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告诉你故事,再告诉你梦
——《风萧萧》中的几个梦
2015-01-28余礼凤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部广东深圳518172
⊙余礼凤[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部, 广东 深圳 518172]
先告诉你故事,再告诉你梦
——《风萧萧》中的几个梦
⊙余礼凤[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部, 广东 深圳 518172]
梦是有价值的,是一种有意义的精神现象,事实上是一种愿望的实现。通过对《风萧萧》中的五个梦进行解析,可以看出,对梦的隐义的解析,对于我们体会作者的创作意图、理解作品中的人物,剖析作品的深层意蕴都有重要意义。
梦 精神分析 梦的解析
美国学者约瑟夫·洛斯奈在《精神分析入门》中说:“自从这个世界开始有了人类,他就有梦了。人们总是把他的梦放在一个特殊的地位上。”梦似乎与文学创作结下了不解之缘,我们在神话、圣经以及文学作品里都可以找到它。弗洛伊德认为,梦是表现无意识的基本材料之一,是无意识的最真实、最典型、最生动的表现。愿望是梦的根源。徐小说中常常出现梦境描写,本文试图运用弗洛伊德心理学的知识对《风萧萧》中的五个梦进行解读和分析,以期使读者对作品有更深入的理解。
“我”和白萍参加了史蒂芬夫妇的家宴舞会,在宴舞会上我结识了光彩照人的梅瀛子,并且与史蒂芬美丽而优雅的太太探讨“我”的独身主义心理,史蒂芬太太对“我”的“独身主义”给予了种种打击、威胁与讥讽,以至于我很后悔和她有太多的谈话。回到家后在疲倦中“我”做了这样的梦:
好像我落在云怀的中心,我看见了光,看见星星的光芒,看见月亮的光芒,还看见层层叠叠的光层,光幻成了曲折的线条,光幻成了整齐的圆圈,光幻成了灿烂的五彩,我炫惑而晕倒,我开始祈祷,我祈祷黑暗,黑暗……那么我的灯呢?
“灯在这里。”我听见这样的声音,于是我看见微弱温和的光彩,我跟它走,跟它走,走出云,走出舞,走到绿色的树丛,我窃喜人间已经在前面,这是我们的世界,是我们祖先几千年来惨淡经营的世界,那里有多少人造的光在欢迎我降世,于是我看见万盏的灯火,在四周亮起来,我笑,我开始笑,但我在笑声中发现了我已经跨入了坟墓,我开始悟到四周的灯火都是鬼火,我想飞,我想逃,但是多少的泥土在压迫我,压迫我,我在挣扎之中喘气。
弗洛伊德认为,人类的心理活动有着严格的因果关系,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梦也不例外,绝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而是愿望的达成。在睡眠时,超我的检查松懈,潜意识中的欲望绕过抵抗,并以伪装的方式,乘机闯入意识而形成梦,梦中所见的人物和情景是梦的显现内容,暗藏其中的意义就是梦的隐义。梦的显现只是一些伪装,唯有通过精神分析才能揭示其真情,展露其隐义。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是白天生活的印记在大脑中的残存和反应。几乎每一个梦都包含对做梦前一天的某事或者是几件事情的残存记忆或暗示。白天的宴会上,“我”见到了白萍、梅瀛子、海伦,她们光彩照人的形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无比快乐,心花怒放。梦中的“星星的光芒”、“月亮的光芒”以及“灯光”都是这三位美好女性的化身,梦境中的这三种意象与作品中的人物也是一一对应的:“灯光”对应的是白萍;“月亮的光芒”对应的是梅瀛子;“星星的光芒”对应的是海伦,“我”对三位女性都有好感,但囿于独身主义观念的影响,“我”对三位女性只能停留于“有距离地观赏”,这种痛并快乐的心理让我在这些“层层叠叠的光层”面前感到了“炫惑而晕倒”。与此同时,由于在史蒂芬家受到史蒂芬太太的打击,潜意识中的这种压迫感也很自然的在梦中流露了出来。梦中的“坟墓”“鬼火”这些意象正表现了作者的压抑与不安。可见梦既是对清醒时快乐心情的一种延续,也是对被压抑时潜意识中的欲望的一种委婉表达。
第二个梦是“我”偷了白萍的密件,交给梅瀛子过目后,奉梅瀛子之命又将密件偷偷地放回白萍寓所的原处。接着坐在沙发上等白萍时而做的:
没有风雨,没有太阳。似乎是黄昏,我踏着白雪上山,没有飞禽,也没有走兽,雪上没有一个脚印,我看见我的脚从雪里埋下去,浮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去,回头看看整个山上只有我的脚印,我非常得意的继续往前走,往前走,但不知怎么,好像踏到了一个陷阱一样,我突然坠入深坑,似乎所有的雪都化作了水,从我的头上倒下来,我倒在坑底,让所有的水倾在我身上,我想山上所有我留下的脚印都该消灭了吧,但是水不断的下来,我感到冷……
这个梦有着双重意义:一方面“我”为顺利完成了梅瀛子交给“我”的任务而得意,梦中的白雪世界象征着白萍银色的房间,“踏着白雪上山”以及“继续往前走”都象征着“我”在白萍银色的房间里成功地偷取密件又成功放回。“我想山上所有我留下的脚印都该消灭了吧”象征着“我”偷密件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而,白萍毕竟是“我”的好朋友好知己,虽然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但“我”内心深处很内疚,担心白萍因失去密件而带来生命危险。因此梦的结尾写到了“我坠入深坑”,这象征着“我”意识深处的惊恐害怕,以及对白萍的负疚感、犯罪感。
第三个梦是“我”奉梅瀛子之命向白萍的酒里放了呕吐药,药效发作后我和曼斐儿太太一起送白萍回家,在路上“我”成功的从白萍皮包里窃取了密件,回到家后穿着梅瀛子送给“我”的晨服而做的:
我梦见那件晨衣自动地飞翔,闪光灿烂,好像有人告诉我这就是Flaubert小说里阿特立的圣衣,我在梦里好像也很相信它是神秘的东西。我居然拉着它在街上走,试试是否有人称夸我的大胆,但是满街的人大笑,有人把红墨水洒在我的晨衣上,大家都洒,好像是一种迷信为避祸一样……洒的我一身都是红,于是我看到该晨衣从一块一块的红光变成全身都红,有一滴一滴的水,浓浊沉重,从我衣角滴下来。
再次偷取白萍的密件,“我”的负疚感与犯罪感又加深了。“我”披着梅瀛子送的晨衣在街上走,试试是否有人称夸“我”的大胆,但是满街的人都在大笑,众人的嘲笑实际上是一种自我讽刺与不安,预示着“我”对梅瀛子有些行为方式的否定。出卖了自己最好的知己,自己内心深处感到不安与痛苦,从“有一滴一滴的水,浓浊沉重,从我衣角滴下来”这一梦境中,我们看到了作者内心的痛苦,作者的内心在流血。晨衣上的红色象征着血,暗示着即将有血腥之灾。为后文白萍发现真相后,用枪击中“我”,“我”倒在血泊中做了铺垫。弗洛伊德指出“梦不是没有价值的,不是荒谬的,也不是大部分意识昏睡,只有少部分活动的产物,它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事实上,是一种愿望的实现。”解析一个人的梦,其实也就是在解析一个人潜在的心理活动。通过分析第二、第三个梦境,我们了解了人物潜在的心理,加深了对文本的了解,扩大丰富了文本的张力,读到了更多文本衍生的意义。
第四个梦是在白萍久久不归,“我”在她的房间里等她时所做的:
似乎还是隐约地听见音乐,我意识到别人在跳舞。我的身体很不舒服,拳曲着,不能舒服。我发现我在圆桌底下隐伏,好像是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我忽然发现一条蓝色的蛇在桌边游过,我心里想:原来是宫间美子……
白萍笑着把枪交给我,我接了枪,开玩笑似的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
可是白萍真是应声倒了,我一时惊骇已极,我过去拉她的手臂叫:
“白萍,白萍!”
这个梦很长,惊心动魄。在梦里“我”梦见了蓝色的蛇,这是在面具舞会上想窃取密件被宫间美子抢先这一场面在潜意识中留下的印迹。白萍应声倒下,表明“我”对白萍的担忧,同时暗示白萍处境危险,为后文白萍壮烈牺牲埋下伏笔。
最后一个梦是“我”在史密斯同白萍相继牺牲后,自己又遭日本人追捕,躲在一家小旅馆内做的。这个梦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一个梦。不同于前四个梦,这个梦充满了喜庆色彩。梦中,“我”看见了史密斯与白萍刊登在报上的结婚启事,史密斯太太非但不妒忌,反而跑来祝贺。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他们无暇考虑儿女私情,在战争即将结束时,就让这对为国捐躯的英雄在阴间再续前缘。不管他们愿意否,这都是一种美好的祝愿。这也象征着“我”深爱史密斯与白萍,希望他们在天堂一切都好。全篇中难得具有喜庆色彩的梦象征着作者盼望抗战早日胜利的无意识心理。
[2]弗洛伊德.梦的解析[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3]邱运华.文学批评方法与案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作 者:余礼凤,文学博士,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部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