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Disaster Medicine 名称翻译所引起的思考

彭碧波

Disaster Medicine最早起源于国外，我国在抗击SARS和汶川地震救援后，更加重视灾害医学救援，Disaster Medicine的学科和理论体系进入快速引进和发展时期。然而，目前Disaster Medicine对应的中文名称尚未统一，已影响到学术交流。如何翻译Disaster Medicine，才符合中文的“信、达、雅”翻译原则？首先是“信”，信者，真也；真者，不伪也。其次是“达”，达者，至也；至者，无过无不及也。再次是“雅”，雅者，文学性也；文学性者，当雅则雅当俗则俗也。信、达、雅齐备，则为化境。“信、达、雅”并为易事，被誉为“译事三难”[1]。关于Disaster Medicine的中文翻译问题，笔者曾从汉语构词逻辑的角度进行过探讨[2]。本文试着从翻译的角度，辨析中英文最佳对译，并对纷乱的中文名称有所匡正。

1 Disaster Medicine的英文概念及对应的中文名称选择

Disaster Medicine作为一个专业术语，在西方文化里，到底指的是什么呢？笔者通过维基百科全书里这个词条的解释，试图界定Disaster Medicine 的内涵与外延。

Disaster medicine is the area of medical specialization serving the dual areas of providing health care to disaster survivors and providing medically related disaster preparation, disaster planning, disaster response and disaster recovery leadership throughout the disaster life cycle. Disaster medicine specialists provide insight, guidance and expertise on the principles and practice of medicine both in the disaster impact area and healthcare evacuation receiving facilities to emergency management professionals, hospitals, healthcare facilities, communities and governments. The disaster medicine specialist is the liaison between and partner to the medical contingency planner, the emergency management professional, the incident command system, government and policy makers[3].

上段话译成中文：Disaster Medicine是一个专业化的医学领域，服务两个方面：（即）对灾害中的幸存者提供急救，（并）对有关灾害准备、灾害计划、灾害应急、灾害恢复重建全过程提供医学指导，贯穿整个灾害周期。灾害医学专家提供医学理论与实践方面的监查指导和专业技能，既包括灾区受损的医疗机构，还包括灾区外涉及医疗后送的职业应急管理人员、医院、卫生保健机构、社区和政府。灾害医学专家联络参与灾害救援各方，包括意外事件中的医疗规划师、应急管理专业人士、事件指挥系统、政府和政策制定者。

上文将Disaster Medicine界定为医学的一个专业分支，而不是独立于医学之外的新学科，这一明确的判定，值得深思。其主体是掌握灾害救援规律的医学专业人员，客体即它的服务对象，有两个，一个是灾害中的幸存者，另一个的灾害救援相关机构，向前者直接提供急救医学技术帮助，向后者提供指导建议。因此它既包含了应急医学救援技术，又包含了应急医学管理知识，所以是一门综合性的科学。

我国翻译成灾害医学到底是否正确，信息又无增加或遗漏呢？先比较同类结构的词，寻找英文翻译成中文的特点和规律：

Emergency Medicine 直译为应急医学，语义未含“诊”或“救”的意思，通过加词译成急诊医学或急救医学，更符合汉语构词习惯。

Disaster preparation直译为“灾害准备”，中文可能产生“制造一场灾害所作的准备”的歧义，其实英文的本义为“灾害救援准备”，加词“救援”以达本义，避免歧义。

Disaster law字面上是“灾害法”，中文直译可能产生“制造灾害的法律”的歧义，而实为应对灾害的法律。因此，加词后译为灾害应对法，以达本义，更符合汉语语言习惯。类似的词在中英文互译中还有婚姻法，Marriage Law，我国政府出台同类法律时，直接命名为“婚姻保护法”。加词“保护”防止了歧义，避免误解为“婚姻破坏法”。

归纳上述词条翻译特点，可以发现这样一条规律，上述Disaster接名词构成一个术语时，翻译成中文时最好加词，加入应对或救援，转化成应对灾害，或灾害救援，更符合中国人的遣词习惯。Disaster Medicine 英文本义为救人或指导相关的应急机构开展救援，无用医学手段制造灾害的意思，直译为“灾害医学”，不如译为“灾害救援医学”语义完整清晰。将“灾害救援医学”，简称为“灾害医学”或“救援医学”，都切合英文本义，其中翻译成“灾害医学”已成传统，而翻译成“灾害救援医学”更符合汉语构语习惯。

2 Disaster Medicine进入中国后译名的分化与转化

1976年由国际著名的麻醉科、内外科医师在德国美茵次（Mainz）发起成立了急救、灾害医学俱乐部，急救医学（Emergency Medicine）和灾害医学（Disaster Medicine）引起各国医学专家的重视。 Emergency Medicine和Disaster Medicine知识在全球推广传播，1994年更名为世界灾害急救医学协会（World Association for Disaster and Emergency Medicine，WADEM）。2006年国际图书市场出版的Disaster Medicine一书英文原著，由美国哈佛大学Gregory R.Ciottone担任主编并组织编写。他是国际公认的灾害救援医学与应急管理领域的专家，1965年出生，毕业于麻萨诸塞大学医学院，医学博士，从事急诊医学工作20多年，他创立了美国第一个灾害救援医学奖学金项目并担任哈佛大学医学院灾害救援医学系主任，是30多个国家的急救医学顾问，组织全球230名学者围绕着灾害救援医学的主线完成一本巨著。全书15个篇章190个章节，一共952页，由国际上最著名的医学类书刊出版公司Elsevier公司出版。2013年中国学者郑静晨院士申请并获得了Elsevier公司对本书的使用与翻译授权，并委托中国科学出版社办理了中译本在中国的出版授权。Disaster Medicine中文译名为灾害救援医学。

国内图书市场有关Disaster Medicine的中文图书，学术内容与国际主流的内容相似，名称与定义正在发生变化。1993国内张洪祺教授编写出版国内首部《灾难医学》专著，汇集了多种灾难下伤情的救治方法。2009年王一镗教授主持编写了《灾难医学》，增加了汶川救援实例及国际层面医学救援等内容。2011年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曹广文编写《灾难医学》，融合灾害应急管理、急救医学技术、公共卫生管理与流行病学控制等多学科知识。2014 年6月，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了同济大学医学院刘中民主编，王一镗编审的《灾难医学》（封面上英文名：Disaster Medicine，ISBN：9787117188470）。

此外，国内直接以救援医学为词条发表论文与著作的学者始于北京急救医学研究所的李宗浩教授。1996年李宗浩在中华急诊医学杂志上专门撰文《创立、发展现代救援医学》，首次在我国医学文献中使用救援医学这个词语。武警总部后勤部卫生部李深、康宁在1996年02期的武警医学杂志撰文《武警卫勤应突出救援医学特色》 （关键词：卫生勤务，救援医学，军事医学）。2005年07期武警医学杂志，李宗浩又撰文《论中国救援医学及其在国家建设小康社会中的作用》，并出版专著《中国灾害救援医学》 《现代救援医学》。救援医学逐渐作为一个词条在中文学术期刊中出现，但细致对照书中内容，与英语国家的Disaster Medicine并无不同。国内百度百科将救援医学定义为：建立在急救医学与灾害医学等传统学科之上，融入通讯、运输、建筑、消防、生物医学工程等多学科扩展形成的一门综合性学科，因此是有别于Disaster Medicine的新学科。中文词条中将救援医学打造成一门不同于西方Disaster Medicine，并领先于西方Disaster Medicine的新科学，是少数中国学者的想法，目前还缺少实实在在的成果支撑。

3 Rescue Medicine在西方作为独立的医学学科尚缺根据

Disaster Medicine和Rescue Medicine是否为同一学科，还是一门学科的两种不同中文翻译，这个争论已在国内出现并引起麻烦。经考证，英文文献中并无单纯的Rescue Medicine这一词，在医学英文数据库中，输入Rescue Medicine，也不能检索出相关的论文。Rescue Medicine作为一个词条始于中国学者对救援医学的逆译，在英语论文中尚未发现Rescue Medicine作为一个独立的专有词条。虽然有专著Wilderness and Rescue Medicine译为荒野营救医学出版，或者Wilderness Medicine荒野医学，Search and Rescue Medicine搜索和营救医学或Rescue Medicine的国际救援组织。认为救援医学是不同于灾害医学的一门新科学的思想，首先出现在中国，因此混乱主要在中国学者中产生。其实，评价Rescue Medicine是否是不同于Disaster Medicine的一门新科学，关键是学术理论有无不同，经比较，我国出版的各种版本的救援医学，其学术思想并没有超出Disaster Medicine，也有学者认为将救援医学直译为Disaster Medicine是可以接受的[4]。因此，为了便于中西方的交流，建议不要使用Rescue Medicine，统一使用Disaster Medicine。

此外，关于医学救援队的英文翻译，中式英语译成medicine rescue team也是欠妥的，在英语国家医学救援队对应的称谓是medical assistant team，如果随意进行中式翻译，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麻烦。

[1]王宏印. 中国传统译论经典诠释[M]. 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 29.

[2]彭碧波. 关于Disaster Medicine的中文翻译问题[J]. 中华灾害救援医学, 2014, 2（3）: 178.

[3]Wikipedia, thefree encyclopedia. Disaster Medicine[DB/OL]. [2015-07-1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isaster_medicine.

[4]郭海涛. 关于“救援医学”的英文翻译问题[J].中华灾害救援医学, 2015, 3（5）: 299-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