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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仁玕:胸怀大志的“太平天国”军师

2015-02-06高荣伟

侨园 2015年7期
关键词:资政洪秀全太平天国

文 高荣伟

洪仁玕:胸怀大志的“太平天国”军师

文 高荣伟

1859年3月清晨的一天,南京城内太平天国天王府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被女官带进了天王府。此人就是洪秀全失散多年的族弟洪仁玕。

洪仁玕生于1822年,广东花县人,自幼喜读经史、天文历数,参加科举考试失败后以教村塾为生。1843年,洪秀全创立“拜上帝会”,21岁的洪仁玕是最先入教的两个信徒之一(另一人为冯云山)。洪仁玕比洪秀全小9岁,他有着和洪秀全相似的早期经历:17岁参加科考,却屡试不中。洪秀全“出游天下”宣传教义时,渴望与之同行的洪仁玕却遭到家人阻止。

洪秀全与冯云山在广西桂平筹划起义时,洪仁玕正在清远一面教书,一面宣传教义,发展教徒。1851年太平天国金田起义后,洪秀全驻军江口墟,曾两次派人到花县迎接洪仁玕,欣喜若狂的洪仁玕率50人至浔州,谋求在广西与洪秀全汇合,因清朝官兵在各地搜查严密而被迫折返。洪仁玕于咸丰二年(1852年)四月到达香港。

洪仁玕是太平天国中唯一正式接受洗礼的基督徒。洪仁玕到香港后,认识了瑞典籍传教士韩山文。期间,洪仁玕有机会接触到了西学,如饥似渴地学习天文与西方文化。十九世纪中叶,香港被开辟为自由港,经济稳定,航运、金融、邮政等行业稳步发展,而洪仁玕正经历了香港这段时间的巨变。面对停滞、落后的内地,日新月异的香港模式给了他巨大启发;通过学习,洪仁玕的思想认识达到了新的高度,告别了以前的农民意识,成长为具有近代意识的知识分子。一套用发展资本主义来改造中国的方案在他脑海里形成。这些思想成为其后洪仁玕构筑《资政新篇》的蓝本。

此时,已经定都南京的太平军,改南京为天京,即“天国京师”之意,谓之“金陵小天堂”,正式建立与清政府对峙的政权。太平军挥师北伐,大有问鼎中原之势,一个恢弘的帝国正在迅速崛起。远在香港的洪仁玕发现,太平天国才是他久久追寻的理想寄托,于是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奔赴南京,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1854年洪仁玕到了上海,欲到天京未果,又回到香港。

咸丰八年,洪仁玕再次离开香港北上,在英国人的帮助下于咸丰九年三月二十日(1859年4月22日)终于到达天京。

这时正值天京内讧之后,早期的领袖或战死沙场,或在内讧中被戮,翼王石达开又率兵负气出走,天王洪秀全猜忌异姓,朝中无人。此时,洪仁玕的到来,让多日来眉头紧皱的天王洪秀全大喜过望。经过交谈,天王得知这位族弟已非平常之人,于是打破早前永不再封王的禁忌,封洪仁玕为军师、乾王,命他总理天国朝政。但对这个白面书生,军中诸将多有微词。对此,洪仁玕开始寻找对策。

根基未稳的太平天国,进行军事斗争是其第一位的任务。进入天京前,私塾出身的洪仁玕从未接触过军事,但乾王、“天朝精忠军师”的重任,却使他成为太平天国后期军事的主要策划者。他到达天京时,正值长江上游军事吃紧;湘军统帅曾国藩、胡林翼觊觎安庆;清钦差大臣和春、帮办军务张国梁统率的江南大营以长墙、深濠围困天京,太平天国形势危殆。洪仁玕认为,在此情势下,“必向湖杭虚处力围其背,彼必返救湖、杭,俟其撤兵远去,即行返旆自救,必获捷报”。 忠王李秀成用此计,与堂弟、左军主将李世贤分攻杭州、湖州,江南大营果然分兵回救。诸将遂破江南大营,天京之围立解。

对于内政外交,洪仁玕亦自有一套。和他相熟的外国传教士回忆:“其人性情和蔼亲切,思想豁达,为中国人少有。”洪仁玕挥笔写出《资政新篇》,作为太平天国长远发展的纲领。洪仁玕在政治上主张“强干弱枝”,经济上主张学习西方经济。如此洋派的治国纲领一推出,一下子把不服气的军事将领们镇住了。在他们眼前,洪仁玕打开的是一个全新世界。在诸将看来,吃过洋面包、喝过洋墨水的洪仁玕确非等闲之辈!

一本英国人写的《天京游记》这样描写与洪仁玕的接触:“当你见到乾王,他会同你握手,用英语说‘你好’,并请你就座。我应该这样说,乾王约四十五岁,微胖,一副开朗、十分快活的容貌。”晚上就餐时,洪仁玕常在案几上摆设几只高脚杯,一边与仆人闲谈,一边慢条斯理地小饮几杯葡萄酒。当与外国客人共同进餐时,他就用西餐招待来访者。

在洪仁玕的观念中,《资政新篇》只是作为“内参”献给洪秀全的。当洪仁玕把自己的治国纲领《资政新篇》交到洪秀全手里时,虽然得到了天王的首肯,但他却分明感受到,“弟兄分别十年后产生的巨大鸿沟”。金田起义后,洪秀全带领太平军东征西讨之时,洪仁玕正在香港苦心钻研“各国政体和科技、经济”,二人思想认识与治国理政产生差异也不奇怪。洪仁玕沉迷于西方政体和社会发展模式,而天王热衷的是“天事”,以所谓的“天父”之名直接下诏“兄弟姊妹”,“挟‘天父’以令诸侯”,因此对于洪仁玕的《资政新篇》,很难有持久的兴趣。就在《资政新篇》颁布的第二年,洪秀全下令,“重新刊刻《天朝天亩制度》”。天王心中无限憧憬与沉醉的仍是他的“有田同耕,有饭同食”,“宅前宅后种桑,男耕女织”的天堂般的社会。

“太平天国晚期,政令不出天京”。洪仁玕虽获任军师,但他的实际权力不大,而旷日持久的军事斗争以及由此造成的紧张局势,使太平天国根本无暇顾及繁杂的经济建设和内政改革,最终《资政新篇》只能沦为纸上谈兵。

洪仁玕平时深居简出,从来不去各个王府作客,即便遇到需要商讨的军国大事,也都是在乾王府中举行,洪仁玕“似乎并不愿意和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农民将领为伍”。洪仁玕私下和来访的郭修理教士说:“除了本王之外,天朝其他各王都是无知之辈。”在历经了初到封王拜相的荣光之后,洪仁玕在天京城中,更多的是无奈和孤独。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荣耀过后的现实是多么残酷 —— 一个书生带兵,顾头不顾腚的凄惨故事,迅速在太平天国上演。

1861年4月,湘军集中优势兵力死围安庆。安庆自1853年6月为太平军占领后,是仅次于天京的政治、军事中心,1858年5月九江失陷后,又成为天京上游唯一的重要屏障,一旦有失,湘军便可直窥天京。驻守安庆的是年仅25岁的英王陈玉成。英王虽率部苦战,然独木难撑,湘军似长江波浪般一拨拨汹涌而至。此时,安庆城内粮草、弹药均已告罄,于是陈玉成派人向天王求援。

令英王意外的是,天王洪秀全并没有派出久经战阵的老将,而是安排了一支“奇兵”,而这支“奇兵”的统帅居然是乾王洪仁玕。对此,陈玉成颇感费解:“作为总理大臣的洪仁玕,本应坐镇南京,处理军政要务;从来没有带过兵的一介书生,让其前来解安庆之危,岂非儿戏?”然而,这却是事实。

事情的发展果如陈玉成所料,一路上洪仁玕与清军数次遭遇皆屡战屡败。离开南京时,乾王“率领几千之众,回来时仅余几百人”。一次部队驻扎,乾王居然忘记别人的提醒,连岗哨都不曾设,差点被湘军一锅端了。自此,“乾王威信丧失殆尽”,环绕在洪仁玕头顶的海外光环,也渐渐褪去了颜色,而其《资政新篇》的建国理想,也在私下被天朝众将引为笑柄空谈。

1864年7月,天京陷落,洪仁玕携幼天王从湖州出走,计划“进入江西会合其他太平军,再北上中原发展”。在清军穷追不舍下,在江西石城之杨家牌遭湘军席宝田夜袭,被俘。

“永别了,我要再说一句:一个令人鼓舞的信念,涌现在我的前面——祖国亡了,可是,未来的某一个时期,它一定会复生!”从洪仁玕的遗诗中,世人仍可感受到其“虽九死而未悔”的执着与坚强。洪仁玕心目中的祖国,决非大清帝国,也非“反清复明”之明,而是“太平天国”及他所主张的政治纲领。在狱中他说:“人各有心,心各有志……予每读其史传及《正气歌》,未尝不三叹流涕也,今予亦只法文丞相已。”“洪仁玕所言‘文丞相’,乃文天祥耳!”在洪仁玕看来,生要生得轰轰烈烈,死也要死得气壮山河,他希望效仿南宋文天祥,以死殉国,“留取丹心照汗青”!

临刑前,洪仁玕吟《绝命诗》以明志:“英雄正气存,有如虹辉煌。思量今与昔,忿然挺胸膛。一言临别赠,流露壮思飞。国祚今虽逝,他日必复生。”洪仁玕的就义诗,荡气回肠,撼人心魄。“天国祚虽短,光复待他年。”在洪仁玕看来,太平天国所点燃的“圣火”将永不熄灭。

1864年11月23日,洪仁玕在南昌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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