获得了权力快感。由于所接触的女性极为有限,单一的性方式并不能完全释放她的欲望。于是姑爸发现了一个新渠道——养猫,猫作为一种符号代表娇小温顺,通常被作为女性的对应物,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姑爸找到某种相似点,在人猫的相处中,自己居于绝对领导者地位,这是比自己更弱小的他者。姑爸作为一个女同性恋者,选择了男猫,因为母猫要繁衍,会把兴趣分散在公猫身上不能专一忠诚,她需要大黄作为她最忠实的性伴侣。同时我们还需注意一个细节,即姑爸对抽烟的迷恋。细长的烟卷象征着男性的阳具,在抽烟过程中姑爸能够获得虚拟口交快感,甚至烟丝燃烧的过程都与做爱的时间、节奏相似,吸烟同样也成为姑爸原欲的释放途径。姑爸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在原欲释放的道路上挣扎。
(三)双性同体下的原欲释放
在力比多移置的过程中,双性同体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双性同体 (androgyny) 又称两性共体或雌雄同体, 生物学中指兼有雌雄两种性器官的动植物,能够自我繁殖;心理学中指兼具男性与女性双重人格心理特征的个体, 即强悍与温柔共存。最早将双性同体引入女性文学领域的是弗吉尼亚·伍尔夫,她指出:“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灵中,有两种主宰力量,一种是男性因素,另一种是女性因素;在男人的头脑里,是男性因素压倒了女性因素,在女人的头脑里,是女性因素压倒了男性因素。”[7]自古以来男权社会通过审美不断对女性主体身份进行剥夺与客体化,将女性定义为:柔弱、去饰、守静。人们通过社会经验将男女两性特征进行分类,久之便形成性别类比的思维模式。铁凝在小说《玫瑰门》中大胆突破这一思维定式,创造出司猗纹这一亦雌亦雄的女性形象,她爱得决绝而刚烈,更带着不可妥协的雄性气质与野性力量。
司猗纹在男性缺失的世界里不得不扮演起双性角色,成为具有强大攻击力的女性。“司猗纹以一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气概,带着一身月光和一身黏痰和姑爸的惊异回屋睡觉去了,她躺下就着。”[8]她以极具冲击力的乱伦方式,实现了女性自我由客体到主体的完美转变,弗洛伊德认为“大部分男人的性活动中包含攻击性(aggresiveness)”,司猗纹改变了男人属于攻击型女人属于被动型的这一两性气质特征。在那个思想禁锢的年代,长期守寡的她原欲得不到满足,于是通过窥视将欲望进行转化:偷看儿子与媳妇的性生活,偷看眉眉柜子中的秘密,监视竹西与大旗的交往……潜意识中受压抑的力比多像洪水般冲出干涸的河道,这种对人类隐秘窥视的欲望被霭理士称为“性景恋”[9],因为“视觉印象一直是唤起性兴奋的最经常的途径。”[10]21窥视性注视是窥视主体向窥视客体施加暴力的过程,更是于窥视过程中表达视觉快感的过程,“注视是一种生产。它产生快感——注视者的快感以及被注视者的快感。”[11]作为拥有大量男性气质特征的司猗纹,窥视的过程既是欲望的释放更是权力的行使。
大芝娘、姑爸及司猗纹她们都是在遭受到抛弃后才采取各种借口与方式发泄欲望,虽然形似有些惊世骇俗,却包含着女性对自身悲剧命运的觉醒与反抗,正是这难以禁锢的个体意识萌动,才推动着女性在曲折中的回归。
二、升华于原欲之上的女性之花
(一)原欲的生态之旅
《大浴女》中的章妩是一位面容姣好的知识女性,与丈夫一起被下放到农场。山上的小屋是情欲压抑的缩影,章妩“扭动着腰胯大步向前”[12]48显示出欲望需求的急切,是对荒唐年代人性压抑的无情嘲讽。人具有自然、社会双重身份,生命基本欲求不可否认,小说对章妩性心理与性行为的描述,是对女性合理性欲的肯定。章妩对唐医生的主动引诱处于两个目的:情欲的满足与病假条,其中情欲居于首位,“她手心的汗濡湿了他的手背,她的身体也开始在暗中起伏,因为热流就在她的小腹涌动、奔窜,就在她的腿间燃烧”[12]49章妩需要唐医生,却从未想嫁给他,这种关系更具有游戏的意味。在这里铁凝打破了男女性爱中女人的受动,构建了一种女性居于主导地位的性爱叙事话语。唐菲与白球队长的第一次表面上被迫,实则是身体有了渴望,她从未爱过他却喜欢他这样的鲁莽,这是身体原始欲望的冲动。医院门诊部的那个女护士,与众多男性的交往只是为了性欲满足,她将情欲视为人生乐事。男人需要她的同时她也需要男人,男人玩弄她也伴随着她对男人的玩弄。当唐医生与她偷情被抓后身亡,她并没有精神上的负担,她的情欲囿于欲望的释放与满足。《对面》中的女教练体现了现代都市女性的本真自由,女人都有肉体的渴望,即使违背社会伦理道德,也不要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对于女人来说这只是空中楼阁。小说中的另一个女性肖禾,洋溢着女性的性魅力,她高耸的胸脯、上翘的屁股使得男人想入非非。她勇敢地撕开羞涩的面纱,真诚袒露内心欲望,找寻自己专属的性爱位置寻求肉体的满足。
(二)力比多的流浪
流浪是人类诞生时便存在的生存方式,从被迫的出走演化为主动的行为选择,流浪既包括空间意义上的迷茫不安,更包括生命价值的追求与自我回归的身份确认。伊蕾在《流浪的恒星》中说:“我在被囚中到处流浪/我在流浪中到处被囚”,这是无数女性内心的真实写照。《玫瑰门》中的竹西,她的一生都在流浪,从庄坦到大旗再到叶龙北,她从一个男人的身体流浪到另一个身体。这种流浪不只是由男性缺席造成,更是一种心灵的流浪,是对女性身份确认的找寻,因此她更像是猎手而非猎物。竹西性无能的丈夫庄坦去世后,在一个夏天以自己肥硕的臀部与旺盛性欲引诱了年轻而充溢着活力的大旗,大旗对竹西的顺从象征性对意识形态的胜利。“鱼在水中游”是铁凝对竹西的赞美与希冀,象征着两性间的和谐轻松与灵肉合一。然而,具有现代意识的竹西认识到木讷的大旗并不是理想中的爱欲对象,她的灵魂依旧在流浪,于是决然离开,寻找能给她带来性与爱双重满足的叶龙北,叶龙北关于灵魂的那些话语引起竹西内心的阵阵波动,“文明史告诉我们,女性权利的丧失是由性权利的丧失而失去的。”[13]对性爱的热烈追求是现代女性赢得权利的有力武器。竹西因为欲望而坚定,酒神精神在其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即使如昙花一现,也要做欲望的主人,在男女性博弈中完胜,以流浪的方式对男性叙事中女人的物化处境进行有力冲击。同时我们还应注意到她对怀孕母鼠进行解剖这一个细节,这是潜意识中的反生殖性,性不再是为了传宗接代,女人要为性而性,这是对父权制的瓦解。
(三)原欲的救赎与升华
铁凝不仅认识到性欲满足的重要性,更发现在欲望满足后女性有着难以到达的彼岸,性欲的冲击力难以估计,若是任由其蔓延则会将女性带入另一个无尽深渊。如何治疗女性在爱欲中的创伤,避免女性在欲海中的沉沦?铁凝陷入了思考,最终在历经司猗纹、姑爸、竹西等女性人物的塑造后,探索出女性原欲的升华之路。
弗洛伊德指出:“性冲动和其他力量不同,是可塑的。这种冲动可以表现为不同的形式,而且以不同的东西为其对象……可能艺术家生就有一种特别强的升华能力”[14]性压抑中的升华始于儿童的潜伏期并成为固置的本能,在条件适宜的情况下可以持续终身。五岁的眉眉对抽屉发生了兴趣,“她轻轻拉了一下把手,一只抽屉很容易就滑了出来…她轻轻把抽屉拉开又轻轻推上去,再轻轻拉出来再轻轻推上去。”[6]72根据弗洛伊德的解释,抽屉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抽屉的开合频率与性爱的节奏相吻合,眉眉的这一行为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玩耍,这是眉眉儿童时期对性的朦胧探索。十二岁的春天,眉眉的胸脯开始膨胀,在静谧无人的夜晚,她拥抱着一颗枣树,感觉树干伸进了她的身体,树液浸润了她的心灵。枣树是男性阳具的象征,眉眉有了第一次虚幻的性想象,枣树成为她从儿童到少女的重要镜像。“性早熟常常与智能发展的早熟同时发生”[10]98浴室门前的难堪,姑爸血肉模糊的下体,姨婆被烫掉的乳头,“鱼在水中游”的场面,它们构成了童年记忆中的创伤情境。眉眉目睹了女性身体所遭受的残酷伤害,承受着强烈的惊吓。在对司猗纹、姑爸、竹西等女性镜像序列的认同与逃离中开始了她作为女人的生命历程。大旗成了她爱情萌动的侧畔,叶龙北则是生命中父兄缺席的替代。亚萨基欧里认为“性兴奋可以是很激烈的,但同时又可以将它同更高级的情感的和精神的活动联系起来,因为艺术创造同性欲升华过程有着内在的却看不见的联系”[14]288她没有在苦海和欲海中沉沦,而是在原欲与艺术之间找到了对接口,在更高的精神境界中释放了多余的欲望。
铁凝的欲望叙述,不是一场在童话寓言中的浪漫旅行,因而具有一种现实主义的犀利与深刻。铁凝对女性原欲的苏醒进行褒扬,姑爸、司猗纹走出了传统的道德界定,惊世骇俗震撼人心。铁凝对竹西、肖禾等女性的赞美体现了她对女性自我生命本体的自信,女性坦然面对自己的肉体并引以为荣,女性只有找回自己被放逐的躯体,才有可能实现自我申诉与观照。然而,过度压抑的反面则为过度放纵,为了生存与报复的性是生命的异化,在欲海中的沉沦更是灵魂的畸形,女性在反叛的过程中又陷入了另一种历史循环。铁凝善于将原初冲动置于女性成长史上予以展示,并试图探寻最佳的释放途径。女人必须认清自己、反省自己,在拥有性欲享受的同时能够进行精神的升华,这是女性解放与重构女性历史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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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瑞芳]
Displacement and Sublimation of “Libido”——Original Desire Views in Tie Ning’s Novels
GE Ran-ran
(School of Humanity and Art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Freud thought that “Libido” is the most basic content of human instinct. It is the most appropriate footnote to interpret the female sexual psychology in Tie Ning’s works starting from “Libido”. For a long time, women, as sexual outlet tools for men, have lost their independent personal life values and fallen into the jails of male sexual desire. By description of different original desire views, Tie Ning ruthlessly exposes the defiance and imprisonment toward the female sexual instinct in the male power society from multi-angles, affirms the hard recovery of female bodies, calls for the regress of female subjective consciousness, and explores the way for the displacement and sublimation of female “Libido”.
“Libido”;Tie Ning; displacement;sublimation;consciousness
2015-07-04 作者简介: 葛冉冉(1991-),女,安徽淮南人,温州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当代文学专业2013级硕士研究生。
1671-5977(2015)03-0084-04
I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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