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没有公主病
2015-01-27金淼淼陈于秋
金淼淼+陈于秋
泰勒·斯威夫特的“红”巡演亚洲首站设在了上海,在开票后60秒内,18000张门票即告售罄。
这样的成绩并不陌生。自2006年出道以来,斯威夫特已经创造了不少辉煌的数据:2014年的吉尼斯世界纪录里,斯威夫特破了12个,包括《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仅花了49分钟便登顶iTunes单曲榜,成为数字时代销售最快的单曲;她横扫了165个奖项,包括7个格莱美奖,并6次蝉联全美音乐奖最受欢迎乡村女歌手;在音乐产业不景气的年代,她的唱片销量高达2600万张;8年来,她有46首单曲入围Billboard Hot 100榜单的前40名,这个数据也比同时代任何一位歌手都多。
在流行乐坛,斯威夫特是个独树一帜的范本。她以乡村歌手之姿成为青少年流行音乐偶像,是一位在歌曲中自剖情事的创作歌手。在如今性意识泛滥的美国流行乐坛,她却在歌曲里传达公主与骑士式的浪漫爱情观,发出对爱情甜美而苍白的幻想,或是对不忠恋人的愤恨和谴责。她似乎应属于乐坛的边缘地带,但事实正相反,而且她依旧保持独特,宅在卧室里写她自成一派的歌曲。
应许之地
如今,泰勒·斯威夫特有三处房产:一栋罗德岛海边的度假屋,一栋比弗利山庄别墅和一栋纳什维尔市中心的公寓。相比之下,她最喜欢住在纳什维尔。公寓在建时,她就对妈妈说:“总有一天我要住进这里,像一个大人似的。”
公寓的室内设计出自斯威夫特之手,装修花了整整两年。质朴的硬木家具,东方织毯,电子壁炉终日火光闪烁。窗边的角落,有一只 2 米高的绿色灌木兔子,天花板上挂着丝绸、吊灯和鸟笼。雕栏玉砌的楼梯通往二层的阳台—宛如朱丽叶聆听罗密欧倾诉爱意时站着的那个阳台。置身斯威夫特的公寓中,仿佛来到爱丽丝漫游的仙境。
透过 20 英尺高的玻璃窗向西眺望,可以将整个乡村音乐产业区尽收眼底,特别是纳什维尔最著名的,大大小小音乐公司、录影棚和唱片公司云集的“音乐街”。
在上世纪 50 年代,纳什维尔成了乡村音乐圣地,著名的乡村音乐家大部分都以这里作为起点,而“纳什维尔之声”也是乡村音乐的代名词。1994年,乡村歌手阿兰·杰克逊在歌中带着讽刺意味地宣称“乡村已逝”,之后一语成谶,乡村音乐走向衰落。随着同为乡村歌手的雪儿·克罗和达柳斯·拉克迁居至此,这里也成为hip-hop席卷全美后的一座孤城。
斯威夫特与纳什维尔有不可剥离的关系。她是乡村音乐走出的第一位全球明星,她赋予乡村音乐以现代性、全球化,也让乡村音乐走向年轻人。反过来,纳什维尔也给予斯威夫特许多回报,包括乡村音乐歌迷的忠诚—在唱片工业萎缩的10年间,乡村音乐唱片销量却有明显上涨。纳什维尔也是完美的表演场地,让初出茅庐的斯威夫特积累了丰富的表演经验。
尽管斯威夫特在2012年的专辑《Red》中,已开始向流行音乐递去暧昧秋波,她邀请了Max Martin等三位炙手可热的流行音乐制作人合作,像主打歌《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已很难说是乡村音乐,但纳什维尔还是毫无畏惧地将这首歌送上乡村音乐榜单的榜首。
“纳什维尔是一个接受并允许各种流派发扬光大的音乐之都,这是它最让我喜欢的一点。而且近来我感受到一种多种流派互相融合的趋势,这让我非常高兴。”斯威夫特在这里住了8年,纳什维尔见证了她从一个喜爱音乐的普通女孩,一路成为世界最受瞩目的巨星。
2001年,斯威夫特第一次见到了“音乐街”。在此之前,她住在宾夕法尼亚州怀俄明辛的一个11英亩的圣诞树农场。她的父亲是一名成功的股票经纪,曾任职于美林证券,母亲在成为全职主妇前,是一名基金公司的市场总监。出生于1989年12月13日的斯威夫特,从小就显露出创作天赋,10岁时,她写了一篇3页长的诗歌《我壁橱里的怪物》,在全美诗歌大赛上获了奖。
“我喜欢将一些事情写在纸上,那令我着迷。当我开始写歌曲后,我发现那对我来说是更好的表达方式。脑海中灵感涌现时,我甚至无法睡觉,不得不写成歌,然后整日修改,不停思考如何让它变得更完美。”斯威夫特说。
她八九岁时收到人生的第一把吉他,但当时并没兴趣学。4年后,父母找来的为她修理电脑的人见到了角落里的吉他:“你会弹吉他吗?”“我不会,我试过……但是不行。”“我来教你几个和弦吧。”
自此,斯威夫特不可救药地迷上了吉他。学完和弦,她创作了第一首歌《幸运的你》,写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那显然是她自己。当学校里其他女孩去朋友家玩耍嬉戏时,斯威夫特把所有闲暇时间用来写歌,并梦想站在台上唱歌。“我那时常被人戏弄和嘲笑,有段时间我根本没朋友。”斯威夫特说。她开始在当地一些公开的演唱活动和卡拉OK表演,但这让同学进一步疏远她。
对那时的斯威夫特来说,纳什维尔是“应许之地”,有太多人在那里梦想成真,其中也包括她的偶像菲丝·希尔。斯威夫特一心想去那儿看看,她央求了妈妈一年多,终于一同驱车前往纳什维尔。
“我叫泰勒,我12岁,我想和你们签约。”到了唱片公司,斯威夫特就下车拿着自己录制的小样给对方听。3年后,全家搬到亨德森维尔—一个离纳什维尔约20英里的地方,斯威夫特离她的梦想更近了。
这一次,她说服RCA唱片公司,得到了一纸合约。接下来的每一周,斯威夫特都捧着自己创作的新歌去公司,但后者并没被她打动,依旧坚持待她18岁之后再发唱片。于是斯威夫特毅然离开,跑去纳什维尔作曲家的集合地蓝鸟咖啡馆驻唱,那也是她的偶像菲丝·希尔驻唱过的地方。endprint
在蓝鸟咖啡馆,斯威夫特遇到了人生中的“伯乐”斯考特·波切塔。他表示想签她,“但我还没办公室,我有一个梦想,做自己的唱片公司,你能等我吗?”波切塔表示,自己在成立独立唱片公司“大机器”后,斯威夫特将成为公司旗下第一位歌手。“我能,”斯威夫特立刻答应了,“只要我能尝试一些刺激新鲜的事情,我就愿意等。”
电台甜心
斯威夫特和现今大多数炙手可热的年轻歌手不同,她不依靠互联网或选秀节目,也没有一夜成名。发行首张单曲《蒂姆·麦格罗》时,她和妈妈租了辆车,带着装着CD的信封,去一家家广播电台自荐。电台是乡村音乐传播最主要、也是最有效的途径。对斯威夫特来说,乡村电台就像是她的家人:“他们会说,瞧,我们已经互相认识了多年,你支持我们,我们也支持你。”
蒂姆·麦格罗是美国著名乡村音乐歌手,他也是斯威夫特偶像菲丝·希尔的丈夫。但斯威夫特的歌听来并不像致敬,而是讲述女孩临睡前抱怨心仪男生没有发现自己的爱恋,祈求他听见这首歌时,将自己记在心里。斯威夫特创作的大多数歌曲都是如此,记录她高中生活的喜怒哀乐,以及少女生活中的点滴与情感故事。
她总在歌曲中讲故事,而这些故事又是青少年在青春期都会遭遇的,因此这些朗朗上口的歌曲立刻俘获了大批拥趸。除此之外,斯威夫特的天赋还在于她对乡村音乐的传承和改良。她演唱时带着南方口音,甜美中保留鼻音,而编曲中也混入小提琴和曼陀林。这个可爱而娇俏的“乡村公主”越来越为人熟知,待2006年10月24日首张专辑《泰勒·斯威夫特》发售时,首周就卖出了39000张。
亲切,是斯威夫特为人称颂的优点之一。斯威夫特在巡演时创造了一个传统,每一场她总会围着体育场巡礼一圈,经过观众的安全通道、休息区、餐饮处,见到歌迷就挥手问好。巡演完还举办派对,抽选歌迷来参加,与选中的歌迷一对一交流。“这让我有机会告诉他们(歌迷)我的感激之情。”
2008年,斯威夫特发行了第二张个人专辑《Fearless》,首周卖出59.2万张。同年她被提名格莱美最佳新人,得知提名后她与妈妈相视而泣:“我们发现梦想成真了。”
女儿国王
2009年,斯威夫特的《You Belong With Me》的MV,获得了MTV音乐录影带大奖(简称:VMA)最佳音乐录影带奖,这也是乡村歌手首次在VMA获得奖项。她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时,歌手坎耶·维斯特冲上台,一把抢过话筒高喊:“碧昂丝才是最棒的。”
事后,全世界都站在斯威夫特这边,甚至连美国总统奥巴马都声讨坎耶·维斯特“就是一个混球”。但不到4年时间,风向整个翻了个,“黑”泰勒成为一种潮流。
起因是2013年1月13日金球奖颁奖礼上,主持人蒂娜·菲调侃斯威夫特:“泰勒,别打迈克尔·J·福克斯儿子的主意。”迈克尔·J·福克斯的儿子萨姆·福克斯23岁,一表人才。
此时,斯威夫特与男友哈利·斯泰尔斯(One Direction 组合成员)刚分手,在他之前,斯威夫特的历任男友几乎都是女性心仪的对象,但斯威夫特与他们交往时间都不长:乔·乔纳斯3个月,泰勒·洛特纳3个月,约翰·梅尔3个月,杰克·吉伦哈尔2个月,康纳·肯尼迪3个月,而哈利·斯泰尔斯2个月。
喜欢长得帅的男人,频繁换男友,斯威夫特自然被八卦报刊坐实为“集邮女”。连 Abercrombie & Fitch 也推出印有“more boyfriends than t.s”(男朋友比 t.s 还多)的白色T恤来嘲讽斯威夫特。
而且,斯威夫特曾表示,2010年发行的个人第三张专辑《Speak Now》里,她创作的14首歌曲每一首都写给不同的人,内容是本该单独跟他们说的话。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泰勒的前男友们,而在人们听来,斯威夫特想说的话无非是:“我的前男友是极品。”这无疑也是斯威夫特被诟病的原因之一。
“我是一个音乐创作人。”斯威夫特如是回应。而对爱情的表达本身就是美国流行音乐的主流。
Jezebel网站上一篇名为《泰勒是女性主义的噩梦》的文章,传达了对斯威夫特的另一项批驳。文章作者都戴尔·斯图沃特认为,斯威夫特的歌曲局限于对“白马王子”的迷恋,这是女性主义的倒退:“我15岁时,与这个男孩谈情,和那个男孩亲热,尝试吸烟、饮酒,对父母说谎,读一些女性主义作家阿娜伊斯·宁的小说。而泰勒,15岁就意味着爱上一个男孩,然后梦想着嫁给他。”泰勒传递出那些“贞操”、“纯爱”、“女性应该纤细、善美如花朵”,实际上助长了男权崇拜。
就这一点上,经常拿来和斯威夫特相比的是碧昂丝、Lady Gaga、蕾哈娜,还有同样来自于纳什维尔的女儿—麦莉·赛勒斯(乡村歌手利雷·赛勒斯的女儿)。这些女歌手表现积极、自主,努力去获取爱,她们在歌曲中的形象,也是在爱情中刀枪不入、唯我独尊,代表着女性流行文化中一种积极的性意识。相比之下,斯威夫特就像是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的女孩,她的歌也不是彻底的纯真无邪,性在她的歌曲中是应该被洗刷的,是谨慎的,而歌词中的她,则是庄重的,比如她在《Fifteen》里写道,要“三思而后爱”。
从市场策略角度来看,这显得更高明,因为斯威夫特已经从一个青少年偶像,转向了成年群体,她带着她的忠诚粉丝,并且保持足够健康、正面的形象,又去影响下一代青少年和他们的父母。她的听众群体广泛地覆盖了儿童、青少年、青少年和他们的妈妈,大学女生、祖母,还有而立之年的办公室女郎。仿佛推开斯威夫特音乐会的旋转门,就走进了一个“女儿国”。endprint
事实上,斯威夫特的这些歌是她围绕高中时期生活而创作的,那时她确实不富有,如她歌中唱的那样,是“不受欢迎的女孩”:一个看客、一个“壁花小姐”、一个失败者。而现在,她美丽、自信、有才华又多金,更像她歌中的“啦啦队长”。斯威夫特从一个纳什维尔追逐梦想的乡村姑娘,通过努力住进比弗利山庄,似乎正是一场现实版的“美国梦”。
“好吧,我已经搞明白了,在你的事业非常顺利地进行到某一个阶段后,公众需要对你产生一种‘很好,但是……的观念。 比如‘很好,但是看来她约会得太多了点或者‘很好,但是听说她很疯狂。”泰勒曾在采访中如此回答,她对人们“黑”她的行径也表示了理解,“我不喜欢这样。就好像如果你是一个女歌手,又很成功的话,你的人格或是生活方式就一定会有不好的地方。”
确实,相比于麦莉·赛勒斯、蕾哈娜等女歌手,泰勒就像一个公主。她有一头具有光泽的金色头发,皮肤白皙,1米8的高个,永远笔挺的站姿,她整个人就像“美国甜心”,健康、乐观,不喝酒抽烟,也不混夜店。因此,当她去医院探病,或是和闺密穿得像去舞会那样出现在颁奖礼上,并大秀甜蜜合影时,她就仿佛《乱世佳人》中缺乏性情的“圣母”梅兰妮,“善良”、“亲和”立刻变作“虚假”和“做作”。
“写歌魔鬼”
在与哈利·斯泰尔斯分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斯威夫特没有传出什么新恋情。
她从来不去看网上的娱乐消息,更不去谷歌搜索她自己。她唯一的演艺圈消息来源就是《滚石》杂志。
“人们说好话或是说坏话都会让你产生困扰,两种极端都会使你困惑,而我不想这样—这会让你精神错乱。”25岁的她显得比实际年龄更成熟,“虚荣会让你同时产生不安和自大的倾向。我能够真正把握的只有我的音乐和我的行为。至于其他的事呢,如果我整天关注那些,人会疯掉的。”
对于哈利的歌迷对她的攻击,或是来自他人的诋毁,她相当淡定:“我只在意真实的生活,我时时刻刻都把这一点铭记在心。一场风暴从你家旁边经过,可不意味着你一定要打开窗户去观赏。”
大多数时间,斯威夫特和她的猫 Meredith一起待在纳什维尔,为她的新专辑进行创作。“我想下一张专辑的目标就是继续改变,但要以和过去不同的方式来改变。我怎样才能把这种像是日记一样的内容,以和过去不同的方式写出来?用一种之前完全没有尝试过的声乐形象呈现出来呢?”
作家查理·伯顿曾在英国版《GQ》上写道:“她(泰勒)不是诗人拜伦,但她在写词方面比贾斯汀·比伯更胜一筹。”他还拿斯威夫特的“洗脑神曲”《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逐字逐句分析:“开头第一句随着鼓点让人以为‘Remember when we broke up之后就结束了,但其实不是,一个休止符后还有‘the first time。这才是亮点。两人关系就是一个循环,分分合合许多次,正如她在歌中用不断重复的一些词,来强调这段感情无可避免要完了。最后‘We are n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后面加的‘like,ever,表示她虽有决心,但也充满不确定性。”
当蕾哈娜开始为自己的专辑写歌时,斯威夫特已经在尝试与其他音乐人合作,比如 Jack Antonoff。他与斯威夫特合作了金球奖提名歌曲《Sweeter Than Fiction》之后,立刻成为斯威夫特的忠实粉丝:“泰勒能够用自己的生活经历来创作歌曲,这是她比别人优秀的原因。她会坐在房间里默默写歌,这些歌听起来很像她这个人。”
在另一位合作者Dan Wilson心目中,斯威夫特就是一个“写歌魔鬼”:“她非常振奋地跑到我的录音室说,她在车里想到点子了!然后她就哼唱了前三四句,说她想把这几句作为副歌,歌就叫 《Treacherous》。之后我们用了10分钟就完成了这首歌。”
在斯威夫特自己看来,她写歌的原因始终如一:“就是梳理我的情感。”今年10月即将发行的第五张个人专辑中,也依旧充满她和朋友之间的生活足迹:“歌迷们知道,无论他们在杂志上看到些什么,他们只会在专辑发行的时候,从我的歌曲里听对事情真实的描述。”
舞台上耀眼的斯威夫特,已和昔日的淳朴女孩大相径庭。她如今的歌中鼻音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流行音乐常用的“气泡音”,她播撒在乡村音乐土壤中的种子,发芽后越来越向流行音乐生长。但有一点依旧没变,她在演唱会间隙还会烤南瓜面包。无论是演唱会排练、录歌曲、拍电影,还是去世界各地巡演,她都会带上一些,装在纸袋子里。“因为没什么别的,可以让我在异国他乡有在家的感觉了。”斯威夫特说。
前任是首歌
乔·乔纳斯
斯威夫特为这段恋情一连写下了《Joe》、《Forever & Always》、《If This Was a Movie》、《Haunted》、《Last Kiss》,
甚至还为背叛了自己的乔·乔纳斯的女友写了一首《Better Than Revenge》。
泰勒·洛特纳
二人分手后,斯威夫特将自己的歉意写进了《Back to December》。
约翰·梅尔
双方不欢而散后,斯威夫特指名道姓地写下了《Dear John》,同样写给他的还有《The Story of Us》、《Ours》、《Superman》。
杰克·吉伦哈尔
二人分手后,斯威夫特创作了大热单曲《Mean》和《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
哈利·斯泰尔斯
二人因在度假中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最终分手。斯威夫特为这段感情创作了《I Knew You Were Trouble》。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