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学与哲学关系的视角谈古希腊医学与中国古医学的分野——以《希波克拉底文集》和《黄帝内经》为例*

张建霞，苏振兴

(天津医科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天津 300070，zhangjianxia1962@163.com)

·伦理学研究·

从医学与哲学关系的视角谈古希腊医学与中国古医学的分野
——以《希波克拉底文集》和《黄帝内经》为例*

张建霞，苏振兴**

(天津医科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天津 300070，zhangjianxia1962@163.com)

与现代中西医之间的巨大差异不同，在人类发展初期，古希腊医学与中国古医学在各自的探索过程中有着惊人的一致。它们都代表了当时最智慧的哲学思想并对一个医生所应具有的优良品质作了规范，又由此形成了影响后世的医学伦理观。形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国最早的医典《黄帝内经》与代表了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古希腊医学最高成就的《希波克拉底文集》之理论体系的类比可见一斑。但是自此之后，中西医实现了最后的碰撞，并于公元二世纪左右彻底分道扬镳。从中国和古希腊这两种异质的土壤中寻找导源，研究那一时期医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可以帮助我们为其差别寻找有益的启示。

中国古医学;古希腊医学;医学伦理观;医学与哲学

古希腊医学主要是指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古希腊医学的成就，其理论主要反映在以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命名的《希波克拉底文集》里。中国古医学，从大的概念上来讲，是指从商周到明清时期中国的医术和医学理论。但是中国自古有尊古崇圣的传统，其医学理论是一以贯之的。形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黄帝内经》，就已经形成了一个以阴阳、五行、天人相应等思想为框架的医学体系。在如雅斯贝尔斯所说的轴心时代里，中国和古希腊在人类医学发展过程中各自取得了重大的突破，积累了丰富的医学知识，创造了辉煌的医学文明，体现了人类早期文明发展的“不约而同”。

从《黄帝内经》和《希波克拉底文集》中可以看出中西医在医学起源、研究对象、医学理论、医疗方法中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两者都经历了同巫医的斗争，并受同一时期自然哲学的启示;都是经验医学，以临床经验的积累作为医学知识的主要来源，以自然疗法作为主要疗法;都重视整体与和谐的观点，认为人体各部分器官之间互为因果;都强调人体和自然地理环境之间的关系;在医学伦理观上，都确立了医生的道德品格和作风要求。

但是中国古医学与古希腊医学却是“同源异流”的，两者相同的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差异。

从医学的发展来看，二者的缘起都来自于早期的自然哲学，但是古希腊医学在此之后逐渐形成了分析推理的思维方式，走向了一条与哲学相分离、注重分科与实验的道路。而中国古医学以自然哲学为逻辑工具，形成了取象比类的演绎推理的思维方式，并在后世医学的发展中形成了超稳定的结构。

穷本溯源，两个民族土壤中产生的哲学以及由之形成的思维方式对医学发展方向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

1 《希波克拉底文集》与古希腊哲学的关系

古希腊时期医学和哲学的关系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可称为哲学上的前苏格拉底阶段，以及医学上的前希波克拉底阶段。可以说，这是古希腊从神话阶段进入到真正的哲学思考的阶段，以及医学摆脱神庙医学开始进入科学医学的阶段。此时希腊人将哲学与科学完全融合，在思辨和经验研究之间不做任何区别。要想将医学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很困难，它产生于泰勒斯学派的哲学，取赫西奥德的诗篇《神谱》的形式，并在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格言中表现出来。它从这样坚固的根基上，自由地、顺利地成长起来，并以发展到希波克拉底学派的医学道德高度而达到其顶峰。［1］

当时的医学很自然地从自然哲学的母体中产生出来，并受当时理论的影响。反映在《希波克拉底文集》中，自然哲学家所探究的关于世界的形成要素问题及其推理方法是创建医学上的生物学体系所不可缺少的。比如泰利斯认为水是宇宙万物和宇宙本身的原始元素，万物都来自于水又终结于水，以此希波克拉底得出人体是由体液组成的、体液是生物有机体的本源的结论。毕达哥拉斯学派更是与医学有紧密的联系，毕达哥拉斯本身就是名医生。毕达哥拉斯认识到音乐的和谐取决于一定的数学比例，得出了宇宙与生物机体都处在一个完整的和谐状态的结论。希波克拉底的身体各要素的和谐思想正是受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影响。阿尔克迈翁学派的医学理论被认为是希波拉底的医学的重要来源，著作《论自然》是前希波克拉底时期医学的基本文献，他认为健康取决于热和冷、干和湿、苦和甘等性质在体内的均等分布，它们之中有一方占优势就会引起疾病。他提出医学的研究应该和哲学理论相结合，从而导致了同律概念，即所有构成人体的物质是完全和谐的。阿尔克迈翁学派中另一名著名的医生菲洛拉斯认为世界与人有一种完全的相似之处，世界以火为中心，所以人体以热为基本元素，种子的热和子宫的热是一切生命之源。身体在冷热交换过程中要吸引外部的空气，这种交换也应用于体液之间，而且正是这种交换所可能发生的改变(不和谐)，才导致疾病。这些都是《希波克拉底文集》的理论基础。恩培多克勒提出了四元素说，火、气、水、土是事物的四种元素，这四种元素按照一定的比例结合和分离，元素的混合和分离造成了事物的产生和消失。人体和一切生物一样，也是由这四种元素组成，认为人体骨骼、肌肉、神经等的形成是由四元素按比例组合的结果，这四种元素和谐就健康，不和谐就会产生疾病。恩培多克勒的基本原则是主张自然的各不同部分既相抗又结合，是二元的，因而是平衡的。这种思想直接影响了当时的病理学，称为希波克拉底医学理论的直接来源。

在这一时期，除了哲学对医学的直接影响，哲学的思维方法也引导着医学去研究自然，研究哲学的推理，生命的原因和目的。

医学与哲学关系的第二个阶段是医学从哲学中分化出来，医学与哲学相互影响。这一时期哲学上的一个特征是苏格拉底将哲学研究的对象从自然转向人，哲学的根本问题就是解决人的问题，而希波克拉底认为医学的根本目的就是治病救人，应当将医学的研究对象从现象转向人体。《希波克拉底文集》是医学与哲学的关系在第一阶段达到的最高峰并直接影响到第二阶段的发展。

希波克拉底建议将医学从哲学中分化出来，医生不应该固守传统，应当将经验的方法和解剖的方法视为医学的主要方法，而这种方法又对当时的哲学家产生了影响。柏拉图的政治学说是以医学为模型，通过医学来阐述政治学的方法和目的。在《高尔吉亚》篇中，柏拉图把医学作为真正技艺的代表。在《菲德罗》篇中，柏拉图把医学和修辞学相类比，认为医学的方法和修辞学的方法相类似。医学的方法更深刻地影响了亚里士多德。在其《尼各马可伦理学》中他认为伦理学研究的是抽象的健康，而医生研究的是身体的健康。在阐述中庸理论的时候，他拿人的锻炼和饮食的过多和缺少举例。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认为哲学家关心灵魂的健康就像医生关心病人的健康一样。

2 《黄帝内经》与中国哲学的关系

古中医与哲学的关系是一以贯之的。中国的儒家和道家，以致自然科学都受到哲学经典《易经》的影响，以此为基础，形成了阴阳五行、气本论为主体的世界观。古中医从初始从巫医中分化出来起，就受到《易经》所奠定的世界观的影响。《易经》认为阴阳代表者宇宙间最原始的两种力量，阴阳对立统一形成宇宙万物。阴爻和阳爻的不同组合构成八卦和六十四卦，六十四卦每一卦爻的变动象征着世界上各种事物的发展变化，这样阴阳就是天地万物生灭变化的根本动力，由此就发展成一种有条理有秩序的宇宙观。后来又发展成完整的阴阳五行学说，认为构成世界最基本的元素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处于不断运动变化之中。

《黄帝内经》巧把阴阳和五行结合到一起，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中医五行理论，并以此指导医学实践和疾病防治。《黄帝内经》发挥《周易》的阴阳思想，《黄帝内经》认为，阴阳是天地万物的总规律，是天地万物产生、发展、壮大、衰亡的内在动力，是现象世界纷繁灿烂而又秩然有序的幕后指挥者。在其《素问·天元纪大论篇》说:“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故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阴阳不测谓之神，神用无方谓之圣。”［2］245

《黄帝内经》按照五行所具有的属性，将五行与宇宙自然以致人体进行了对应，比如木、火、土、金、水分别对应东、南、中、西、北五方，风、暑、湿、燥、寒五气，肝、心、脾、肺、肾五脏，筋、脉、肉、皮、骨五体，怒、喜、思、悲、恐五志等。并根据五行、五脏、五色、五味、五果等相应关系来判断病情和预后。在其《阴阳应象大论篇》中说:“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冬伤于寒，春必瘟病;春伤于风，夏生飨泄，秋必咳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2］26

中国哲学的发展从先秦的宇宙发生论到魏晋时期的本体论以至到宋明的心本论和理本论，都是对阴阳五行、气本论的继承和发展，人与万物在一个体系里，是相互联系的整体，他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形成一个圆圈。在宋明理学那里，宇宙观被发展成一种哲学意义上的本体论。比如朱熹认为，万事万物各有一个理，就好像是月映万川。那么理就是宇宙本体论的基础。但是在对理的解释上，朱熹以及王阳明等都没有将理从宇宙的“物质”中抽离出来，而是又返回物质中去寻找理。这样理和物质就变成一个互相诠释的关系，还是一个圆圈。这不能不说易经奠定的宇宙观贯穿着整个中国哲学和中国医学的气质。

同样，在医学方面，受中国哲学的影响，《黄帝内经》以及后来的医学理论都是根据阴阳、五行、气、天人关系、形神关系等制定的一系列自洽而牢固的体系，难以突破。中医学以五脏为中心的整体观，以及其藏象、经络、病机、辨证等理论，将人体与宇宙万物联系起来，当成一个整体。阴阳的失调，气血的失调、代谢的失常以及虚实的变化成为主要病因。所以以调整阴阳、脏腑功能、气血关系等原则为指导，在几千年的观察与实践经验中总结了汤药和针灸等治疗方法，至今应用不衰。

3 中国古医学与古希腊医学分野的“暗流”

从表面上看，在古希腊科学医学发展的第一阶段，它是和中国古医学走着相同的路径的，如果没有“偏移”自己的理论和经验范式，或许古希腊医学最终会和中国古医学一样，将经验医学的传统保持下去并将其发展完善。此间的偏差并不在于希波克拉底将医学从哲学中脱离出来(即便在医学与哲学分离开来的第二阶段，它们依然相互影响)。事实上，在哲学与医学的发展史上，哲学的影响一直是潜在又深刻的，哲学的研究范围、思维方式影响着医学发展的方向。所以在医学与哲学的发端时期，由于中西哲学的差异，造成了古希腊医学与中国古医学分野的“暗流”。

3.1 中国和古希腊不同哲学品格的影响

古希腊哲学的研究方式是开放、分析、机械式的，中国古代哲学的研究方式是整体的、演绎、得意忘象式的。希腊阳光灿烂的国土气候和视野开阔的地理环境，使得希腊民族形成了富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的哲学品格。在希腊民族的天赋中，理智与想象，理性的力量与本能的力量富有成果地结合在一起。［3］而在中国广阔的大陆盆地盛行着温带季风气候，形成了中华民族内敛、稳重的气质。虽然在《希波克拉底文集》里，经验医学占了很大部分，而且同那一时期的古中医一样，注重整体，注重疾病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希波克拉底甚至在文集中列举了数百种药材。但是，他在制定了医师应该坚守的规范《希波克拉底誓言》之后，并没有在方法上固执己见，他认为医师应该勇于突破习俗，创新出更好的方法，并鼓励将解剖试验的方法运用到医学中，虽然在他的时代解剖学还没有真正广泛运用，但却明确了一种转向，这种转向在盖伦时期得到更好的发展。从此医学开辟了自己新的领域并沿着这种方法发展下去。中国古医学注重吸收哲学的“意”，即精神，而不是具体的“事实”，这个庞大的精神，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凝聚力，它无所不包，犹如中国的精神，没有具体物质但却无所不在，中国古医学受其精神的影响，只是在经验积累上做出发展变化，并没有挣脱其精神的巨大影响。

同样是研究世界的起源与构成，古希腊自然哲学家将水、气、火当成具体的物质(赫拉克利特把火当成一种逻各斯则是另一种说法)，是一种机械的唯物主义，而中国古代哲学家所研究的天、地、气、水、火却不是物质意义上的。人们往往将中国古医学的五行学说和希波克拉底的四体液说进行对比，以此来论证中西医理论导源上的一致，仅从概念来说，两者是有一定相似性的，但两者各自的来源和运用却是将中西医推向千差万别的始基。四体液说直接来源于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说，将研究的对象直接转向人体，通过研究人体内四体液的变化来解释各种疾病。四体液学说提到人体由四种基本的液体组成，即血液、粘液、黄胆汁和黑胆汁。这四种体液各按一定的比例处于人体之中保持一定的平衡时，人体便不产生疾病。当这种平衡被打破，人体就会产生疾病。中医的五行学说，是根据自然哲学的观点，用传统的宇宙观进行的“比附”，金木水火土代表一种“品质”，这自然界和人体按照其“品质”分成五大类，总结出相生相克的规律。在医学上运用五行的生克乘侮规律来解释五脏病变的相互影响关系，利用调整五脏间生克乘侮关系来治病。所以哲学上的五行与人体是一种“映像”关系，而希腊人运用的是一种具体的、分析的、机械的思维方式。

3.2 中西方医学伦理观的影响

中国古医学与古希腊医学在发展中形成的医学伦理观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在《希波克拉底誓言》以及在《希波克拉底文集》中明确表示，应当将医术与巫医区别开来;医生的主要目的是治病救人，不允许做出伤害病人健康的事情;医生应有得体的举止礼仪。而在《黄帝内经》中更是奠定了“医乃仁术”的医学伦理思想，反对巫医学说;强调一切要为病人着想，关心病人，尊重病人;而且医生要有举止端庄，态度和蔼可亲。

但是中西方医学伦理思想所依据的哲学以及道德观念有很大不同，这也造成了后来中西医学的治病的价值观的分歧。希波克拉底之前，古希腊存在着大量的巫医和僧侣阶层，他们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医学的进展。希波克拉底反对早期巫医和僧侣医生的道德观念以及宗教礼仪，他认为医术在任何方面都不依赖僧侣和神的帮助，医术应当有自己的规范。他还认为医生的品德和哲学家的品德并没有什么不同，医生应该有冷静的判断，有着沉着、果断的态度以及有用的知识。总之，医生应当热情而不断地去追求真理，将医术规范称为一种区别于僧侣医学的道德规范，并注重长期的钻研和探索，使医学自成一统，更好地为病人服务。而《黄帝内经》的医学伦理观更多地来自中国的儒家和道家思想，《黄帝内经》的医德观与儒家伦理观和道家思想是一以贯之的。《黄帝内经》秉承道家“道”的观念，在养生方面注重天、地、人的结合，自成一统;尊崇儒家人道主义传统，德才兼备、严己修身、见利思义的高贵品德，使医学更好地服务苍生。而与此同时，中国的医学伦理是不可能脱离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的，中国古医学和中国哲学自始至终没有断裂。《黄帝内经》就一直没能脱离古代神论哲学的影响，对鬼神的敬畏、对超自然存在的崇拜使得医学一直没能彻底分化为一种科学。

3.3 自然哲学向自然医学的分化的影响

如果哲学从一开始便是包含各类学科的学问，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各类学科逐渐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哲学这个古老的母体在最初发现了关于世界的一切问题，但是从来不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也是它逐渐被剥离出内容又历久弥新的原因)，但是具体科学需要确切的答案，医学也是。古希腊自然哲学之所以启发了当时的医学，这是因为在哲学和医学的早期，它们研究的是共同的“物质”，当哲学与医学在发展过程中走向精细，它们所研究的物质也就各自不同，其分化是必然的。如同亚里士多德将物理学、逻辑学等从哲学中分离出一样，希波克拉底完成了这个历史使命。

希波克拉底同当时的很多医师一样，既是哲学家又是医生，他的医学理论刚开始受当时自然哲学理论的影响，但是他在讲普遍的理论进行具体化的时候，认为医学应该从哲学中分离出来，注重临床试验和经验观察。在《希波克拉底文集》中，希波克拉底就质疑一种学说对于医学的重要性，在《论古代医学》这一篇中，希波克拉底指出:有些医生和哲学家断言，不了解人的人便不可能了解医学，他们说，能恰当治疗病人的人也必须明白这一点。可是他们提出的这个问题是个哲学问题。它属于恩培多克尔等人的领域。他们的书讲自然科学，他们讨论人最初是什么，一开始怎样变成人，人的原始构造中有什么元素这类问题。但是我的观点认为，首先，那些哲学家和医生就自然科学所说的、写的东西和医学的关系并不比绘画和文学大。我还认为，自然科学确切的知识可以通过医学获得，而且没有其他来源。当医学本身能够被完全地、恰当地理解时，人们便获得了自然科学知识。”［4］这里可以看出希波克拉底并没有将自然哲学的思想视为医学的“指导方针”，哲学只是宏观地解释人的问题，它给出关于人体构成的抽象假设。但这种抽象的、宏观的假设不能简单地解释医学问题，医学是一种更具体的科学，它需要有自己的专有名词，需要更深入地对人体进行研究，需要更广临床实践的经验。

而《黄帝内经》的作者是崇古尊圣的，在《黄帝内经·素问》第一篇《上古天真论篇》中说:“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而去。”［2］7《黄帝内经》的作者认为故圣人发明的医理已经尽善尽美，他将中国古代自然哲学的理论融入医学，直接用来解释医学内容，推演了一个以阴阳五行、天人相应为框架的封闭体系，后来的医学理论沿着这个脉络继续发展，以致中国几千年来中医学一脉相承，一直具有生命力。当古希腊医学从哲学中分离出来而走向注重试验和解剖的路线时，中医学将古中国的传统哲学与医学理论完善丰满，将经验医学推向极致，开始与西医渐行渐远。

［1］［意］卡斯蒂廖尼.医学史(上册)［M］.程之范，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80.

［2］张志聪，郑林.张志聪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

［3］［德］E·策勒尔.古希腊哲学史纲［M］.翁绍军，译.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7:20

［4］［古希腊］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文集［M］.赵洪钧，武鹏，译.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11

Ancient Greek Medicine and Ancient Chinese Medicine Division from the Relationgship between Medicine and Philosophy: Taking the Hippocratic Corpus and the Inner Canon of Yellow Emperor for Example

ZHANG Jianxia，SU Zhenxing
(School of Medical Humanities，Tianjin Medical University，Tianjin 300070，China，E－mail:zhangjianxia1962@ 163.com)

Unlike modern large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in the early stage of human development，the ancient Greek medicine and ancient Chinese medicine during their exploration has a remarkably consistent.They all represent the most wisdom philosophy，and good tradition a doctor should have，and thus formed the medical ethics that affect later generations.We can see segment of a whole from the theoretical system between the earliest Chinese medical Inner Canon of Yellow Emperor which formed in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and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and Hippocratic Corpus which is on behalf of the 5th century BC to the 2nd century BC，the ancient Greek medicine highest achievement.But since then，Chinese traditional medicine and Western medicine have achieved the last collision，And around the second century AD completely broke ranks.We have to seek the origins from the two kinds of heterogeneous soil China and ancient Greece.Research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eriod of medicine and philosophy can help us find beneficial enlightenment for the difference.

Ancient Chinese Medicine;Ancient Greek Medicine;Medical Ethics;Medicine and Philosophy

R－02

A

1001－8565(2015) 03－0407－04

2015－03－15〕

〔修回日期 2015－04－19〕

〔编 辑 吉鹏程〕

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课题“和谐社会视域中的医疗公平问题研究”，项目编号:TJZX11－004

** 通讯作者，E－mail:szx6362888@sina.com