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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女儿的婚事(25)
—— 怨气难消

2015-02-06娄岩美国

侨园 2015年12期
关键词:刘姐衣服

文 娄岩(美国)

教授女儿的婚事(25)
—— 怨气难消

文 娄岩(美国)

<鹊桥仙>

西风声烈,潇潇梦断,望眼朦胧不出。

秉灯屏上意犹痴,应多恨,萦怀难释。

洁和康在花旗银行的帐号从一开始就是分着的,起初洁不明就里,以为康这样做是出于他的自尊心和面子,一直没在意。平时买菜或公共用钱处,只要洁在场,总是抢着付了。

康刚来美国做博士后时,年薪只有2.5万美元,扣除税、医疗保险等,每月拿回家不过区区1500美元。现在年薪也不过刚6万多一点,七七八八扣下来每个月也就只剩下3000多块,所以除了买大件,如汽车,康自己主动提出分担一些外,他很少出钱。理由很简单,他有家庭负担,而洁没有。

一天,趁晚上有空,洁打算洗衣服。她像往常一样拿着洗衣用的筐,去收拾康乱丢在房间角落的臭袜子和脏衣服。康很邋遢,衣服口袋里总是爱乱塞东西,换衣服时也懒得掏干净。有好几次衣服洗出来,上面都沾满了白色的碎纸浆,害得洁又刷又擦,比洗它们还费工夫。为此,洁不知抱怨过多少次,只是康把洁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说多了就急眼。后来洁也懒得多说什么,干脆把翻捡衣服口袋当成一道洗衣前的工序。洁挺着已经凸起的肚子,弯腰捡起一件领子都磨成牙黄色的白衬衫,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果然发现掖着两片纸样的东西。洁随手打开瞄了一眼,这不是汇款单吗?一张是2000元,一张是3000元,再看看时间前后相隔不到一月,地址都是寄往康农村老家的。

洁心里的火“腾”地蹿上来。她不是心疼钱,像她这样的人,对钱从不计较,对如何花钱更没什么概念,这也许跟她成长的经历有关。当姑娘时,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点想要什么的意思,父母总是千方百计地满足她。女儿要富养,是她父母一贯的主张。工作后,洁通常连工资条带钱,一起扔给母亲代管。就算是刚来美国,她没工作,待在家里当主妇,被康奚落的那些落魄日子里,尚有这些年来母亲替她存的那些钱供她花销,再加上第一次出国时父母给的1万美金,她实际也没怎么缺过钱。现在,她又幸运地找到了份理想的工作,扣除七七八八,每月还有6000多美元进帐,再减掉家用最少也能剩下3000多,所以她就更不把钱当回事了。正因如此,她从不过问康的钱去了哪里,虽然知道他常寄钱回家。康的家乡在全中国也是出了名的贫困山区,他家生活一直很困难,这洁在婚前就知道了。加上康兄弟姐妹多,父母身体又不好,平时寄些钱去贴补家用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尽管康总是掩耳盗铃般的背着洁往家里偷偷寄钱,洁虽心知肚明,却从不说破,一方面是能理解,另一方面是想给康留面子。

可是没想到,康居然越来越过分了。短短1个月内,就寄了5000块。这么大一笔开销,也不跟她商量一下,且不说钱多少,干什么用,对自己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想到此,她不由生起气来,照此下去,这个家还是家吗?或者说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吗?

洁越想越气,怨气越聚越多,正当它们像火山一样将要爆发时,肚子里忽然隐隐拧了一下,一种似疼非疼的刺激,直冲到她的前额,她像被泼了盆冷水,发热的脑子顿时冷静下来。她想起自己现在是怀孕之身,不应该生气,不然对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好。她嘘了一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脑子里快速浮上一个念头,心平气和地找康谈谈,但不吵架。

吃过晚饭,等阿姨走了,洁若无其事地对伏在电脑前的康说:“陪我出去散散步好吗?”

洁想边走边谈,在宜人的夜色里,气氛或许会轻松些。

“你自己去吧?没看我这正忙着吗?”

“我有事和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我又不是没长耳朵。”

“你父母最近怎样?”

“挺好的啊。”康依然头也不回地盯着电脑看。

“真的?”

“你什么意思啊,盼我家出事怎么的?”康有点不高兴。

“不是,我看到这个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洁把两张汇款单递给康。

康一瞧就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嚷起来:

“你凭什么翻我东西?你们城里人都这样吗?”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聊……”

洁刚想发火,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决定,她抚着凸起的肚子顿了顿说:

“我给你洗衣服,掏口袋时无意看见的。我是想,这么大一笔数目,你是不是应该事先和我商量一下?最起码告诉我一

<我醉了>

我醉了

醉在你让我血液沸腾的文字里

情绪被夏日炎炎的倾诉燃烧

在百转千回里哭笑癫狂

我醉了

醉在被你植被的伊甸园里

那个郁郁葱葱的地方

看枯木被春风吹绿

喜上眉梢的燕儿又结对成双

我醉了

醉在你那让我心旗摇动的回眸里

这昙花般的呈现

却让爱的禾苗在那个混沌的雨夜里疯长

我醉了

醉在有如野火般的相思中

结成星河一样的网

我只能用苍白的表白婉转出些微的情意

又在蹉跎的岁月中把满腔热忱耗尽

我醉了

醉在被你的爱温暖的诗中声吧。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这是对我起码的尊重吧!”

洁的口气实在诚恳,说得又句句在理,康虽然有些心虚,却还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强辞夺理道:“反正你翻我东西就不对。”

“康,你听好了,我没工作时也没花过你一分钱,而你照样经常用话挤兑我,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但作为妻子,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钱去了哪里,这也过分?”

康沉默了片刻,口气缓和了些说:“你让我怎么办?我家不比你家,有固定收入。年景好还可以勉强过得去,赶上旱涝等自然灾害或家里有什么突发事件就抓瞎了。还有他们的医药费,弟弟妹妹上学的学费、生活费。另外我家房子都旧得不行了,他们想凑钱盖个新房子,哪里都要钱。还有我大弟弟要结婚,女方要彩礼钱,不给婚就结不成。”

“你适当给他们寄些钱去我不反对,但救急不救穷。连你弟弟结婚这样的事情都要你管,那以后呢?生孩子呢?像这样一个无底洞,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长此以往,就是我们倾家荡产也无济于事啊,再说你别忘了你女儿也要出生了。”

“所以你就不该买那么贵的衣服啊,100美元够他们半年的口粮呢。”康埋怨道。

“你听听你说的像不像话,我来美国才买过几件衣服?我给自己买件生日礼物,才区区不足百元,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吗?再说我花过你一分钱没有?平时的家用你掏过钱吗?你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就寄了,你要怎样,钱是我自己挣的,随便怎么用都可以。再说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拍拍良心,平时家用你掏一分钱都心疼胆疼的,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过?你……”

洁再也忍不住了,她气得浑身哆嗦,话没说完,就抓起外套一个人出去了。夜风习习,路上零星有几个人在散步。洁孤零零地一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悲哀地感叹。这日子今后怎么过下去啊?不论什么事儿,只要是他父母开了口,康就“哎”一声全答应下来,甭管合理不合理,办得到办不到。理由永远都是作为儿子家里有事儿他不能不管,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天堂里快活,让他的家人在水深火热中受罪。到此洁才终于明白,在康的概念里,“家”不只有他和她,还包括康的一家人以及能沾上边和沾不上边的穷亲戚们。

洁满脑子都是让她苦恼的事,一边还要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太激动。但越是压抑自己,她就越痛苦。对洁来说眼泪是情感的心泉,根本不受理智的支配,招呼也不打一下就悄悄地流淌出来,晚风一吹,又让心寒到彻底。洁用手背狠狠拂了下自己的眼睛,仿佛要把无限酸楚都抹进毫无知觉的袖子里去。接下来,她又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那儿有一个小人儿在陪她,心又软了下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记得谁跟她说过,好像是教会的刘姐吧,说母亲怀孕时的心情,会影响孩子将来的性格。她可不希望女儿将来像康那样为人处世。

可能是潜意识在作祟,洁不知不觉真就走到了她在教会认识的,同是做IT工作的刘姐家门口。还没等她敲门,就听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只见刘姐和她丈夫老郭刚巧从外面散步回来。

“啊,刘姐,你们散步去了?”

“是啊,快进屋。”

“不了,我也刚好路过,没什么事。”洁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低着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刘姐看洁眼睛好像刚哭过,而且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事。就对身边的丈夫说: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女人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好,好,你们聊,洁,再见。” 老郭厚道地笑笑,客气一下,转身进屋去了。刘姐亲热地挽住洁的手臂就走。

“遇到什么难心的事了?如果方便就和我说说。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洁犹豫了一下说:“我,我,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刘姐是个可以交心的痛快人,洁还是觉得难以启齿,毕竟是自己的家事。何况美国是个讲究隐私的地方。教会人多嘴杂,如果刘姐无意将她的事说了出去,这儿的中国人圈子就这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才怪呢。

“为了你那个老康?”刘姐看洁吞吞吐吐,便直截了当问她。洁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认真地说:“刘姐,且不说喜欢不喜欢,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还真有它的道理啊。”

“哦,怎么讲?”刘姐一头雾水,显然没全听懂洁的意思。

洁像是若有所思,突然沉默起来。

“洁,有话你不妨说出来吧。要是你们家的康,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说实话,他一些不经意的言语和行为也经常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听刘姐这么说,洁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而且一说就收不住了:“是啊,我跟他好像是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比如,我买一件衣服,他就说他爸种一年的庄稼也买不起什么的。你知道,他这样念叨就好像我办了错事一样。再有不管什么菜,吃剩下都非得放到冰箱里,就连一个破土豆丝也不例外。他还说‘你不愿意吃别吃,我自己吃’。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是成心找我的别扭!这么多年了,我早饭都是喝牛奶、吃面包,可他就是吃不习惯,非得吃稀饭和咸菜什么的。我们仿佛来自两个星球,凡事都会起冲突,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洁一口气说出来,觉得舒服多了。刘姐有点诧异,原来洁根本不是平常人们眼里那个“幸福的小女人”。她听出洁的口气里,充满了无奈与委屈,不由得同情起她来。刘姐稍微沉吟一下,说:“洁,我比你大,经历得也多些。今天我给你讲些大道理,你别不爱听啊。其实我们城里人在与农村人交往时,都或多或少有一种不自觉的歧视心理。城市身份带给我们太多的优越感,因为城市本身就代表着更多的资源和利益。这种优越感可以说是我们城里人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不是哪个人所独有的特性。我想你和康之间很可能是这种无意识的、在自觉和不自觉流露出的歧视中产生的矛盾吧!”

洁沉默了一会,然后像是在自言自语:“说歧视倒不如说是因生活习惯的差异产生的矛盾更贴切,其实都是些生活琐事,但点点滴滴聚集起来就变成了冲突的诱因和积怨。比如我就看不惯他不洗手吃东西,身子有异味也不肯洗澡,头发整天乱得和鸡窝一样,处事太物质等。但这些我都可以忍,我所不能忍的是他不懂得尊重人,比如给他父母家里寄钱,而且是大笔的钱,起码我有知情权吧,他却当我不存在、透明的。他的行为简直就是家贼嘛!他起码也应该懂得一点对我的尊重吧?”

刘姐看洁说得激动,挽住她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开导她:“要我说,是你们之间的背景差异太大了,短时间让双方适应彼此很难。几年的大学生活,哪可能完全改变康从小到大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呢?但既然成了一家,你就得有耐心,否则婚姻很难维持下去。”

“我……”洁又叹了口气。

“看你刚才眼睛都哭肿了,一定又吵架了吧?听刘姐的话,你现在有身孕,要学会照顾好自己,遇事想开点,就是不为你自己考虑,还得为孩子着想吧!”

洁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刘姐。说出来我心里就舒服多了。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客气什么,以后有事就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说完两人互相告辞,各自回家去了。

回到家,康还在电脑前伏着。洁跟他说:“我先去睡了。”康头也不抬,嗯了一声,什么也没问,好像刚才的争执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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