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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贵州戏曲时空流变与戏曲文化的地域性

2015-01-31陈季君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会馆戏曲移民

陈季君

(遵义师范学院历史文化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清代贵州戏曲时空流变与戏曲文化的地域性

陈季君

(遵义师范学院历史文化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移民的大量迁入,清代贵州戏曲文化呈现了外来声腔广为流布,民族民间戏曲日渐繁盛的局面,发展态势呈明显地域性特征。清代贵州演剧活动在时间和空间分布变化明显,汉文化与民族文化的互动使贵州戏曲文化异彩纷呈,戏曲文化的地域性特征明显。

清代;贵州戏曲;地域性

永乐十一年(1413),明朝建立贵州承宣布政使司,贵州始成为一省。有明一代,贵州的社会及政治、经济、文化,都有了历史性的变化。明代推行“移民实边”与“移民就宽乡”的政策,大批江南湖广移民入黔,促进了贵州在经济上、文化上的发展。经济的繁荣与移民的涌入,使外来文化大量进入贵州、云南,各种声腔也纷纷传入。特别是明初,“调北征南”的军政人员和“调北填南”的缙绅、百姓中有不少人来自安徽、江西等地,他们随之带来了家乡戏曲文化和演戏习俗。据嘉靖《贵州通志》记载:“成化六年,布政司萧俨奏大成雅乐一部,按察使钱钺增置乐舞:衣、冠、带、履,凡二百六十四件。”[1]贵州已开戏剧演出之风气。魏良辅《南词引正》中写道:“腔有数样,纷纭不类,各方风气所限。有:‘昆山’、‘海盐’、‘余姚’、‘杭州’、‘弋阳’。自徽州、江西、福建俱作‘弋阳腔’。永乐间,云、贵二省皆作之,会唱者颇入耳”[2]。由此可知,明代贵州已有弋阳腔的演出活动。从戏曲活动的记载,我们看到明代贵州戏曲活动主要集中在卫所、军屯四周、政治中心或水陆交通便利的商业城镇。外来移民主要分布在交通干道和重要城镇所处的地区,所以汉文化也主要分布在交通干道和重要城镇所处的地区,与外来汉族戏剧声腔分布区域基本重合。清代是贵州戏曲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时代,是一个充满碰撞、聚合与裂变的时代。贵州的演剧活动较之明季日趋繁盛,出现“雅部”竞放,“乱弹”、“花部”遍地开花的局面,还产生了少数民族戏曲,戏曲地域分布与明代相比更加广泛而深入,戏曲文化更富有地域性特征。

一、清代贵州戏曲演剧活动的时空流变

1.清初至雍正末年贵州演剧活动的分布情况

清初,统治者采取了一系列奖励垦荒、与民休息的政策,为贵州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康熙二十二年(1368),帝谕户部:“黔省为滇南孔道,地瘠民贫,大兵凯旋,挽输刍糗,供应人夫,及其浩繁,且起解吴逆家口,络绎运送,不无苦累。……所有本年秋冬及来年春夏应征地丁正项钱粮,尽行蠲免”[3]。到康熙末年,境内荒地几乎已“开垦无遗”[4]。随着移民的迁入,昆曲在清初也传入贵州,康熙年间,贵州巡抚田雯在其所编纂的《古欢堂全集》中写道:“山蔃牢落有心情,一部宫商夜沸声。红袖小鬟新乐府,白髭老子旧词名”。[5]“山蔃”乃田雯别名,编书困乏之余,与众人小饮,并观赏红衣小优伶唱上一曲。清初以来,昆曲、秦腔、高腔传入西南,但局限于大城市官府或会馆,而且呈独立剧种状态分布,属于氍毹艺术,还未地方化。

2.乾隆年间至道光末年贵州戏曲分布情况

继昆山腔和弋阳诸腔的盛行之后,到乾隆初年至道光末年,贵州在这个时期,戏曲艺术出现了新的气象,出现“乱弹”诸腔杂呈的局面,孕育出地方戏和民族戏曲。

从乾隆到道光年间,贵州经济文化有所发展。外地客商纷纷来到贵州,以手艺或佣工为生的人也在城市聚集。乾隆年间,全省有“贸易、手艺、佣工客民二万四千四百四十四户”,另有住在城镇而又在乡间购置田产的“客民”总数不下十多万人。省城贵阳成为一个“五方杂处”之地,居民来自四面八方,大多是“江、广、楚、蜀贸易之民”[6]。随着经济的发展,各省来黔经商人数增多,同乡会馆和庙宇纷纷建立。如江西会馆(万寿宫)、山西会馆(关圣宫)、两粤人的六祖宫、两湖人的寿福宫、福建人的天后宫、四川人的川主庙等。这些会馆、庙宇,大多建有戏台,既是他们聚会议事的场所,又是进行文化娱乐活动包括戏曲活动的地方。于是,这一时期便有多种声腔在贵州流传。

明清时代有“西南大都会”之称的镇远,在方圆不过三万平方公里的小城里,有八个会馆,十二座戏楼。乾隆《镇远府志》记载的江西会馆万寿宫,前院南侧为戏楼。戏楼系单檐歇山顶穿斗式结构,面阔纵身太高,台后有化妆间和演员休息室,宽大厚实的台面枋上有浮雕戏文图,精刻着“双龙会”等十幅历史故事剧。戏楼富丽堂皇。当时镇远以演湖南辰河戏为主。福建会馆天后宫,有福建的建筑风格。每年三月二十三日天后(妈祖)生日这一天,所有闽籍男女老幼都可以进馆参加祝寿活动,大家在会馆吃、喝、看戏,闹上三天才归。

嘉庆十八年(1813),李宗昉纂修的《黔记》载有《竹枝词》中记有贵阳秦腔演出的盛况。“条条板凳坐绿鬟,娘娘庙前看豫声班。今朝更比昨朝好,《拷火》连场看《下山》”[7]。《拷火下山》等乱弹戏,经过长期演变,逐渐地方化而成为贵州地方戏——贵州梆子的剧目。贵州梆子又称本地戏、簧梆子,流行于贵阳、安顺、都匀、遵义、铜仁等地。

据《兴义县志》记载:大约在嘉庆时期,布依戏出现在黔西南地区的布依山寨。由流行于兴义、册亨、安龙等地的八音坐弹衍变而来,主要演绎布依族的民间传说故事。道光八年(1828)至十八年(1838),侗戏产生,在黎平演出,随着侗戏《李旦凤娇》和《梅娘玉》的流传,到清末贵州黎平、从江、榕江许多侗寨出现了业余戏班,并先后有《毛宏玉英》、《山伯英台》、《陈世美》、《珠郎娘美》等一批侗戏剧目演出。

嘉庆、道光年间贵州扬琴(又称文琴)出现,演唱形式为坐唱,一般为7、8人,分生、旦、净、末、丑等脚色,并分操乐器伴奏。唱腔清丽婉转,有清板、二板、三板、杨调、苦禀、二黄、二流等七种板式。扬琴为主奏乐器。传统曲本,称为弹词。曲词为7字句或10字句,讲究韵律,工稳典雅,多为文人所作。据清代编修的贵州地方志书记载,唱洋琴在嘉庆、道光年间即已出现,为士大夫、文人墨客自娱的艺术,或在喜庆宴会时演唱。

从以上记载可以分析,清中叶贵州外来戏曲演出活动主要集中在政治或交通要道。辰河戏在铜仁有演剧活动,这主要是地理位置临近湖南,受湘楚文化影响大。随着演剧活动的兴盛,地方戏和少数民族戏曲产生,这是贵州文化史上的大事。

3.咸丰年间至清末西南戏曲分布

这一时期是清代社会矛盾、民族矛盾发展的尖锐时期,清代中后期的剧坛呈现出以表演为中心,更加地域化、民间化的发展趋势,而且随着时局的动荡和社会危机的加深,清代戏曲活动更加走向地域区隔分化[8]。在整个社会处于大动荡、大分化、大变革的大背景下,贵州戏曲出现了新的局面,雅部昆曲已逐渐脱离社会生活,失去了观众和舞台,而花部地方戏、少数民族戏曲、民间小戏呈现生机勃勃、遍地开花、百花争艳的局面。

同治前后,贵州花灯戏由“二小戏”发展为“三小戏”,从而生、旦、丑角色初定,表演中唱、念、做、舞一应俱全,深为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花灯演出遍布全省各地。

光绪元年(1875),贵阳新川会馆为曾文成公祠落成庆典,邀请川班演出。光绪十年(1884),四川川戏“泰和班”徐闷闷(净)、罗猴子(艺名,武生)到安顺演出《四望猴·捉猴》一折。光绪二十年(1894)四川川戏艺人文炳华、熊昆山等名角到贵阳、安顺演出。川戏迅速向各地传播。同年,湖南常德“春花班”到铜仁、镇远、锦屏、松桃、玉屏、天柱等地演出“湘剧”(今常德汉剧),湘剧扎根于铜仁。光绪二十一年(1895),兴义士绅刘官礼邀请云南昆明滇戏戏班到兴义演出。嗣后,滇戏流布于滇黔边区。同年,广西土戏(今北路壮剧)艺人黄永贵带戏班在册亨、八达、乃言、板坝演出,并与布衣艺人交流技艺。光绪三十年,清盐务使岑毓琦邀请滇、黔、桂三省十三个土戏班至广西纳劳演出,历时六昼夜,观众达数千人,贵州布衣戏参加了此次盛会。

宣统三年(1911),贵州响应孙中山倡导的辛亥革命,于十一月四日宣布脱离清廷,建立了贵州大汉军政府。仅十天后,贵州教育家黄齐生亲自编写了川剧《大埠桥》,在贵阳达德学校演出。王若飞也参加了此次演出活动。该剧取材于贵州人何腾蛟抗清的英雄故事。何腾蛟由川剧演员熊昆山主演,连场爆满。辛亥革命中贵州领导人之一的张百麟称:“观众逾数万人,心动神移,泪淋淋而下,……影响于社会绝大”[9]。

二、清代贵州戏曲分布的拓展与变迁

“清代可以说是我国戏曲艺术发展的一个新时期,即“乱弹”时期,“其主要标志是梆子、皮簧两大声腔剧种在戏曲舞台上取代了昆山腔所占据的主导地位,从而使戏曲艺术更加群众化,更加丰富多彩”[10]。贵州戏曲就是在中国戏曲发展的大背景下展开了它的独特画卷。

1.清代外来戏曲的分布拓展

昆曲在明代嘉隆年间成熟完备,渐次流播大江南北,在清初传入西南,并逐渐地方化。昆曲在乾隆朝有戏班及伶人进入贵州,不但有演出活动,而且产生了《鸳鸯镜传奇》、《梅花缘》昆曲剧本,出现了傅玉书、任璇两位戏曲家。昆曲演出活动主要集中在贵阳等大城市。

在明清两代,弋阳腔是与昆山腔一样称盛的一大声腔剧种,但是,弋阳腔与昆山腔的发展有所不同,它广泛流布于民间,在劳动人民中保持着巨大影响力。西南三省均有大量高腔,《拜月记》、《拜月亭》就是川滇贵三省的共有剧目。显示了“向无曲谱,只沿土俗”的弋阳腔,繁衍流布贵州后逐渐地方化了。

梆子即秦腔入黔在明末清初。孙可望、李定国之兵南下,进入贵州,号“大西军”,军中以陕人为主力,故多喜秦梆子,李定国军中有女子乐团随军作乐。乾隆时,大臣郝硕绘在奏折中几次提到秦腔流传到贵州,且极“盛行”。

综上所述,外来声腔,在明朝时有弋阳进入,在清朝前期有昆曲、梆子等腔流入,尽管流入的时间有先后,流播的路径及地域亦有不同,但都是在乾嘉年间,逐渐独立完善并地方化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和中国戏曲发展进程一致的,是花雅之争中花部争胜,地方戏崛起勃兴的必然结果。

2.地方戏曲区域的扩展

明代的贵州地方戏只有花灯戏流布,而且固守其民间乡土传统,流布于乡村和民族区域,尚未能流布大中城市,大中城市里仅有弋阳腔出现。清代初期以来,本地艺术家吸收了昆腔、弋阳腔、梆子腔、皮簧腔的艺术成就,融入本地艺术元素,对原有的戏曲形式进行了革新、创造,从而使外来戏曲地方化、大众化,地方戏分布地域从城市到乡村渐次扩展,嘉庆到道光时期,产生了贵州梆子,不仅在大城市,广大农村也有其足迹。

各兄弟民族的戏曲,到这个时期,也有突出的发展,侗族、布衣族等民族戏曲都于此时兴起。少数民族的戏剧也吸收了汉族戏剧的表演程序和声腔以及剧目,提升了少数民族戏剧的内涵,使贵州少数民族戏曲既保持了自己的民族特色,又具有中国戏曲共有的中华民族特色。这些少数民族戏曲的兴起和发展,为贵州地方戏更增添了绚丽的色彩。

民间的花灯戏,在明代是以歌舞为主,在清代,在各地农村纷纷成长壮大起来。逐渐受到大剧种的影响,进而发展成为剧种。它们更多地是以生活小戏或歌舞的形式流传于广大农村之中。

3.多层次的剧种及其分布

清代是中国戏曲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乱弹”诸腔蓬勃兴起,民间戏曲兴盛,名伶辈出。清代的贵州戏曲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展开了其曾经辉煌的历史。清代贵州戏曲大体上可分为外来剧种、地方戏曲、少数民族戏曲、民间小戏、傩戏五个层次和类型。

第一,中国古典戏曲的流布。随着清代贵州地方经济的发展,区域内外经济、文化交流日益密切,为南北戏曲传入西南创造了有利条件,使得贵州出现“多腔并存”的局面。清代先后传入贵州的有雅部的昆曲,花部的秦腔、襄阳腔(楚腔)等,它们的流播路线和地域有两个特色,一是这些外来声腔戏种,基本局限在原形成地的移民之中;二是外来声腔的流布地,尚存大体分明的地域界限,主要流布在大中城市,贵阳、遵义、镇远等地。

第二,贵州地方戏流布区域扩展。地方戏曲是指“流行于一定地区,具有地方特色的戏曲剧种的通称。……是同流行全国的剧种(如)相对而言。”[11]笔者认为地方戏狭义上不包含少数民族戏曲和傩戏。秦腔入黔后,黔中艺人在向外地艺人学习梆子和各种剧种的声腔和表演,结合贵州民间音乐和语言特点,创造了贵州梆子,并且在乾嘉之后,相继涌现了一批名伶。自乾隆至宣统约170年间,贵州梆子的戏班有隆庆班、豫升班、万和班等,主要分布在在贵阳、安顺。到光绪年间,贵州梆子由于缺乏经济支撑,逐渐衰落。光绪年间,贵州琴书开始走向民间,扬琴社团和茶社主要分布在贵阳府、安顺府、大定府、遵义府、铜仁府等地的中心城市[12]。

第三,少数民族戏曲的分布。侗戏大致在清嘉庆、道光年间在黔东南黎平形成后,流布于贵州黎平、榕江、从江一带,光绪年间流传到广西的三江和湖南的通道等侗族聚居地区后,流传更加广泛。布依戏于清代中叶形成,流布于贵州省黔南、黔西南布依族及盘江流域红水河布依族聚居地区。

第四,民间小戏流布区域的扩展。清代西南民间小戏以花灯戏为主。历史渊源可追溯到唐宋时期,在明嘉庆之前发展成为有故事的“灯戏”,流播面不广,而且固守其民间传统,尚未流入大中城市,演出与乡村闹元宵民间习俗没有分离。乾隆年间花灯已遍西南三省,分布十分广泛,并开始在少数民族地区演唱。嘉庆年间,灯戏从元宵灯会的节日性演出,发展成为常年性的演出,即“有戏无灯”,成为一种独立的剧种。流派纷呈,贵州花灯戏在省内有四路花灯调即铜仁东路花灯,安顺西路花灯,遵义北路花灯,独山南路花灯。各路花灯都充满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民族特色。清末,花灯已遍及贵州,而且已流入少数民族地区。但总的来说,作为民间小戏,长期以业余或半专业的形式活动于广大农村,清代极少有专业的花灯戏班存在。

第五,清代贵州傩戏地理分布。傩戏是由巫傩祭祀仪式发展而形成的一种带有宗教色彩的戏曲形式。贵州由于交通闭塞、经济文化落后,长期处于与外界隔绝封闭状态,较多保留了原始的宗教文化和具有广泛群众基础、悠久传统文化的巫傩祭祀习俗。明末清初,特别是清初以来各地地方戏兴起,祭祀活动中的巫歌傩舞,吸取了戏曲形式,发展为民间傩戏。贵州傩戏具有不同的类型、层次和形态,民间傩(乡人傩)、军傩在省内均有分布。军傩在明朝就存在,而民间傩戏大多数品种是在清代初期形成发展起来的,成为覆盖面最广,品种繁多,遍及边远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的傩戏群落,还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和风格。军傩分布最主要的特征是分布范围带状上点状分布,基本上是沿着朱元璋南征军的行军路线及屯田驻军分布的,呈现出明显的扫帚状结构,其中心是贵州安顺,并一直延伸到云南澄江县阳宗区小屯一带。地理分布的特征是分布区域范围小且相对集中。从贵州傩戏分布的区域看,黔北、黔东北、黔东和黔东南较为集中。

四、清代贵州戏曲文化地域性

清代贵州戏曲发展与贵州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文化环境密不可分,也与贵州清代的政治经济发展的历史密不可分。其戏曲文化的地域性特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汉文化占主导地位的贵州戏曲文化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一个地区的文化,都应是土著文化与外来文化融合后形成的一种综合文化。历史时期,外来文化的进入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移民来实现的。这样,移民来源的籍贯、移民来源的形式、移民来源的行业成分,便与当地文化特色的形成和发展关系密切”[13]。汉族移民对贵州文化氛围的变化影响是很强大的。汉族移民浪潮从秦代开始,历经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两宋、元、明、清、民国到现在,在明清时期奠定了移民的基本格局。明季大量汉族移民通过屯田、经商、戍边等方式进入西南后,改变了以往西南“夷多汉少”的局面。入清以后,贵州再次掀起移民风潮,大量外省汉族人民落户贵州,清末,汉族则成为黔中地区的主体民族。清代贵州移民会馆分布表明,黔北以四川会馆占绝大多数,江西会馆和湖北会馆次之,有少量秦晋会馆和福建广东会馆;黔东是江西会馆占绝大多数,湖广会馆次之;黔西江西、四川、湖广会馆等同,黔南是江西会馆占绝大多数,湖广会馆次之。我们从乾隆《贵州通志》关于明代贵州留寓之士籍贯统计来看,明代贵州的官员主要由江南籍、江西籍、四川籍、湖广籍组成。这种趋势在清代继续发展,移民结构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即较多的湖广移民在明末清初进入贵州,使清代贵州地区江南人、江西人、湖广人、四川人共同成为贵州最主要移民,湖广移民和四川移民的比例增大,其活动屡见史籍中。如贵阳是“江右、楚南之人为多”[6]。清代初期移民从各省进入后纷纷建立了自己的会馆,会馆文化便呈现出五方杂处的文化氛围。各会馆普遍都修建戏台,引进艺人演唱乡音乡曲,这样昆曲、秦腔、弋阳腔、川剧等汉族戏剧就随着会馆的舞台传入,并很快受到贵州人民的喜爱,长期占领城市中心舞台。外来戏剧是贵州地方戏曲的催化剂,如贵州梆子就是贵州艺人吸收了梆子(秦腔)的声腔和其他声腔的优长而创造的。贵州琴书则由外来琴书说唱形式演变而来。贵州花灯的传统剧目多数搬演江南民间故事,在贵州采茶歌中多用江浙方言“侬”字。安顺府的“屯堡人”即明代征调的江南籍汉族移民,其在衣食住行方面多江南遗风,他们的地戏,明显来源于江南民间戏剧。黔北一带流行川戏,这与清代四川籍移民大量迁入遵义有关。所以,汉文化对贵州戏曲的影响深远。

第二,民族色彩浓郁的贵州戏曲文化

黑格尔指出:“戏曲是一个已经开化的民族生活的产品。事实上它在本质上须假定正式史诗的原始时代以及抒情诗的独立的主体性都已过去了……而这只是在一个民族的历史发展的中期和晚期才有可能。”[14]清代民族戏曲的出现和发展标志着贵州民族历史文化进入了一个新的更高的阶段。贵州自古以来就是我国少数民族重要的聚居之地,贵州世居少数民族有17种。他们能歌善舞,用歌舞抒其意、逞其情,具有“自娱自乐的文化心态与行为模式”[15]。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使贵州民族戏剧呈现出一幅多彩的画卷。各族人民都有自己的傩戏,还有各路花灯戏,独具民族特色的侗戏、布依戏等等。在黔疆民族歌舞海洋里,许多传入的汉族戏剧都融入了少数民族的文化因素,少数民族的戏剧也吸收了汉族戏剧的表演程序和声腔以及剧目,丰富了少数民族戏剧的内涵。所以,贵州民族的多样性使戏曲呈现出独特的文化内涵和多彩的民族特征。

[1]嘉靖《贵州通志》卷6《学校》,嘉靖三十四年(1555)刻本.

[2](明)魏良辅.南词引正[A].修海林.中国古代音乐史料集[M].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0.496.

[3](民国)贵州通志·前世志三(点校本)[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7.124-125.

[4]《清实录》第6册《圣祖仁皇帝实录》(三)卷249“康熙五十一年壬辰”[M].中华书局影印1985年版,464.

[5](清)田雯.古欢堂全集[A].中国戏曲志编辑委员会.中国戏曲志·贵州卷[M].北京:中国ISBN中心出版社,2000.564.

[6](清)爱必达.黔南识略·卷1《总叙》[M].乾隆十四年(1749)修刊本.

[7](清)李宗昉.黔记(卷1)[M].北京:中华书局,1985.3.

[8]丁淑梅.清代禁毁戏曲史料编年[Z].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215.

[9]张百麟.大埠桥序[A].谢孝思.黄齐生诗文选[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1.170.

[10]张庚,郭汉成.中国戏曲通史[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6.751.

[11]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0.520.

[12]陈季君.清代贵州戏曲的地理分布与地域文化的互动关系[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10,(6):5.

[13]蓝勇.西南历史文化地理[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20.

[14](德)黑格尔.美学(第三卷·下册)[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260.

[15]马骏骐.贵州文化六百年[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14.155.

(责任编辑:徐国红)

On the Vicissitude of Guizhou Opera and the Regionalism of Opera Culture in Qing Dynasty

CHEN Ji-jun
(School of Historical Culture,Zunyi Normal College,Zunyi 563002,China)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economy and the large number of immigrants,the opera culture of Guizhu in Qing Dynasty took on a good look where lots of operas could be seen,and the trend for development is apparent in terms of time and locality.The distribution of time and place for play performance changed a lot,and the Guizhou opera became more colorful because of the blending of Han minority and other minorities,which means that the regionalism of opera culture is salient.

Qing dynasty;Guizhou opera;regionalism

825J

A

1009-3583(2015)-0022-05

2014-12-13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12YJA770005);贵州省艺术科学基金项目(11BB04)

陈季君,女,四川南充人,史学博士,遵义师范学院历史文化学院院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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