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别化教材合作开发模式探讨*
2015-01-30马春燕
□文│马春燕
国别化教材合作开发模式探讨*
□文│马春燕
“汉语热”和汉语对于国家软实力的作用使研发国别化的汉语教材成为当务之急。目前的国别化教材缺乏,尤其是优质、多语种、针对不同层次汉语学习需求的教材还十分缺乏。开发出具有针对性,体现立体化、个性化的教材将在极大程度上助推汉语的国际传播,从而实现汉语国际传播的现实和长远价值。国别化教材开发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发挥政府、教育系统和出版系统的共同作用。本文通过对这种开发模式的探讨,试图探索出一条海外汉语教材编写、出版、发行的新路,推动海外汉语教育,提高我国软实力。
国别化 汉语教材 孔子学院 教师 出版社
改革开放以来, 尤其是近10年,中国政治、经济、科技发展都创造了“中国的奇迹”。 加上中国文化所具有的独特魅力,汉语在世界上的传播越来越广,形成了方兴未艾的“汉语热”,极大地推动了对外汉语教学事业的发展。[1]自2007年孔子学院总部成立以来,海外希望建立孔子学院的教育机构趋之若鹜。据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官网数据,截至2014年年底,全球已有127个国家和地区,开办了476所孔子学院和851个中小学孔子课堂。[2]据《孔子学院发展规划(2012~2020年)》,到2015年全球孔子学院将达到500所,中小学孔子课堂达到1000个,学员达到150万人,其中孔子学院(课堂)面授学员100万人,网络孔子学院注册学员50万人。
一、国别化教材开发——当务之急
我国现有的国别化教材主要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不变应万变”的“一版多本”教材,如《汉语900句》(14个语种版本)、《汉语2008》(8个语种版本)、《中国历史常识》《中国地理常识》和《中国文化常识》及其9个语种的翻译版本,以及多达155种语言版本的《长城汉语》系列主干教材。虽然这些教材在学习者的媒介语上下了功夫,但是仍然没有充分考虑到各地区学习者的特点和诉求,出现了诸多“水土不服”的问题。只要把同样的教材用不同语言加以翻译、注解便是国别化,显然只是一种十分简单、幼稚的想法。[3]另一种是中外教师合编的教材,《今日中国》(西班牙)、《汉语课本》(葡萄牙)、《匈牙利汉语课本》《中文听说读写》(英语国家)、《意大利人学汉语》(意大利)等,这类教材在针对性和本土化方面优势明显,教学效果显著。这种编写模式也值得推广。然而由于目前此类教材的编写团队较小,编写的教材系统性较差,教辅资料缺乏,对学习的延续性和拓展性的帮助都较小。总体而言,目前还十分缺乏优质、多语种、针对不同层次汉语学习需求的教材,[4]国外汉语教学者和学习者对我们编出的数千种对外汉语教材的反馈的意见常常是“不合用”[5]或“不适用”。而“适用性”则是汉语海外教学的生命线。
汉语国际教育的多样性和多变性要求教学、教材具有针对性。国别化教材的关键就是要体现教材的本土化和多元化。要使汉语教材具有适应性、针对性和持续性,没有周密的调查研究和精心的规划设计是一定做不到的。
二、国别化教材合作开发模式探讨
传统观念认为,教材的开发是汉语教师的任务。其实,国别化教材的开发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国别化教材的研发首先需要对资源进行合理统筹分配,以避免重复建设。这些资源包括市场资源、教师资源和出版资源等。其次,教材的哪些方面要体现国际化,哪些方面要保留中国特色,哪些要体现个性化,哪些又要体现普适性等问题,都需要经过细致的分析和研究。具体来说,在教材编写之前需要对使用者和使用国(地区)的国情、地情、学习者情况做大量的调研,以开发出具有针对性的教材;在教材编写过程中需要语言研究者、教师、出版社以及其他的相关部门密切配合,以开发出具有科学性和吸引力的教材;教材开发完成后需要不断反馈修订,以进一步完善教材;教材开发还需配套书籍的开发与普及;教材的推广过程也需要政府、教师、出版社同心协力,以实现教材使用和教材推广相互辅助、相互推进。
在这个庞大的教材研发系统中,主要需要发挥的是孔子学院总部、对外汉语研究者和教师、出版社三方的作用。并且三方需要通力合作,才能开发出既体现针对性、实用性、立体化,又具有系统性、可持续性的教材,使汉语国际传播朝着更快、更好的方向前进。
1.孔子学院总部——国别化教材的统筹管理者
虽然孔子学院总部不是一个研发机构,也不是一个营利性的机构,无法自己组织人员研发教材,但是孔子学院总部作为世界汉语教学的官方机构,掌控着世界各地孔子学院的所有信息,统筹着世界所有孔子学院的规划和发展。因此孔子学院在国别化教材建设中充当主要的组织者、协调者和管理者的身份。2008年孔子学院总部颁布的《国际汉语教学通用课程大纲》就是其组织者和协调者作用的具体体现。孔子学院总部也曾具体支持了匈牙利罗兰大学孔子学院编写的《匈牙利汉语课本》,加拿大BCIT孔子学院编写的《汉语教学直通车》、英国专长联合会孔子学院的Chinese GCSE Book、法国阿尔多瓦孔子学院的《孔子丛书》、奥地利维也纳大学孔子学院的《学汉语小词典》、法国巴黎第七大学孔子学院的《认识中国》等考试、教学辅导材料。这些都是较为成功的经验。然而此类教材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表现为:名目繁多,各自为阵,没有统一规划,又缺乏系统性,造成了教学衔接性差,缺少教辅资料,成效也不理想。[6]作为全世界孔子学院管理者的孔子学院总部,应该统筹组织各地区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教材编写和使用。
孔子学院可以组织相应学者对世界各国(地区)的孔子学院按照地域、语言和学习者特性“大同小异”的原则划分区块。统筹后,对不同区块内的孔子学院的中方院校,以项目化的形式分配相应的教材建设任务。2006年的《意大利人学汉语》系列教材就是由孔子学院、北京外国语大学和罗马大学东方学院合作编写的成功案例。该教材目前在意大利已有超过55%的学校使用。吴应辉也指出“区域化教材”在汉语国际传播的教材建设中应予重视,在学术研究中也很值得探讨。[7]
此外,孔子学院总部作为总舵主,还应承担起建立一个界面友好的交流平台,建设一个数据量大、关联丰富、满足教学科学性和规范性要求的语料库的职责。[8]这个语料库的建设可以建立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如北京语言大学的“外国学生错字别字数据库”“等级汉字拆分及汉字基础部件数据库”“对外汉语教学多媒体素材库”“HSK动态作文语料库”等,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和首都师范大学合作建设的“对外汉语教学资源库”等,都可以成为语料库的一部分。
2.各地区孔子学院和中外汉语教师——国别化教材的编写者
为了使教材在针对性上有所突破,必须走“中外合编”的道路。[9]由通晓两国的实际情况和语言文化的专家和教师联合编写,综合各自的经验和专长,形成优势互补。[10]根据孔子学院总部提出的教材“三贴近”原则:贴近外国人习惯、贴近外国人思维、贴近外国人生活。国别化教材的编写必须建立在大量调查、研究基础上。这个调查和研究过程需要中外教师和当地教育部门的配合才能完成。
国别化教材要体现“针对性”和“因材施教”原则,对语言、文化的准确对比分析要贯穿教学始末。在这方面,我们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海外汉语教材——《汉语教科书》(1954年)就是由当时派往索菲亚大学进行汉语教学的语言学家朱德熙先生和在保加利亚生活多年、精通保加利亚语、谙熟保加利亚文化的张荪芬共同编写的;2011年由匈牙利罗兰大学孔子学院牵头,由蒋文燕和Hamar Imre主编的《匈牙利汉语课本》就是汇集了多名中、匈一线教师和语言学者的成果。这种各展所长、优势互补的教材编写模式值得大力推广。这些成功案例都为中外合作编写教材的模式进行了探索和尝试。此外,一线教师还需要在使用教材的过程中不断思考学生的反馈,及时对教材进行反馈、修订和更新。
3.出版社——国别化教材的包装推广者
从目前的汉语教材推广形势来看,要想让教材更好地进入国际市场,光有优秀的内容还不行,还需要出版商从以下几个方面进一步包装。
教材的立体化开发。未来的对外汉语教材开发必须是多媒体、网络带路。也就是说,未来的教材必须走立体化开发的道路。[11]国别化教材应充分发挥现代多媒体技术和网络技术的优势,建立立体化的教材格局。不仅提供配套的教师用书、配套练习、工具书、中国文化知识读本等,还提供学生自主学习的光盘、辅助教师教学的多媒体课件。同时,还应整合网络教学资源库,建设供教师和学生可以实时和延时在线学习的、共享的网络学习和教学平台,并以网络教学平台为基础,建立汉语学习的终身学习机制,从而解决汉语学习延续性和拓展性等问题。
教材的精美化包装。国别化教材的针对性除了语言和内容,还有很多外围因素需要注意。比如,图文排版设计的时候如何兼顾汉语和当地语的书写习惯,装帧是否符合当地人的认知、阅读习惯和审美情趣等。因此,出版社要调研教材使用者的审美情趣和阅读习惯,使教材在形式上更加吸引使用者。当然,精美化程度和教材容量也要考虑到当地学习者的经济水平。
教材的数字化配套。数字化教材可以利用多媒体技术,将传统的纸质内容通过数字化处理,转化为适用于各类电子终端的互动性教材。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由于数字化出版物的便捷性、灵活性和经济性,以及数字化教材带来的针对性、趣味性互动体验,[12]数字化出版更容易被接受。因此,只有不断开发出数字化的新品种,让学习成为随时随地的事情,教材才会有持续的生命力。
教材的多维度推广模式。教材的推广包括教学理念的推广和课本的发售推广。教材的教学理念推广主要指对一线教师进行该教材的教学、教法的培训,把教材编写理念传达给教师,提高他们对教材的多角度认识。具体做法比如提供一些教师交流平台,对教材使用者进行跟踪调查,重视教师的反馈意见,及时对教材进行完善与修订;及时编写相关教辅材料,减轻教师备课负担;建立教师对教材的信任,让教师使用起来省力顺手等。这方面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做得比较好。出版社组织有经验的老师编写教材的教案、课件并向全国教师公开;定期在各地开展免费的教学研讨会;建立了QQ群供老师们随时分享教学心得等,因此,出版的多部教材如《汉语教程》系列、《发展汉语》系列占了国内对外汉语教材的大部分。对教材的发售推广主要指通过各种手段对教材的销售进行广而告之。教材的发售推广也需要建立多维度的模式。《匈牙利汉语课本》的成功推广经验告诉我们:依赖当地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是进行国别化教材推广的有效途径。[13]另外,跟当地媒体合作,将教材内容制作成电视教学节目等,吸引更多的海外汉语学习者和潜在学习者的注意力,不仅让有学习诉求的人了解教材、选择教材,还可以激发出没有学习诉求的人的学习诉求。
建立国际化的出版合作模式。周有光老先生曾指出:“中国的语言政策必须是‘从世界看中国’,而不要‘从中国看世界’。”在教材出版与推广方面,出版社也要有国际化意识,走中外出版社合作或版权输出的道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对外汉语教材《汉语教科书》(1954年)就是在保加利亚出版的。在教授汉语比较成熟的国家和地区(如美国),不少知名出版社已经开始了分得汉语国际教材“一杯羹”的行动。普林斯顿出版社、耶鲁大学出版社、Cheng & Tsui出版社等都已出版了不少汉语教材。《匈牙利人学汉语》是由匈牙利REACTOR KFT图书出版公司出版发行的。《新编菲律宾华语课本》也是采用了三方合作(菲律宾华文研究中心协助中方编写、北京出版社出版、菲律宾华教中心发行)、量身定做、定向发行的模式。这些合作模式的实践证明:走国际合作模式“能够提高出版速度和质量,并使三方受益”。[14]通过精准把握该地区的教育信息和趋势,开发出具有前瞻性的教材。国外知名出版社的优势在于他们在第二语言的开发和推广方面积累了很多经验,[15]能把握住学生的学习特点和本土化知识的运用,使学生在使用教材时有亲切感,[16]易于与当地教育当局、教育体制和政策、媒体沟通合作,加上他们已有的市场占有份额,对教材的定位、推广都起到了重要作用,这种“借船出海”的推广模式已经在不少出版社的实践中凸显成效。如由美国波士顿汤姆森高等教育(Thomson Higher Education)文化集团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合作的《加油》就是围绕着美国今年推出的Advanced Placement课程和2006年的Standards for Foreign Language in the 21stCentury编写的,这部教材很好地适应了美国中学的汉语教学,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这些成功案例都证明了,与国外知名出版机构合作,能够让我们的教材开发、推广事半功倍。
三、结语
汉语国际推广具有现实经济价值和长远经济价值。[17]这不仅是个教育问题,更是提升国家国际形象和地位的有效手段。汉语教材作为汉语国际推广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教学的主要依据,也是汉语推广的依托。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教材的开发和推广将成为提升国家软实力的载体。
教材是汉语国际推广中的重要依托。好的教材和教师能够起到合力作用,使学习者对汉语、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生活产生浓厚的兴趣。[18]而优秀的海外汉语教材建设需要政府、教学部门、出版社以及其他资源间的通力合作。在教材开发的过程中,需要通过孔子学院总部统筹规划,将汉语教材建设以项目化的形式分派给各地孔子学院,以保证教材开发的计划性和有序性;让中外教师共同编写,以保证教材的针对性和科学性;建立多方位的沟通渠道,以保证反馈信息得到及时处理,提高教材的针对性和立体性;争取孔子学院所在地政府的配合,以保证教材推广的顺畅性;在出版过程中引入竞争机制,使用全方位的包装和多渠道的推广,以保证教材的吸引力。
(作者单位:浙江大学人文学院)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课题“社会化媒体语境中的传媒伦理问题研究”(13CXW053),浙江省高等教育学会2014年度高等教育研究课题“来浙留学生跨文化适应问题及策略研究”(KT2014015)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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