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艺术一体化运用研究——写意花鸟画与印章

于海波

摘 要：在当前国画创作趋于写实甚至超写实的状态下，北方写意花鸟画从其正大气象绝能独立，给画坛带来了强劲的“东北风”和浓郁的时代气息。北方写意花鸟之作无不凌射着北方的粗犷奔流之气以及旺盛难抑的生命之气，小中见大，将人引入高处不胜寒的崇高美学境界之中。然当欣赏者或学术研究者都侧重于画作的孤寒以及独到的笔墨关系的时候，都极容易忽略印章——篆刻艺术在其画作中所起到的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北方写意花鸟画；印章艺术；运用研究

检 索：www.artdesign.org.cn

中图分类号：J232.9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8-2832（2014）06-0124-03

Integration of the North Using Enjoyable Bird and Flower Paintings

YU Hai-bo

（Fine Art of College Harbin Normal University，Harbin 150080，China）

Abstract ：In this painting realistic creation tends to even ultra-realistic state， northern freehand bird must be able to separate from Chia weather， to bring a strong painting "NE" and the rich flavor of the times. Enjoyable for all birds of North Ling shot a rough torrent of air and gas in the north of Nan Yi exuberant life， small in the big， lonely human introduced into the lofty realm of aesthetics. However， when the viewer or academic researchers have focused on the unique paintings and ink miserly relations， are very easy to overlook stamp - carving art in his paintings played an irreplaceable important role.

Key words ：northern freehand bird； seal arts； application research

Internet ：www.artdesign.org.cn

在当前国画创作趋于写实甚至超写实的状态下，北方写意花鸟画从其正大气象绝能独立，给画坛带来了强劲的“东北风”和浓郁的时代气息。

其成功的原因既在于他“借地气”，为黑土地的花鸟树坪，为“寥廓江天万里霜”的禽鸟传神，更在于他用新的艺术思想和美术视觉将传统艺术元素与其画作相整合。简而论之，他把篆刻艺术中的刀法、线条、节奏以及阴阳相生，小物通大道的技法与理念不霞斧砍之痕地融入画作之中，使其作品洋溢出旺盛的生命力和天地精神向往处的浩然正气。

德国的美学家康德最推崇大气魄的崇高美，北方写意花鸟画无疑属于这个范畴。所有印章风格与画作风格气吞八荒，力可拔山之势，这是画印间气脉的相会；狂草篆法与印章互为表里，这是画印间法度的相会；画面主体色调与所铃之印的深红色产生色彩节奏，这是画印间色调的相会；画作和黑守白，印作虚实相生，这是画印构图的相合；画作深得易经的变通之理，而印作涵乎阴阳之道，这是画作间哲理的相合。得此正合，从印入画的艺术运用手段创作理念达到了时代的高峰，具有重要的美学价值。

作为中国当代北方大写意花鸟画的杰出代表，高卉民先生的艺术创作立足于本土，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及豪迈壮美的画风给中国画尤其是花鸟画的创作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途径，为我们带来了新思维和新方法。

北方写意花鸟之作无不凌射着北方的粗犷奔流之气以及旺盛难抑的生命之气，小中见大，将人引入高处不胜寒的崇高美学境界之中，这在美术界是独树一帜的。唯其品高、意高，方能有些大手笔，大境界。

当欣赏者或学术研究者都侧重于画作所创造出的孤寒以及独到的笔墨关系的时候，都极容易忽略印章——篆刻艺术在其画作中所起到的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中国的书画均于契刻中萌生。传闻仓颉之创文字，观天象、察江河，道法于自然之中，寓之于怀，精心思虑遂有象形文字的诞生。象形文字本在于书画之间，因取法人们所熟悉的自然景观，所以才获得人们的接受、喜爱，风行五千余年。其他一些较古老的如巴比伦等楔形文字之所以过早地“夭折”即是因晦涩难识而无法承传导致的结果。象形文字由契刻至商周的金文铸铜使它的艺术生命力不断繁衍发展，生命力愈见活泼与顽强。其在发展的过程中，字则日趋简静，开创了书法和篆刻艺术，形则日趋具象，开创出绘画艺术。因此，金石书画本是一体的，这即是国学的渊源所赐予的丰厚涵养与文化底蕴。

一、对传统的拓展与弘扬

（一）拓展传统用印的范围

书印结合可谓众美相生共荣，成为艺术美学核心价值观。然而，纵观古人画作，对此尚处于懵懂阶段。唐宋画家很少有人钤印的，即便有也是象征性的。元明人尤其是赵子昂留意这方面，零星地用了些，也不过名章雅号罢了。就连明代花鸟大写意的开创者徐渭也只有“徐渭之印，“漱仙”“天池山人”“文长”等数方名号印，且钤印时大多两方而已。清人稍有好转，象郑板桥常在画中钤上“二十年前旧板桥”的闲章。现在的吴昌硕、齐白石都是画与印的双料大师，故而画作钤印较多些，质量也高，但是对美学还了解不多，未能达到画印合一的境界。endprint

我国北方写意花鸟花在用印上不但突破了传统用印的范畴和模式，而且得以弘扬和发展了。其所用之印水准之高，达到当代最高水准。其印章内涵的思想性也绝无仅有；其以印言志抒情，且艺术化的运用方式涵乎哲学，合乎美学，形成了自我风范，使人们从中感受到美学为艺术带来的新思想、新方法和新生命。

（二）印与画在风格上的高度统一

唐宋已来画家疏于用印，大多数甚至绝大多数的印作不过是仿汉印而已，未见精神相焕之处。而且印与画风非但没有相合，甚而相挬，这是极大的缺憾。而北方写意花鸟画能从传统中打进去再跳出来，不惟其胆识与才智，更是抓住了和谐才是美这个要点。

北方写意花鸟画在印与画上的和谐，应该是高度，纯粹的，甚至是形而上的。无论从思想内容、核心性审美以及艺术特色及画风格上，画与印均是貌似神合的。在这一点上，恐怕诸多大师也备有疏忽之意。

画家的天才之处就在于建立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一味泥古那是画奴，一味创新那是狂妄。北方写意花鸟画的用印特点是洞察到古人在用印方面的长处与短处，所以从中悟得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审美思想和艺术地运用，应该说开辟了一条途径，供大家向着更深更远处探求。

二、时代精神与理念

现在，时代的发展呈现多元化，国画艺术也趋于多元化与多元素相传合的势头。这是整个时代的艺术创作及发展的整体共识。对此，高卉民先生深有感悟，他说：“时代精神即时代的文化心态，审美追求，生命律动，生活节奏。”我将其理解为以多元化的共融形成个性化，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心态；以丰富而精到的艺术元素创出前卫的作品即是审美追求；融入世界再用笔墨去反应世界就是生命律动；时间加速度即是生活节奏。而要实现这些东西首要地是解决艺术理念的问题。

现在的艺术理念多元素多手法地并用，以达到观者视觉的新奇感和心灵的震撼力。而这种新奇感在于将传统的元素时尚地组合起来。如2008奥运会会标的“中国印”，就是以中国传统的篆刻元素加之现代的视觉构图创造而成的，因此震惊了全世界。

北方写意花鸟画正是符合这种现代的创造理念将篆刻多层面、多视角地运用其作品之中，使他的作品亦古亦今，亦诗亦画，开创了以北方花鸟为特色，以印章、书法为元素的卓然独立的艺术风格。而更为重要的是，将这些元素消化得了无痕迹，却获得了丰瞻的美学内涵，这既反映了画作高屋见瓴的审美意识，也代表了时代的艺术风尚。

三、建立“高氏用印”的美学风范

值得我们用心考察和总结的是，高卉民先生的用印艺术不同常人，他已经建立了“高氏用印”的美学风范，并由于对美术产生了启示意义和宝贵的借鉴资料，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追求胸襟立象之崇高美

德国美学的奠基人康德认为，自然中有两种对象可能在我们的心中引起崇高感：数量巨大的对象和力量强大的对象。前者如波澜壮阔的海洋，万里无云的蓝天，其体积数量之大，超越了人的感觉尺度，绘试图把握它们的想象力以一种挫败感；后者如巍峨险峻的山岩，雷霆万钧、暴雨倾盆的夜晚，会在人的心中激发面临威胁性时的恐惧感，我们可能会对对象产生一种无限大的观念，这就是崇高感。因为崇高正是一种无限之大，与之相比，一切都是小的。

北方之地，天苍野茫，广袤而伟大，这在高卉民的胸襟中培养了一种气贯长虹的英雄气概。他对着塞外气象峥嵘的世界，饮酒赋诗，挥笔作画。其气魄之大，惟有天地气象可以比拟。他的这种对天地认同的英雄气概，可提升为一种精神意义——浩然正气。这种浩然之气，就是与天地同俦，大义凛然之气概。浩然之气在心中的养成，是人的生命最高境界的实现，他完全超越了自我的有限生命，成为一种最高道德意识充实完善的无限生命。高先生的作品画印共生，都蓬勃着无法制约的浩然之气，直语天籁而同造豪情，故而使其作为天地立象，为花草树碑立传，创造出属于时代特色的艺术崇高美。

历代花鸟画家都不乏善狂草者，如徐渭、陈淳、黄慎、李若禅等等。因为艺术家胸中的丘壑或垒块所积，不用狂草是不足以畅其幽怀的，必须以草意出之。前面已略论了高先生的狂草情结，现在还要讨论他将篆刻之狂、之草纳入画作的艺术取向及其方法。

篆刻之有被称为大写意者，主要缘其章法和刀法，尤其是刀法中的冲刀之法。冲刀之法大抵起源于汉代的将军印。汉代特别是东汉时期，由于战事频繁，朝廷由于没有时间去铸印遣将，以为征讨，故而在事先铸好的帅符上直接用刀凿刻以救急，所以将军印也叫急救章。因为是救急，不得不草草为之，因其草意反倒产生率真奇异之美，后世便效法山与意，以单刀细线冲刻，开创了大写意印风。

葛先生曾临汉印数万方，深得将军印之三昧，因此在其短暂的生命中竟留下佳作十万余方。其中，大写意作品占其90%。葛先生刻印独创“葛氏旋风刀法”，而旋风刀法的构成则基乎单刀冲刻，只是因其石随刀转，刀石一体，四面八方无不如意而得旋风之意。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葛先生的单刀虽有恢弘八方之势而瞬间完成，但因其胸有成竹，不曾失去精微。苏东坡说得好：“真放本于精微”。外国也有一句名言：任何艺术到达精微境界时，都逼肖于音乐。葛先生的写意印善将写意与精微这两个看似矛盾的东西统一起来，变成艺术的绝唱，实在难得。在他为高先生所刻印作中，“老高”“半醒”“半醉”“三草堂主人”“关东所见”等印都是属于这种风格的。

康德所谓的数量巨大的对象以及力量强大的对象，都含于高先生的作品之中，所以，高先生的即便在尺幅之内也能反映出那种力与量的博大出来。这里，固然也少不了葛冰华先生创作的那些气吞八荒的印章的艺术共荣共发。设若高先生采用细线元朱文印入画，则因着印章的柔滑反减其画作的英雄气概了。崇高美不是谁都能欣赏得了的，它属于美的最高层面。高先生在作画用印上都是在艺术的无限生命而鞠躬尽瘁，不媚俗，不谀世，因此方能达到崇高美的境界。

（二）树立时代语境中的幽深美

宋代散文大家王安石曾指出：世间风景最美的地方都在人迹罕至，极其险要之处。毛泽东对此也有同感，他作诗道：“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正因为是“险峰”而无人原意涉险探求，导致了失去拥有真美大爱的良机。endprint

时下，浮华浮躁之风充斥着画坛，就连亲身去写生、采风、“搜尽奇峰打草稿”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多数人不是相机拍照而后临，就是“千古文章一大抄”，完全迷失了自我。在这种情况下，时代的语境需沉静下来，低调下来，去探求幽深之境。

高卉民先生是个艺术痴狂者，无论是地位和资历都是令人敬仰的，但他数十年来仍然物我两忘地研究和创作着，用心地探求着作品的幽雅深远之美，而且他做到了。

观其作，每幅都生机勃勃，气韵十足。但他笔下的诸多禽鸟都非常静，静得出乎红尘之外，而这种静，正是反应出思想的丰富与道家的“无极之境”。平淡之极也即是绚烂之极。尤其是高先生到了艺术的巅峰时期，他的心灵趋于宁寂、平静、恬淡，他远离了曾经经历的一切不公和挫折，具有了一颗真正的平常心。当一个人能以平常心对待一切色相的时候，那目之所见决不是奇谲怪诞或浮华纤巧的所在。唯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达到无心无待，与天地精神相往还的境界。

在此基础上，高先生用印也愈见疏朗，因其疏才能给人以宁静，以静思的空间。这种空间的“文章”犹如庄子的《秋水篇》，不染杂滓。有“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的意境。曲径通幽，高卉民先生的用印艺术与其画理产生玄奥的默契感。达到了艺术美学上的幽深美。

四、对花鸟画创新带来的启示

高卉民先生的北方写意花鸟画给美术界带来了新的视觉感观，掀起了强劲的“东北风”和“卉民风”。让人激动之余也带来了诸多的启示意义。

（一）树立作品的正大气象观念

正大气象，不是指画作的大小，而是作品的立意高，气象大，有盛世之风。

高卉民先生在《第十届全国美展》的文章中感慨道：

百花齐放，多元竟妍。又催人冷静，不用仔仔品味、细细思考，就请提出些问号，为什么画越画越大？为什么画越画越工？写实不够还要超写实！为什么制作风越来越盛？五年一届的全国展，是有大阅兵，历史导向之意义，其政策影响难以估量，入展、获奖作品之评选是清楚可看出时代的崇倡之主尚工尚细……岂不觉远离艺术本源了吗？过于工细难免欠意。写意是中国画的精髓，本质之特征，区别它画之标志，传统之典会，须继承和宏扬。失去这一点，还怎称之谓中国画呢？

高先生的这些看法可谓针砭时弊，切中要害。精妙细写，绝非中国画尚意的内涵与特征，长此已往，会导致中国画民族精神的淡化。如何创新？高卉民先生以其作品做出了示范性的启示，那应是要树立正大气象的观念。正者，不偏不怪。大者气势博大，有民族“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品格。气象即创作主体的精神风貌以及时代的主旋律。

高卉民先生所用之印、所作之事，无不是有崇高伟岸的正大气象。这给我们画坛的创新起到了“指点迷津”的引领意义。

（二）借地气写我心灵

地域文化、特色、风物是画家创作的源泉，离开她，我们就会底气不足，思维缰化，容易失去艺术灵魂。

高卉民先生与葛冰华先生的作品都是借地气以生发的，故而均具塞外奔放之气象与“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豪情。高葛二位先生画印交融，从哲学层面而论，无疑是塞外天地精神的交融和往还。唯有这样创作出的作品才能臻乎永恒。

现在的一些作者不曾此道，不具备艺术的独立思考能力与审美观念往往舍弃了这一核心性的思想元素，只是顺着自己一味的喜好，或跟着流行走，致使其画没有自我，没有生机，有的只是盲目和冲动。高卉民先生借地气的创作理念有着振聋发聩的启示作用。

（三）运用各种传统元素创新

北方写意花鸟画是从传统中生发出来的，它将书法、篆刻中的元素完全彻底地调动起来为画作带来了新的生命。这一点是极其重要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越是传统的也越是新奇的。高标逸韵，方可引领风骚。

对于花鸟画创作，时人大多不晓其意，以为愈真愈佳，殊不知作画而非画者才为真画。目之所遇，心之所感，笔之所流，意之所发，均在乎“写神”或“传神”。只有笔法与刀法交融，墨韵与金石气息互通才能达到画之极则。

中国画，本身即是一种包容性很强的艺术，书法、篆刻、诗词、歌赋、音乐乃至于哲学性等等，而高先生善取篆刻艺术之章法、线条、节奏、气息，兼之书法中的笔法以及草篆的特色融入到画作之中，不饰雕琢，书写的意味十足，真正做到了写意画的“写”字。就一“写”则道破了天机，流溢出天趣与真情。所以说他以印入画非但表面上的钤印，而是技法上灵活善用，以及哲学、美学层面的印画合一。以书入画，以印入画，将书印中的美学物质提炼和打造，“心心相印”，由此成为和谐统一的元素来抒无疆之大爱，写无穷之意，从而使其作品印有鲜明的“高记”。在当前画坛所面临的种种纷扰的状况下，他的运用多种传统元素来创新的艺术思想更具有启示性或借鉴性。

（四）钤印在整体构图中的作用

构图也即章法，对于艺术家而言既是一种审美意识，也是哲学观念的运用。孙武子说：“夫兵形像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一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日有死生。

其意是说用兵的规律就像流水，避开高处流向低处，作战应根据不同的敌情而制定取战的策略。因此，用兵没有固定的态势，正如流水没有一成不变的形态一样。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固定的常势，四季轮流也没有固定的位置。正如白天有长有短，月亮有圆有缺一样。其实，画家之构图也是此理，没有一成不变的常规，其因画面的形制、大小，画的内容及风格而决定构图的格局，所谓虚实相生，知黑守白之道。

总之，画与印的结合运用是北方写意花鸟画境界升华的重要原因，由此创造或产生了诸多的美学价值，供我们学习、研究和参考，既可提升我们的文化品位，也为我们今后的艺术创作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

参考文献：

[1] 周积寅，耿剑主编.俞剑华美术史论集[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