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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任的现状特点及问题研究

2015-01-31李德方

职教论坛 2015年19期
关键词:大学校长校长大学

□李德方

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任的现状特点及问题研究

□李德方

在回顾我国高职院校发展的基本历程和现实情况的基础上,从制度和实践层面分析了现阶段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任的现状特点和存在问题,为科学选任高职院校校长提供依据。

高职院校;校长选任;现状;问题

高职院校是指实施高等职业教育的专门机构,现阶段在我国包括职业技术学院、职业大学以及高等职业技术学校等几种学校类型,这些学校的“最高行政首长”就是高职院校校长,其选拔任用事关学校的发展、学生的进步乃至“国家与学术之兴衰”等,因此认真分析现阶段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拔任用的现状及特点,找出其中存在的问题,进而改进之,无论对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还是“建设高等教育强国”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我国高职院校发展的基本情况

中国最早的高职院校为1866年在福建省福州开办的马尾船政学堂[1],但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真正迎来现代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春天,1980年以江苏南京金陵职业大学的创立为标志,拉开了新时期高职大发展的序幕。继江苏之后,安徽、湖北、广东、河南、福建等省也相继建立了高等职业学校,到1985年全国高职院校已达到118所,掀起了高职发展的第一个高潮。1996年9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颁布实施,其中明确规定:“职业学校分为初等、中等、高等职业学校教育”,第一次确立了高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学校在我国教育结构中的法律地位[2]。截至2013年,我国高职(专科)院校共计1321所,在校生973.64万人,分别占高等学校数和在校生总数的53.03%和39.45%,①占据了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

二、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任的现状特点

无论从制度层面还是从实践层面考察我国现行的高职院校校长的选拔任用情况,均不难发现,其总体上与普通大学校长的选任一样,基本上实行的都是任命制,也就是“事先由上级组织部门派人到学校调查,或象征性地在一定范围内作一次民意测验,确定校长和副校长的人选,然后由相当级别的组织部门进行任命。这种做法,无论是从选拔的办法,还是对校长任期和待遇的规定,都与干部的选任相同”[3]。事实上,建国以来,与政府官员一样,我国高等学校的校长和书记们都是具有一定的行政级别,目前的设定是从副部级(“985”高校的校长书记是这一级别)到副厅级(通常高职院校的校长和书记是这一级别),包括选拔任用在内的管理也是参照政府官员进行的,并且已经初步形成制度化。原国家教委于1987年颁发的《关于高等学校各级领导干部任免的实施办法》中明确规定:“高等学校党委正副书记和正副校长的职数一般为5至7人(正副书记2至3人,正副校长3至4人),在校学生不满3000人的一般不超过5人,学生在10000人左右的为9人,学生达15000人的可配备10人。其任免按干部管理权限由学校干部主管部门审批或报中央、国务院审批,并送国家教委备案”[4]。2002年7月9月,中共中央下发了《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它是对1995年颁布的《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暂行条例》的完善与发展。该《条例》的颁布实施对领导干部选任的基本原则、程序、方法、任职条件、资格等作出了更加规范和严密的规定,形成了干部选任的基本规章,完全适用于高校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5]。

客观地说,高校领导干部任命制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概括而言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保证了党与政府对大学的领导权,体现了党管教育、党管干部的原则。在大学校长的选拔过程中,尽管要进行一定的民主程序,听取教职员工的意见,但主要还是由上级党委决定,把经推荐且被“组织看准”的人选列为考察对象。二是保持了大学工作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党与政府不仅使用干部,还培养干部,新任校长在任职前一般都接受过相应的培训和学习,在相应的岗位经受过锻炼,组织在平时都已经有意识地进行过考察,由此新旧校长的工作交替稳定、顺利[6]。三是保证了大学政治方向的正确性。由于现有的选任标准、选任程序、选任方法等都沿用党政干部选任模式进行,其中尤其强调对候选者政治面貌的考察,如2014年1月颁布的中共中央 《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候选人的基本条件第一、二条分别是“自觉坚持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努力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分析和解决实际问题,坚持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经得起各种风浪考验”,“具有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定信念,坚决执行党的基本路线和各项方针政策,立志改革开放,献身现代化事业,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艰苦创业,树立正确政绩观,做出经得起实践、人民、历史检验的实绩”[7]。这就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当选者政治上是过得硬的,能够与党中央保持一致,通常不会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站错队。四是选人用人的效率相对较高。尽管大学校长的选任有一系列程序规定,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起主导作用的还是上级党委和组织部门,有时甚至是党委主要领导意见起的作用大,相对于西方国家大学校长遴选动辄费时数月相比,其效率还是较高的。

三、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任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尽管有上述正面的效果和作用,但是总体而言,现行的大学校长选任制度存在的问题也不少,其选任标准、选任方式等和大学作为学术共同体这一机构特性的要求不尽一致,“结果,当国家政策符合大学这一独特机构的特性时,它就运行良好;反之,它就步履沉重,甚至‘奄奄一息’”[8]。具体而言,其存在的主要问题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选拔任用标准的“官员化”倾向与大学校长“多面手”角色要求不一致

考察我国大学校长的选拔任用标准后不难发现,其基本上沿用了党政领导干部的选拔标准,主要内容包括要有强烈的革命事业心和责任感;具有校高的学术水平和威望,最好拥有理工科学术背景和院士的头衔 (在我国无论是文理主导型的大学或是理工主导型的大学校长基本上都是理工科方面的专家);有胜任领导工作的组织能力及实践经验;有在所任职学校学习和工作过的经历[9],换言之,“要选拔那些政治坚定、师德高尚、学术水平较高、具有较强领导能力和管理水平的同志担任高等学校的领导职务,特别要注重选配好党委书记和校长”[10]。

客观上而言,上述选任标准部分涵盖了作为大学校长的角色要求,但却不够全面、科学。大学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组织,早已从社会的边缘走向了中心,大学校长、尤其是现代大学校长的角色早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人们期望大学校长能够成为“学生的朋友、教师的同事、校友的好友、校董的好行政管理者、对公众的好演说家、同基金会和联邦部门的机敏议价者、州立法议会的政客、工业与劳工与农业的朋友、对捐赠人有说服力的外交家、通常来说是能为教育奋斗的人、专业(特别是法学与医学)的支持者、对报界的发言人、本身就是学者、州一级和全国一级的公仆、对歌剧和足球并重的热心人、体面像样的人物、好丈夫和好爸爸、教会的积极信徒”,“他应当既坚定又温和;对他人敏感,对自己迟钝;放眼过去与未来,但坚定着眼于现在;既有幻想又脚踏实地;既和蔼可亲又善于反思;了解美元的价值又知道思想无法购买;其想象力鼓舞人心,但其行动小心谨慎;为人富有原则,但善于进行妥协;具有远见卓识,而又能认真注意细节;……他应当在国内像只老鼠,在国外像只狮子”[11],一言以蔽之,就是人们心目中的理想的大学校长应该是个无所不能的“多面手”。和美国等世界上多数国家的大学一样,经过多年的发展,尤其是源自上世纪1998年代的高校大扩招以及新世纪创新型国家发展战略对高层次人才的迫切需求,中国的大学也融入了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洪流之中,不仅发展规模前所未有,而且发展目标、发展战略、发展方式等也逐渐地与世界接轨,中国大学也一步步地逐渐从被政府寄予厚望的“知识之翼”转向科学研究、人才培养和社会服务的学术共同体,成为促进社会发展进步的“发动机”,作为大学这一机构灵魂代表的校长也当然必须从单纯的代表政府管理学校的官员转变为“学术利益的代言人、国家政策的执行者、教师的楷模、社会利益的主动反映者”②,而现行选任标准的“官员化”倾向显然与形势发展的新变化对大学校长“多面手”角色的要求不相一致,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大学的“行政化”趋势,尤其是中国大学行政级别的现实存在,更容易使大学校长追求行政级别的提升,重视短期效益的获取,甚至出现急功近利等不良现象。

(二)选拔任用方式的“行政化”特征与大学组织“学术性”的本质属性不契合

组织特性是一个组织区别于另一个组织特有的、特别的或特殊的根本属性,正确认识和把握一个组织的根本特性,是开展组织各项工作的基础和前提。组织世界虽形形色色,但主要组织类型有三种,分别是政治组织(政府组织)、经济组织(企业)和社会组织(如教会、医院、学校)[12]。大学作为社会组织的一种,尽管其与社会其他组织(如政治组织、经济组织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大学本质上是一个做学问的场所,致力于保存知识,增进系统化的知识,培养远高于中等教育水平之上的学生”[13]。而“在任何社会里,学术工作都是围绕着特殊的理智材料组织起来的”[14]。就大学而言,其“基本材料很大程度上构成各民族中比较深奥的那部分文化的高深思想和有关技能”[15],“这些学问或者还处于已知与未知之间的交界处,或者虽然已知,但由于它们过于深奥神秘,常人的才智难以把握”[16]。可以说学术性是大学的天然胎记。大学组织的学术性属性决定了其最重要的职能是“在尽可能有利的条件下深入研究各种现象:物质世界的现象、社会世界的现象、美学世界的现象,并且坚持不懈地努力去发现相关事物的关系”,“大学除了要尽力查明事实外,还要利用智力将事实拼串起来,要进行推理和思考”[17]。而要实现这一职能,必然要求大学有崇尚自由、追求真理、渴望民主的理想环境诉求,体现在大学校长的选任上,就是不仅要考察候选者的政治素质和领导能力,更要注重其学术素养和教育水平,要将符合上述条件的人选拔出来的不二法门就是要充分发扬民主,让广大师生员工参与进来,因为 “教师比其他人更清楚地知道谁有资格成为教授”[18],同样,他们在校长人选上也应该有知情权和发言权。而目前由于我国大学校长官员身份的事实存在,所以其选任自然也就参照甚至照搬党政机关选拔任用官员的行政化方式,这种方式的显著特征就是按组织程序办事,重视组织的考察,体现组织的意图,这与大学学术性组织的本质属性是不太契合的。

(三)选拔任用对象的“一体化”方式与高职教育“类属性”特征不吻合

由于国情与历史的原因,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包括教育在内的诸多领域大多一味模仿乃至照搬前苏联的模式,体现在高等教育上就是走专业化发展道路,实行的是“单轨制”,真正意义上的高职是难觅踪影的,彼时的 “高专”(高等专科学校)实际上是作为普通高等学校的一种补充,是比四年制大学低一个层次的高等教育,类同于普通本科院校的“压缩饼干”,因此在其校长的选任上与普通本科院校校长一样对待也就不难理解了。改革开放后,在社会发展的强势需求驱动下,在社会各界的通力推进下,我国高职教育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高等职业教育在数量规模上得到长足增长的同时,其作为与普通高等教育不一样的“类属性”特点也取得了广泛的共识,正如大众化理论的提出者马丁·特罗教授曾指出的那样:高等教育系统在大众化和普及化阶段,将不再是同一模式,而是呈现多样性特点。而另一位美国学者Birnbaum R.(1983)则认为:多样性的高等教育系统能够更好地满足社会与机构的需要。在其专著《维持高等教育多样性(Maintaining Diversity in Higher Education)》中,从系统、结构、教学等七个方面明确了高等教育机构的多样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如此众多的高等学校进行适当的区分实为一种必需,正如美国著名教育家伯顿·克拉克从系统论角度指出的那样:“在各高等学校和各种类型学校中实行分工是愈加必要了,这种分工使各不同单位都能全心全意地致力于各种不同的任务”[19]。他进而建议:“要使多样性和双重性合法化。人们必须帮助各高等学校和各类高等教育明确和确定各不相同的职责、各不相同的任务搭配”[20]。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教育标准分类法》(1997年修订稿)中对第三级教育第一阶段5A与5B的区隔可能也正是基于这一现实的体现。其中5A是理论型的,主要探究的是科学知识;5B是实用技术型的,主要关注的是技术知识。

在上述背景环境和现实状态下,作为实施高等职业教育的主要机构——高职院校的功能从普通高校中分化出来并独具特色就是一种必然。简单来说就是高职院校主要培养把科学原理应用到社会实践并转化为产品的技术技能型人才,普通高校着力培养从事揭示事物发展客观规律的学术型人才;高职院校主要处理技术知识(程序性知识),普通高校则主要负责科学知识(陈述性知识)的加工。这种功能的分化与区隔必然要求从教人员有着不一样的知识结构与素质要求,同样对包括校长在内的管理人员也有着不同的胜任条件,而目前将其等同于普通高校的校长“一体化”选任方式与高等职业教育“类属性”特征显然是不太吻合的。

校长对于一所学校的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言,高职院校校长也不例外,正因如此,多年以来,各级政府部门和众多专家学者对于如何更好地选任校长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也取得了不少宝贵的经验。但是我们也必须正视现阶段我国高职院校校长选任存在的上述问题,尤其是在中国经济迈入“新常态”的今天,我们更加需要高职院校校长们运用自己的才智,把好舵、引好路,领导高职院校履行好培养人才、生产知识和服务社会的职能,要实现这一目标,找到更加符合中国国情和时代特征的科学选任高职院校校长的方式方法显得非常重要而紧迫。

注释:

①根据教育部官方网站 2013年教育统计数据(http://www.moe.edu.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 files/moe/s8493/index.html)计算得出的结果。

②王洪才在《大学校长:使命·角色·选拔》(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9)一书中提出的现代大学校长四种基本角色。

[1]李蔺田.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7.

[2]陈英杰.中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史研究[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7:101.

[3]刘道玉.中国应当怎样遴选大学校长[J].高教探索,2005(2):6.

[4]国家教委.关于高等学校各级领导干部任免的实施办法[EB/OL].http://www.people.com.cn/item/flfgk/ gwyfg/1987/206004198701.htm l,2014-4-15.

[5][6][9]陈艳.中国大学校长选拔任用制度改革研究[D].扬州大学博士论文,2011:61,67,69-70.

[7]中共中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N].人民日报,2014-1-16(16).

[8]李德方,董存田.游离与回归:我国高等学校自主招生的历史考察[J].江苏高教,2013(4):42.

[10]中共中央组织部、人事部、教育部.关于深化高等学校人事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人发[2000]59号)[EB/OL].http://www.sdau.edu.cn/rsxx/html/rsgg. htm,2014-4-20.

[11][美]克拉克·克尔.大学之用(第五版)[M].高铦,高戈,汐汐,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6-17.

[12]李巧针.从大学的组织特性谈我国大学校长遴选制改革[J].江苏高教,2011(5):23.

[13][15][17][美]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M].徐辉,陈晓菲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201,11,10.

[14][美]伯顿·克拉克.高等教育系统——学术组织的跨国研究[M].王承绪,等译.杭州:杭州大学出版社,1994:11.

[16][18][美]约翰·S·布鲁贝克.高等教育哲学[M].王承绪,等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2(第三版):2.

[19][20][英]迈克尔·夏托克.高等教育的结构与管理[M].王义端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33,44.

责任编辑 宋庆梅

李德方(1968-),男,江苏扬州人,江苏省职业技术教育科学研究中心副主任,博士,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高等教育。

全国教育科学规划2012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基于行为事件访谈法的职业院校校长胜任力模型研究”(编号:DJA120286),主持人:李德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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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5)19-004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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