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族青年艾山的“广州梦”

陈标华　麦婉华

摘要：抱有演员梦想的新疆小伙，在追梦的过程却意外成为广州的一名基层城市管理成员。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在广州地区登记在册的维吾尔族群众有4000多人，由于他们和本地人之间存在风俗习惯差异大、语言交流难等实际问题，有时在管理和引导上存在矛盾和误解。

为此，“以维待维”的城市管理模式近几年在广州逐渐铺开。今年5月起，陆陆续续又有10名维吾尔族青年应聘来到了广州参与城市管理工作。他们分别被安排在维吾尔族同胞聚居的越秀区登峰街、荔湾区金花街、白云区石井街等镇街就职，从事城管、派出所、街道办等多个部门的岗位。

艾山·艾力（下文简称艾山），便是这批维族青年中的一员。现在，他是广州荔湾区金花街道一名普通的城管协管员。

初次和艾山见面，大家随和地坐在执法队办公室里。只见他梳着平滑硬发，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却有几丝细密的皱纹开始爬上眼角，加上黝黑的皮肤，有点像一位“庄稼汉”。如果没有足够的了解，很难把这位36岁高大帅气的新疆青年与城市管理协管员联系起来。

但他的确很特别。

带有新疆味儿的普通话让他的表达形象而幽默。虽谈不上吐字清晰，但却富有亲和力，不时让人开怀大笑；他思想大胆，但不失严谨；他喜爱安静，但不离群；他讲求实效，但不庸俗。然而他最吸引人的还是凡事“以礼待人”的做事方式。

艾山知名度颇高，从2012年开始以城管协管员的身份执法，成效显著。过去两年，在辖区内，几乎看不到少数民族乱摆乱卖的现象。同时，“骄人”的成绩引来了一拨又一拨的街道执法队前往学习。在金花街道城管执法队里，不少同事也赞同他的做法，“他是我们队里的标兵！”执法队韩队长对记者说。

“意外”当上广州城管

艾山·艾力出生于1978年，父亲是位老军人，母亲在家劳作。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父母亲给他们起了非常好听的名字，哥哥叫“艾山”，弟弟叫“玉山”。两个名字合起来，就是维吾尔语中“彩虹”的意思。艾山兄弟从出生的那天起便得到父母的祝福。

大学毕业后，综合表演系出身的艾山一心想进入县城文工团工作，虽然是一名整体素质不错的“优秀毕业生”，不过要进入文工团，按当时团里的“规则”，需要向被称为“土皇帝”的团长打点关系，也就是要送礼表示诚意。不过，“固执”的父亲怎么也没有答应。

“凭什么要送礼？”父亲反问艾山。

可能是血气方刚，艾山因为这件事和父亲闹了半个月的矛盾。不过冷静后的艾山也意识到，与其在文工团这个狭小的圈子里工作，还不如到外面精彩的世界闯荡一下。

于是，他说服父母，坐上了南下广州的火车。

外面的世界，一切都让艾山感到新奇。他先是在广州天河区“世界大观”旅游景区找了一份工作——歌舞演员。“当时找到这份工作，也算是对没能进入文工团的一种安慰吧。”艾山说，那时候，他和保加利亚、俄罗斯、白俄罗斯、美国很多国家的演员同台表演，大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3年后，由于景区经营不善，艾山不得不离开这份工作，继续寻找出路。

后来，他成了一名健美操教练，在做教练的两三年里，艾山走遍了广州番禺、佛山等地，每天都赶着去上课。其中，在番禺市桥的一次机缘巧合，为他铺开了后面的城管之路。

“当时有一栋危楼要拆迁，但是一些新疆同胞不愿意搬出来，政府那边没有对策。后来，他们得知了附近有我这样一个新疆人，就尝试让我去和那几个新疆同胞对话，劝劝他们。”

那次谈话艾山做得非常成功，因此他开始被请去“业余”协助番禺、荔湾等地的城市管理工作。在他看来，这样的沟通工作也蛮有意思的，可以解决少数民族和汉族之间的纠纷，实现我的价值。

“那时候，很多城管执法人员听不懂新疆话。有一天，广州市公安局的领导找到我，对我说，陈家祠广场太乱了，新疆人乱摆乱卖的情况比较严重，让我去协调一下。他强调，最好不要发生什么冲突，要好好说话。”至2012年初，他便正式穿上了荔湾区金花街道城管协管员的工作制服。

“新疆人都喜欢听好话”

艾山的寝室很简单：除了一张旧床，一张桌子外，与之为伴的便是一家人的合照。虽然没有过上富足的生活，但艾力找到了新的信念，他说：“我未来的打算就是把广州城市管理的工作做好。”

“您好，我是荔湾区政府新疆办事处派来的干部，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给您讲一讲……”这是艾山在执法过程中用维语说得最频繁的开场词。艾山会热情地向对方打招呼、握手，然后耐心讲解城市管理的规定，解释为何不能在这里乱摆乱卖的原因等，直到对方理解配合离开为止。

吾布力对艾山印象非常深刻。艾山就曾对他“一对一”进行劝导。他和许许多多到广州生活的维吾尔人一样，善良、朴实、对未来充满期望。他听了艾山的话，现在在天河区黄村允许设摊摆摊的地方，继续做他的烤羊肉生意。

吾布力也曾在荔湾路一带做烤羊肉生意，每次做生意都会担惊受怕，因为一旦遇到城管，那天晚上基本做不成生意，甚至工具也被没收。曾有一次，他与执法人员发生冲突，手腕弄脱臼了。

“艾山这个人的做事方式令我很意外，让我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艾山说的话很有道理，可一时半会不知道去哪里，于是我就和艾山商量，一周之后再走，行不行？”

“好！”艾山斩钉截铁。

见艾山如此爽快，期满之后，吾布力按约定离开了荔湾。

自从听了艾山的话，每天清早，吾布力在黄村地铁站开摊，晚上八九点就收摊回家陪妻子和孩子。虽然普通话说得不怎么样，可与当地人沟通没有什么问题，做得久了也有不少回头客，现在收入很稳定，每天都能净赚一百多元钱。

谈起这件事，艾山表示理解他们的想法。“其实这些小贩跟我一样，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太不容易了。所以，有时候他们强烈抵抗，其中也有城管执法不当的原因。我们新疆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如果你好言相劝，言之有理，他们还是会很配合城管工作的。”

西方有句谚语：有怎样的性格就有怎样的命运。艾山没有忘记父亲的教诲，保持好新疆人的善良、朴实和安分。因此，艾山以最好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同胞。

在广州市综治办主任杨滨看来，当前广州城市管理确实存在不同民族间的矛盾和误会，妨碍了城市的健康发展。而入疆援引像艾山这样优秀的维吾尔族青年来广州参与基层事务管理，是从实际出发进行的一种新探索。“以维待维”这种模式可在全市所有少数民族同胞聚居的区域进行推广。

编辑/麦婉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