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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儒林外史》的审美特征与艺术价值

2015-01-31姜楠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儒林吴敬梓王冕

姜楠

(铜陵职业技术学院管理系,安徽铜陵244000)

论《儒林外史》的审美特征与艺术价值

姜楠

(铜陵职业技术学院管理系,安徽铜陵244000)

《儒林外史》作品形象众多,笔触细腻。其中所体现的美学特征一直为人称道,但多数研究者都将重点放在其中一个方面的研究上,而忽略其他:作品的细节刻画、场景描写、对比夸张手法体现出的谑笑科诨的滑稽之美;三种类型的人物形象上体现出的黯然神伤的悲剧之美;王冕、杜少卿等人物身上体现出的高情远致的崇高之美。这三个方面时而激烈碰撞,时而协调融合,集中体现了《儒林外史》多元化的美学意境。

《儒林外史》;滑稽;悲痛;崇高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以下简称《儒林》)是有清以来一部影响深远的伟大作品,一经刊出,就广受关注。时任国子监博士的金兆燕为吴敬梓作诗曰:“著书寿千秋,岂在骨与肌”[1]。经学家程晋芳也用“刻画何工妍”[2]肯定《儒林》的艺术价值。众多名家的褒扬之词,已表明吴敬梓的文史地位和《儒林》的艺术成就。

但在《儒林》美学特征的研究上,尤以探究其讽刺艺术为主,论文数量不胜枚举,如西南师范大学韩秀全的《<儒林外史>的讽刺特色》、咸阳师范学院傅毓民的《论<儒林外史>讽刺艺术的独创性》等。此外,也有学者探究其批判美学,如李雪梅的《<儒林外史>对世情的批判与平民真情的理想追求》;黑龙江大学的吴光正在《<儒林外史>的宗教叙事与士风描写》中探讨作品中体现出的宗教美学,还有湖南师范大学的伍丹在《<儒林外史>叙事艺术》中从叙事学的角度探究其美学特征。凡此种种,学者们多将重点放在作品所体现的某一种美学特征上。本文拟从前辈先贤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行挖掘归纳,运用西方美学的基础理论,以期全面概括小说的美学特征。

一、谑笑科诨的滑稽之美

滑稽自古以来被认为是和丑相联的审美范畴,它的审美结果是引起审美主体的嬉笑讥讽,丑陋的外表下是希望主体深刻认知的客观真理,从而克制丑的表象,追求美的境界。吴敬梓也正是通过讽刺的表达方式体现出滑稽之美,揭露讽刺对象丑的本质。

鲁迅先生的《中国小说史略》中用:“戚而能谐,婉而多讽”[3]八字道出《儒林》的美学特征,“婉而多讽”即用委婉诙谐的方式讽刺社会的黑暗,达到诙谐幽默的意境,自然体现出滑稽的美学范畴。

小说的滑稽之美首先体现在细节刻画上,作者以细腻笔触塑造儒生和市民群像。从吝啬鬼严监生这一形象上便可见出,严监生家财万贯,可生活极为清苦,连儿子要吃猪肉,也仅在熟食店里买四个钱的。当妻子同他商量送银两给舅爷做科举的盘费时,他将伏在身上的猫一脚踢开,一个“踢”字正体现此事在他心中引起的波澜,更令人叫绝的是他临死前因点两个灯芯迟迟不能咽气。细腻的语言和行动刻画显露人物的滑稽之态,传神地描绘出性格特点,也使这一人物形象成为中国文学艺术长廊中的四大吝啬鬼之首。

其次,作者还使用大量对比手法进行讽刺,体现滑稽之美。严监生的兄长严贡生是另一个丑陋形象。他的头衔是“贡生”,清朝八股取士,只有三年一次的“优贡”是选取文行俱优之人,也是唯一需要崇高人格判定其考试资格的。严贡生举止本应为世人表率,但与之相反,他是乡绅恶霸的典型代表,欺压百姓,贪得无厌。不仅贪财,淡漠的亲情意识也是他的另一个性格特征,得知二弟离世,他并不急于探望,而是稳坐家中,先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收拾停当,完全忘记弟弟曾耗费银两为他打点官司。待看到弟弟留给他的遗物:价值不菲的全新缎面衣服和二百两银子后,才“满心欢喜”,装腔作势地前去吊丧。严贡生分明是个龌龊可耻、惹人憎恶的小人,称号和行为的对比形成强烈反差,滑稽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还有胡屠户,在女婿范进中举前后的态度截然相反。中举前的“现世宝穷鬼”,中举后变成了“贤婿老爷”;开始的“尖嘴猴腮、不三不四”变成了“才学又高,品貌又好,”[4]就连亲家母亲也从“老不死的老娘”变成“你老太太”,这前后昭彰显明的对比,汇聚成一个滑稽可笑的丑角,一个阿谀奉承、攀高接贵、前倨后恭的鄙俗卑下的市侩形象。

再次,反复运用夸张手法是滑稽之美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权勿用未露面时被人形容成具有经纬天下、治国安民的才学,是世间少有的真儒。就连他的姓名“权勿用”初看起来似乎影射他是有经世之才但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世外高人。待在第十二回正式出场,他的怪异穿戴实令人咋舌:左手用肩扛着一个被套,右手竟拎着大布袖子晃晃悠悠。动作也鲁莽可笑,在大街上亦步亦趋,横冲直撞,恰好被一个肩挑扁担的乡里人一头撞到,头上高高的孝帽被挑在扁担尖上,全无一点挥洒自如的风度和气宇轩昂的仪表。这一段夸张描写将一个内心空虚的伪君子刻画得栩栩如生,也让人不禁联想,“权勿用”的名字更该是谐音“全无用”才对,名字中暗藏玄机,体现出良好的滑稽幽默效果。

最后,作者利用现实生活场景的描写折射滑稽之美,用以加强作品的真实性。马二游西湖一节是文中的点睛之笔,虽是游西湖,但作者着力描绘的则是马二先生的“吃”。第一天,吃一碗面条解馋;第二天,饱食一顿各色茶点;第三天,尽兴大吃牛肉和蓑衣饼。西湖“乃是天下第一个真山真水的景致”,可马二先生游了三天,给读者留下的记忆都是茶和饭,说他是“茶”囊饭袋有失公允,但寄情山水的雅致的确与他无缘,对景观精妙之处更全无理解。饮食是人间最为平常的事,看似琐屑,但作者将丑陋形象蕴涵其中,浓烈的生活气味弥漫于作品,也使小说人物立体生动起来。

此外,还包括世故圆滑虚伪矫饰的范进,愚蠢无知却自我吹捧的匡超人,虚张声势骗人钱财的余氏兄弟,作者描绘了一批生活在封建时代中下层的知识分子和小市民群像。这群性格明晰的人物形象身上体现出的谑笑科诨的滑稽之美从侧面表达了作者对美好人格的探索。

二、黯然神伤的悲剧之美

“悲剧之美”以“悲”为名,自然体现了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的尖锐冲突,在真、善、美的摧折过程中,给阅读过程带来了深刻的悲剧情感体验。但悲并不是它的全部意义,“悲”引人深思,发人深省,正面形象的毁灭更能激发人们对真善美的追求热爱和对假恶丑的憎恶愤恨。

如前文所引的鲁迅先生对《儒林》的评价为“戚而能谐”,但研究者多注重“谐”,即前文所述的讽刺艺术,却忽略“戚”。然而《儒林》有很多描写体现了黯然神伤的悲剧之美。

首先是醉心举业之人的悲剧。大部分学者都将范进中举后失心疯的描写看作是讽刺的典范,但细品细节,不免苦涩。范进应举时,面黄肌瘦,帽子破烂,花白胡须表现出他的年岁不小,寒冬天气,穿着春秋季的麻布直裰,冻得瑟瑟发抖,让人生出几分怜悯。得知中举后,也是一副狼狈之态。还有范进的前辈周进撞门板一节,周进趴在号板上嚎啕大哭,“直哭到口里吐出鲜血来”[4],苏醒后仍伤心欲绝。多数学者也将此段视作典型的讽刺,但周进和范进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苦知识分子,考取功名是他们改变社会地位和提高经济水平的唯一方法,二人名字中的“进”都明确科举是他们的生命符号和唯一的人生价值。虽然这两个人物颠覆了历代的正面儒生形象,如跳梁小丑一般,但更多的是世态炎凉。范进中举前,胡屠户对其呼来喝去,借应举盘缠时也被粗口大骂;周进中举前曾为治愈母亲疾痛许下吃长斋的誓言,贫穷秀才无力帮助母亲,只能在菩萨那里寻求慰藉,这是感人的孝德之举,却被梅玖作打油诗嘲笑为呆傻,读后可以感受到周进当时的尴尬与哀伤。但中举后情况逆转,经济生活的改善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社会地位的提高。前呼后拥,被人称为“老爷”,穿着也变为辉煌的“绯袍金带”,中举与下第有如此的反差,简直是天渊之别,从人格不被尊重到受人敬仰,从生活的困窘到充裕的物质条件。虽然二进最终如愿以偿,但他们都已年界六十,已是垂暮之年,一生最美好的光阴都奉献在科考上。在讽刺诙谐的表象下,更多的是作者对悲剧人物的深深同情和对社会的忿忿不平。至于“撞门板”和“失心疯”的夸张描写应当是作者为凸显人物内心世界的戏剧化手法,二进用一生来实现金榜题名的理想,看似执着迂腐,实际也是无奈之举,幼时开始读书,此外身无一技之长,又如何能选择其他的人生道路呢?

其次是心灵被封建道学毒害的人物的悲剧。王玉辉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当三女儿提出殉夫时,按正常的思维逻辑,对亲情的无法割舍会让身为父亲的王玉辉加以阻止,没想到,他反而大加赞扬。但当女儿入烈女祠时,他却伤心起来,不肯出席。看见船上一个穿白衣的年轻妇人,又联想到女儿的逝去,忍不住老泪纵横。可见,他对女儿的感情依然是浓烈炽热的亲情,很多学者将这一段前后矛盾的描写看作讽刺,但是细细揣摩,这是让人心酸的血泪史。王玉辉深受理学思想的荼毒,坚持以身作则,成为可悲的殉道者。在他的影响下,女儿也以成为贞洁烈妇为人生追求,从王玉辉荒诞的行为中,可以感知他相互冲突的心理,正是固守理学信念和维持亲情人性之间的冲突,两种相互对立的价值观将他拖入悲剧的深渊,他也只是执着于封建礼教并深受其害的腐儒。正如鲁迅先生评价此段时说:“作者生清初,又束身名教之内,而能心有依违,托稗说以寄感慨,殆亦深有会于此矣”[3]。

还有门当户对的鲁小姐和遽公孙夫妻,本该生活幸福美满,可科举对鲁小姐心灵的毒害最终酿成一场婚姻悲剧。鲁小姐是非比寻常的八股才女,可遽公孙对举业并无兴趣。本以为丈夫很快就能成为举人、进士,却不曾想会是此番情景。鲁小姐只好将所有的希冀托付在儿子身上,每日督促儿子学习到半夜时分。鲁小姐将一生的才华和精力都投入科举,从丈夫到儿子,她的志趣从未改变,这来自于鲁编修对她的教导,举业俨然成为代代传承的心灵毒药。作为女性,她失去了天真美好的感情和对生活丰富的体验,灵魂被拘于八股文的狭隘世界而不自知,心灵的自由更无处可寻。她的悲剧是封建女性婚姻的悲剧,更是科举酿成的灾难。

再次,是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悲剧,他们虽然与科举无关,但其经历却折射出那个时代的畸形与反常。严监生的妾赵氏是地位卑微的小人物代表。正房王氏无子,只有赵氏生的一个儿子,但赵氏并未以此自恃,而一直恪守妾室的本分。当王氏病入膏肓,她殷勤地在旁侍奉,当王氏提出死后把赵氏扶正做填房,赵氏“忙”请严监生来。一些研究者认为“忙”字是点睛之笔,体现出赵氏擅于心计的性格特征,笔者却不认同,“忙”虽表现出赵氏迫不及待的心情,但并不能以此诟病她的一切作为。在对王氏的表白中,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她为儿子的命运担忧,顾虑自己的家庭地位,与其把自己交给将来不可知的命运,不如一直和心地善良又无子嗣的王氏共处。她对王氏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并未像其他小说描绘的工于心计的毒妇那样伤害正室及其亲属。与之相反,在被扶为填房后,对王氏的两位舅爷感恩戴德,还说服丈夫帮助他们凑足赶考的费用。至于对做填房所表现出的急切是其卑下的社会地位使然,也是一位母亲出于保护孩子的考虑。封建伦理秩序将妾放在家庭的底层,她们不仅要受制于自己的丈夫,还要对主母敬谨如命,丈夫和主母甚至可以定夺她的去留。为保全自己,赵氏一直谨慎小心地讨好身边每一个人,即便如此,在丈夫去世,儿子夭折后,她依然摆脱不了被丈夫的兄长严贡生欺辱剥夺的命运。倘若赵氏真的诡计多端,她应早预留好出路,以备不时之需,何至于如此凄惨的结局。此外书中还描绘了王玉辉的三姑娘、牛卉的夫人以及鲍庭玺的续弦妻子胡氏等,回想她们的一生,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她们的悲剧正折射出时代中人对自我价值的否定和正义感的缺失。

三、高情远致的崇高之美

最后,作者的着力点落在崇高的美学范畴之上。崇高之美源于人类改造客观世界和改造自身的实践,体现了主客观在蜕变过程中的矛盾、摩擦和决裂的历程,给人以强烈动荡的审美感受。

在塑造众多丑陋可耻、可悲可叹的人物形象时,吴敬梓也创造了品行高洁,值得讴歌称颂的人物形象,他在这些形象身上寄予了自己的人格理想,希望用他们的行为事迹引领价值追求,改变社会风气。

作者开篇楔子就肯定了王冕的人物形象。王冕首先是个才子,极有天赋,绘画上无师自通成为“画没骨花卉的名笔”,不满二十的年纪,就能学贯古今,将天文、地理和经史融会贯通,其才干是吴敬梓称颂他的第一层。此外,王冕已将世俗人情看透,他未在科场展现学识,不求官运亨通,不广交朋友,只闭门读书。身居高位的危素欣赏王冕的画作,这是结交权贵,帮助自己高升的好机会,王冕却因为知县倚恃危素的势力凌虐百姓而闭门不见。吴王请他出山辅佐,他又遵照母亲临终遗言逃往会稽山。可见他视功名富贵为无物,不为世俗浊气所污,追求精神的自在和灵魂的解放。他遵循儒家的孝悌观念,以此为立身根本,因此“孝”也成为他性格中的闪光点。母亲因为贫穷无法供他读书而心含愧疚,王冕却宽慰母亲说放牛依旧可以读书。家境艰难时,每有荤腥,他都带回孝敬母亲,待衣食无忧时,又用牛车带母亲出游玩耍。他对科举有清醒的认识,认为此法为读书人引领了一条荣身之路,却会激起读书人的欲望,最终“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王冕以仁爱之心对待身边之人,又具有正义感,不贪慕荣华,他在吴敬梓心中已然是完美儒生的代表。他潇洒旷达,风度翩翩,只有人不为名利所控才能保持心灵的自由,王冕的无拘无束正源于此。

此外,还有明贬实褒的杜少卿。作者首先通过多个人物评价杜少卿,有人称他为“呆子”,有人认为他行为举止“出奇”,甚至有人将他列为“败类”,但也有人尊他为“豪杰”,孰是孰非,作者并未结论,只用他的事迹诠释。首先,他同王冕一样以儒家的“仁义”、“礼仪”为自身行为准则。凡是父亲的旧相识,都会尽力帮助。其次,对功名的态度也是作者刻画的重点,他装病拒绝做官,认为留在南京“看花吃酒”更为洒脱惬意。再次,在人际交往上不以功名富贵为评价标准。王知县丢了官职,人人避而远之,他却施以援手。杜少卿同王冕一样有些超凡脱俗之举,王冕效仿屈原带高帽出游,杜少卿则在闹市中肆无忌惮地牵着妻子的手,视封建伦理为无物。作者用一章叙写王冕,却用四章篇幅展现杜少卿的性格,同是肯定赞颂的形象,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相比王冕,他更加狂放不羁,飘然物外不为凡俗礼法所拘,如果说王冕是古时文人的楷模,那么杜少卿则是当时文人的表率。

除了以王冕和杜少卿为代表的名仕群像,作者还在小说中肯定了一些小人物,例如刚正不阿的鲍文卿、惩恶扬善的萧云仙和四个市井奇人。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地位低下,虽然迫于生计,但却能保持仁爱之心,即使身份卑微,依然令人赞叹。

《儒林》的人物形象涉及各个阶层,但每一阶层都有体现崇高之美的正面人物,从王冕到杜少卿,到虞博士,再到四大奇人,吴敬梓力图用他们人格的崇高魅力征服读者。

纵观整本小说,作者通过类型多样的表达方式给人滑稽幽默之感,这也使得很多学者将《儒林》归类为“讽刺小说”。但论起讽刺小说的本质,亚瑟·帕勒得认为在讽刺作品中不存在褒奖,而只有贬斥。《儒林》中虽然有很多内容通过“贬抑”,“可笑,可鄙,甚至于可恶”[5]的描绘体现滑稽之美,但如前所述,也有部分内容具有悲剧和崇高之美,以滑稽概括全部而忽略其他,实乃以偏概全,会造成研究的缺憾。

《儒林》中刻画了多种人物形象,有作者讽刺嘲讽的负面形象,有作者同情怜悯的悲剧形象,也有值得敬重钦佩的正面形象。闲斋老人在其序言中将《儒林》的人物形象分为四种:有向往功名富贵阿谀奉迎的人物;有仗恃权贵而傲慢自大的人物;有虚情假意自视清高的人物;还有无意高官厚禄却才华横溢的人物。他认为文中人物形象甚至多样到现实中人无论人品都可从中找出人物加以对照。人物类型的多样使读者不会将注意力仅集中在负面形象给人诙谐可笑的美感体验上,亦会注意到其他人物类型带来的不同感受。虽然从人物数量和篇幅上看,所占篇幅最大的是负面人物,其次才是悲剧人物,而作者褒扬的人物数量最少,但作者在楔子和篇末描写的均是赞颂对象,前后呼应,以褒扬开始,以褒扬结束。开头和结尾是最能为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部分,这样的结构安排应是吴敬梓刻意为之,表达出其主观愿望是突出书中的正面形象。文中出现的大量负面形象和悲剧典型都有各种令人不耻的短处和值得怜悯的悲惨经历,正反衬出这些名仕贤人的可贵,而名仕贤人的处世原则也恰是作者为社会开具的良方。人物类型的多样体现作者的良苦用心,各阶层的人都可以在作品中找到自己人格理想的化身,加以对照。

小说刊刻后读者的实际阅读效果也不是滑稽能全部概括的。黄富民在他为《儒林》作的序言中借前代评论者之语中的“嫉世救世”点评吴敬梓写作的真实用意,认为不解其深意之人读后只觉诙谐幽默,其实是未解作者心中隐痛。这种“嫉世救世”的深意,读者在阅读后仔细品味并不难理解。

不论是谑笑科诨的滑稽之美,还是黯然神伤的悲恸之美,抑或是高情远致的崇高之美,三者都不可单独概括《儒林》的美学特点,这三者时而协调融合,时而激烈碰撞,在一个人物形象的描绘上有时给读者以多种审美体验,有时又给人独一无二的美学感受。《儒林》在美学风格上的多元性使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作家和读者,他们都在《儒林》上汲取养分,丰富中国的文学领域。

[1]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336.

[2]李汉秋.儒林外史研究资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9-13.

[3]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北京:北新书局,1927.247-253.

[4]吴敬梓.儒林外史[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25,18。

[5]白冰.鲁迅小说杂文散文全集[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1995.1721.

(责任编辑:徐国红)

On the Esthetic Features and Artistic Values of The Scholars

JIANG Nan
(Department of Management,Tongling Polytechnic,Tongling 244000,China)

The characters in The Scholars are legion,and the esthetic features embodied in this novels have been in good repute;however, one aspect or dimension in this novel has been stressed by many researchers,and another three aspects of this novel have been neglected. Thereupon,the paper examines these three aspects in detail.

The Scholars;funny;tragedy;lofty

I206.2

A

1009-3583(2015)-0062-04

2015-03-07

姜 楠,女,山东烟台人,铜陵职业技术学院管理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古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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