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圣经·雅歌》对沈从文创作的影响
2015-01-28杨惠梅山西大学文学院太原030006
⊙杨惠梅[山西大学文学院, 太原 030006]
论《圣经·雅歌》对沈从文创作的影响
⊙杨惠梅[山西大学文学院, 太原 030006]
众所周知,《圣经》是一本奇书,集文学、绘画、雕塑、音乐价值于一身,沈从文有幸读之,并深受启发。其中,最突出的是《圣经·雅歌》,这在他的作品中全然可以体会到。他不只是单纯地引用《圣经·雅歌》的某些诗句,而且在创作中深受《圣经·雅歌》创作方法的渗透。文章试从自然情爱、作品意象、人物塑造三方面入手,结合沈从文作品来探析《圣经·雅歌》对于其创作的影响。
自然 意象 影响
《圣经》作为宗教经典,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的必读之书;作为古代文献,是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作为文学杰作,是众多文学典故的创作之源。作为文学大家的沈从文仔细研读了这部伟大的作品,并受其影响,开启了自己的文学天地。他曾在《短篇小说选》选集题记中提道:“初到北京时,身边唯一的师傅是一部《史记》,随后不久又才偶然得到一本破旧《圣经》。我并不迷信宗教,却欢喜那个接近口语的译文,和部分充满抒情诗的篇章,从这两部作品反复阅读中,我得到极有益的启发,学会了叙事抒情的基本知识。”由此可见,《圣经》尤其是《圣经·雅歌》对沈从文的影响极大,这在他的作品中全然可以体会到。他不只是单纯地引用《圣经·雅歌》的某些诗句,而且在创作中深受《圣经·雅歌》创作方法的渗透。文章试从自然情爱、文学意象、人物塑造三方面入手,结合沈从文作品来探析《圣经·雅歌》对其创作的巨大影响。
一、自然山水间的情爱
《圣经·雅歌》是一个动人的故事,一首感人的诗歌,它以歌颂爱情为主要内容,详细地记述了一个淳朴的犹太女子(书拉密女子)和她的情人(所罗门王)之间的绵绵情话,细腻地表达了两个人的互生爱慕之情和终成眷属之愿,抒发了人类最纯真的情感。全诗紧紧围绕男女主人公的微妙情感来写,采用男女双方即新郎和新妇对唱和应答的方式,抒发在各种场合(如山野林间、田园牧场、竹篱茅舍)的男欢女爱之情。新郎与新妇互相赞美,大胆地表达对对方的爱恋,细腻而不失本真,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情爱写作模式,丝毫不会让人感觉低俗,反而让人感受到了生命的伟大。在《圣经·雅歌》中沈从文找到了理想化的爱情,并且同样将爱情放置在自然山水之间,以自然的美好衬托爱情的纯真。翻看沈从文的小说,其笔下众多的爱情也发生在山野林间、田园牧场、竹篱茅舍。《边城》《龙朱》《阿黑小史》《神巫之爱》《媚金·豹子·与那羊》《月下小景》《萧萧》《三三》《雨后》等等,均将故事置于山坡中、石洞中,让人在感受自然魅力的同时,享受着爱情的滋润。
在溪水环绕、依山筑城的湘西“茶峒”中,天真活泼的翠翠、豪放豁达的天保、生龙活虎的傩送……为我们演绎了一出略感忧伤的爱情故事。清莹的河水映出水底凌乱的碎石;微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乳白色的雾霭在暮色中飘浮……景致惬意而宁静,远离都市的喧嚣与浮华,有一种出尘卓然的清丽,似林泉深处飘出的牧歌。而就在这世外桃源般的仙境,三颗年轻的心蠢蠢萌动,暗生情愫。大老天保与二老傩送都是茶峒的优秀青年,兄弟情深,却爱上了同一个女孩。然而他们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反目成仇,取而代之的是彼此鼓励,彼此谦让。天保与傩送二人相约为翠翠唱歌,二老的歌声美妙动听,自他开口的那一刻,大老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为了成全弟弟,大老决然出走。然而无情的湖水吞噬了天保,只留下傩送在岸上远远地观望。他一半的热情随着哥哥的死而消逝,内心的自责又将另一半慢慢隐去。在某个寂寞的早晨,二老悄然离开,带着满心的伤痛去寻找自己的命途。而此时此刻的翠翠,年少的懵懂,初开的情窦,却落得孑然一身独守渡船,为了一个未必会归来的人苦苦等待!故事写得这样淡远,骨子里却尽是悲凉。幸而沈从文的结尾还是留给了人们希望:“或许他永远不会回来,或许他明天就会回来。”故事终于哀而不伤。透过故事,我们看到的是作者对于纯真爱情的向往和对湘西淳朴善良人性的赞美。
五家坡石洞是阿黑与五明情感交流的地方,“五明把阿黑哄着引到幽僻的地方,稻草堆下去,且别出心裁,把草堆中部的拖出,挖空成小屋,就在这小屋中,陪阿黑谈天说地,显得又谄媚又温柔”,这正如《圣经·雅歌》中所描述的“以青草为床榻,以香柏树为房屋的栋梁,以松树为椽子”。在那里,“阿黑把草当床已经有五六次了,这柔软的床上,还撒得有各样的野花,装饰得比许多洞房还适用”,“五明总觉得人住在一块,在一处吃,一处做事,一处睡,热闹倒真热闹,只是永远也就无大白天来放肆的兴趣了”。沈从文将男女之间最本真的情感寄托在大自然中,认为只有在美丽的大自然中,才能尽情地感受爱情的美好,生命的伟大。这其实是对现代都市生活的反讽,对现代畸形情感的批判。
强大的自然令人心生敬畏,沈从文厌倦了都市的喧嚣与复杂,他寄情于自然山水中,沉浸在淳朴的湘西世界中,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力是如此的旺盛。他把美好的爱情也放置在这魅力无限的自然风光中,以原生态的方式表达了人类最本真最纯洁的感情。同时,他把这份感情进行了现代的改造和升华,创造出了熔铸其自身人生体验和文化追求的湘西世界。沈从文明确宣布自己的创作是以人性为中心的,且以自然文化作为价值尺度,主张人与自然合一,凡是自然天成的,就是真的,善的,美的,而凡是人为的就是假的,恶的,丑的。在他的眼里,都市是文明状态,而乡野是自然状态,他站在自然文化的立场上,讴歌乡野人生,批判都市文明。
在表达情爱时,沈从文多效仿《圣经·雅歌》采用隐喻而自然的手法,感情纯洁而无色欲感,突破了传统小说对情爱的低俗描写。《圣经·雅歌》善于将人比作自然景观,如形容新妇时,并不直接描写,而是借助于大自然的景物,“你的眼在帕子内好像鸽子眼。你的头发如同山羊群卧在基列山旁。你的牙齿如新剪毛的一群母羊,洗净上来,个个都有双生,没有一只丧掉子的。你的唇好像一条朱红线,你的嘴也秀美。你的两太阳在帕子内,如同一块石榴。你的颈项好像大卫建造收藏军器的高台,其上悬挂一千盾牌,都是勇士的藤牌。你的两乳好像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对小鹿,就是母鹿双生的。”这样的描写,不仅使人物更加鲜活,而且使读者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和谐和生命的活力。当作者描写两个人的柔情蜜意时,也不流于表面,进行赤裸裸的叙述,而是同样借助自然景物,“你的身量好像棕树。你的两乳如同其上的果子,累累下垂。我说,我要上这棕树,抓住枝子。愿你的两乳好像葡萄累累下垂,你鼻子的气味香如苹果。你的口如上好的酒,女子说,为我的良人下咽舒畅,流入睡觉人的嘴中。”诗歌通过各种隐喻将一对恋人之间的缠绵悱恻表现得淋漓尽致,却无一点淫秽之嫌。
沈从文延续了这一思路,如《媚金·豹子·与那羊》中的媚金和豹子,“媚金站在山南,豹子站在山北,从早唱到晚”。媚金唱:
红叶过冈是任那九秋八月的风,把我成为妇人的只有你。
豹子听到这歌,欢喜得踊跃,回唱道:
白脸族一切全属第一个女人,请你到黄村的宝石洞里去。天上大星子能互相望到时,那时我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
媚金又唱:
我的风,我就照到你的意见行事。我但愿你的心如太阳光明不欺,我但愿你的热如太阳把我融化。莫让人笑凤凰族男子无信,你要我做的事自己也莫忘记。
豹子又会唱:
放心,我心中的最大的神,豹子的美丽你眼睛曾为证明。豹子的信实有一切人作证。纵天空中到时落的雨是刀,我也将不避一切来到你身边与你亲嘴。
歌词中也出现了风、星星、太阳等自然景物,通过它们来表达男女之间的细腻感情,虽不乏挑逗、调情意味,但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两个人之间坚定的爱情。
自然万物是相通的,《圣经·雅歌》专注于将人比作自然景物,以此来表达天人合一的思想以及对于原始生命的尊敬,沈从文受其影响,将日、月等自然景物带入自己的作品中,在丰富了文本内容的同时,还渗透着生命的激情和对爱欲的追求。
沈从文认为“美在生命”,虽置身于自私冷漠的都市,却醉心于人性之美和原始生命的伟大。他说:“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圣经·雅歌》所颂扬的美好爱情以及人与自然相契合的原始生命,正是沈从文所提倡的,因此,《圣经·雅歌》为沈从文表现爱欲主题、赞美原始人性提供了丰富的文学资源。
二、丰富斑斓的意象
初读《圣经·雅歌》,吸引我的不是它缠绵的爱情,也不是它神圣的地位,而是其中蕴含了丰富斑斓的意象。在中国,“象”的概念最早出现是在《易经》中,“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意象是中国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看到书拉密女在形容她的良人时,用了很多喻体,“没药”“凤仙花”“苹果树在树林中”,同样的,“新郎”也用了诸多美好的事物来形容自己的“新妇”,“百合”“小鹿”“玫瑰花”“羚羊”等等。这样的一群意象组合在一起,不只让我们感受到了书拉密女的靓丽以及所罗门王的俊美,更让我们深刻地体会到了爱情的真挚与淳朴。
《圣经·雅歌》通过各种意象的叠加构筑了一个爱意满满的情感世界,一个浪漫的幸福园地。沈从文被这一世界深深吸引,并将其渗透到了自己的作品中。《边城》中的“虎儿草”,《雨后》中的“蕨”,《夫妇》中的“野花”,《三三》《边城》中的“鱼”“鸭子”,《柏子》中的“雨”,等等,这些意象都是主人公情感变化的象征。
《柏子》中柏子与吊脚楼女子刻骨铭心的情爱故事便发生在雨夜。在这里,作者并不是简单地把雨作为故事背景,从民俗学角度去分析,民间经常用“云雨”来比喻男女之事,认为风、云、雨都是天地造化、阴阳交合的结果。由此类推,风、云、雨与男女两性间就有了某种象征性关联。因此,我们会发现小说中的“雨”意象存在着丰富的情爱内涵。小说安排柏子去吊脚楼与情人相会时写到了“雨”:“……没有月,没有星,细毛毛雨在头上落……”这反映了主人公此时情绪的酝酿。当柏子与吊脚楼女子尽情欢爱时,文本又写道:“外面雨大了。”当柏子满足地走出吊脚楼,“他想起眼前的事心是热的。想起眼前的一切,则头上的雨与脚下的泥,全成为毋庸置疑的事了。”沈从文恰当地运用民间意象,含蓄地把主人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绪变化在“雨”意象的衬托下显示了出来,为我们展示了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恋。
《阿黑小史》中,沈从文直接引用《圣经·雅歌》中的意象“笛子”和“鹿”。在民间也有吹笛传情的说法,五明在山中吹笛,以悠扬的笛声来吸引阿黑,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并约阿黑上山幽会。同时,沈从文将阿黑比作小鹿:“把笛子一吹,一匹鹿就跑来了。笛子还是继续吹,鹿就呆在小子身边睡下,听笛子声音醉人。来的这匹鹿是有一双小小的脚,一个长长的腰,一张黑黑的脸同一个红红的嘴。来的是阿黑。”娇小的阿黑宛若需要呵护的小鹿,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五明的怀中,幸福之情无以言表,让人羡慕不已,而这样温馨的画面正是沈从文所寻觅与期盼的。
另外,《媚金·豹子·与那羊》中,豹子苦苦寻觅的代表爱情忠贞的羊也是受《圣经·雅歌》中“羚羊”意象的影响,沈从文将民间故事中豹子因贪睡而忘记约会,改成因寻找羚羊而错过约会时间,以此来表达其对于执着爱情的向往。
沈从文正是传承了《圣经·雅歌》里的淳朴意象,用最丰富的意象象征了人们最纯真的感情。读沈从文的文章不可不读《圣经·雅歌》。可以说,在沈从文的湘西世界,在那个湘水环绕的茶峒,有着雅歌时代的民风。
三、类型化的人物塑造
在人物塑造上沈从文受《圣经·雅歌》的影响较为明显。《雅歌》的男女主人公都是美的化身。沈从文受其影响,小说主人公也多为非常俊美的青年男女。阅读沈从文的作品,我们会惊奇地发现,无论是取材民间故事的《龙朱》《神巫之爱》《媚金·豹子·与那羊》,还是取材佛经故事的《月下小景》,抑或是取材乡村生活的《边城》《三三》,它们都是以俊美秀丽的青年男女为主人公,讲述了他们之间或唯美或青涩的爱情故事。《龙朱》中的龙朱“美丽强壮像狮子,温和谦驯如小羊,是人中模型,是权威,是力,是光”,《媚金·豹子·与那羊》中的豹子英俊威武,坚守诺言,正如《圣经·雅歌》中的所罗门王,潇洒帅气,充满生命之力。类似的还有《月下小景》中的傩佑、《神巫之爱》中的神巫,他们“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超乎万人之上”。而女主人公也不逊色,有“长得端正白皙,艳丽非凡,肌肤柔软,如酪如酥,言语清朗,如啭黄鹂”,令众男子倾慕的扇陀,有“白脸苗族中顶美的女人”媚金,有拥有“一张小小的尖尖的白脸,似乎被月光漂过的大理石,又似乎月光本身。一头黑发,如同用冬天的黑夜作为材料,由盘踞在山洞中的女妖亲手纺成的细纱,眼睛,鼻子,耳朵,同那一张产生幸福的泉源的小口,以及颊边微妙圆形的小涡,如本地人所说的接吻之巢窝,无一处不见得是神所着意成就的工作”的美丽姑娘,还有被夸奖为“真是一个标致的女人,在我生来还不曾见到有第二个这样的女子,总觉得这是一朵好花,一个仙人”,“只要看看那明艳照人的女人,我们就觉得快乐,或者一天没有机会看到,就是单听到那脆薄声音,我们仿佛也得到了一种安慰”的会长小女儿,等等。
沈从文对女子的塑造受《圣经·雅歌》的影响最深,有的直接引用《圣经·雅歌》中的诗句,《第二个狒狒》中当狒狒刚念到《圣经·雅歌》第一章《新妇之言》一段时“……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呵!我虽然黑,却是秀美,如同基达的帐棚,好像所罗门的幔子;不要因日头把我晒黑了,就看轻我!……”看到一群裹在粉红水绿丝绸里的美丽肉体从桥上过去了,心中呼喊:“……呵呵,你妖艳的肉体啊!为甚如此美丽?你用你像鸽子的眼睛来宰割一切不幸的人,你因你美丽而骄傲了世界……呵呵,时间!快转吧,快转动!过了十年后,看你们这些女人还能用你靥上如花如霞的青春给我伤心不?——”当他看戏时,身边的空座上即刻填上了两个奇丽肉体,他不久就在心中念起《圣经·雅歌》第七章来:“……女王呵,你的脚在鞋中何其美好!你的大腿,圆润好像美玉,是巧匠的手做成的。……你的颈项如象牙台,你的眼目像希实本巴特拉并门旁的水池,你的鼻子仿佛朝大马色的利巴嫩塔……你头上的发是紫黑色。王的心,因这下垂的发绺系住了!……何其美好,何其喜悦;使人欢畅喜乐!……”有的引用《圣经·雅歌》中的意象,如《篁君日记》中写道:“我的妹子,你身如百合花,在你身上我可以嗅出百合花的香气……”《阙名故事》中,“花布围腰,把腰就显得很小了。大的脚,青布鞋子简简单单绣了些花。一副长长的腿子走路像跳跃,正合了雅歌所说的羚羊腿子。拖在身背后的是一根大辫,像一条活蛇,又黑又软滑的摆动。”通过这样的描写,这些女子仿佛有了书拉密女的影子,给人一种神秘感。
《圣经·雅歌》让沈从文找到了心中理想的人物形象,并出现在了他的作品中,然而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束缚了沈从文的人物塑造,使其作品中的人物单一化、类型化,抽离文本,我们单从描写中根本分不出谁是龙朱,谁是傩佑,谁是如蕤,谁是萝。
《圣经·雅歌》可以说是沈从文文学创作的启蒙老师,不仅为其文学创作提供了方法,同时也为其文学思想提供了基石,为其表达自己美好的湘西世界寻找到了出路,让其在文学的天地中大放异彩,独树一帜。
[1]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一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2]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二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3]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五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4]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七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5]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八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6]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九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7]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十六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8] 尹变英.城里人的故事[J].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1).
[9] 张永.论沈从文情爱小说的民间意象[J].文学评论,2003(1).
作 者:杨惠梅,山西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杜碧媛 E-mail:dubiyu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